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老二次元不能结婚!—— by鳄人行山

作者:鳄人行山  录入:08-21

宋拂之眯了眯眼,在枕头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看这套图。
微博评论区很快就挤满了评论,小粉丝们很激动,啊啊啊地喊个不停。
现在年轻人也是什么都敢口嗨,喊“啊啊啊啊”的,大堆大堆,各种搞笑或直白的土味情话。
还有挺多人喊“老公”,也不知道他们喊的是章鱼老师还是角色,反正意思都是在夸章鱼老师帅,把属于角色的那份霸气表现出来了。
宋拂之掠了一眼评论区就看回了微博正文。
他不是那种热衷抒发情感的人,从来不会评论,也早过了一遇到同好就激动的年纪,他只会安安静静地看图。
——好吧,他也不止是安安静静地看图。
这次床单被抓得有点皱。
手机掉在枕边,屏幕亮着,战斗力天花板腹肌上的那道血痕被放大了,正怼着屏幕。
宋拂之慢吞吞地伸手,夹了根烟,点燃了,火星在修长的指间明灭。
他没有烟瘾,每个月也就这种时候会抽一根。
烟雾飘散,手机铃突然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来。
乔煦阳打来的。
宋拂之垂眼看了一会儿,接起电话,没出声。
那边乔煦阳好像有点醉了,声音比平常更软更绵,一声声地喊他“拂之哥”。
“拂之哥,之前我问你想不想一起去看展,你怎么没回我呀,你看见那条信息了嘛。”乔煦阳拖长了声音,有点少年撒娇的感觉。
宋拂之觉得自己拒绝得已经够清楚了,而且直接地拒绝过好几次,不知道乔煦阳怎么这样穷追不舍。
乔煦阳已经二十六岁了,理应熟悉成年人之间的进退,更何况宋拂之把话说得很清楚。
宋拂之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吸了口烟,吐出一段淡灰的雾。
乔煦阳不死心,报了个酒吧的名字,问宋拂之去不去,他说他就一个人,酒点多了喝不完。
“不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宋拂之开口说。
嗓音低哑,像烟一样有颗粒感,很慵懒。
男人在深夜里拥有这样的一把嗓子,乔煦阳听完就愣了。
电话里空白了很久,乔煦阳再出声的时候,声音有点断断续续的:“拂之哥,你现在……身边有人?”
宋拂之轻轻弹掉烟灰,顿了会儿,说了个“嗯”。
他瞥了一眼还亮着的屏幕,缓缓重复了一遍:“有人了。”

后来一段时间乔煦阳都没再找宋拂之,找他的人换成了王惠玲。
王惠玲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是:“和煦阳处得怎么样?听说人家对你很满意。”
宋拂之喊了声妈,平静地汇报:“不合适,没处了。”
王女士沉默了几秒,语气一下就平淡了,听起来冷冰冰的:“你跟人处了吗?只吃顿饭那能叫处?”
“上第二道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俩成不了。”宋拂之说,“何必再浪费时间。”
“行啊,你就这么跟人吃饭,傲的你,谁都看不上!等我跟你爸都走了,你还是一个人。”
宋拂之蹙眉,他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
“哎呀,什么走不走的!”
电话被他爸夺了,老宋的声音慌慌地挤进来,“拂之啊,你妈妈她也是替你着急,话说的有点难听,啊。”
宋拂之说:“我知道。”
老宋叹了口气:“周末空吗,回来吃个饭?”
宋拂之说好。
他回爹妈家的时候,老宋择菜择了一半,手里还拿着颗滴水的白菜就跑了出来,笑得很温和:“哟,回了啊”。
王惠玲在厨房里忙活,连一声招呼都没出来打。
宋拂之把带来的什么牛奶水果小蛋糕放旁边,接了他爸手里的白菜,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
娘儿俩一个择菜一个炒菜,油花噼里啪啦地响,愣是没人开口讲话。
要说宋拂之身上这股刺人的冷劲儿,百分之八十是从他亲娘身上继承来的。
王女士当了一辈子老师,吃的粉笔灰比油烟子还多,从小教师一路做到高级,在学生眼里是典型的严师,身上带的压迫感很强。
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冰溜子,总得要宋爸爸来当和事佬,这边劝劝那边拍拍,菜摆上桌了母子俩才说上第一句话。
宋拂之说:“茄子盐放多了。”
王女士伸筷子把碗一挡:“那你就别吃。”
老宋喜笑颜开:“哎,这不就对了嘛!”
宋爸爸是医生,去年刚退休,患者送的锦旗一面墙都挂不下,王老师专门给他收拾了个小箱子用来收纳锦旗。
“我今年也要退了。”王女士看了宋拂之一眼,语气还是那么淡淡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们俩老的都退休了,你连个恋爱都还没谈上,身边没人陪着,让爹妈怎么可能不操心。
其实夫妻俩以前都很忙,一个照顾学生一个照顾病人,在宋拂之小的时候几乎没管过他。
升学、选专业、找工作,他们支持宋拂之所有的选择,唯独在结婚这方面很强硬,不允许宋拂就这么单一辈子。
也不是说一定要结婚,反正你身边得有个人,互相有个照应,不然爹妈不敢安心地老去。
宋拂之也确实磨人,让他相亲他就去,给安排谁他都会去见面,但是永远是见完第一面就没了下文。
他从二十八岁开始相亲,断断续续相到三十二,见了一卡车的人,什么类型的男人都有,但一次也没成过。
每次回来也都说的差不多,“不合适”,“对不上眼”,“成不了”。
也不怪他老妈急,这搁谁都得急。
“咱聊聊,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儿。”王老师问。
宋拂之还是那句话:“遇到合适的人我会结婚。”
相亲是个阶段性的工作,乔煦阳这个项目告一段落了,宋爸宋妈就没再怎么提。他们知道当老师有多忙,一般不会打电话烦他,宁愿儿子回家早点睡觉休息。
学期末事情又多又杂,要给整个学期收尾,梳理复习框架,协调考试,给各方面反馈。
每天宋拂之到班上看情况的时候都会被抓着问题目,业务很忙。
学生们虽然怕宋拂之,但是遇到问题还是会大胆请教,因为宋拂之从来不会因为学生听不懂批评他们,反而很耐心。
监考的时候宋拂之抓了一个作弊,别班的孩子,一点情面也不留地给人当场判了零分,后半场考试全场鸦雀无声。
可能每个学校都有“四大名捕”,宋拂之就是他们学校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捕头,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就是找死,怪盗基德都藏不住。
孩子们考完试就彻底放飞了,在班里放英语电影看,吃零食开茶话会,心都飞到寒假了。
但是老师们还不能放松,他们要加紧把卷子改完,整理分析成绩,讲卷子,找需要帮助的学生谈谈,布置作业,培训,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这才算完。
寒假休息的第一天,宋拂之在家蒙头大睡十五个小时。
一觉醒来,天地昏暗,宋拂之摸着手机看时间,赫然看到挤满屏幕的消息,全部来自洛琉璃。
——我知道你放假了哈哈哈!别特么装睡,起来给我吃安利!我跟你讲你肯定会喜欢这个,你先看一集,只看一分钟都行!
洛琉璃给他发了一长溜的分享链接,宋拂之耐心地一个个往下看,挑到感兴趣的就按个收藏。
宋拂之回复她,收藏了,下饭。
洛琉璃回了个哈哈的表情,第二句就开始不正经:你不要那个阳光小狗啦?我看他照片真挺不错的啊,让给我炒炒得了。
对于她的狼虎之言宋拂之早已免疫,回了她个“你自己去问他”。
洛琉璃也就是口嗨,她对gay一点兴趣没有。
“但我说句公道话,阿姨真的不太了解她儿子,乔煦阳那款一看就不是你的菜。”
宋拂之问她:“那什么是我的菜?”
“章鱼老师那样的呗。”
洛琉璃张口就来:“肌肉大吊西装暴徒狂霸冷酷猛男总攻。”
这buff叠得没眼看,宋拂之笑着说她扯淡。
洛琉璃是宋拂之以前刚入高达坑的时候认识的胶佬大神,她的作品入围过GBWC的地区前三。
要说这么多年来最交心的朋友,就得是洛琉璃。
她真名叫罗立朗,特别硬气特别中性的一个名字,所以当年怀着少女情怀的时候,罗小姐给自己起了个漂亮古风的网名,现在看起来还挺中二。
但网名叫习惯了,多少年都改不掉,所以即使她一再严正拒绝,宋拂之还是习惯叫她洛琉璃。
洛琉璃倒是很敢说:“你不就是喜欢章鱼老师这型的吗。简单啊,我知道几个年轻的coser他们可能认识章鱼,直接介绍给你相亲不得了!省的你满世界找代餐找不着。”
宋拂之要她赶紧打住,且不说人家是不是单身的问题,这压根是胡扯。
说的难听点,章鱼老师在宋拂之这儿连爱豆都算不上,宋拂之也认为自己压根算不上章鱼老师的粉丝。
看着他解解眼瘾罢了,章鱼老师跟纸片人没什么区别,约等于跟宋拂之在两个不同的次元。
而且,二次元爱好跟三次元择偶标准那能混为一谈吗?
他可以随便幻想被纸片人帅哥锁在房间,但如果真在三次元遇到这种控制狂,他估计会直接把那人下巴打碎。
宋拂之是个现实的成年人,他还不至于分不清这个。
春节的街上张灯结彩,宋拂之跟老两口过完了年,带了一堆吃的回家,独自开启新的一年。
寒假进入倒计时,附中很快就要开学,宋拂之每一天都过得很珍惜。
这天宋拂之起了个早床,准备去吃碗馄饨,走到老地方了才发现店面已经换了,馄饨店的铺面变成了一家咖啡馆。
宋拂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有点空。
咖啡馆的装饰很清新,白墙木窗,茂盛的绿色植物挤满了露台,里面坐着很多人,看起来生意不错。
来都来了,店看起来也漂亮,不如尝尝鲜,宋拂之想。
点餐的小姐姐问了宋拂之的姓氏,在杯子上画了几笔,朝他一笑:“麻烦您稍等。”
等咖啡的人很多,大多是一对对的,很多人手里都捧着玫瑰花。
宋拂之这才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
等了一会儿,店员拿着杯咖啡,念杯子上的标签:“S先生…您的咖啡。”
宋拂之疑惑了一瞬,但想来应该是在叫他的姓氏首字母,心说这店还挺洋气。
再一想,应该是店员图方便,只写了顾客的首字母。
他伸手去拿,碰到纸杯的同时,指尖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指。
“抱歉。”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收回了手。
宋拂之抬眼看去,和那个陌生人对上了目光。
时间仿佛有一瞬的静止。
这人比宋拂之还要高一点,薄镜片后面是双清淡的眼睛,像细毛笔勾勒出来的古卷书生,长相素净。
男人衣襟规整,身上的学术气质很浓,于是宋拂之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对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很认真的眼神——
宋拂之意识到这点,后背有些细微的发麻。
“不好意思啊,宋先生是吗?这杯是您的。”
宋拂之听到侍者叫他,平静地转回目光,伸手接了咖啡。
“小夏,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只写客人名字的首字母啊!”侍者小声埋怨道。
收银台那儿的小姐姐举手投降:“对不起,太忙了,写快了,我马上改……”
“抱歉时先生,您的咖啡,久等了。”
侍者换上笑容,把另一杯咖啡端给宋拂之身边的男人。
他姓石,还是姓时?这个疑问一闪而过。
咖啡店坐满了人,放眼望去没有空位。
宋拂之准备打包带走,正好一对情侣起身离开,空了一张小圆桌出来。
他走过去,发现时先生也走到了空桌边。
两人的眼神又轻碰到一起,宋拂之礼貌地询问:“介意吗?”
时先生似乎顿了一下,说“不介意”。两人同时拉开木椅,隔着桌子坐下。
小桌靠着墙壁,墙架上摆着一些书,宋拂之很久没有静心看过书,便随便抽了一本,书还很新,没什么人翻过。
对面的时先生打开了手提电脑,偶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点东西,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别的桌子都传来谈笑絮语,咖啡机冒着滋滋的声响,只有他们这里很安静,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看书一个工作,没人讲话。
阳光照窗,咖啡氤氲,宋拂之不知不觉看了小半本书,他很享受这种宁静的氛围。
“拂之哥。”
一道年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拂之抬头,竟是乔煦阳。
他不知怎么的找到了这家咖啡厅。
乔煦阳手里拿着一束玫瑰,很绅士地弯下腰,专注地凝视宋拂之,笑容中带着狡黠:“你上次说身边有人了,是骗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一个人过情人节。”
宋拂之立刻就冷下了脸。
乔煦阳在他身边半蹲下来,像只毛茸茸的小金毛,仰着脸,圆眼睛亮亮的,笑容温柔又热烈,说话很直接:“哥,我被你拒绝了很多次,但我就是喜欢你,能不能给我次机会,让我追你一次?”
乔煦阳长得帅,也很会散发魅力,从来没有他搞不定的人,宋拂之是个例外。
他不信邪,他一定要把这块骨头啃到口。
宋拂之面无表情,把书放回架子上,拿着咖啡起身就走,步伐很大。
乔煦阳叹了口气,站起身就想追,衣角好像扫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你把我的笔记本碰掉了。”
坐在对面的那位先生语气平静,指了指地面。
“抱歉抱歉。”
乔煦阳弯腰去捡,手里抱着玫瑰动作有点吃力,那位先生却快他一步,自己把本子捡起来了。
那位先生彬彬有礼地说:“没关系。”
就拖延了这么一会儿,等乔煦阳再站起来的时候,宋拂之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街头热闹的人潮中。

时章沉默地注视着乔煦阳失魂落魄的背影,直到他完全离开,才转回了视线。
电脑上是一份植物学英语文献,他在咖啡馆坐了这么久,只看进去了一小段。
时章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平常的上午,他碰到了宋拂之。
这是个很遥远的人。
十多年没见过,时章以为自己早就把他忘记了,却没想到几乎在第一眼,就轻易认出了曾经的高中学弟。
连带着那些消失许多年的陌生情感,像阴雨天后疯长的潮湿青苔,毫不费劲地重新涌起。
宋拂之长高了很多,完全是成熟男人的身型,但身上的气质始终没变。
清新,但是冷,不易靠近。
时章安静地坐在宋拂之对面,不看他,不讲话,却能无比敏锐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感知到他屈指翻书,感知到他端杯浅饮。
心脏无端地跳得又重又快,一下下几乎连成一片。
在年轻帅哥给宋拂之送花的时候,时章甚至感到一股久违的冲动,紧接着是血液倒流、头脑发热的窒息感。
把笔记本扫到地上,故意耽误那个小帅哥的时间,这几乎是时章下意识做出的举动。
他不想看着怀抱玫瑰花的年轻人追过去。
这是种纯粹的生理反应,许多年过去,竟仍然根植在他体内——
他见不得别人靠近宋拂之。
时章很轻地皱眉,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情绪。
喝完咖啡,时章独自坐着看了很久风景,才起身开车去了学校。
不小的教室里竟座无虚席,时章踏进去,学生讲话的声音就小了,满堂眼睛都眨眨地望着他。
时章小幅度地笑了下:“欢迎大家来听课,我以为今天的上座率不会很高。”
学生们低低地笑起来,坐在第一排的学生胆子大,说:“情人节晚上再过也行,时教授的课不能错过。”
时章在大学教植物学,他开的公选课一定会被早早抢完。
他的公选课轻松、有趣、不点名,只要认真学就能得到好成绩,学生们对时教授的评价很好。
这学期他讲“生活中的植物学”。时章拿起粉笔,一笔一画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正楷。
笔迹和他的气质一样,不张扬不放肆,温和谦逊。
时章简单讲了一下这门课的大纲,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学生举手,很诚恳地提问:“教授,我养花总是养死,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养?”
这是很多人的误区,时章说:“植物学家不一定会照顾植物,就像程序员不一定会修电脑、教育学家不一定会养小孩儿一样。”
他抱歉地笑笑:“我养的最久的一盆植物是仙人球,享年一岁半,冬天放外边儿太冷给冻死了。”
学生们又笑,笑声中有人问:“那教授会养小孩儿吗?”
“我养的是席克氏彩草,开的花很漂亮,花瓣的分布形似莲座。你们平时看的仙人球好像都长一个样,但它们其实可能是不同的品种,有各自不同的习性,开的花也都不一样。”
时章引入物种多样性的话题,顿了顿,回复学生开玩笑的问题:“我没小孩。”
下课后学生们陆续离开,时章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一个姑娘站在讲台边,手里抱着一个东西。
“课上有什么没听懂吗?”时章问。
姑娘梳着麻花辫,清秀的脸上透着不明显的红,镇定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时教授,我上学期也听了您的课,学会了做植物标本,这是我自己做的标本书。我想……送给您。”
时章认真地翻看,称赞道:“做得很好。”
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里面阳光粼粼。
“可我不能收,我也不会收。”时章轻轻地把标本书推回姑娘面前,语气温和,却也很坚决,甚至有点无情。
“亲手做了这么精美的标本,你自己留下,比送给我的价值大许多。”
时章其实算不上标准的大帅哥,五官本身有些平淡,但他的气质和谈吐太出众,身高腿长,举手投足间都富有魅力。
或许是因为植物学家的身份,时章身上有种草木般的温柔气息,博学、谦和、风度翩翩。
他的老朋友欧阳希曾经在饭桌上开过玩笑,说时教授就是个大祸害。
温柔博学的年长者最容易吸引年轻人的爱慕,学生们可能不敢说出口,但绝对有人偷偷地想跟时教授搞师生恋。
时章当时就放下酒杯,面色不虞地看向欧阳,严肃地说这不能开玩笑。
欧阳失笑,摊开手说,喏,你看,你祸害就祸害在这儿!咱植物学家浑身魅力,但又不会接受追求,于是只能成为学生们心中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成为无数少男少女青春中的一道伤痕。
欧阳又问,要是年轻人们看见你玩cosplay时候那野性的样儿,会不会更疯狂啊?啧啧。
时章不悦地皱眉,欧阳才勉为其难地闭嘴。
其实欧阳清楚得很,他们时教授哪里是只拒绝学生的追求,他无差别拒绝一切追求,三十四年来从未有过例外。
当一个人活到三十多岁还是母胎单身时,你会觉得不太可能;当这个人是位帅哥时,你更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这位帅哥是个老二次元爱好者,你又会觉得,嗯…单身三十多年好像也不奇怪。
当然,也不止是二次元这个原因。
晚上时章有个钟姐攒的局,三个老朋友好久没凑齐了,约了家私房菜馆见面。
钟子颜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小腿纤细有力,珠宝点缀在纯黑丝绒连衣裙上,姿态优雅,很有范儿。
一见时章,钟姐就开口道:“章鱼教授,暑假得来漫展给我撑场子,啊。”
时章乐了:“这菜还没点呢,要求就来啦?”
欧阳希熟练地把红酒倒进醒酒器,噗嗤笑:“钟子你是演都懒得演了。”
“你就说来不来吧。”钟子颜说。
时章故意说:“暑假要去山里采样本,忙。”
“唷,忙呢,还让咱教授给得瑟上了。”欧阳笑骂。
三个人这些年各有各的忙,见面频率不高。
有几个月没见面,这一见就聊了很久,天南海北地侃,聊得很畅快。
钟子颜手底下有一整个集团,总裁的气场很足,欧阳希在金融业干了快十年分析师,在业界名气不小。
这俩金光闪闪的人凑在一起,总会聊很多时章不懂的东西。时章穿着朴素的墨绿色衬衣坐在他们中间听着,像一株安静的植物,倒也听得很入迷。
他们仨就是这样,小时候在街机厅当中二少年,后来分别走上了不同的行业,每次见面却还是无话不谈。
钟子颜轻磕烟盒,夹了根细长的烟出来,红唇裹住吸嘴,瞥了眼时章,“介意吗?”
“随便。”时章说。
“要吗?”欧阳希拿了盒Davidoff向时章示意,眉毛微挑。
时章看着他:“故意的吧你。”
钟子颜轻轻笑起来,说遥想当年,咱小章那是十里八乡最叛逆的中二少年,还是他带着我俩抽的烟。
“结果呢,结果他高中一毕业就不抽了!”欧阳希瞪了时章一眼,“叛徒啊叛徒。”
小时候多皮的熊孩子啊,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个安静温和的教授,让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抽烟,怕惹他不干净。
人上了年纪就是很容易回忆,钟子颜吐了口烟雾,半阖着眸望向时章:“时章变太多了,哪里看得出当年的样子。”
“扯。”
欧阳隔空点了一下钟子颜,慢慢地说,“咱三个,变得最少的就是老时。”
钟子颜眯眼笑了下,说“是”。
“得了吧。”时章摆摆手,拂走眼前的烟雾。
菜都快吃完了,钟子颜把空酒杯在时章的玻璃杯边一碰,铛地一响,催他:“漫展,答复呢?别磨叽。”
时章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把手指擦干净,回了句不沾边的话:“这附近有个游戏厅。”
欧阳“哟”了一声,钟子颜挑了挑眉,红唇轻扬。
“比什么?”
“有什么比什么。”
游戏厅里人满为患,小孩子们围在抓娃娃机旁边,年轻人们爱玩VR枪战和音游跳舞机。
“游戏厅也变了挺多的,现在忒豪华。”欧阳有点感慨。
时章低头笑了一下:“是咱以前那儿太破。”
“看我找到了什么!”
钟子颜踩着高跟鞋,拉着两人径直奔到一台机子旁边,一锤定音,“就比这个了。”
那是一台笨重的街机,两个像素肌肉男在屏幕上一左一右地对峙。
这可以说是他们的青春,这么复古的机子现在可不常见,年轻人也不怎么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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