夏琰说:“有时候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会这样的,你的身体会先你一步,帮你做出一些判断。”
“是的,我当时就是心里发毛,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我飞快地向电梯间走去,可突然间,我听到我母亲的主任医师在叫我名字,他让我过去看看我母亲的缴费单。”魏老师说,“医生就站在1707门口,我怔了怔,再向病房里一瞧,发现房间里哪有三个医生,只有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所以,那天我到底是走进了什么房间,我也不清楚。那三个医生,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我也不知道。”魏老师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家里的东西就经常无缘无故地掉落地面。我们家书房和客厅就隔了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窗,昨天深夜,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学生的论文,还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以为是我儿子起夜,我叫了他一声,但他没有回答我。我那时候心里就很毛,又有了那种……很奇怪的危机感。我叫醒了我妻子,但我妻子是个心大的人,她以为我累了,就让我早点休息。”魏老师皱起了眉头,“所以,哪怕你不提这个事儿,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带了什么脏东西回家,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小夏,你若是懂这些东西,能不能帮我看看?”
夏琰听到这里,如实说道:“您确实是撞鬼了,方才有三只厉鬼就坐在您的车里,看上去也确实像您刚刚描述的那三个医护人员。”
魏老师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没了话,根本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样超自然的事情。
过了好久,他才说道:“我在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隐约听说过你父亲给你求神问佛的事,所以,夏琰,你的确是能看见那种脏东西的吗?”
夏琰点点头,说道:“是的,现在不仅能看到,还可以帮忙处理掉。老师若是放心我的话,我可以随您去医院瞧一瞧。”
魏老师说道:“好的,谢谢你。不过……虽然我一直不是很信这些,我父亲还在世时给我算过命,那大师说我八字很硬,我身体也不错,坏事儿也从未做过,为何我也会招惹这些脏东西?”
夏琰想了想,说道:“那我找个大师给您看看八字吧。”
医院见证着人类的生老病死,确实是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更何况肿瘤医院南院这种地方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去世。
若是八字弱或是身体弱,在阴气重的地方带些脏东西回来也不足为奇。
但怪就怪在魏老师说自己的八字并不弱,按理说,这些脏东西应该不敢靠近他才对。
夏琰要了魏老师的生辰八字,然后将魏老师的八字发给了刘老道,刘老道很快就回复了他:八字很硬,文曲星下凡,学习挺好吧这人?
夏琰:嗯嗯,是的,学习很厉害
刘老道:有一句话老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琰:您讲~
刘老道:……我怎么算着他命里不止一个老婆= =
夏琰:……是婚姻不和的意思吗?
刘老道:呃,怎么说呢,他这老婆可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吧,他八字够硬,所以目前扛得住啊。
刘老道说得隐晦,但夏琰撞见鬼都没现在这样害怕。
他从未听说过魏老师婚姻不和或是要离婚,相反,小乔说魏老师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听刘老道这样说,夏琰不禁怀疑是不是刘老道算错了。
想起师母方才温柔讲话的模样,夏琰更觉得疑惑。每天给病人烧饭也是一个不好做的活儿,若是婚姻不和的话,师母大概早就不愿意做了。
天色已晚,此时此刻,魏老师围着自己的爱车转悠了一圈,回过头看向夏琰,说道:“夏琰,真没什么东西了吧?”
夏琰笑笑,说道:“真没了,您要是怕,我给您身上贴个驱鬼符。”
他从包里随便找了张纸,然后写下了一张复杂的驱鬼符,贴在了驾驶位的后背上。
这是夏琰最近刚刚进修了的功课,酆都大帝亲自教的,他这符咒可是比普通道士的符咒厉害的多。
魏老师看夏琰这符咒这样简陋,思索良久,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是不信你……但不用搞张黄纸吗?”
夏琰摇摇头,说道:“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功能,老师你别怕,我现在跟我朋友一起做驱鬼生意,这些符纸我熟,不会画错的。”
魏老师平日里一丝不苟,但面对鬼神等超自然的力量,也难掩惊慌失措。
从家里去医院的这一路,魏老师都没有说话。
夏琰则抽空看了看微信,陆秉文依然没有联系他。
他这死鬼老公,竟然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第二天还失联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只男鬼他值得睡一个周书房,他值得!
他正想着陆秉文,陆秉文就给他发了今天的第一条消息:老婆,我大概晚一点就回家了。
夏琰看了一眼,晾了这鬼十分钟,心道晚一点是多晚呢。
陆秉文:【图片】方才去神界开会,给你买了些小零食,有你喜欢的柠檬片,还有仙桃蛋糕
夏琰点开图片认真看了看,心道这个桃子蛋糕好像很不错。
陆秉文见夏琰还不回,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夏琰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竟就在未来老师面前接起了这通电话。
视频电话那头的陆秉文说:“琰琰,吃饭了吗?”
夏琰立刻挂了电话,魏老师诧异地看了夏琰一眼,说道:“是你朋友吗?”
夏琰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嗯。”
魏老师笑道:“男朋友?”
夏琰:……
魏老师笑着说:“我可是逛咱们学校论坛的,不然还发现不了你这个小天才。你在论坛里算是个小红人吧?有个帖子还拍了你跟你男朋友出去玩的照片呢。”
夏琰害羞地红了脸,他低声说:“……嗯,是的老师。”
“挺好,谈恋爱么,主要图个开心。”魏老师感慨万千,“我跟我爱人也是校园恋爱,不过最近我总觉得……她对我的爱意就像是手指缝里的沙子,我抓不住了。”
夏琰正想要安慰魏老师几句话,魏老师又苦笑着说:“人到中年,身不由己,爱情的确不似少年时期那样浓情蜜意。我也理解她,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一个样。”
夏琰点点头,心里思绪万千,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
陆秉文:小朋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竟然敢挂我电话了?
夏琰连忙回陆秉文:我在我导师车上,刚刚不太方便接电话,我现在要去帮老师捉几只鬼~
陆秉文:好的
陆秉文:夫人挂我一次电话,每周双修就要增加两回,我先记下来,他日讨还
夏琰面红耳赤地关掉了聊天框,心想把这老鬼拉黑算了。
车子缓缓驶入肿瘤医院的停车场,b市最近降温了,但这里的气温明显是比其他地方还要低。
夏琰下车时,一阵阴风从他耳边吹过,像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发了个抖。
“随我来。”魏老师说,“我也是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还得麻烦学生帮我驱鬼。”
夏琰摇摇头,说道:“没事的。”
肿瘤医院南院的行人并不多,只偶尔有探望病人的家属经过,但大多脸色很差,有人脸上还带着泪痕。
夏琰不忍多看,进入电梯时,他亲自按下了17楼的按钮。
电梯门即将关闭,夏琰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却冷不丁被突然出现在电梯门缝里的一只手吓了个清醒。
夏琰按下了开门键,身旁的魏老师却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忘拿什么东西了么?”
“刚刚有人想上来。”夏琰轻声说,“手还卡在了门缝里。”
魏老师背后开始发凉,他苦笑道:“啊?你别这样,我没看见什么手。”
夏琰这回是真的有点发毛了,他和魏老师一言不发地站在电梯里,魏老师说:“要不然下来,我们走上去?”
夏琰摇摇头,他说:“不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不要怕这种东西,您越怕他们越想来骚扰您。”
他再一次按下17楼,这一次电梯平稳上升,方才的那只手,也没有再出现。
到了17楼,电梯缓缓停了下来。
夏琰跟在魏老师身后,途径17楼这层的服务台时,他恰好听到了几个护士小声说着的悄悄话。
“王哥那次就是值夜班的时候看见了。”另一个护士说,“就在咱们这层,怪吓人的。”
实习护士脸都瞎白了,小声说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据说就在170……啊,魏老师,你来了啊。”几个小护士看到魏老师后就停止了交谈,“您母亲今天状态还不错呢,一直都醒着,没有昏睡。”
癌症晚期的病人经常会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魏老师点点头,拿着饭盒走进了病房。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病房里,瘦骨嶙峋的老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就十分痛苦地张着嘴巴。
见魏老师来了,她突然面目狰狞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嘴里不断发出“啊”的声音。
夏琰被吓了一跳,魏老师十分无奈地说道:“从这周开始,我母亲声带也受到肿瘤压迫的影响,现在并不能说话了。所以,我也只能猜她需要什么,或者是给她一支笔,让她写下来,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写下来的东西我看不明白。”
魏老师以为她是渴了,便去接了点水喂给了老人,又坐在老人身边喂了几勺粥。见老人依然不断地指着自己的脖子,他拿了一张纸笔,说道:“妈,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写下来。”
夏琰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鬼气太重,他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可找了半天,他也没找到这间房子里鬼气的来源。
他从包里拿出纸笔,又写了四张驱鬼符咒,贴在了病房的门上、以及三张窗,像是给房间围了一个屏障。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安静地坐在了老奶奶的身侧,给她削了一只苹果,然后看着老奶奶在纸上很费劲儿地写字。
“这是什么呢?”魏老师还是看不明白母亲的字迹,“好像有一个字是……‘尔’字?”
夏琰凑过去看,因为老人的手没什么力气,写下来的字迹确实很难辨认。
他瞅了半天,说道:“应该不是‘尔’,是‘你’……你,月?”
魏老师有些迷茫地看向母亲,母亲却依然在奋力的写,哪怕全身都在疼,她还是在努力写着,似乎想要提醒儿子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琰在她身边看着她写,刚刚看到她写了一个提手旁,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砰”四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现在时间还早,魏老师以为是查房的大夫来了,便要去开门。
夏琰却觉得不对劲,他一把拉住了魏老师的胳膊,说道:“老师,别去!”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门和窗户突然都响起了被什么东西拍打的声音,魏老师只觉得全身的寒毛同时倒立起来,他看向三扇贴着符咒的玻璃窗,窗外是一片漆黑的黑夜,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却不断地发出敲打声。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外面的东西似乎非常急切地想要进来,它们不断地拍着门窗,而病床上的老人也烦躁不安地动着身体,时不时就指着自己的脖子,似乎知道什么事情。
她挣扎着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又看向了夏琰——
夏琰慌忙走过去,他看了眼老人写下的字迹,他说:“你,脖子,护……这是……”
夏琰似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这老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看向了魏老师,说道:“老师,你脖子上戴了什么?”
魏老师恍然大悟,他伸手将脖子上的护身符扯了下来,说道:“我戴了一个护身符,是我夫人给我送的生日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夏琰将拿符咒拿到了手里,紫色的玉上刻着某种神像。
魏老师说:“……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个招鬼符。”夏琰蹙眉道,“招鬼符一般是给死人下葬用的,不能戴在活人身上。若是戴在活人身上,会让活人招来厉鬼索命。您夫人,是想让您死。而您母亲应该是知道您脖子上的护身符不对劲,正在提醒您。”
魏老师发了个寒颤,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与他恩爱多年的妻子,竟然要害死他!
而刹那间,贴在房间四处的符咒突然同时飘落到了地面,白纸的边缘甚至开始发黑,像是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攻击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
夏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召唤出了毛小橘,随时准备战斗。
可下一秒,夏琰却感觉到那森森鬼气消失了。
西装革履的陆秉文提着一袋零食出现在了门前,手里还抱着一包报纸包着的玫瑰花。
见夏琰和魏老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大步走进门里,彬彬有礼道:“魏先生,打扰了,我是夏琰的朋友,我来帮忙的。”
魏老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他男朋友,我刚刚还以为外面是鬼敲门呢。”
夏琰也松了口气,陆秉文轻轻勾起嘴角,说道:“确实是鬼敲门。”
陆秉文回眸看向了空无一人的门口,说道:“而且不止一只。”
肿瘤病房白天的气氛都很压抑,晚上更是安静的出奇。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整,病房里,除了老人身上插着的心电仪器在发出规律滴答声,连呼吸声都很微弱。
听到陆秉文说门外的鬼不止一只,魏老师全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他忙问:“年轻人,你贵姓?”
“免贵姓陆,我平日里也做些玄学生意。”陆秉文说,“您不必恐慌,外面的东西,暂时进不来。”
陆秉文将手里的零食和玫瑰花放在了病房门口的桌子上,看向了夏琰手里拿着的招鬼符咒。
夏琰察觉到陆秉文的视线,说道:“这是……魏老师妻子送他的护身符,我瞧着像是招鬼符,哥哥,你看呢?”
那招鬼符虽然已经脱离了魏老师的身体,但从鬼符里生长出了千丝万缕的紫线,那紫线连着魏老师的身体,让魏老师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美味的厉鬼佳肴。
陆秉文从夏琰手里接过了这只招鬼符,认真瞧了瞧,才对魏老师说道:“这东西是有人特意给魏先生您求的,石头背面还刻着您的名字,因而您最近遇到的这些脏东西,都只针对您,算是一种……精准攻击。您戴了多久了?”
夏琰顺着陆秉文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件紫玉挂件的背面刻着“魏衡东”三个字。
天天戴着这东西,不亚于天天用锋利的匕首指着自己的心脏。
“我……”魏老师喉结动了动,整个人都非常紧张,“刚刚带了一个周不到,上周六,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妻子把这个符送给我,说是特意去庙里给我求的护身符,背面还刻着我的名字,是花了大价钱的好东西,能保佑我健康平安。”
“平安?”陆秉文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不屑,“这是极其罕见的紫玉,一般的寺庙里可不会有这样的东西。我看您妻子确实花了大价钱,但她必然不是去了庙里,而是找了法力高强的黑心天师,想方设法让你死。”
魏老师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虽然他这大半辈子都醉心建筑学,但也从未做过背叛妻子、冷落妻子的事情,自以为家庭还算和谐,此时却感到阵阵后怕。
“会不会是我妻子不知道?她……跟我也没什么矛盾啊。”
夏琰也道:“是的,我自幼去了庙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这些东西我很熟悉的,您这块玉绝对不是庙里的东西,它凶险的很,我想您妻子是在骗您。也就是您八字硬才挺到了现在,戴上这东西,普通人三天就死了,身弱的可能当天就没了。今天若是您自己来医院,我们不在的话,您估计也要……”
魏老师手臂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这时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的手指又动了动,还对着夏琰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夏琰的说法,而且还有话要说。
只可惜她身体太弱,纵使脑子还清醒,却不能清晰地用口舌告知儿子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琰见她想说话,立刻递过去了纸笔。
老人输着液的手还发着抖,她颤抖着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字,夏琰猜了好半天,才给一旁的魏老师看:“这个字是……‘医’吗?”
魏老师点点头,又轻声叫了她一声“妈妈”,可写下这个字之后,老人就因为体力不支又陷入了昏睡,没有回应他。
“医生?医院?”夏琰猜着字谜,“魏老师,师母最近有来过医院吗?”
魏老师点点头,说道:“周一的时候,我去隔壁市开会了,她替我来送了两次饭。”
夏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讲,有的人做了伤害他人的事情之后,是喜欢将自己所做的罪孽告知他人,并且从中获得一定的成就感的。也许……她来探望您母亲的时候,对您母亲说过什么话,让您母亲知道了这个护身符的事情。您仔细想一想,最近她可有什么反常的事情?或者……婆媳关系如何?”
魏老师沉默了很久,才说:“她们俩的婆媳关系算不上坏,但也不能说好,只能说非常普通。我母亲偶尔会和我说,我夫人和我不是一类人。我夫人也会对我抱怨,我母亲对她不太满意。但明面儿上,两个人相处还算和谐。”
“这样……”
“事关生死,我只想到了一件事。”魏老师说,“我母亲这病也有三年了,大概是一年半之前,我们知道母亲的病没办法治了,将她转院到了肿瘤医院南院。那天晚上我妻子哭了,她边哭边跟我说,世事无常,她很害怕。她怕我们俩有一天有一个会先走一步,独自活在世上的另一个人就会很孤独。因而她说要给我买一份保险,若是她意外死了,我能获得1800万的保障金。”
夏琰皱起眉头,心道老师家里其实并不缺钱,一张设计稿就好些钱。但魏老师不做生意,单单靠设计上的才华,还是很难达到大富大贵的程度。
“我看她这么伤心,就答应了她,并且说也要给她买一份。”魏老师说,“我意外死了的话,她也能得到1800万的保障金。那天过后我们就去买了保险,此后一年多,都风平浪静,直到最近。”
“不怕你们俩笑话,我耳根子很软,她要什么我都给她了。”魏老师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
虽然夏琰才十九岁,但他是浸泡在名利场中央的家族里长大的小孩子。他父母十分恩爱,却是这个圈子里凤毛麟角的存在。在圈中央,只要长了眼睛和耳朵,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骇人听闻的爱情八卦,为了小三杀妻的、抛夫弃子的……人类为了爱.欲和钱财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夏琰是见识过的。
夏琰轻声道:“……也许是变心了。”
人类相爱时的承诺,在不爱之后都像是戏言。
夏琰的话虽然隐晦,却让魏老师从谜题里找到了答案。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发妻子会出轨,沉默良久,才缓缓坐到了床边,用双手扶住了他的额头,说道:“你说的对。”
他从前忽略的端倪,在这一刻如同流水般从记忆深刻席卷而出。
过去十几年,他并不抽烟,妻子也并不喷香水。可自从母亲病后,妻子身上便多了淡淡的烟味,以及为了遮盖烟味而喷上的香水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等待他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可他很会逃避问题,他以为,只是妻子因为母亲的病学会了抽烟而已。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砰砰砰”三声敲门声。
有了方才的经历,魏老师从混沌中清醒,惊恐地盯着门外,完全不敢去开门。
“魏老师,我来查房啊!”
夏琰向外虚虚地看了一眼,发现来者是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见来者不是鬼,夏琰上前开了门,那医生便走了进来。
魏老师见到来人才恢复了冷静,他说道:“王医生,你来了,我母亲刚刚又睡过去了。”
“嗯,到了这个阶段,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正常的。”王医生有些遗憾地说,“你母亲……最多还能有半个月的寿命,等下个周之后,你若是想将她带走,就将她带走吧。”
魏老师点点头,说道:“行,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那医生转身离开了病房,在擦身而过之时,夏琰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还隐约看到了这医生眼里的笑意。
虽然被很浓重的消毒水遮盖过了,但夏琰一向对烟味敏感,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察觉到。
在王医生走后,他轻声对陆秉文抱怨:“……他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啊,烟味混着消毒水味,好像还有一股玫瑰香水的味道,味道好杂,咳咳……咳咳……”
陆秉文轻轻拍了拍夏琰的后背,说道:“宝贝儿,你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夏琰的话再一次地提醒了魏老师,魏老师身上的味道,正是她妻子身上的味道!
怪不得妻子说要转院到这家医院!怪不得妻子每次来医院给老太太送饭都会回去的很晚,要不然就是突然被领导叫回去加班消失一夜!原来,妻子是跟母亲的主治医生搞在了一起。
魏老师看着王医生离去的方向,突然间变了脸色,说道:“妈的……奸夫淫妇!”
他怒气冲冲地打开门追了出去,夏琰想要阻拦他,却没拉得住,只看到魏老师像是箭一般地跑出了病房。
男人发现自己被绿的速度,简直是在t大校园跑100米都能获得冠军的程度,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看了都害怕的程度。
夏琰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他在魏老师身后喊道:“魏老师,你现在不能走出这间房,你快点回来!”
魏老师已经被怒气蒙蔽了双眼,他说:“我要打死他!”
他朝着王医生办公室飞奔而去,却发现夏琰的声音越飘越远,这条不长的走廊像是没了尽头似的,任凭他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他有些慌了,停下了脚步,身上的寒毛不知不觉又立了起来。
这是一种人类面对危险的生理反应,纵使魏老师还什么都没看到,却感觉身周的气氛突然间变了。
走廊里的白炽灯突然间开始剧烈的闪烁,魏老师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那怨毒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身体,让他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寒。
可就在这时,陆秉文像是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寒意就在刹那间消失了,也看清楚了自己面前并非是什么走廊,而是电梯。
在他身后,夏琰嘴里咬着一张符纸,轻声道:“太上老君,万光护体,百鬼驱除,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