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晃了晃头,戴桀又花了十多秒才重新清醒,周围是一片战士的厮杀声、枪声还有爆炸声,空气中的血腥味跟硝烟味和尸臭味一样重,双重脱臼的手臂垂在身侧,戴桀一边往基地里冲一边咬牙将自己的肩关节和肘关节复位。
顾淮其实可以直接将他手臂折断,他知道顾淮能办到,可是顾淮只是让他脱臼,并没有真正对他下死手。
戴桀追着空气中属于戴斯的那一丝丝已经变了味的信息素在基地通道里飞奔,隐约猜到了戴斯想要做什么。
志愿军要发起突袭前,戴斯就毫无掩饰地进控制室下命令,全然不担心被戴习维发现,在志愿军正式展开进攻后,戴斯曾经短暂消失过,等再出现已经是他领队要展开反击时。
如果是已经确定了要直接跳反,戴斯根本没必要跟他出来在前面跟顾淮和提尔打那一场。
把顾淮或是提尔其中一人生擒回去,是他的任务不是戴斯的,可现在戴斯却替他做了他要做的事。
破坏性更强的爆炸将前方通道炸毁,半截通道坍塌,戴桀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就冲进了火焰冲天几近完全塌毁的通道。
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地下实验场,戴桀在看到那熟悉的大门维持着开启的状态时,也同时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枪声与吼叫。
难以想象这个在下层的实验场到底如何打造,整个基地在导弹和自爆的连番攻击破坏下已经被摧毁了接近三分之二,可这个地下实验场,除了大门处的合金墙出现裂缝外,竟没有受到多少爆炸的波及。
年轻的Alpha冲进了之前已经来过多次的实验场,他无比熟悉的信息素以极高浓度充斥于空气中。
那个造就了一切罪恶发生的年迈Alpha正坐在一只异形丧尸的残骸上,顾淮跟提尔正各自跟实验室里被放出来的两只异形丧尸在战斗,而戴斯,奄奄一息地趴在实验室正中央的地面上,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咬掉了,黑色的尸血淌了一地。
瞳孔收缩到极致,戴桀几乎要疯掉地冲向戴斯,然而还没等他去到戴斯身边,看到他赶到的戴斯已经用机械手撑起残躯,用尽全力地对他大吼:“别过来!!”
戴斯身下的地面是透明的,在那层地面下方,正关着一只无法看清全貌的异形丧尸。
“别过来……”戴斯重复道,他浑身尸血,体内的脏器肠子随着他起来的动作从被咬掉的伤口里掉出,戴斯先是低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身体里掉出来的一截肠子,然后又重新抬头看向戴桀,灰败龟裂的脸上扯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微笑:“戴桀,你别怕……我不疼的……”
他真的,不疼,身体在丧尸化后,就已经失去痛觉了,所以,即使被咬掉了半边身体,他其实也没有半点感觉。
摇摇晃晃地坐起,戴斯在戴桀难以置信地注视下,举高了自己的机械手,那手里正牢牢握着能够解除腺体装置的密钥和解毒剂,而那,是戴斯用自己半边身体从异形丧尸口中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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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最后几章还更得这么慢,但最后的大战真的很耗费精力,我不想写崩,所有动作和场景,都要一句一句地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厚颜无耻
耳际嗡嗡作响,戴斯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不真切,戴桀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戴斯就没想过要在这场战役中活下来。
从一开始,戴斯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所有事。
无论是给志愿军传递资料,还是暗中修改基地的防御系统布置炸药,以及在战役开始之初,那样堂而皇之地走进控制室下指令,丝毫不怕被戴习维发现。
戴习维把戴斯强行变成一个不完全的Alpha,又把戴斯送去接受军事训练成为以为真正的特种兵,恐怕也没想过,戴斯最后会把这些被迫学会的技能用在背叛他这件事情上,甚至把推翻他阻止他继续那疯狂的征服霸业当作是成为战士以来最重要也最不容有失的任务。
戴斯从开始到此刻,每一步都走得很完美,就连死亡都在戴斯自己的计划内。
“为什么……”戴桀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浑身浴血已经毫无活下去可能的戴斯更让他仿佛被吸进了一个无法挣脱的黑暗漩涡中,“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应该这样的,我,我可以……”
年轻的Alpha苍白的脸上一片茫然与无助,连被强行抓去接受双腺体的实验手术时,他都不曾如此恐慌迷茫。
“哪有什么……咳咳……不应该……”戴斯已经站不起来,他歪头看一眼因被他和提尔偷袭而暂时性身体麻痹的戴习维,再低头看地底下关着的异形丧尸,戴斯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看戴桀,一边断续抽气一边说道:“我,我是你……哥哥……”
也,只能是哥哥了。
既不是Alpha也不再是Omega的我。
当初为了自己能好过点少受点折磨,错把你拖进了我父亲的阴谋与欲望中,是我对不起你。
我的一生都被自己的父亲操纵,被父亲无情的摆布利用,也就只有到生命的最后,才能鼓起勇气为自己不顾一切地反抗一次。
做自己想做的认为是对的事,保护自己在意的想要让他好好活下去的人,至于想说的话,已经不重要了。
积攒起身体里最后的力气,戴斯先是挥臂把密钥和解毒剂扔向戴桀,紧接着集中注意力驱动机械手转换形态,发出了自己最后的嘶吼:“顾淮!提尔!就是现在!!”
机械手飞速变形,短短几秒内转变成接在戴斯臂上的炮。
顾淮跟提尔依靠悬挂绳索诱引两只异形丧尸向戴斯所在的中央处冲去,在两只异形丧尸因追逐两人而收不住惯性撞到一起同时,顾淮跟提尔在半空中错开落地分别提起摔到角落里装配了穿甲弹的M2重机枪一顿集中轰射,在震耳的枪声中将两只异形丧尸的脑袋彻底轰烂。
黑色的尸血与脑浆随着异形丧尸脑袋被轰爆而从头顶落下,戴斯将炮口对准了地面,启动发射激光炮。
刺眼的光霎那从实验室正中央炸开,伴随巨大的爆炸声,无数裂痕从地面中央处向外扩去,几秒后,已经被激光炮炸开的地面承受不住两只异形丧尸的重量向下坍陷。
“不要!——!!——!!!”
密钥和解毒剂就在脚边,可戴桀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疯了一般要冲向坍塌的中央处,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就被顾淮扑倒牢牢压在了原地。
偌大的实验室内一时间烟雾弥漫只能看到隐约的火光。
顾淮将密钥打进了戴桀腺体,让疯狂挣扎的年轻Alpha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取出探测器确认年轻Alpha的腺体装置已经解除,顾淮不等他缓过劲便立刻将解毒剂打入。
实验室内的烟雾缓缓散去,顾淮抬眼看那只余下一个大坑再没有戴斯身影的中央处,对被他压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年轻Alpha说道:“活着,别让戴斯白白为你牺牲。”
哪怕要复仇,也记住自己的命是谁替你换来的。
顾淮对戴斯的牺牲并不感到唏嘘,戴斯已经不可能恢复成Omega,而他还被囚困时跟戴斯的那一番谈话让他很清楚知道,戴斯比任何人都更想得到解脱,现在这个结局,纵使残酷却也是戴斯想要的。
提尔拖着重机枪和弹链走到了顾淮和戴桀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戴桀,眉心微皱,神色看起来略显复杂。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戴斯多半是瞒着戴桀跟戴习维达成的交易,刚刚在外面他跟戴斯扭打在一起,也是戴斯在他要暴起前一刻对他说带他去见戴习维并可制造机会偷袭,他才会停止反抗配合戴斯演戏,让戴斯将他带来了这个实验室。
戴习维显然没想到亲生儿子会不惜将自己变成半人半丧尸来杀他,在戴斯扛着提尔冲入实验室又将提尔扔到他面前时,戴习维是震怒的,不管他有多看不起这个亲生儿子,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血脉。
在此前,戴习维曾多次让人将他的基因与其他高量级的Omega基因进行培育,想要培育出一个真正的高量级Alpha儿子,然而他天生就有基因缺陷,导致无论实验培育多少次,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最开始是培育失败,到后来哪怕是进行了严密的基因筛选,成功培育转移人造子宫内,可当孩子逐渐发育成型时,总会被检测出不同的问题,大部分根本还没到长出腺体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就像是一个诅咒,他明明让人成功培育出了那么多的基因实验体,可到头来竟无法培育出一个自己想要的Alpha儿子。
戴习维下令推进的多项人体实验里,其中一项就是大脑移植以及意识转移。他也算是打了一个极好的算盘,他要征服统治世界,哪怕将世界先毁掉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他能永生,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将世界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所有的人体实验都是为他一人的私欲,从基因实验、腺体实验、因注定会造成恶果的错误研究公式与资料而诞生的丧尸病毒到大脑移植与意识转移实验,全都是为了满足他膨胀的野心,实现他统治世界的丑恶目的。
事实上,在克隆人实验成功后,戴习维就一直在让研究人员加快其他实验的进程,然而无论是大脑移植手术还是将人类意识上传数据库再转移到新的身体的实验,都始终无法突破重要关口实现真正的成功,戴习维眼看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能让他永生的实验别说是成功了,离突破瓶颈都遥遥无期,因此当丧尸病毒诞生后,戴习维没有太多犹豫就选择让病毒爆发扩散,一边将世界推向毁灭他好找机会掌握,一边不断进行改进丧尸病毒试图通过丧尸病毒实现不死的人体实验。
然就像其他人体实验都仍在半途中一样,丧尸病毒实现不死的人体实验也同样距离成功有遥远的距离,戴斯给自己注射的半人半丧尸化的实验药剂是不可逆且无解的,药剂制造出来的是死士,丧尸化会力大无穷失去痛觉并将身体战斗潜能激发到极致,可人体细胞也会被快速吞噬,即使没有死在战斗中也会在十二小时后全身腐化而亡。
在实验成功前,戴习维本来是打算侵略各国成功统治世界后,先用戴斯的基因试着去培养新的Alpha,却没想到,被自己控制了一辈子在自己眼中跟个懦弱的废物没两样的亲生儿子,竟在这紧要关头背叛了他。
在戴习维跟戴斯对峙中,提尔看准时机偷袭戴习维,然一直盘踞在戴习维身后像巨型虫子一般的异形丧尸大抵也植入了芯片,而在实验室中又隔绝了他们在外面那波电波攻击,因此当提尔跃起偷袭时,异形丧尸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同时戴习维为了惩罚戴斯想要启动戴桀腺体里的装置,还把一直用来威胁戴斯的密钥和解毒剂都扔进了异形丧尸嘴里让它吞下。
戴斯把身上最后一支注射剂扔给了提尔,自己则扑进了异形丧尸口中,而提尔则开枪打掉了戴习维手里的控制器接住了注射剂。
顾淮就是在那时候赶到。
被打掉控制器的戴习维在暴怒中放出了两只异形丧尸,却也被再次近身攻击的提尔抓住把注射剂里的药液打进了身体里。
被异形丧尸吞下的戴斯从内破坏了异形丧尸的大脑,异形丧尸没挣扎两下就死透了,而被它咬掉了半边身体的戴斯也抓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密钥和解毒剂,从他已经变成一堆肉酱脑浆的破烂头部中爬了出来。
之后便是戴桀赶到所看到的画面。
在这次大战以前,提尔完全不知道戴桀这个人的存在,如果真要说,他甚至对戴斯都没有太多的印象;过去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在丧尸病毒还未彻底爆发前,他在特种部队里除了顾淮也不太会去关注其他人,更别提当时还在皇家军校里距离进入特种部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戴斯。
在顾淮逃出基地顺利被他们救走后,跟他提过戴斯在基地给予的帮忙和掩护,再加上郑语跟顾淮都对戴斯表达了相应的信任,所以提尔才敢在刚刚选择相信戴斯赌那一把。
在戴桀面前蹲下,提尔对这个精神和心理都濒临崩溃的年轻Alpha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但戴斯带我进来前说了,只要能救下你他就没有遗憾,所以我答应他,会想办法帮你摘除多余的腺体。”
呆滞的目光迟缓地看向提尔,戴桀睁着一双不断淌出泪水的眼睛,微微张开口像是想要说什么,可除了嘶哑的呜咽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骗子,戴斯就是个骗子,怎么可能救下他就没有遗憾,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不明白吗?
他本来就已经是孤儿,现在连戴斯都死了,他就算能活下去又怎样呢?
现在就算把戴习维杀了,戴斯也回不来了,他一次都没有拥抱过戴斯,最后,甚至连再握住那只机械手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看着年轻Alpha彻底空洞的双眼,提尔抿一下唇,没有再多言地又站了起来。
顾淮在提尔过来时就已经起身没再压在戴桀身上,神经仍在高度紧绷,而当提尔跟戴桀说完话起来后,实验室又一次发生了震荡。
这一次,是来自外部的轰炸。
已经摇摇欲坠的基地,迎来了志愿军的第二次导弹攻击。
因自爆而被摧毁过半的对空炮以及未能及时起飞的战机,让基地无法将投向基地的第二波导弹成功拦截在空中击爆,在硝烟弹雨中落下的导弹将已经被炸得跟废墟差不了多少的基地夷为平地。
处于地下层的实验室在这强烈的动山摇中被掀飞了顶部,彻底地暴露出来。
灼热的气流仿佛要将人卷入地狱中,悬停在高空中的战机丝毫没有考虑实验室中是否有友军,一排机枪炮口齐刷刷对准再无遮挡的实验室,在轰隆声与爆炸声中对实验室进行了无差别的密集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堪比暴雨倾泻,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当机载重机枪终于停止扫射后,S级的Alpha首领一手持枪一手抓住索降绳滑落,稳稳地落到了一处残垣断壁上。
郑语连面罩都没有戴,眼神冷酷地看着从异形丧尸的残尸底下爬出来的戴习维,开口道:“戴首脑,好久不见。”
拍去身上的尘埃,戴习维捋了一把头发,哪怕已经灰头土脸一身狼狈,他依旧竭力要撑出上位者的气势,挺直身板说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在后方当个无胆匪类,倒是没想到,你这个黄毛小子真能成此气候。”
“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仗我既决定要打,自然也会到这前线来送你上路。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初在谋杀了我父亲后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而留了我一条命。”郑语面无表情,即便是被戴习维称作是黄毛小子也没有太大反应。
“我活到现在,还真不知后悔二字怎么写。”戴习维却是一阵大笑,他满眼阴鸷地看着郑语,道:“没有你爷爷跟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些部下,没有顾淮跟提尔,你又能成什么事?就算你现在杀到我面前又如何,你真以为人们会把你奉为英雄吗?别天真了,哪怕你现在杀了我,人们也只会记住,是顾淮研发出的治愈疫苗,将来会被历史铭记的,只有顾淮。”
“谁跟你说,我要当英雄。”郑语从那坍塌的断壁上走下来,一字一字道:“就算我是依靠别人才能成为首领,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如何,对我来说,只要能阻止你,结束你引发的这场末世灾难以及悲剧,就足够了。我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历史铭记,反倒是你,注定会被钉在历史的十字架上,永永远远接受世人的批判唾骂。”
“你以为我又会在乎历史如何评价我吗?你觉得,拿破仑跟希特勒真的在乎自己在历史上的评价吗?可笑,征服者才不在乎蝼蚁的看法和评价,只有无能懦弱的人才会在乎别人说的话!无论你们如何评价我,我都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是我!改变了这个世界!”戴习维在大笑中狂言,就算败局已定,他也不认为自己输了,在他看来,他没有依靠任何人凭自己的谋划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野心跟欲望,他站在权力的顶峰俯瞰过世人,他不是败给郑语、顾淮等人,他不过是败给了衰老,若他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打破自然规律,突破技术的界限,将生死也掌握在自己手中。
“将拿破仑与希特勒相提并论,难怪你能厚颜无耻地说自己伟大。让丧尸病毒爆发,造成数十亿人类的死亡,社会体系崩坏,地球环境被破坏,这些在你眼中,反倒成了你改变世界的丰功伟绩了,是吗?”郑语说道,拿破仑是赢得了对手尊重的改革者,而希特勒却是个只知道破坏毁灭的种族灭绝者,而戴习维却试图将两人混为一谈。
郑语嘴角扬起讥笑,他并不因戴习维这扭曲的价值观而感到震惊,毕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反思的穷凶极恶之徒。
“不止,在他心里,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是超越了希特勒的存在。”
顾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郑语跟戴习维皆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淮跟提尔拽着戴桀从一堆废墟中爬出,虽毫发无损,提尔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不爽”两字。
极度暴躁地瞪向郑语,提尔忍了又忍才没举枪送郑语一梭子弹:“你是打算把我跟顾淮也一起送上路吗?!”
明知道他跟顾淮都在实验室,还对实验室进行这种完全不顾队友死活的狂轰乱炸,他简直要怀疑郑语是故意的。
“把你们都杀了,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该做的决策。”戴习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难不成你们真的相信,等他成为新任首脑后还会留你们一命吗?”
“他要做怎样的决策,是否打算留我们一命,是他的事。”顾淮不似提尔那么气愤,也没把戴习维的话放在心上,语气淡得稀松平常,扫向郑语的眼神也不带半点多余的情绪:“我跟提尔的生死,从来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郑语并不打算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只说道:“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绝对可以在刚刚的扫射中完好无损地活下来。”
尽管郑语说的是事实,提尔仍是铁青着脸眼角好一阵抽搐。
戴习维到底对他们这种幼稚的嘴仗失去耐性,说道:“郑语,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会否被历史铭记,可苏钰呢?苏钰的名声你也不在乎了吗?那孩子,可是替我干了不少好事,我手底下的研究员,没几个杀的人能比他多。”
空气仿佛有短暂的凝滞,郑语眼神霜寒如刀地盯住戴习维,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突然冷笑了一下,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轻易就被你的话所动摇影响吗?我的伴侣是因何变成那般模样,又是因何会为你做那些人体实验,你我心知肚明!无论我的伴侣犯下多少罪过,都轮不到你在这里审判他!”
戴习维笑得更加大声,以充满嘲笑与不屑的声音说道:“轮不到我审判,所以就能被其他人审判?还是说,你打算徇私,将苏钰做的那些事都统统推到我身上?你可别跟我说,你能狠得下心,让他跟我一起被钉在所谓的十字架上,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既然你认他是伴侣,那他将来要背的骂名可少不了要你跟他一起分担,你真舍得为了区区一个Omega,做出这样的牺牲?”
“既然罪魁祸首是你,那么统统推到你身上又如何?苏钰不仅仅是区区一个Omega,他是一个堂堂正正有理想有能力的科研者。就算将来历史论功过是非,我要跟他共担骂名,那也是我身为他的Alpha应得的。”郑语说道,是他没有被保护好自己的Omega,只是担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么?”顾淮再次插入打断郑语跟戴习维,道:“戴习维,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狠毒的目光落到顾淮身上,戴习维眯起双眼盯住顾淮,停顿数秒后复道:“顾淮,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逃吗?因为我太想要得到你跟提尔了,你们两个是最接近完美的实验体,可你们怎么就如此愚蠢,竟然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们知不知道,用你们两个的基因培育出来的那个实验体,是我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神迹!”
“神迹?”
在戴习维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顾淮发出了一声极其冷淡的嗤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并以充满蔑视的眼神看着戴习维,直到戴习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才接着说道:“你懂什么是神迹吗?人都是愚蠢的,为了欲望而制造出无尽的杀戮,而你,则比任何人都更加愚蠢,因为你从不懂得敬畏大自然,也不懂得尊重生命,却还妄想自己能主宰并拥有大自然。”
一个毫不珍惜也不理解生命的人,比任何人都渴望永生,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
“到了此刻,你都还在挽尊,在被我们切断你所有退路后,你还想要向我们证明自己没有输,用我跟提尔来当借口,试图掩盖自己早已经穷途末路想逃都逃不掉的事实。”顾淮轻轻摇头,在戴习维愤怒的瞪视中继续说道:“现在我跟提尔就在你眼前,就算郑语没有出现,你难道就能将我跟提尔抓起来带走?戴习维,你已经输了,而我,也早已经不是那个会恐惧你的权力受你威胁摆布的顾淮。”
在这场漫长的阴谋与战争中,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从双亲、自由、腺体最后到孩子,可同样,他也获得了足以让他不再恐惧的力量与爱人。
他的确伤痕累累,所有的痛苦与失去都是烙印在他他身心上的伤口,只是这些伤口如今皆已痊愈,因为在他身边始终都有提尔;他曾经用尽全力去保护的伴侣,而今也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不仅能够保护自己甚至也能保护他。
比起失去的,他更珍惜也更在乎自己还拥有的,还有那个他们可以为之共同奋战的未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刚刚我给你注射的,到底是什么吗?”提尔举起手中的枪指向戴习维,瞥了一眼正拔枪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戴桀,随即毫不留情地对戴习维嘲讽道:“戴习维,你走到今天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都是你应得的,你活该。”
“闭嘴!你一个人造实验体,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要不是我,你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推动基因实验!”戴习维怒吼,用力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满是沟壑的脸因愤怒而愈发扭曲丑陋。
年迈的Alpha,向来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此刻凌乱而稀疏地搭在他的脑门,他先是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后他看着中间那被炸开后又遭到机枪扫射轰击的大坑,十几秒后,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精神已经彻底不正常,戴习维又抬眼看向郑语,而后目光转向顾淮和提尔,最后是单膝跪地用枪撑起身体的戴桀,他恶狠狠地狞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在乎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药剂吗?不管你们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会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