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逃婚后—— by顾三跃

作者:顾三跃  录入:09-01

柳述睁开眼,就和一对鸡眼对上了视线。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旋即一惊,抓住爬到床上来的小鸡崽,审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你没有家的吗?!”
“叽叽。”
“怎么了?”沈柯听到动静,来到房门口,看见他和小鸡大眼瞪小眼,不免好笑,走进去握起小鸡,目光在他白净光滑的肩膀上停留片刻,扭头看向窗子,“是不是很热?”
“嗯,天气越来越热了。”
柳述懒散地坐起来,半敞着挂在肩头的衣裳直接滑落下去。他打着哈欠看向沈柯,突然顿住,脑海里莫名浮现起以前花魁在他面前也是这样时不时剥一下衣服,然而他不仅没有热血直涌,反而替人家把衣服拉好,还关心道:“小心着凉。”
......他是不是有病啊?花魁不过是在尽她的本分罢了!
还是说,他真的有隐疾?
“小心着凉。”沈柯咳了一声,替他把衣服拉上来。
柳述瞪大双眼,如同见了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有隐疾了。
“慧伤来了。”沈柯解释道。
“哦。”柳述起床穿好新衣服,料子虽粗糙,但合身,他心情愉悦地从沈柯手里接过小鸡,走出房间,就看见锃光瓦亮的大脑门,“这么快又来化缘了?你这是巡回化缘啊?”
“阿弥陀佛,小五施主别来无恙。”慧伤庄严道。
“他怎么了?”柳述小声问沈柯。
沈柯捂嘴回答:“饿了。”
吃完粥后,慧伤脸上的表情终于多了点人味,道:“你们听村子里的人说了没?”
沈柯:“什么?”
“据说金陵有家少爷,带着小妾跑啦。”
敢情是多了点八卦味!
柳述赶紧打住他的话题:“行了你,一个出家人还这么爱听信谣言,信不信我告诉你方丈?”
“方丈过世了。”
“哦......”柳述心道我真该死啊,“对不起。”
“但他私生子成了我们的新方丈。”
“......贵庙真乱。”柳述眨巴眨巴眼,双眼突然放光,“来,展开说说里面的故事?”
两颗脑袋迅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咕咕嘀嘀,眉飞色舞。
沈柯:“.......”
他洗碗完后,发现这两人还在唠,有些头疼:“你们能不能说点别的?”
两人一静,同时看向他,随后柳述突然叹了口气:“连和尚都有私生子了,我还没有。”
“哎,我也没有。”慧伤道。
沈柯:“......”你们在伤心什么?
柳述的心病再次冒了出来,他起身拉着沈柯去厨房,小声问道:“你看了那么多医书,有没有看过隐疾方面的?”
沈柯眉毛缓缓往上挑,僵硬地扭头看向他:“你......”
“不是我!”柳述下意识否认,“是、是慧伤!”
“他?”
“对啊,他有隐疾,所以出家了嘛。”
“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看过这方面的医书?你看他还有救吗?”
沈柯回过头,看了眼坐在桌边抠完脑壳抠鼻孔的慧伤,摇头:“没救了。”
柳述:卒。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沈柯担忧道。
“哪有,我有什么心不在焉的,我好着呢,再好不过了!”柳述用嘴硬来掩饰心痛。
“那你抠脑袋干什么?”
“想问题嘛,难免伤脑筋。”
“可你抠的是慧伤的脑袋。”沈柯提醒道。
“......”
柳述突然停住,低头看着锃光瓦亮的脑门,搓了搓,讨好似的冲慧伤一笑:“大师,还满意我的服务吗?”
慧伤面无表情地抬眼:“可惜还是差一点,不然就能搓出火花来了。”
柳述讪讪一笑,心里总是惦记着隐疾的事,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撞了他胳膊一下。
慧伤:“胳膊不想要就捐给我们庙吧。”
柳述又撞了一下,好奇道:“你们出家人有什么要求吗?”
“你想出家?”慧伤意外地看向他。
“我就问问,你们出家人对家世啊、身高体重这些有要求吗?”
慧伤打量他几眼,摇头:“你不行。”
“为什么?你凭什么说我不行?!”柳述一下就炸毛了。
“你六根不净。”
迟早都要净的,花魁在他身边跳舞脱衣,他都没反应,跟和尚还有什么分别?!
“要剃头发。”慧伤又说。
“那不行那不行。”柳述一想到自己这么英俊一张脸,顶着一个鸡蛋头,吓得他直接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怎么会有出家的念头?”一直沉默的沈柯突然发问。
柳述:“我没有,我就是好奇,难道你不好奇怎么当和尚的吗?”
“不好奇。”沈柯摇头。
“......我好奇!”
“原来你求知欲这么旺盛,那你好不好奇怎么念书?”沈柯跃跃欲试地看着他。
“不,一点也不!”柳述才不上当。
“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好奇三个女人和一百零五个男人是怎么在一起生活的呢。”沈柯惋惜道。
“什么?还有这种事?!”柳述眼里闪烁着光,“那你可得给我好好讲!”
“......”慧伤怜悯地看着他,但凡看过一点水浒传,都不至于被忽悠的这么惨。
沈柯只给柳述讲了一点开头,就把他的心勾的七上八下的,迫不及待想听后面的内容,却被沈柯以种菜为由结束了。
三人一起去了菜园子,柳述逮到一只小鸡:“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把它们关起来?”
“不是有鸡笼吗?”沈柯说。
“太小了吧?总不能一直把它们关在笼子里?”
“那到底是关还是不关呢?”
“你们能长这么大真是全靠老天垂怜了。”慧伤扶额,一句话就让两个男人伤心不已。
“去找篾匠吧,他会编这个。”沈柯建议道。
“行。”柳述拿过他的菜种子,“你去,我来种菜。”
沈柯观察着他的神色,含笑道:“你怕他?”
“谁说的,我才不怕呢,我只是......只是不想跟丑男人说话罢了。”柳述支支吾吾道。
闻言,慧伤蓦地抬高了头颅,面上闪过一丝骄傲的神情。
沈柯好笑道:“行,我去找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去吧去吧,千万注意安全。”柳述打气道。
沈柯离开后,柳述看了看种子,又看看菜地,总觉得这里的菜地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他往远处瞅了一会,问道:“为什么人家的地那么蓬松?”
“锄过。”
“我们的怎么不蓬松?”
“没锄过。”
“......”柳述犯了难,“那要怎么锄?”
他看着慧伤,慧伤看着他,摊手:“你猜我为什么要做和尚?”
“因为热爱?”
“因为不想锄地。”慧伤机智道,“化缘可简单多了。”
“你就别再诱惑我出家了。”柳述捂住胸口说。
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要种地,还是得先锄地。他回到家去找工具,很容易就找到了沈柯采药用的小锄头,约莫是小臂的长度,轻便小巧的很。
“简直不要太轻松。”柳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把地搞松就行了是吧?”
“嗯。你在此锄地,我去办点事。”慧伤眺目远望,掀开僧袍就大步离开。
“你去哪?”
“折耳根。”
“......”柳述冲着他的背影挥了一拳,才拿着小锄头在地里疯狂挖呀挖。
“这可一点也不简单!”没挖一会,他的力气就费完了,也顾得干不干净的问题,直接一屁股坐在地里,无助地望着天。
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沈柯低头看着他。
片刻后,沈柯疑惑道:“你在干嘛呢?”
“挖地啊。”柳述道。
“哦,挖地,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挖坟呢。”沈柯抬眸看向他面前的一个大坑。
“我这是在松土,你不懂。”
沈柯是不懂,他一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难道这真的是种菜的法子?
“你看那块地是不是很蓬松,跟你这块死地不一样,而我现在就是在让它起死回生。”柳述理直气壮道,“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沈柯深知自己并不太懂地里的事,看起来小五比他有经验多了,所以很谦卑地说,“幸好有你在。”
柳述嘿嘿一笑,辫子翘得更高了,心满意足道:“那你就交给我好了,准保给你种出一大片好菜来!对了,篾匠那里说好了?”
“嗯,他说会帮我们做一个大点的鸡笼,只需要晚上把鸡关起来就行了。”沈柯说。
“那就好,贵吗?”
“免费的。”
“还有这好事?”柳述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虽然他并没有经管家里的产业,但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事,深知越是免费的东西就越贵,“他是不是提别的条件了?”
“对。”
看吧,就说没好事!
“什么条件?”
“帮他写信,他不识字,想给远方的亲人写封信以解思念之情。”
“村子里就没有其他人会识字了吗?”柳述好奇道。
沈柯摇头。
“哇,这里简直是我的快乐窝啊。”柳述一想到再没有人天天当面背后骂他大字不识几个,就觉得开心,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又乐道,“那你岂不是可以靠写信致富了?一封信赚他个一两文,就不用辛苦去采药啦!”
闻言,沈柯还是摇头:“写封信而已,不费心不费神,不必收钱了。”
“可是物以稀为贵,你的才学是其他人没有的,而他们又需要你,这不是互惠互利的好生意吗?”柳述不理解,明明有上好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非要吃糠咽菜挖土种田才香吗?
“他们也不富裕,又是给亲人的书信,我不能赚这个钱。”沈柯还是坚守原则。
两人话不投机,都沉默地干各自的事去了,沈柯先回家去做饭,柳述继续挖坑撒种。
晌午,慧伤握着一大把折耳根回来,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和睦友好的说笑声没有了。他环视一圈,还是走到了嘴比较松的柳述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了?”
柳述正愁没人抒发心中的苦闷呢,立马跟他把上午的争执说了一遍:“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都穷成这个鬼样子了,也不肯去赚这个钱,怎么这么迂腐呢?”
“咳,我听得到。”沈柯在灶前忙碌,头也不回地说道。
“就是让你听的。”柳述扬声道。
“阿弥陀佛。”
“你怎么说?”柳述推了推慧伤的胳膊,示意他劝劝沈柯,“在考虑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是的。”慧伤点头。
柳述像是找到了帮手,立马回头跟沈柯说:“你看看,你看看,大师都这么说了。”
慧伤:“......”有事大师,无事秃驴是吧?
沈柯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不语。
“柯兄不止迂腐,还呆头呆脑、生搬硬套、满嘴仁义道德、假大空。”慧伤道。
“诶,你个秃驴怎么说话呢?”柳述皱起眉,不满地看着他,“他怎么就呆头呆脑了,我看你才光头光脑嫉妒人家吧!”
“他本来就......”
“就就就就你个光脑壳!人家聪明着呢,看过的书比你蹭过的饭都多!什么满嘴仁义道德的,要是他不仁义,能在这么穷的情况下还让你三番两次地来化缘啊!要不是他善良,我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柳述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来,咬了下唇,缓缓看向沈柯,正对上他微微含笑的眼神,立马就羞愧地红了脸,转头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低下了头,“阿柯,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迂腐的......谢谢你收留了我。”
“没事,我不生气。”沈柯见他道歉的样子像只收敛起爪牙的小猫,乖顺极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柳述意外地抬起头,眨眨眼:“那你会——”
“不会。”
“好的。”柳述立马站直,拍拍胸脯保证,“不做这门生意就是,反正我也不会让你饿死的!”
沈柯:“哦?”
“哦?”慧伤一声冷笑,拿起铲子翻炒锅里的菜,“你们说够了吗?菜都糊了,再不起锅我们马上就要同归于尽了。”
柳述:“......”

下午,沈柯上山去采药,柳述则睡了一会,才爬起来去撒种子。
这次买种时,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买到辣椒种,所以这次就买了一些真正的青菜。
“这是在种什么?”慧伤看着他把种子一把把撒出去,随口问道。
“香菜。”
“......看来你们为了躲避我的化缘,真是绞尽脑汁啊。”
“你不喜欢香菜?”
慧伤点点头,以为他能良心发现,谁知道柳述却幸灾乐祸道:“谁管你,我喜欢!”
接下来还要种番茄、萝卜、黄瓜......
“好累啊!”忙活一下午,才种完两块地,一想到往日里随意尝一两口就扔掉的青菜,柳述就觉得心痛,“早知道就多吃两口了嘛,种个菜这么麻烦!”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慧伤感慨道。
“麻烦你挪下屁股,我就数到五。”柳述咬牙道。
“......”
太阳落山后,柳述回到家,看见沈柯回来了,端正地坐在院子里,走近了却发现他的小腿肚子一直在打颤。
“这是怎么了?”他连忙蹲下查看情况。
“没事,就是山路有点打滑,我走得快了些,休息休息就好。”沈柯喘着气说道。
“摔着没?”柳述不免担忧。
“没有。”沈柯摆摆手,撑着大腿准备站起来,“你们饿了吗?我去做饭。”
“你别动了,好好休息吧。”柳述把他按回椅子上,“今晚我和慧伤做,慧伤,走。”
慧伤:“......你还记得我只是个来化缘的和尚吗?”
“我可没他那么好说话,不做就到别家化你的缘去。”柳述凶巴巴地说。
“施主我来也。”慧伤从善如流地跟上。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噼里哐当的声音,沈柯揉着小腿,听见里面的声音,回头隔着一点缝看见柳述挥舞着锅铲,指挥慧伤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家里好像真的热闹起来了。
这里不比京城,荒郊野岭的,连最近的一家邻居都得走上一段路程。
他虽不喜吵闹,可是每当夜幕降临,一个人坐在院里时,偶尔也会感觉到寂寞在黑夜里蔓延。
“我都跟你说了放盐,你放什么糖啊秃驴!”
“这明明就是盐,不是的话我脑袋都拧下来给你下酒!”
“你别这么说,说的我都想喝酒了!”
厨房里传出吵闹声,和锅里滋滋啦啦的声音混在一起,令沈柯疲惫的身体都放松了几分,起身走进去,笑容一僵:“锅里要烧干了。”
等饭菜上桌后,面对死一般的寂静,柳述戳了戳黑黢黢的饼:“行了,谁也别说谁了,将就着过吧。”
沈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低头默默吃饼。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化缘的地。”慧伤起身就走。
“秃驴兄。”柳述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知道了,给你们也化点!”慧伤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真懂事啊大师。”柳述扭头看向沈柯,两人噗嗤一声,同时笑出了声。
慧伤再次离开了这里,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可一点也没安静下来。
“叽叽叽叽~”
沈柯放下书,打开窗,看着柳述蹲在院子里逗弄鸡笼里的小鸡们,笑道:“还不准备休息吗?”
“叽叽叽。”柳述叫唤了一阵,见这群鸡还是不理自己,伤心地来到窗边,愁眉苦脸地说,“好无聊啊,除了鸡,都没人跟我玩了。”
这荒郊野岭的,压根不存在说夜生活一说,他老实了没几天,浑劲又犯了,非常、非常非常想沉迷酒色。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沈柯思索道,“看书?”
“......”柳述抬手就关上了他的窗。
沈柯在里面闷笑出声。
“我出去玩了。”
他晃晃悠悠地四处闲逛,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向姐的院子,里面叽叽喳喳的,间或还有嗑瓜子的声音,该不会又在聊他的事吧?
他一个闪身,鬼鬼祟祟地躲在院门外,凑上耳朵偷听,依稀听见什么吵架、离家出走的关键词,心里一个咯噔——
嘚!果然又在背后骂我!
他倒要听听,今日又要说他什么?
“你在这做什么?”一道粗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脚步蹒跚了一下,就绊进了院子里。
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过来。
柳述这才看清来人,是篾匠,他咳嗽了两声,不慌不忙道:“我来玩啊,倒是你,鬼鬼祟祟躲我身后做什么?”
篾匠没有答话,里面的人乐呵呵的打起了招呼:“是你们啊,快进来乘凉。”
篾匠一声不吭,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柳述后,就转身离开了。
柳述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大大的鸡笼,这么快就做好了?
他张嘴想问对方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隐入黑暗里,不知所踪了。
“他会不会是听到什么了?”里面的人都来到了门口,在门外巡视一圈,都没见到篾匠的身影,嘀咕了起来。
“应该没有吧?要是听到了多尴尬啊。”朱大娘神色复杂。
“算了算不管了,反正说的都是事实嘛。”
“你们刚刚说的是......他的事?”柳述问道。
朱大娘点点头:“是啊,他娘子与他天天吵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嘛。”
“明明是跟野男人跑了,我还见过那野男人的,倒在路边受伤了,篾匠把他救回去,结果没想到那人恩将仇报,将他娘子给拐跑了。”向姐啐了一口,“倒霉催的,但愿那野男人这辈子都不行。”
其他人哈哈笑了起来,柳述感觉胸口中了一箭,跟着假笑几声,就提着鸡笼回家了。
“阿柯阿柯,你知道我刚刚听到什么了吗?!”柳述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跟沈柯分享刚刚听到的八卦。
“嗯,知道了。”听罢,沈柯又拿起了书。
“这就完了?”柳述见他反应平常,兴致也减了几分,指了指鸡笼问道,“这东西看起来挺牢实的,要不现在就给鸡崽们换个窝?”
“好。”
两人捉着小鸡一个个地放进去,放在院子里,这才去洗漱睡觉,然而隔天却下了大雨。
柳述先是听见雨水拍打窗子的声音,寻思着今天总算要凉快些了,就突然想起院子里的鸡,一屁股坐起来,慌忙地跑出去一看,沈柯正手忙脚乱地提着打湿的鸡笼进屋,身上都淋湿了。
他赶紧接过伞,搭手把鸡笼提进来,抬头看着湿漉漉的沈柯,脸上滚落不少雨珠,白色衣服打湿贴在身上,若隐若现地透出一点肌肤纹理,他怔了一下,缓缓瞪大了双眼——不是吧不是吧?有的人表面上看着斯文瘦弱,衣服下却藏着好些肌肉呢!!
“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了,这里我来弄,等会我们再聊聊肌肉的事。”柳述言简意赅道。
“嗯......嗯?”
柳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然后才回房拿出自己那身破烂衣服,因为被山贼撕扯过,已经没法再穿了,索性拿来当抹布,把小鸡一个个都擦干,嘴里还一直吹气,想让他们干得更透一点。
下了雨,也上山采药,两人坐在屋里逗了一会小鸡,就无事可做,围着鸡笼休息了。
“我看会书吧。”沈柯说。
“我去玩会蛐蛐吧。”
“?”沈柯问道,“哪里有蛐蛐?”
“对哦,你家没蛐蛐,嗐,连个蛐蛐都没有。”柳述愁眉苦脸地支起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
“蛐蛐没有,苍蝇倒是有,你要吗?”
“......我谢谢你。”
“不客气。”
“好了,该进入正题了,老实交代,你的肌肉哪里来的?”柳述突然指着他的腰腹问道。
沈柯顺着视线,低头看了几眼,才回道:“我不是说过吗?小时候被父母忽悠着去锻炼身体了,然后......就习惯了。”
“习惯?”
“嗯,我每天都早起,沿着这条路跑上一阵子。”
“胡说,我都没有见过。”
“因为你没有早起。”
“......哦!”
柳述尴尬地走到门口,望着屋檐下滴落的水柱,注意到雨幕中有个人影,肩上横着扁担,挑了两大筐东西,不由纳罕道:“这么大的雨,还有人出门干活啊?”
“生活所迫。”沈柯叹了口气。
“诶,那人好像摔倒了!”柳述拿起挂在墙上的伞就跑了出去。
等跑得近了,才发现是篾匠,对方艰难地从泥地里爬起来,脚上都是泥,整个人都有几分狼狈,连那可怕的面容都显得有点可怜。
“你没事吧?”柳述上前给他撑伞。
篾匠摇摇头,捡起地上掉落的红薯,扔进筐里,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
雨这么大,距离他家还有些远,柳述看着他深一步浅一步的脚印,道:“先去我们那歇会吧,等雨停了再走。”
“不用了。”身上的重担令篾匠本就粗糙的嗓音更厚重了。
“你这样回去得什么时候,红薯一直泡在雨里也不好吧?”柳述问。
篾匠顿了顿。
“走啦走啦,我们家又没有女人,你害羞个什么劲。”
篾匠:“......我没害羞。”
“那你是什么?”
“......有点紧张。”
雨水滴落在篾匠的脸上,他狠狠用力一抹,再次露出那凶神恶煞的面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是俩。”
“......”夸人就夸人,别用这种表情啊喂!
“快进屋吧。”沈柯守在院门口,等他们一走近,就上前帮篾匠提担子,一时没防备,差点闪了腰,“唔——呃啊!”
“超重的。”柳述深有体会,方才他也是想帮忙,直接劈了叉。
沈柯讪讪点头。
两筐红薯就放在屋檐下,三个人坐在屋里,气氛有些奇怪,篾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 小五,你衣服打湿了,去换一下吧。”沈柯说完,又看向篾匠,笑道,“大哥,信已经寄出去了吧?”
篾匠这才有了动静,他缓缓点了下头,嗫嚅道:“谢谢。”
“以后要是还要写信,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或者我教你写字?”
“不了不了,我一个大老粗,学不会那玩意。”篾匠摆摆手。
柳述听着他们在外面聊天,便没有去打扰,干脆在房里试沈柯给他买的几件新衣裳。直到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他才疑惑地打开房门:“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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