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他制作的碳吗?
虽然是诸伏高明的一番心意,但琴酒真的不敢下嘴。
“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厨艺。”诸伏高明无奈地感叹。
琴酒松了口气,人贵有自知之明,诸伏高明明白这一点就好。
然后他就听见诸伏高明补充:“还是要多多练习啊。”
琴酒:……
最好不要。
次日,诸伏高明换了一个类型的书籍看。
从《市井中的美味》到《霓虹名吃100种》,全是菜谱。
看着诸伏高明将菜谱类书籍摆上书架的时候,琴酒的脑壳都是涨的,表情无语极了。
“你觉得看书就可以解决厨艺?”琴酒难以置信,为什么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诸伏高明却平静而从容地说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厨之一道对我来说虽然困难,但也并非无法攻克的难关。”
自信,从容,运筹帷幄。
这样的诸伏高明很迷人,但只要想想他自信满满准备攻克的领域竟然是厨艺,琴酒便感觉自己的脑壳开始疼了。
“理论和实践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所以也会经常实践的。”
琴酒:……
饶了他,真的!
当诸伏高明对一件事情感兴趣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琴酒眼睁睁看着诸伏高明一本本看下来,两个月后,初秋时节,诸伏高明已经能够十分流畅的背诵十几本书上的菜谱了。
这很厉害,真的,诸伏高明的毅力之大简直是琴酒平生仅见。
而且他悟性够高,学习能力够强,长而久之,诸伏高明或许会成为一个全能的人。
……除了厨艺。
是的,尽管诸伏高明对菜谱倒背如流,也并不妨碍他每天煮出一锅黑碳,看着被浪费的食材,琴酒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痛心疾首。
那些菜好好的从田里出来,为的是进入人的胃部,不是为了去垃圾桶的;那些猪牛羊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为的是令人享受它们的美味,不是让人对着一锅碳摇头叹息的。
诸伏高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厨艺这东西有时候是需要一点天赋在的。
而很显然,诸伏高明不能说没有一点天赋,简直就是将这方面的天赋负值拉满!
“或许我该去报个班。”诸伏高明沉思,已经有了新的计划:“我听说最近有个挺火的家庭煮夫班,专门招收想要学习厨艺的男学员。”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一句话:“你是要去砸场子吗?”
诸伏高明一挑眉,问:“你不相信我可以学会做菜?”
“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琴酒的语气干巴巴的。
诸伏高明不服气,在某些地方他十分要强,既然要学,就不能半途而废,其他技能如此,厨艺自然也是如此。
为了不让诸伏高明出去丢人现眼,琴酒只能将苦果往肚子里面吞,说道:“好吧,我教你。”
诸伏高明十分惊讶,问:“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学习厨艺吗?”
“不,我现在不反对了。”其实琴酒还是反对的,只是他发现自己的意见完全无用,根本无法劝说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骨子里其实是有点倔强的,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诸伏高明犟起来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要么撞个头破血流,要么一定要将南墙撞破一个窟窿才行。
既然如此,琴酒又能怎么办?只能耐下性子来亲自教他了。
“非常感激。”诸伏高明道谢,而后投桃报李:“既然你肯教我,那我也教你一些东西好了。”
“什么?”
“阿阵没有上过学吧?”
琴酒点头,他的确没有上过学,却也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自卑。
“既然如此,那我就教你学校的知识好了,我来当你的私人教师。”诸伏高明微笑看着琴酒。
琴酒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道:“你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行走在社会上,多一样知识总能多一分自保的能力,钱财与权势都是身外之物,但是知识永远是自己的。”诸伏高明侃侃而谈:“拥有这样一座宝山,即便落魄了,也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琴酒喜欢“东山再起”这个词汇,这是种花国的成语,和他现在的境况很贴。
于是,琴酒点头答应了:“好,你教我。”
诸伏高明笑着点头,两人开始了相互的教学,只不过诸伏高明教琴酒的是学校里面的知识,琴酒教诸伏高明的却是有生命危险的厨艺。
嗯,生命危险。
比如……
“喂,元宵不能直接用油炸,你油烧得太热了,它炸开了,真的炸开了!”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油不能烧得过热,火!锅子烧起来了!”
“今天的粥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我一定要尝吗?好吧……救护车,帮我喊救护车……”
鸡飞狗跳中,诸伏高明的厨艺总算是朝前迈出了微小的一步,比如他学会了熬粥。
虽然粥里偶尔伴随着几块黑色的焦糊,虽然偶尔会不熟,但是至少可以入口了。
“如何?”诸伏高明期待地看着琴酒。
琴酒品了一口,半晌后露出笑容,点头说道:“可以!”
诸伏高明立刻也高兴起来,同样为自己盛了一碗,但只喝了一口便又放下了,表情苦闷。
“怎么了?”琴酒问。
诸伏高明十分失望地说道:“好像还是没有你熬得好喝。”
琴酒:……
想煮的比他好?做梦呢吧!
科学与美学?生物和地理?
种种学科,都是琴酒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诸伏高明列了一个他根本看不懂的课程表,仍旧是两眼一抹黑。
不然就算了吧,琴酒想。
他又不需要考大学,也不需要什么文凭,所以干嘛要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身手好,枪法好,推理能力出众,前不久还学习了种花国的文言文,这对于琴酒来说已经足够了。
可是……
“阿阵,学会多一些东西,可以让你在未来有更多的选择。”诸伏高明这样教导琴酒,“我并非一定要让你成为多么博学的人,但我也不希望你在遇到机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与机会所匹配的学识,那很痛苦。”
琴酒没办法反驳,更没法拒绝,只能闷闷地答应了诸伏高明的教导。
琴酒只是没上过学,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基础,根本不需要从一加一等于几开始学起,诸伏高明用一周的时间测试了琴酒目前各科的程度,然后就开始了认真的教导。
两周的时间,琴酒补了初中的各类课程,诸伏高明并不死板,对于琴酒一学就会的知识会自动略过,而是教他目前还不懂的知识。
初中的学科十分简单,真正难倒琴酒的,是高中的数学。
什么数论,什么集合,什么二次函数。
饶了他吧,琴酒头昏脑涨,感觉自己已经快死在数学课本上了。
“我们明天出去走走吧。”琴酒主动提出了外出,他以前是从来都不会对外出感兴趣的,毕竟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外面充满危险。
“阿阵,你是在逃学吗?”
“当然不是!”琴酒果断反驳,然后便又被诸伏高明摁在了书桌前。
一对一的辅导,一个温柔负责的老师,对于学生来说应该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但琴酒却只觉得恐怖。
尤其他的老师特别厉害,在心理学与行为学的方面堪称专家,往往琴酒还没真正的开始逃课,只是冒出这样的念头便已经被诸伏高明掐灭了。
但是仍旧是收效甚微,诸伏高明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琴酒的逆反心理,他努力去调和,可对方抗拒学习的态度仍旧十分明显,甚至愈演愈烈。
课程停了下来,诸伏高明让琴酒自己去自习,他则开始认真反思自己,也反思授课的方式是否正确。
学生讨厌学习,这样的情况琴酒并不是特例,事实上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毛病,可是该如何解决却是社会上的一大难题,至今无法被很好的解决。
诸伏高明也为此感到困扰,直到景光发短信来请教他一道题的做法。
诸伏高明盯着短消息中题目的拍照,沉默了两秒钟,将手机交给琴酒。
“干嘛?”琴酒很警惕,似乎是担心诸伏高明反手掏出一沓练习册。
“小景有道题不会,你不是也刚刚学到这里吗?你来教他吧。”诸伏高明说道。
琴酒完全没有兴趣,反驳:“他是你弟弟,你自己怎么不教?”
“因为他太笨了,那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我不喜欢笨蛋。”诸伏高明冷淡地说道。
琴酒看了高明好一会儿,心里边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也不再抗拒,而是拿着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题型琴酒以前是做过的,于是也流露出对于诸伏景光的鄙夷,果然够笨,怪不得诸伏高明不高兴,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琴酒快速写了解题思路过去,立刻得到了诸伏景光的道谢。
小景:谢谢哥,不过你今天好冷淡啊。
琴酒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将手机还给了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扫了消息一眼,十分欣赏地看着琴酒,夸奖他:“阿阵真厉害。”
“那么简单的题目随随便便就答出来了。”琴酒凡尔赛着,完全不提自己前几天还对那种题全无了解。
诸伏高明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给自己的弟弟发消息,让他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多问。
第二天,诸伏景光果然又发消息过来请教问题。
高中的课程难度较初中要高许多,一般人升任之后很难第一时间适应,诸伏景光的问题会多也不奇怪。
手机再一次到了琴酒的手上,也是个琴酒以前见过的题型,同样是三两下便解答了出来。
可是第三天,当诸伏景光请教的时候,问出的却是琴酒目前还不懂的一个问题。
看着陌生的题型,琴酒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想问高明,却又怕成为笨蛋,于是只能闷着一口气自己翻书去查,足足过了三个多小时才把题给解出来。
小景:谢谢哥!
看着诸伏景光发来的道谢,琴酒的心里却生出了强烈的不安感。
果然,第四天的时候,诸伏景光又发来了一道他之前没有学过的题型。
题是上午发来的,琴酒却足足学了一上午,到下午的时候才解答出来给他,但是等待着他的却又是另外两道题。
你是蠢货吗?那么多题不会!
琴酒生气,恨铁不成钢,却又着急忙慌得开始啃书。
直到深夜,琴酒这才解完两道题发给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似乎是以为他之前在忙不方便,所以才这么晚发给他,并未起疑。
琴酒却心力交瘁,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拿着诸伏高明给他买的数学书就开始看了起来,熬夜看完了下面的一个大章。
第五天,诸伏高明又开始教导琴酒。
仿佛之前的叛逆没发生过一样,琴酒现在完全不抵触诸伏高明的教导,将他教授的知识反复琢磨,等着诸伏景光来问。
回答的多了,琴酒偶尔也会带一些个人情感,比如骂诸伏景光“蠢货”,搞得诸伏景光满头雾水,总感觉自己的哥哥比以前凶了许多。
“我能理解。”诸伏景光对自己的幼驯染说:“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辅导孩子作业是会暴躁的。”
降谷零听到后忍不住发笑,对于hiro的哥哥越来越好奇了。
又五个月过去,琴酒进入了求知的倦怠期,因为他已经跟着高明学完了整个高中需要学习的课程。
不算精通,但绝对可以应付诸伏景光的提问。
诸伏高明也不再教他大学的课程,而是为他找一些有着专业知识的书籍,只是相比起那些东西,琴酒更喜欢侦探小说,尤其是《福尔摩斯探案集》。
“给我读。”他会主动将《福尔摩斯探案集》递到诸伏高明的手上,然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睡前故事。
诸伏高明通常不会拒绝,一直读到琴酒感到困倦,慢慢睡下。
一个有些冷意的清晨,琴酒穿好衣服,透过窗子就看到外面的一片白色。
他愣了愣,后知后觉,下雪了。
他是春日来到高明家里的,竟然已经到冬天了吗?
一晃眼,他竟然已经在诸伏宅住了快一年了。
“今天吃小火锅怎么样?”诸伏高明敲了敲门,站在门外问。
“好。”琴酒起床,叠好了被褥下地,洗漱干净后便走去了客厅。
客厅中的电火锅已经插好了电,水沸腾了起来,浑白色的汤汁在锅内滚动着。
“外面下雪了。”琴酒说。
“是啊,真是太糟糕了,我今天本来想去买年货的。”诸伏高明耸了耸肩膀,满脸无奈。
快过年了啊。琴酒想,这是他和高明过的第一个新年。
自从诸伏高明从东京回来之后,琴酒就仿佛忘记了组织和情报贩子,他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不管是组织还是情报贩子也都没有找过来。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担心高明会发现,但其实如果他想要隐瞒,高明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他在逃避。
他在逃避联系组织,也在逃避联系情报贩子。
为什么?琴酒不太明白,他明明想要尽快洗脱自己叛变的嫌疑,又为什么要去逃避呢?
“阿阵,冰箱里的冻豆腐可以拿过来吗?”诸伏高明问。
琴酒点头,走过去拿来了冻豆腐,又抓起桌子上的餐刀切成合适的大小下入锅子里面。
“锅底是我自己调的,尝尝看。”诸伏高明推荐着。
琴酒没有拒绝,夹了一块肥牛放入了自己的碟子中,他没有蘸料,品尝着锅底与肥牛本身的味道。
“咸了一点。”
诸伏高明露出失望的表情,无奈:“果然还是不够完美。”
“已经很厉害了。”琴酒并没有撒谎,和诸伏高明最初的厨艺相比,如今已经是天差地别。
“我想要吃拔丝苹果。”诸伏高明看着琴酒,眼神期待,笑着说道:“据说很甜,也很脆,所以……”
“我会做给你吃。”琴酒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语气有宠溺也有无奈:“你一个男人,怎么总喜欢吃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阿阵不喜欢吃甜的吗?”诸伏高明询问。
“不喜……”
“可我觉得很好吃啊。”诸伏高明拿起一个草莓,在白砂糖中沾了沾才放进嘴里。
晶莹剔透的白砂糖沾了些到他的嘴唇上,竟莫名让琴酒产生了几分食欲。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改口:“也不是不喜欢。”
比如诸伏高明嘴唇上的砂糖,他就很喜欢。
第194章 番外·那五年(30)
“要吃吗?”见琴酒一直看着自己,诸伏高明拿着一颗裹满了砂糖的草莓递给他,说道:“尝尝看。”
琴酒没有拿过来,而是就着诸伏高明的手轻轻咬了口,牙齿不小心磕到了诸伏高明的手指上,令琴酒内心一阵莫名的颤栗。
“你未免也太懒了,连拿都懒得拿。”诸伏高明就连责备都带着宠溺。
“我不是懒得拿。”
“那为什么……”
“我是喜欢你。”琴酒认真地看着诸伏高明,再一次表达自己的喜欢。
这是第二次了,他喜欢高明。
诸伏高明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笑着调侃:“喜欢我喂你吗?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琴酒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自己去夹小火锅中煮的东西吃。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诸伏高明和琴酒谁都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明明和平日吃饭没有任何区别,却就是令人觉得异样。
做饭的人不洗碗,所以锅碗都是琴酒去洗的。
诸伏高明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根烟,沉默地叼在嘴上点着。
他会抽烟,但也仅限于会,诸伏高明没有烟瘾,琴酒来之前家里甚至没备过香烟。
琴酒来之后,他偶尔会陪着琴酒点上一根,但这样自己一个人吸烟却是第一次。
诸伏高明看向厨房的方向,琴酒背对着他,正站在厨房的水龙头前洗碗,银色的长发又长长了些,已经过肩了,远远看上去令人雌雄莫辨。
诸伏高明没谈过恋爱,他唯一一次心动是上学的时候,心动对象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或许根本就称不上心动,只是少年时期懵懂的好感罢了。
除此之外,他喜欢什么性格的人、对方的身份、能力、年龄甚至是……性别,诸伏高明通通没有设想过。
他为人随缘,感情的事情同样随缘,不希望用框框架架来限制住。
可是如今,缘分在他毫不设防的情况下闯了进来。
我喜欢阿阵吗?
我对他的感情是爱情吗?
我愿意和他长久的在一起甚至是共度此生吗?
诸伏高明在心里问了自己这样的三个问题。
对于第一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他的确很喜欢阿阵,虽然阿阵为人冷淡了些,但的确是个好孩子。
至于第二个问题……
诸伏高明以前从未往上面想过,对于未开窍的人来说,说是“爱情”未免有糊弄的嫌疑。
于是,诸伏高明又在心里问自己:我愿意和他展开一段恋爱关系吗?
结果是……他不排斥,也不强求。
可有可无吗?诸伏高明皱眉,若是这样,对于阿阵未免就太不公平了。
琴酒洗完碗,出来就看到了诸伏高明指间的香烟,于是自己也拿了根点上。
“今天的第一根。”诸伏高明说道。
琴酒嘴角一撇,却老老实实答应:“知道了,一天不会超过三根的。”
以琴酒的烟瘾,一天不超过三根真的太勉强他了,但这段时间他的确控制得很好,就算高明去警局查案也没有偷偷超量。
“要出去走走吗?”诸伏高明邀请道。
“好啊。”琴酒没有拒绝。
两人出门,琴酒又将那头显眼的银发用帽子遮住,环卫工人在清理积雪,两人走在已经清理过积雪的路面上,一时无言。
琴酒是想说什么的,但是他总感觉诸伏高明或许想要和他说什么,于是暂时住了嘴。
诸伏高明的确想说什么,但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不一会儿竟然走到了警局附近。
“真是的,就算是休假,也会不由自主走到这种地方来,这就是警察啊。”诸伏高明调侃了自己一句。
琴酒的眸光闪了闪,没有接话。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诸伏高明用眼神询问琴酒。
“没什么不能去的。”琴酒的态度很自然,跟着诸伏高明便走进了警察局。
今天值班的警察朝诸伏高明打着招呼,诸伏高明一一回应,带着琴酒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我才初中。”诸伏高明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下巴下面,两只手肘拄着桌面,对琴酒缓缓叙述:“那个时候我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也不知道小景的未来会如何。”
面对父母的死亡,他没有撕心裂肺地哭出来,他只是宛如麻木一般报了警,然后在橱柜中找到了景光。
他真的很庆幸,庆幸那个时候景光活了下来,他无法想象如果当时没有景光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是个哥哥,应该照顾弟弟,但事实上景光才是他的精神支撑,是他能一直撑到现在的最主要原因。
“你知道的,和案子扯上关系,平日里接触最多的自然就是警察,还因为被收养的缘故接触了律师,律师向我解释了领养以及财产的分配问题。”诸伏高明笑着说:“你也看到了,收养我的亲戚对我很好,他们将我养大,然后还将父母留下的遗产又交给了我,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给我。”
诸伏高明被收养,收养了他的人自然也就接受了遗产,就算不论法律,从人情上走也是说得通的。
“他们对你的确不错。”琴酒认可了诸伏高明的说法。
“受那位律师的影响,我最初其实是想要成为一个律师的,等抓到凶手之后我就可以一条一条地念法律条文,然后看着他被判刑、得到应有的惩罚。”诸伏高明痛恨那个凶手,哪怕他如此豁达,也还是恨他。
那个人夺去了他的父母,也夺去了他幸福的童年,那个人让他和弟弟分隔两地,在他的脑海内印下了一片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的血色。
“但是你成为了一个警察。”琴酒疑惑地看着他。
“对,因为凶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诸伏高明用舌尖抵着牙齿,缓缓用力。
凶手是谁?凶手在哪?凶手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如果凶手过得好,那诸伏高明可就太不好了。
“你想杀了他吗?”琴酒的眼神闪过厉色。
诸伏高明笑道:“我是个警察。”
“我可以帮你。”
“先不说还不清楚凶手究竟是谁,就算找到了凶手,我也希望可以用法律来制裁他。”诸伏高明对琴酒说道:“个人不应越过法律,这是红线。”
一脚踩在法律红线上行走的琴酒:……
“于我个人来说,我主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法律来解决。”诸伏高明这样告诉琴酒,这就是他们两个最大的区别。
一个警察,会不经意间走到警局。
一个警察,希望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恪守法律的。
而琴酒,绝对是诸伏高明身边的异端。
所以,关于爱情……
诸伏高明抿紧了嘴唇,他并未提爱情,也没有说过是否同意,只是静静地抬头看着琴酒,向他传达着自己的观念。
他们的观念宛如水与火,无法相融。
是有一人妥协亦或是一拍两散,就要看两人是否愿意去维系这段感情了,也要看原则与感情之间的轻重、取舍。
你愿意为了我改变自己、恪守法律吗?诸伏高明在询问琴酒。
他并非要求琴酒一定要付出什么,只是在提醒琴酒两人之间观念的水火不容,因为琴酒对他的感情是爱情,所以诸伏高明才必须要提醒他这一点。
若认为不合适,最好早些放弃,也能及时止损。
“你的工位上有监控吗?”琴酒突然问。
“没有。”
琴酒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在看这边,突然逼近诸伏高明,一把扯住了对方下意识朝后靠的身体,笨拙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诸伏高明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看着狡猾的凤眼一旦睁大,便有种格外无辜的感觉,单纯得可怕。
我被套牢了,琴酒想。
这是诸伏高明先动的手,琴酒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里是警局,诸伏高明的同事们或在翻阅卷宗或在各个位置走来走去,琴酒与诸伏高明在一隅接吻,颇有一种别样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