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鸳这次沉默的时间,要比之前沉默的时间要更长更久,久到赵悯几乎要怀疑引鸳是不是突然变哑巴了,不然怎么会一句话也不说。
思及此,赵悯便试探性地出了声,“娘娘?”
“荒谬。”引鸳忽然冷漠地开了口:
“男子怎会怀孕。”
他道:“就算你是神医,也不可如此放肆,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
赵悯看着引鸳冷的好似能结冰的神情,愣了一下,还以为引鸳真的生气了,只能自认倒霉,忙道歉道:
“对不住娘娘。”
他垂头丧气道:“您就当臣胡说八道吧。”
“哼。”引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径直离开。
赵悯摸了摸鼻子,拱手行礼目送引鸳入宫,却没想到引鸳忽然又顿住脚步,缓缓回过头,走了回来。
“拿来。”引鸳臭着一张脸,伸出手看向赵悯:
“给本宫。”
赵悯被引鸳的转变搞得一头雾水:“.......娘娘想要什么?”
“生子药啊,你不是说你有吗?”
引鸳掌心摊平向上,振振有词道:“这种妖物,你怎可私自占有,应当交予本宫焚毁,省的祸害旁人。”
赵悯:“.........”
他看着引鸳此刻半点不心虚,还有点理不直气也状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才道:
“娘娘,您......真想要?”
“不是本宫想要。”引鸳说:“其实,本宫有个朋友,他........”
“给您,娘娘。”赵悯火速掏出一个小盒子,将那盒子塞进引鸳的掌心里,殷勤拱手道:
“所有的药都在这里了,草民祝陛下和娘娘早生贵子,告辞!”
言罢,赵悯脚底抹油,溜了。
原地,只剩下引鸳一个人站在原处,视线紧紧盯在那个小木盒上,久久没有移开。
浣尘在一旁,往引鸳的身边靠了一点:
“娘娘,你真要?”
“.......不要。”引鸳将药收起来,揣进衣袖里,道:
“我已经有景秀了。”
“可是定王殿下毕竟并不是你和陛下的亲生孩子啊?”
浣尘道:
“难道,你就不想......?!”
“..........”引鸳的脸上很明显就产生了些许动摇,犹豫片刻后,还是低声开了口:
“先回宫吧。”
他说:“这件事.......总得问问陛下他才能做决定。”
引鸳略带迷茫发直的瞳仁中逐渐倒映出秋君药的脸。
秋君药衣裳半解, 青丝如瀑般淌在肩膀上,担忧地看着他, 随即俯下身, 用额头贴着引鸳的额头:
“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问:“不然怎么叫你都不应的?”
感受着额头处传来的温热,引鸳出走的神志缓缓回笼。
他转动着漆黑的眼珠,看着秋君药贴着自己的脸, 随即缓缓伸出手,和秋君药十指相扣。
“陛下........”
他声音有些哑。
“嗯, 怎么了?”看着引鸳沙哑中带着委屈的声音,秋君药还以为是谁欺负他了,当下顿时紧张起来, 指尖用力和引鸳的指尖交握,好像是想从这个动作中给予引鸳力量似的——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引鸳亲了一口,还亲在了右脸上。
秋君药:“.........”
明明是老夫老妻, 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 但秋君药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这一个略带着纯情的动作而老脸一红,看似在盯着引鸳,实际上已经想好怎么把引鸳扒光焯来焯去了:
“你......怎么了?”
“......陛下。”引鸳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伸出指尖缓缓摩挲了一遍秋君药的侧脸,眼神似乎是沉浸在了秋君药清绝秀雅的容貌里, 许久,他才抱住了秋君药的脖颈,低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秋君药:“???”
要不是一直和引鸳同吃同住,秋君药都要怀疑引鸳是不是吃错药了,瞪大眼睛兀自震惊了片刻后, 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引鸳, 随即哭笑不得道:
“阿鸳,你在说什么呀。”
秋君药第一反应不是呵斥引鸳的异想天开,而是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我最近又做什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要说这种赌气话?嗯?”
“不是赌气话。”引鸳似乎有些不开心,踢了踢被子,支起上半身看着秋君药:
“你到底想不想要嘛!给个准话!”
“........”秋君药眉头微微抽搐,看上去似乎是在忍笑,但是又忍住了,片刻后慢条斯理道:
“我想不想要另说。”
他一把把引鸳扑倒,挠他的痒痒肉:
“问题是你能不能生?嗯?”
“.....唔......”
引鸳被秋君药制住敏感的地方,忍不住在宽大的龙床上滚了几圈,又被秋君药从后面抱住,掌心从柔软嫩滑的大腿内侧往上探去,
“你这里,怎么生?”
“.......陛下想要的话,臣妾就可以。”
引鸳试图夹紧腿,解释的语调却再度变的断断续续:
“其实,臣妾可以唔..........”
秋君药却不想再听:“好夫人,好娘子。”
他道:“你这里,容纳我都够呛,还想生个孩子?”
“呜呜.......”
引鸳又被秋君药的荤话打乱了思绪,片刻后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
月明星稀,长久的蝉鸣到深夜也嘶哑了,滚动的热气从叶烧融化至窗台,最后沿着窗与窗台的缝隙,缓缓淌入披香殿的地面上。
越往里走,凌乱的衣物就越多,最后能看见垂下的床帏里探出一个白皙细瘦的手臂,手腕处带着一圈红痕。
“陛下........”
手臂的主人躺在里头,指尖用力抓住了床沿,声音小小的,软的不行:
“放过臣妾吧........我唔.........”
“快了。”秋君药说:“这回是真的。”
“.........”引鸳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最终承受不住,昏睡了过去。
秋君药见此,才缓缓从引鸳身边退开,在引鸳汗湿的脸颊上爱不释手地亲了亲,随即在他身边躺下。
他躺着的时候,还用右臂枕着引鸳的后脑勺,让对方睡的更舒服,这才缓缓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先是梦到了和引鸳在一起时度过的点点时光,正当他以为他会在梦里和引鸳白头到老的时候,引鸳的肚子却忽然大了起来。
正当秋君药奇怪男人怎么会怀孕生子的时候,引鸳却快要临盆了。
他不由得心急如焚,在产房门口来回地踱步,从早上等到晚上,就在他担心引鸳会不会因为难产而死的时候,产房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啼哭声。
秋君药心中一喜,立刻推开门走入产房,却忽然发现床上满满当当地躺了四个孩子,张嘴哇哇大哭,一见到他,就忽然张嘴,像个池塘里的青蛙,此起彼伏地喊道:
“父皇!”
“父皇!”
“父皇!”
“呃........”
秋君药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头发都炸开了,浓密漆黑的头发底下,是渗着汗珠的额头。
引鸳睡在他身边,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意识伸出手去揪秋君药的衣带,却被秋君药反射性地躲开。
“.........”
察觉到秋君药抗拒性的动作,引鸳眉头一皱,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睁开眼,目光中哪还有一点睡意,盯着秋君药,缓声道:
“陛下怎么了?”
他道:“难道是臣妾伺候您伺候的不舒服,您厌倦臣妾了?”
“.........”听着引鸳略带阴阳怪气的语气,秋君药无奈地笑。
他自己都还没从做噩梦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忍不住去哄引鸳,凑过去低头吻他:
“没有没有。”
秋君药说:“怎么会厌倦你呢,你这么漂亮。”
引鸳不开心,“那刚才臣妾碰您,您还躲我。”
他越说越委屈,垂下眼尾,侧过身去,不理秋君药了。
秋君药只能凑过去,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要,掌心在引鸳的腹部轻轻摩挲着,自嘲地笑笑:
“你知道吗,我刚刚竟然做了梦,把我吓死了。”
引鸳不屑:“梦有何可怕的。”
他说,“臣妾也会做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梦。”秋君药忍不住直起身,掌心揽住引鸳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忍不住解释道。
引鸳还是暗戳戳地不屑,晃了晃肩膀,想把秋君药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不老实的爪子甩下去,阴阳怪气道:
“陛下倒是告诉臣妾,什么梦这么特别?”
秋君药闻言,一拍大腿:“我梦见你怀孕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刚才梦的荒谬,开始滔滔不绝,全然不惧引鸳陡然僵硬的身躯:
“我梦见你给我生了四个孩子,那几个孩子一见我就哭,还喊我父皇,吵得耳朵疼,就被吓醒了。”
“.......”
秋君药越说越觉得心悸,庆幸道:
“还好你是男子,不会怀孕,否则就依你侍寝的次数,倒还真的可能给朕搞出几个孩子来。”
“........”引鸳背对着秋君药,还是没说话。
秋君药自顾自说了一会儿,片刻后终于发现往常都会接他话茬的引鸳竟然保持了足足五分钟的沉默,这才奇怪地凑过去,将引鸳背对着他的身体掰正,和他面对面:
“怎么了,这幅表情?”
秋君药想了想,还以为引鸳也被自己的梦吓到了,于是开玩笑道:
“你别怕。”
他心有余悸:“没事,你是男子,不会怀孕的。光现在那几个已经够我们折腾了,要是再来一两个,我非得短命不可。”
“.........”引鸳还是沉默不语。
似乎是感受到了引鸳复杂的视线,秋君药一怔,慢半拍地察觉到引鸳此番表情所代表的意义:
“阿鸳,你到底怎么了?”
他晃了晃引鸳的肩膀,有些困惑道:
“怎么这个表情?”
“........”引鸳盯着秋君药仿若劫后余生的脸,许久,才缓缓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嘴皮,轻声道:
“陛下可知,赵悯在离宫之前,给了臣妾一个生子药?”
“.......我哪会知道,”秋君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将这句话的意思从心中过了一遍之后,他才猛地坐起身,差点没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引鸳:
“你,你,你不会是.........”
他想说引鸳这是什么意思,但引鸳却先秋君药一步,直接开了口道:
“臣妾在今日侍寝承宠之前,就已经吃下了生子药。”
“..........”
引鸳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轻轻将秋君药的掌心放到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那块肌理的起伏,声音很清浅:
“说不定此时此刻,臣妾已经怀上了陛下的八皇子了呢?”
秋君药:“..........”
第90章 吻了又吻
如果说秋君药做噩梦之后惊醒是惊吓, 那他在听完引鸳的话之后,表现出来的表情, 就是完完全全的惊悚了。
他脸上是罕见的失态, 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兀自瞪大眼睛,瞳仁只有轻微的转动, 大部分时候都死死地用视线黏在引鸳的脸上,好像是试图从引鸳的脸上分辨出一丝玩笑的神情。
........但引鸳却很认真。
他不仅没有露出任何的心虚和无措, 表情反而更加无辜,眼睛像个漂亮小鹿似的,直直地盯着秋君药, 一脸茫然和不解:
“陛下为何是这幅表情。”
他反问道:“难道陛下不喜欢臣妾给陛下再添一个孩子吗?”
他越说越来劲,看秋君药不说话,自己反倒还委屈上了, 一脸不开心:“陛下不是经常说, 您最喜欢臣妾了,还想让臣妾给您再添一个皇子吗?”
“这,这......”秋君药怎么好说自己之前是被床笫间被美色冲昏头脑后胡说八道的,又怎么知道引鸳真的会把他当真,支吾片刻后, 到底还是妥协了:
“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复又躺到引鸳身边,从后面抱住生气侧过身不理他的引鸳,低声哄道:
“是我不对。”
秋君药说:“我不该说那些话,要是我不说,你也不会把这些话放心里。”
引鸳像是真的生气了, 还是不说话,用力把侧脸埋进香云枕里, 还蜷起身体,双手抱臂,不给秋君药牵。
不一会儿,他背对着秋君药,肩膀颤抖,一耸一耸的,似乎像是委屈哭了。
秋君药见此,顿时急了。
他最宠引鸳,甚至胜过几个便宜儿子,当下也绷不住心中的疑虑,忙直起身,想要把引鸳翻过来看看有没有哭肿眼睛,但引鸳却直接把眼睛捂上了,声音发哑:
“陛下就是不喜欢臣妾了。”
他捂着眼睛,因此秋君药看不清引鸳的神情,只能听见他说的话:
“陛下就是嫌弃臣妾年老色衰罢了,厌弃臣妾,也不喜欢臣妾的孩子。”
不是........这.......
秋君药心想这都哪都哪啊,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怎么话题又延伸道自己有没有厌弃引鸳这里来了,这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好吧。
但他怎么敢和情绪失控的引鸳抬杠,只能一边去用手移开引鸳捂着眼睛的手,一边轻声哄道:
“怎么会呢,阿鸳。”
他说:“生吧生吧,你想生就生。”
秋君药在引鸳面前一向没有什么原则和底线,当下就直接拍板道:
“等你生了孩子,如果是男孩,朕马上就立他为太子。”
引鸳还是不肯移开捂着眼睛的手掌,闷闷道:
“那......如果是女孩呢?”
秋君药毫不犹豫道:“那就立为皇太女,生男生女一样好,女儿也是传后人。”
引鸳说:“......皇太女?”
“对啊。”秋君药随口道:“只要是你生的,别说皇太女,就算是女帝,也是当得的。”
引鸳闻言,动作一顿,悄咪咪从指缝里去看秋君药,像个谨慎地竖起耳朵的兔子:
“真的?”
“真的。”秋君药说:“你要是不信,那我现在立诏书,你看行不行?”
引鸳闻言,破涕为笑,扑过去抱住秋君药,双臂搂住秋君药的脖子,小声骂道:
“昏君。”
听引鸳略带嗔怒的语气,秋君药就知道引鸳已经不生气了,放下悬着的心,抬手抱住他,在引鸳又细又白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昏君就昏君吧。”
他说:“谁让你长的这么漂亮,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哼。”引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随即挣脱开秋君药的怀抱,和他面对面对视,盯着秋君药漆黑的眼睛,这才道:
“我没吃药。”
“........啊?”秋君药才松口气,下一秒又愣住了。
“没吃生子药。”引鸳又重复了一遍,摸了摸鼻子:
“就是想逗逗你,所以骗你的。”
秋君药闻言,这才知道引鸳刚才的表现都是骗自己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哭笑不得:
“阿鸳,你......”
他伸出手,捏了捏引鸳的鼻子:“你这是欺君之罪,你知道吗?”
“那陛下把我拉出去砍了?”引鸳眨眨眼:
“臣妾绝无怨言。”
“砍了之前我先收拾你。”秋君药把“嚣张”的引鸳扑倒在床,用力蹭了蹭他:
“胆子越来越大了。”
引鸳被秋君药亲的脖颈往上都红了,用力挣脱几下没挣脱开,只能伸出手,指尖穿过秋君药的头发,轻声道:
“陛下明明知道,若无陛下的命令,臣妾绝对不敢擅自行事的。”
“.......”秋君药吻他的动作一顿,随即从他身上撑起身体,凝视了引鸳一会儿,随即点头“嗯”了一声:“所以为什么要骗我你已经服下药了?”
“想看看陛下是怎么想的。”引鸳咬了咬唇:“如果陛下开心,臣妾侍完寝就服下药,给陛下再添个皇子罢了。”
“......那朕若是不想要呢?”
“.......”引鸳不说话了。
看着引鸳无辜的脸,秋君药带着气音笑了一下,随即亲昵地亲了亲他的唇,才道:
“傻夫人。”
他慢慢地说:“其实也不是不想要,虽然养孩子辛苦,但如果是你的孩子的话,再辛苦朕也能养........只是怀孕生子太辛苦了,我舍不得你受这个苦。”
“臣妾可以。”引鸳说:“臣妾想怀一个陛下的孩子。”
“傻娘子。”秋君药这回是真笑了:
“赵悯的话,你也真信。”
他说:“世界上哪有男子怀孕的。”
“有啊。”引鸳说:“大端有过几个阴阳人,便可怀孕。”
秋君药闻言一噎,“这只是少数人吧。”
“那也可以啊。”引鸳说:“虽说我不是阴阳人......但我想试试。”
“这.......”秋君药不明白引鸳为什么这么执着,干脆直接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引鸳不解。
“为什么要生孩子?”秋君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是男人啊........就算你........但是也........”
秋君药想说就算你穿了女装但又不是真的女子,怎么这么异想天开,甚至怀疑长期的女装已经让引鸳对自己的生理性别产生混乱了,却听引鸳道:
“因为那是陛下的孩子啊。”
引鸳挤进秋君药的怀里,仰起头去亲秋君药的下巴,小声嘀咕:“臣妾希望有个陛下的孩子,嗯.......”
引鸳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举到空中,慢慢将左右手的食指聚拢并在一起,眯着眼睛道:
“因为臣妾喜欢陛下,所以呢,如果能有一个陛下的孩子,是专门属于我和陛下的血脉,那即使日后臣妾和陛下都离开了,也能有一个孩子,证明陛下和臣妾曾经在一起过。”
“而且,能亲自孕育一个属于陛下的龙崽,感觉一定很好。”
引鸳侧过脸,看着秋君药,道:“臣妾不是傻瓜,焉能不知道赵悯的话半真半假,就算天下真的有此奇药,也不一定意味着臣妾真的能顺利有孕。”
“但是这并不妨碍臣妾有这样的想法。”
引鸳揽住秋君药的肩膀,道:“但是臣妾真的很喜欢陛下。”
他说:“那日嫁入皇宫,臣妾本来想下完毒就自杀,但您忽然睁眼的那一刻,臣妾又忽然觉得,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说:“臣妾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很玄妙.......就像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从前的经历只是一些并不真实的记忆,但和陛下睁眼对视的那一刻,臣妾就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实在的感觉,时间忽然有了流速,臣妾像是从一个提线木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引鸳看着秋君药,道:
“臣妾一直觉得.......是陛下您赋予了我真实的血肉和生命。两年前臣妾出入皇宫嫁与您的那一夜,只有在您昏迷后从床上睁开眼看着我的那一刻,臣妾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引鸳和秋君药十指相扣,笑道:“臣妾这番话,听起来很荒唐吧。可是臣妾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只有陛下在的时候,臣妾才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等陛下走了,臣妾就会继续变成以前的样子。”
秋君药问:“......你以前什么样子?”
引鸳想了想,迟疑道:“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
他说:“陛下,引鸳真的是引鸳吗?臣妾总觉得,臣妾是一本话本里的人,在遇见你之前,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甚至没有感觉,我是机械地执行某些事情.......臣妾.......臣妾不想这样。”
引鸳把耳朵贴在秋君药的胸膛上,依赖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秋君药骤然加速的心跳,道:“所以臣妾不想离开陛下。”
他说:“臣妾是陛下一个人的引鸳,而不是其他人的引鸳。”
“那些引鸳都和臣妾没有关系,臣妾遇到陛下的那一刻起,身心皆属于陛下,不会再容得下任何人,任何事。”
“所以陛下,别把我重新丢到那些宛若人偶的日子里,臣妾不要做其他人的引鸳,臣妾也不想做其他人的引鸳。”
引鸳说:“所以我想.......我想能有一个您的孩子,日后若您真有不测,先行离开了,那个孩子也能证明您曾经来过这里。只要你的孩子还在,臣妾的信念就不会崩塌,臣妾就能等您重新回来这里。”
他仰起头,声音软软的,带着鼻音,看着秋君药,眼睛圆润清澈,全然倒映出秋君药的脸庞,乌黑顺滑的头发贴在清冷如月的脸侧,眉目如明珠生晕,纯洁中带着些许勾引。白如净雪的肌肤往下,是线条清晰的肩膀线条,和玲珑赤\\裸的锁骨,风吹体香满殿,混杂着引鸳的低声:
“请陛下,给臣妾一个孩子好吗?”
秋君药:“.........”
他定了定神,艰难地从引鸳的身体上抽回为数不多的神志,
“你确定?”
“确定。”引鸳毫不犹豫。
可秋君药却陷入了纠结,思索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其实,你想的确实没错.......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吗?”引鸳下像是早就猜到了,毫不意外。
“嗯。”几经犹豫,秋君药还是选择了说出口,面对敏感通透的引鸳,干脆坦白道:
“在我来到这个你世界之前,你是一本古代玄幻小说里的主角。”
“哦,真的?”引鸳对这个“主角”的虚名并不敢兴趣,也懒得问自己的命数,而是关心道:“那陛下呢?”
“........我是活不过十章的倒霉老皇帝。”秋君药苦笑道:
“按照小说的描写,我会在三十五岁那年去世。”
“.......那去世之后呢?”引鸳追问道:
“那陛下还会回来吗?臣妾呢?会去哪里?”
“.......你?”秋君药犹犹豫豫:“按照原本小说的设定,你会和......算了,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秋君药啵啵在引鸳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看着引鸳不明所以的脸,喃喃道:
“这样就挺好,这样就挺好。”
“........”见秋君药不肯说,引鸳也不问,熟练地踢了踢被子,钻进秋君药的怀里:
“那陛下既然能来到这里,就算之后离开了,也一定会重新回来的吧。”
他说:“陛下会回来的,对吗?”
“.......我........”
看着引鸳带着希冀的神情,秋君药将“大概率不能”吞进肚中,半晌之后,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尽量。”
他说:“你在这里的话.....就算很难,我也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