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原赦在想什么的提尔瞅着Alpha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你没事吧?”军医也没跟他说Alpha伤到了脑子,怎么突然就表现得这么智障呢?
原赦往自己脸上搓了一把,镇静了一下后才答道:“没事,就是你突然对我这么客气说实话让我有点吃惊,而且,在基地的战斗,说到底是我们这些人拖了你后腿才害你受这么重的伤,坦白说我心里对你很抱歉。”
“没必要。”提尔说道,于他而言,在基地里遭遇到的失败和折磨,跟其他任何人无关,是他自己还不够强大,因此他从没有一刻责怪过包括维塔斯在内参与战斗的人,也不需要他们任何人对此负责和愧疚,“碰到挫折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对一个战士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上了战场,每一个战士都是用自己的命在厮杀,我尊重每一个战士,也希望我的士兵能怎么上战场就怎么从战场上回来。”
提尔坦然的态度让原赦语塞,这个长久以来被称作是战神的Omega,无论是实力还是态度,都是大多数Alpha所不能比拟的。
原赦心里感慨,说道:“希望还能跟你一起参加战斗,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提尔下巴微扬,道:“我很快就会复归战斗前线。”
说完这话,提尔没再等原赦回答便直接离开。
顾淮再过半小时就会从实验室里出来,他在病房里也坐不住,所以才先来康复训练室见原赦,他跟原赦也算是一起战斗多次的战友,这次原赦还救了顾淮,他自然要来探望一下原赦道声谢。
手臂的夹板再过两天便能拆,眼罩是昨天才换上,他其实还不是很适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提尔到了实验室外就靠在一旁的墙上等顾淮出来,疫苗实验的事他不懂,所以从来都不会跟顾淮进实验室免得打扰其他研究员,会跟去战略部是因为那是他熟悉的领域,只不过距离他康复回归大概还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所以他暂时也不会在会议上发表任何意见。
在实验室外等了不到十五分钟,紧闭的大门就打开,顾淮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在等他的提尔正低头按住自己右眼,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伸手就把人揽进怀里用信息素包围,问道:“又痛了?”
“唔。”提尔闷闷地应了一声,“军医说我不肯接受事实才老是幻肢痛。”
“别管他说什么,谁受了这种伤都会在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痛才不正常。”顾淮安慰道。
“你换腺体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痛。”提尔不知怎的就想到顾淮失去的腺体,虽然现在顾淮后颈上的疤已经恢复平整,不像之前那样凸起泛红,但他有时看到还是会替顾淮感到难受,那到底是顾淮从双亲身上继承来的腺体,放弃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痛。
“双腺体留着对我未必是好事,换了也好。”顾淮没有正面回答,感觉到Omega的情绪低落,说道:“眼罩摘了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啊,眼球被摘除现在丑死了……”提尔本来不是多在意自己外貌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跟Alpha打架打到额角留了疤,过了好些年那疤才褪干净。只不过右眼实在让他有些阴影,以至于早上起来洗脸照镜子,多看几秒都觉得自己变丑了。
尽管嘴上嘟囔着满心不情愿,但提尔还是摘下了眼罩给顾淮看。
军医的技术尚可,加之受伤时也只有眼球受创没伤到上下眼睑,因此除去失去眼球后眼皮微微向内凹陷,其实提尔的外貌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至少在顾淮看来跟过去没有差别,更谈不上丑。
拇指按一下右眼眼尾,皮肤是温热的,不像在基地和刚手术完那时,体温低得让他害怕。
顾淮这辈子没有太多感到害怕的时候,也鲜少会对什么人事产生恐惧,唯独可能会失去提尔这件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会让他心底发寒无法承受。
低头,薄唇轻轻印上提尔的右眼,顾淮怜爱地吻了许久,才靠到提尔耳畔说道:“很快就不痛了,你的仿生眼我亲自参与制造调试,我会让你看起来和从前一样。”
有些用力地抓住顾淮手臂,提尔抿抿唇,突然问道:“你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顾淮闻言皱了皱眉,道:“打抑制剂就好。”
“我在这里,你打什么抑制剂?”提尔低哼,知道Alpha是在意他的身体,于是说道:“你易感期到之前,我一定能把教官这担子接回去。”
帮提尔把眼罩重新戴好,顾淮见他情绪恢复,便也揉揉Omega的后颈笑道:“我等你易感期给我标记。”
两天后提尔左小臂拆了夹板,当天下午就到顾淮开的训练室开始训练。
顾淮是亲自给提尔进行训练,两人开始训练后没多久,维塔斯跟郑语就一前一后地跑来训练室的观察房围观。
上午的时候提尔就已经自己开始了体能训练,因此在训练室里,顾淮直接就开始给提尔进行格斗训练。
看到顾淮毫不留情地抓住提尔过肩摔时,维塔斯当下就坐不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十分不赞同地说道:“不是,Tyr就算手臂拆了夹板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顾淮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Tyr可是他的Omega!”
相比起维塔斯的激动,郑语倒是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营养剂,他昨晚带了一支小队外出清理周围的丧尸,今天天亮才回基地,回来后简单清理完就到会议室开会去了,开完会又去跟进军械库里部分武器的改装情况,中午则是去看了对丧尸用的生化武器培育情况,他一刻都不停地忙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现在才有时间坐下来喝份营养剂补充能量。
“过肩摔就算下手重,那我劝你还是趁早出去,别继续看他们两个训练。”郑语不给维塔斯什么好脸色,说话语气也凉飕飕的隐约透出讽刺意味,“Tyr不是普通Omega,你拿他跟其他Omega划等号,那是对他的侮辱。”
维塔斯被郑语这么一怼,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他当然知道提尔不是普通Omega,可顾淮是提尔的Alpha,提尔的伤也没好透,就算要训练也该注意分寸。
“Tyr哪怕是想回归战场,顾淮也没必要上来就把他逼那么紧。你们不认可Fenrir的做法,那顾淮现在又在做什么?”维塔斯质问道。
把手里的营养剂喝完,郑语又扫了一眼训练室里频频被顾淮以各种方式放倒的提尔,又从身后的部下手里接过一份营养剂,说道:“你跟我在这里大小声没用,顾淮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清楚Tyr想要什么,Tyr自己都没意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觉得自己很自作多情么?”
维塔斯难得在对话中被郑语怼得无话可驳,他站在玻璃窗前看着提尔被顾淮甩到墙上,其实顾淮已经很收敛,大部分时候左手都背在身后只用右手跟提尔过招,而提尔也因为顾忌到顾淮后肩的伤主攻顾淮右侧,但从开始训练到现在,提尔还是完全没能从顾淮处夺得半点主动权,始终都落在下风被顾淮压制。
空手搏击的训练时长是一个半小时,结束之后顾淮仅仅让提尔休息了五分钟,就进入到下一项训练中。
顾淮丢给提尔一把开刃的军刀,自己则用的是短棍。
空手搏击时单眼视物对提尔出手造成的影响还不算太明显,可当使用兵器的训练开始后,即便是不懂战斗的外行人都能看出提尔的不对劲。
因为无法准确判断距离,提尔每一下进攻出手都在犹豫,他不怕伤到顾淮因为知道顾淮一定能挡下他的攻击,却怎么都无法准确掌握自己出刀的角度和挥刀的距离,角度每一下都是偏的,距离不是太近就是太远,提尔被自己的判断严重干扰,进攻没一次能成功不说,就连防守都疏漏百出,经常都是感觉能避开或者挡下,实际上却被顾淮用短棍打个正着。
对于他们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战士来说,在战斗中的预判极为重要,可偏偏现在提尔被自己的视觉严重干扰了预判,以至于整个人越打就越急躁,情绪越是稳不住身体反应也随之变得越来越迟缓糟糕,到后来提尔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了,出手招式也愈发乱无章法。
当火焰信息素带着明显暴躁的情绪开始在训练室里散发开来时,一直都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放水的顾淮将短棍在手里转了一圈后,上步挥臂从上而下劈落,只一下就将提尔手里的军刀打飞了出去,“哐当”一下砸到训练室的角落里。
“够了!你还知道自己在打什么吗!”顾淮沉声低喝,扫出一腿踢在失了武器想要空手扑上来的提尔膝关节处,令提尔单膝跪倒在地后短棍压住他的肩膀,严厉道:“我给你进行第一次格斗训练时就教过你,战斗中最忌情绪失控,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你要是以这种状态到战场上,连一分钟都活不过去!”
Alpha的声音并没有半点拔高,却透出了十足的震慑力。
提尔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不仅头发被汗水湿透结成一缕一缕地贴在脑门上,就连身上的贴身训练黑衫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他抬头看顾淮,泛红的左眼因脸上汗水渗到眼里的关系难受地眨了好几下,他先是大口喘气,但很快就用力咬住下唇不认错也不辩解,等到顾淮的短棍从他肩上移开,他才低下头去。
已经很多年没有被顾淮这样骂过,顾淮给他训练的时候向来不假颜色,该骂的时候骂得比教官还狠,但顾淮从来没有一次骂错过他。
刚刚他的确就是控制不住情绪了,因为怎么都判断不对角度和距离,到后面说他是胡搅蛮缠的瞎打都不为过,根本就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呼吸频率以及出手力道都是乱来。
看着低下头去的提尔,顾淮丝毫没有要把人扶起来的意思,反而继续斥责道:“不想好好训练就现在立刻给我出去,没必要浪费时间。”
用虎口发麻的手撑在膝盖上站起身,提尔将自己失控溢出的信息素收起,在顾淮面前一言不发地站了将近一分钟,道:“没有,我会反省。”
提尔自己一个人留下,像他跟顾淮说的那样,自我反省。
维塔斯一直都在观察室里看着,等顾淮离开他才下去训练室。
“你的Alpha这样凶你,你都不生气吗?你明明就还在养伤,他却这样对你。”维塔斯忍了很长时间,本来不打算管的,可他一直在观察室里看着,不管他怎么想都觉得顾淮这么对提尔实在很过分。
就算是训练,有必要对自己还没完全康复的Omega下这么重的手吗?而且,提尔之后会植入人工智能眼球,在他看来根本就没必要这样提前开始训练,反正提尔最后总还能通过医疗科技手段,恢复右眼视物。
提尔正坐在训练室的地上,手里拿着那把军刀,维塔斯进来前他正低头看着军刀在思考,在听到维塔斯的话后,他也没有抬头,情绪平静地反问:“他训练我是为我好,凶我也是因为我犯了不该犯的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他打你时一点都不留情!”维塔斯知道顾淮并不是存心为难提尔,可看到提尔刚刚的狼狈,他还是对顾淮感觉到不爽。
又或者说,其实顾淮做什么怎么做都会让他觉得不高兴,现在只是让他找到了一个他觉得是理直气壮的理由让他指责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你见过我的Alpha动真格时是怎么样的。”提尔放下军刀,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养伤躺了很长时间,身体其实都有些僵硬了。再抬眼看维塔斯,提尔说道:“Fenrir打我的时候更加不留情,当初你们两个设计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过分?”
猝不及防被提尔翻旧账,维塔斯讪讪地避开提尔的目光,说道:“那怎么一样,我们当时,也,也是为了帮你。”
“顾淮也是为了帮我,帮我成为更好的战士,帮我适应身体的残疾以便之后不受影响返回战斗前线。”提尔提醒道,顾淮知道他的骄傲是什么,给的、做的都是他所需要的,他又怎么会对顾淮生气?
“算了,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在意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们不是有句话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看你俩就挺符合这句话的描述。”维塔斯不太高兴地撇撇唇,本来依照他的意思,提尔是不适合再上前线去,现在已经是全面开战,前线是最危险的战场,就算是最顶尖的战士也都不可能保证自己去了能毫发无损的回来,更何况是现在的提尔。
可也不知道这些Alpha是怎么想的,一个个不阻拦提尔就算,还让提尔身体没完全恢复就开始训练,尤其是顾淮,就算提尔自己坚持,可作为提尔的Alpha,顾淮也不该再默许提尔之后复归到前线那么危险的战场去,更不应该现在就上这种高强度训练。
若有所思地看着维塔斯,提尔直把人看得都有些后背发毛后才说道:“看来Fenrir真的很疼你,至少他肯定没像打我一样打过你。”
“……他是没打过我,后来一些他觉得太危险的战斗也不让我去,但那是因为我被他从基地救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更别说是战斗了。”维塔斯不太习惯于以这么居高临下的姿态跟提尔说话,便干脆在提尔身边坐下,道:“反正他也说我没什么战斗天赋,不像你这个亲弟弟是天赋型选手,反正他自己能打,那我负责出谋划策技术攻略,一样是分工合作。”
“所以你也不可能理解我跟顾淮。”提尔说道,每对AO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像他跟顾淮这样反传统的,对其他Omega来说更难理解。
“你其实是想说我不了解你,所以就别瞎逼逼了,是吧。”维塔斯哼了一声,他又不傻,郑语对他都那样的态度了,顾淮现在更是完全不搭理他,压根就没把他这个首领放眼里。
“你的确不了解我,所以你才会觉得顾淮对我下手太重。”提尔将汗湿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道:“就像Fenrir知道你需要什么,我来到亚盟国后不久顾淮就开始陪在我身边,十几年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需要什么,又想要成为怎样的战士。”
他本来不打算跟维塔斯解释或是说明太多,可到底也不希望维塔斯对顾淮有太多的误会,都是他心里重要的人,总归希望这两人能和平共处。
尽管,就算是他这个情商不算太高的人也知道,维塔斯跟顾淮之间的结很难真正打开化解。
“我不懂,就算一直以来你都以战士的身份活着,也没必要好像不做战士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你到底是想证明自己是最强的Omega,还是想要证明你可以赢过包括顾淮在内的所有Alpha?”维塔斯问道,他的确有很多事都不能理解,这其中就包括提尔对上战场战斗以及对战士身份的执著。
“我十几岁的时候,的确很想证明我是最强的Omega,要成为最强的特种兵战士,但在跟顾淮互相标记后,我已经没那么在意这些虚名。我也并不是想要胜过顾淮,而是,我不想成为Alpha的附属品,无论是作为一个Omega还是作为一个战士,我所渴望的都是能跟顾淮并肩作战,相互成就。”提尔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是他这些年来反复考虑得出的答案。
大部分的Omega,一旦被标记就会默认成为Alpha的附属品,严重点的会完全丧失自我,只知道依附Alpha而活。
可他不想也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他本来也不喜欢性征对人的束缚。
什么是爱,如何去爱,都是顾淮教会他,而他的感情观也是在顾淮的影响下建立,他很幸运顾淮并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直男Alpha,从来就没跟他说过Omega应该怎么样,更从来都不认为Omega就应该依附于Alpha,甚至,顾淮本身很反感将Alpha和Omega这种性征凌驾在人和感情之上。
顾淮追求纯粹的感情,他也一样。
所以他才希望能一直都跟顾淮共进退,他们不是谁仰望谁又或是谁依附谁的关系,而是他们相爱并旗鼓相当,在爱情里保有自我,在各自的领域里做最好的自己。
把军刀在双手间来回抛,提尔左眼也跟着军刀来回看,他表情显得漫不经心,语气却始终认真:“我并不认为你跟Fenrir的爱情或是相处方式有错,只要你们自己觉得舒服、是对的就足够,别人没资格也不应该对你们指手画脚。至于顾淮跟我,你能不能理解,懂不懂都无所谓,但我希望你能记住,顾淮爱我,哪怕没有标记他也会把自己的命信任地交到我手上,我也一样。”
提尔知道很多事其实无法单靠语言去解释清楚,他跟维塔斯说这么多,维塔斯也未必能听明白。
他也并不喜欢去评价或是插手别人的关系与感情,相对应的,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跟顾淮,毕竟谁都影响不了他们,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看着提尔手上抛军刀的动作,维塔斯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才闷闷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跟我最初认识你的时候,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提尔在说话做事上都变得跟最初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你也变了,不是吗?”提尔笑了笑,停下手上的动作从地上站起来,道:“一年不到的时间,发生那么多事,现在我右眼瞎了,但疫苗也研发成功了,等到改进疫苗的实验成功,也就应该要送我跟顾淮的儿子上路,Vitas,我得学会接受和放下,才能继续往前走。”
维塔斯没有立刻就跟着起身,他仰起头看提尔,迟疑了一下后问道:“那你右眼受伤这件事,你接受了吗?”
“接受了,所以才要让自己即使没有植入人工智能眼球也能像以前那样战斗。”提尔说道,谁都无法保证他一定就能适应人工智能眼球,更何况战场上突发情况那么多,万一人工智能眼球故障又或是被什么电波影响不能使用怎么办,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能即时调整战斗状态,哪怕只剩左眼也能如常战斗。
要么从战场上退下来,要么就重新站起来并超越过去的自己,二择其一,无论选多少次他都只会选择后者。
顾淮从训练室离开后立即去了医疗实验室。
提尔的仿生眼已经做好,大小是依照提尔被摘除下来的右眼眼球等比制作。
泡在电解液里的仿生眼球上还接着跟眼球神经、血管等量的数据线,不仅仅是为了调试,同时也是为了在之后的植入手术中能与人体进行准确连接。
接过专门负责制作这种义肢和仿生眼的医疗专家递过来的平板,顾淮一边查看仿生眼的数据和这两天的具体最新测试记录,一边听医疗专家跟他说明提尔的情况。
“其实提尔上校的情况并不算太差,主要问题还是在回到基地时右眼眼球受到严重感染,以至于不得不进行眼球摘除手术,同时,因为感染的关系,摘除眼球的时候也将部分连带感染的神经切除了,所以之后进行植入手术的时候,需要更加小心,避免对神经造成二次伤害。”医疗专家虽然并不直接参与手术,但是为了制作跟病患情况贴合的义肢和仿生眼,往往会将手术记录和录像翻来覆去地研究,以确保制作出来的义肢和仿生眼能跟病患完全匹配。
为了方便称呼,郑语给顾淮和提尔都恢复甚至提高了军衔,顾淮是大校,提尔则是上校。只不过在顾淮自己的实验室里时,研究员更多时候还是会称呼顾淮为“教授”。
“仿生眼球内部芯片在激活进入使用状态后产生的电流,这部分我认为需要再调整。”顾淮在看完平板里所有资料后,说出了自己的考量,“要尽可能控制电流避免对人体产生影响,更重要的是,提尔作为战士会到最前线参与战斗,我不希望这种进入提尔身体里的芯片,在战场上因为受到电子干扰而对提尔造成更大的影响。”
“考虑到提尔上校的情况,我们已经对仿生眼里的电子芯片以及制作仿生眼的材料都进行了升级,我可以保证这是我至今制作出来最好的仿生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医疗专家对于自己的技术显然相当自信,并根据自身过往经验以过来人的口吻继续对顾淮说道:“顾大校,我很明白你对提尔上校能否适应仿生眼感到担忧,但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确实无法做出任何保证,因为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和能适度不一样,我见过神经和身体相当敏感完全无法适应义肢或是仿生眼的患者,也见过能把义肢或仿生眼完全当成身体一部分毫无使用障碍的患者,这完全取决于患者自身。”
将平板交回到医疗专家手上,顾淮不容置辩地说道:“我相信以你的技术,可以对仿生眼各方面进行进一步的升级,仿生眼里现在的电子芯片对一般的战士而言的确已经足够,但提尔是一名顶级战士,而现在的数据和测试结果还远达不到跟一名顶级战士匹配的等级。如果你坚持电子芯片已经升级过,并且在你手里不可能再有更大的改进,我会跟你们首领报告这件事,之后由我本人来负责电子芯片的升级改造。”
“顾大校,这次仿生眼的整个制作过程你相当于是全程监督,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已经进行过多次的调整,请容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个人认为即便是顾大校亲自对电子芯片再进行升级改造,出来的数据和测试结果也未必就会比现在好多少。”医疗专家毕竟也算得上是义肢与仿生眼这个医疗领域里的顶尖,权威一再被顾淮挑战,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被顾淮冒犯到的不满。
“是么。”顾淮也不打算跟医疗专家发生直接的话语冲突,再看一眼培养容器里的仿生眼,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会跟郑语报告这件事,之后由我来负责电子芯片的升级改造。”
医疗专家没想到顾淮竟如此强硬,还直呼首领的名字,一时间都有些傻眼。他知道眼前这个Alpha主导并成功研制了治愈丧尸病毒的疫苗,并且还是一名非常强悍的特种兵战士,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Alpha竟是如此无礼又听不进人话。
“你根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答应首领让你参与制作调试,你就觉得自己能在我这里显摆了是吗!你来负责电子芯片的升级改造,万一到时候出了问题,你还要把责任推我身上让我来背锅!”医疗专家再也忍不住,直接就要跟顾淮吵起来。
“你的确是这个领域的专家,论专业程度,在义肢和仿生眼的制作上,我确实不如你。但有一点,你不是战士,也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相较于医疗专家的激动,顾淮仍维持自己一贯的冷静沉稳,他毫无跟对方争吵的意思,只是指出了对方所忽略的客观事实。
并非自以为是自视过高就不把医疗专家放在眼里,而是任何人,若不曾亲身上过战场,就永远不可能清楚在战争的最前线,战士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战况与威胁,因此也无法真正理解他为什么要对将要植入提尔身体里的这只仿生眼如此的吹毛求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