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问,金蝉子的身份之谜没有解开,反而还更加云山雾罩了。
江流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一时半会又猜不到问题在哪里,只好先埋在心里,组织起众人继续赶路。
早春二月,江流等人进入了西番哈咇国境内。
还没等几人安排住宿问题,一排少说有一百来个的黄袍僧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密密麻麻,直接围得水泄不通。
江流:???
敌不动我不动,江流暗自警惕起来。
“师傅?”
江流按住孙悟空的手,示意他先看看情况。
说实话,这些和尚虽然各个都很精壮,一身肌肉线条很是漂亮,实际上真要论杀伤力,也就只能抓个释道玄。
这支取经队伍里,就算是白龙马都吊打他们。
如果江流和孙悟空出手,那大概是他们出一拳,就要跪下来求这些和尚别死的程度。
更何况,这些和尚头顶还都是绿名。
江流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释道玄。
可能顶着绿名行红名事,就是佛门弟子最擅长的吧?
突然,这群和尚又像是摩西分海一样分在了两边,留出一道宽阔的人行道。
四周的百姓也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一看就知道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僧袍的老和尚从这道‘人行道’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堆着笑容:“阿弥陀佛。几位就是前往西天取经的得道高僧,佛子转世吧?我是本地观音禅院的主持金池。”
这一路上,江流从不以和尚自居,头发长得都能扎个小揪揪了,完全是一个野人形象。
孙悟空就更别说了,脸上的猴毛都还没褪去呢,和得道高僧压根就沾不上边。
真是难为金池长老能叫得出佛子这样的称号。
两人都没理他,唯有释道玄回了一个阿弥陀佛:“老院主,弟子拜辑。”
毕竟释道玄还是很有得道高僧的样子的,这一路上唯有释道玄认认真真的打理自己,竟还在行李里面带了剃刀,每个月都会给自己剃头!
他一站出来,和隔壁两个艺术浪子完全不同,通身气派就是一副高僧的样子,很有信服力。
金池长老笑吟吟的说到:“早先就已经听闻了天朝上国有高僧和佛子前往西天求取真经,正要路经此地,贫僧已经等候多时,只是一直不曾得见人来,所以这才激动了些,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江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面上的表情就越是不好看。
孙悟空正高兴着,看到他这样也很是不解:“师傅,这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这些大排场正合孙悟空心意。
毕竟这也是敢叫齐天大圣的人,大排场简直是挠到了他的心里!
恨不得人越多越热闹越好,孙悟空就有点儿人来疯的快乐。
江流见状,招他过来,凑在猴子耳边压低声音给他一一解释。
“他这话与其说是解释给我们一行人听,倒不如说是解释给围观群众听的。”
西番哈咇国也不是什么大国,与外界的路都荒芜了,路上少见行人,可见这个城市足够封闭。
进了城以后,他发现这个城市的人口也不少,少说百万人应该是有的。
封闭的城市,繁荣的人口,一旦有点儿风吹草动,只怕都能被人八卦好久。
而今天,观音禅院的住持金池直接派出一溜的精壮和尚搞了这样大的动作,足够这些围观群众津津乐道好久!
无论是看帅哥养眼,还是看热闹八卦的人都不会少。
西番哈咇国来了佛子的事情,恐怕会被他们传扬好久。
而金池长老的那一番话,直接就将江流他们绑上了战车。
任是谁来都会觉得江流他们就是佛门弟子,若是江流等人再做点儿什么,妥妥的给观音禅院打广告了。
当然了,坏事也是坏的佛门的名声。
这不就是舆论绑架吗?
江流可没忘记观音菩萨在大唐利用舆论手段做的那些事情。
哪怕现在这里没有观音,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住持老头,遇到同样的算计,他的警惕心也没办法放松下来。
孙悟空有些不解:“那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干了坏事也算在他们的头上?”
“那你觉得我们会做坏事吗?”
孙悟空向来信奉强者挥刀向更强者,懦夫才会在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找存在感。
而江流虽没孙悟空那样有原则,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更别说释道玄道德感强到连强盗都不忍心打杀,他能干什么坏事呢?恐怕连蚊子咬他,他都不会去拍死。
小白龙就更不用说了,变成马以后连话都不会说了,也不思考早日炼化喉咙间的横骨,整日佛系吃草,看着跟真马都没什么区别了。
如此一来,取经队伍里自然不可能有人去做坏事。
金池这操作稳赚不赔。
孙悟空摇头:“那他们这样做,到底图什么呢?”
“图什么我也不知道。”
正是因为未知,江流才会这样警惕,而且,他直觉有些地方很违和。
他总觉得,对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偏偏他现在与金池接触得少,也搞不清楚金池到底在算计什么。
孙悟空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这许多也没用,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先享受了老和尚给的好处,说不定他就是讨好讨好我们,最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呢?”
孙悟空是个乐天派,从不为还没到来的事情烦恼,就算是烦恼的事情到了他的手里,也有另外的角度解读成一件幸运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江流已经深有体会。
无论是被压五百年,还是被他强迫去西天取经,孙悟空都很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甚至还能说出‘幸好我的师傅是你不是他’这样庆幸的话来。
他就是这样乐观的性子。
江流会仔细给他解释这些也是怕孙悟空没个防备就中了招。
谁叫孙悟空太傻白甜了,随便谁一哄,他就能叫人哄了去。
江流没想着改变孙悟空的性格,觉得他这样也挺好,没必要苦大仇深的,那些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江流自己来就行了。
更何况,两人都是头铁的人。
既然接触太少,判断不出来金池和尚到底在搞什么鬼,那就多多接触,总能发现他的马脚!
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两人缀在后面,沿途都能听到百姓的议论声,一直到三人进了观音禅院都还有人打着进来捐功德的名头住进观音禅院近距离看热闹。
江流自己不是个会因为他人眼光动摇的人,孙悟空就更不是了,释道玄在大唐的时候,早就被无数人注视惯了。
三人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依旧稳如泰山,半点儿没有失态。
压根没有注意到这是金池的一个下马威。
金池只能暗自生气,面上还不敢表露出来。
从踏进观音禅院起,金池长老处处都在隐晦的炫耀。
看到门口烧香用的鼎炉要介绍介绍来历;遇到门墙上的摆饰要介绍介绍寓意;就连供奉的佛像、房屋木料建筑都能介绍个一二三四五来,主打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
只可惜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除了心如止水、不以物喜的释道玄偶尔会礼貌的附和一下,他主要想炫耀的对象江流听都没听!
江流:叨叨叨的好像念经啊。
江流:哈~[困]
江流对他那些个佛教的香炉,禅杖,袈裟,物件是半点儿不感兴趣,困得差点儿原地睡着,金池要是说点儿美酒,江流说不定还能附和他两句。
眼见炫耀没起作用,金池有些忍不住,直奔主题:“听闻菩萨赐予佛子一件宝贝袈裟,不知道贫僧有没有眼福,得以一观呢?”
江流:???
开小差突然被点名,江流有点儿懵,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孙悟空早就不耐烦他了,一直炫耀个没完,当谁没有宝贝似的。
如今听金池长老想看观音赐的宝贝袈裟,他立刻就转头看向江流,那小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显而易见的就是想挫一挫金池的威风。
这等小事,江流也懒得和他计较,从包袱里拿出袈裟,随了悟空的意。
那个包袱又小又破,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简陋得金池痛心疾首,菩萨赐下的宝贝,怎么能如此轻慢呢!
下一刻,他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了。
那件袈裟不愧是菩萨赐下装[哔——]的宝贝,横竖交织的金线华光闪烁,缀在经纬交叉点上的宝石耀耀生辉,一瞬间就把金池长老炫耀的那些袈裟比进了泥巴里。
他看着这袈裟,双眼放光,手轻轻颤抖着,压根不敢摸上去,生怕这佛宝袈裟是他在做梦。
“这般宝物果然不凡,不知道佛子可不可以容许我观赏一晚上?”
江流:“不可以。”
金池:“???”难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江流不是那种说不出拒绝的人,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收拢袈裟,团吧团吧团成一坨塞进小破包袱里。
金池:心痛的无法呼吸!你不爱惜,不如给我啊!!!
要是金池知道江流等人在路上还想过拆了宝石换路费,只怕会恨不得当场开仇杀。
江流在收拾袈裟,压根没注意到金池的神态变化,毕竟他自己确实没把这袈裟当回事,自然也猜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别人的宝贝而痛心疾首到变色。
一抬头看到金池变色,他还有点奇怪。
这金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红名了?
他想干嘛?
莫不是马上就要下手了?
难道是眼前的饭菜里有毒?
江流暗自提高警惕。
金池强颜欢笑:“大家吃好喝好。”
直到江流等人辞别金池回到客舍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江流躺在床上时还有点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吗?
江流不信。
金池头上的红名已经说明了这个老和尚绝对有问题。
一定有哪里是被江流忽略了。
电光火石之间,江流突然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他总算明白违和之处在哪里了。
——这一路他压根就没把袈裟拿出来过,孙悟空还是因为他们没路费,打算抠宝石换钱未果,才知道袈裟的存在,小白龙都不知道江流有件袈裟宝贝,金池又是从哪里听说他有一件观音赐的袈裟?!
江流把自己的发现一说。
“师傅,是不是你多心了?我看那老头普通的很,这观音禅院里也没见着有什么厉害人物,或许就是那个老和尚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吧?”
“算了,睡吧。”
因为金池变成红名的事情,江流也没彻底放下警惕,只是这观音禅院里除了金池,他暂时也确实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也只好先休息,免得过于劳师动众。
毕竟,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万一金池就是个玻璃心,随便哪一句话没说对,他就直接红名了呢?这种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夜深人静。
“噗呲——”
很细微的声音传来。
江流转身就看到窗纱被戳了一个洞。
他悄悄拍了拍孙悟空。
孙悟空本来就是假寐,立刻睁开了眼睛。
江流使了个眼色叫他看窗户:你瞧,还是等到了!
一根枯黄的竹管在两人视线紧盯之中从洞里伸了进来。
这画面不知道怎么就激起了江流的促狭心,或许是因为江流到底也还是个刚成年的年轻人,他一时没忍住,悄悄的抬手堵住了那根竹管。
“呼——”
“呼——”
“师兄,怎么样?”
“吹不——”
“哐当——”窗户外的人影直接倒在了地上。
屋里两人听着动静,无声大笑。
“师兄,师兄?”
另一个放哨的叫了先前那个两声,又捡起竹筒看了一眼,凑近窗纱上的洞往里看了一眼。
屋里江流闭着眼睛正在酣睡,孙悟空和释道玄也都睡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起伏的呼吸声。
那人嘀咕:“难道是师兄不小心把竹孔给堵住了?”
他嘿嘿一笑:“看来这个功劳非要落在我头上不可。”
说完,他又把竹筒伸进洞口。
这次换成孙悟空抬起手堵住了竹筒的出口处,两人静静的听着窗外人吃奶劲儿都使出来,呼呲呼呲的拼命吹。
听得他二人又是一阵无声大笑,肩膀抖得像抽疯一样。
真是你在闹,他在笑,促狭到一块去了。
“好了没有?!”
“哐当——”又一个人影倒下了。
第三个人倒是聪明一些,眼看竹筒没事,两个师兄却纷纷折戟,他便觉得不对劲起来,捡起竹筒,绕到门口敲了敲门。
“笃笃笃——”
没听到有人应的声音,他直接就打开了门,伸出个光头,探头探脑的打量着。
江流闭着眼装睡,眼皮子微微掀了一道缝,打算看看这和尚到底打算干什么。
就见这个小和尚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行李担子跟前。
他也不敢胡乱看,拿起一个破包袱就跑了。
两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警惕了半天,就遇到这个。
虽然猜到是雷声大,雨点小,可这雨点也太小了吧?!
拿的时候好歹看看这个包袱里装的什么啊!
那里面装的可是他走路上穿过的破衣服,留着打算找人缝补来着。
真不知道小和尚打开包袱发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辛辛苦苦大半夜,偷了件破衣服。
想到这里,江流忍着笑,很正经的说到:“悟空,我的破衣服被那些个小和尚拿走了。”
孙悟空也坐了起来,一脸摸不着头脑:“小和尚半夜来拿你的破衣服做什么?”
两人把释道玄摇起来:“和尚,和尚快醒醒,出大事啦!”
释道玄一听:“……”就这么屁大点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我们两个决定跟上去看看这观音禅院里到底在弄什么鬼。”
释道玄:“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偷的不是破包袱,而是菩萨赐给你的那件袈裟?”
这种事情嘛,看破不说破,说破多没意思。
正经道理,两人充耳不闻:“正好大家都没睡,不如跟上去看看,你去不去?”
释道玄:由得着我不去吗?
都已经被叫醒了,释道玄困得打个哈欠,也只好穿上衣服跟着,免得这俩又整幺蛾子。
看他这样困顿,江流为数不多的良心有些隐隐作痛:“其实我们也是担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客房里容易出事。”
释道玄迷迷糊糊小鸡啄米直点头:“嗯嗯嗯。”
反正不管他信不信,江流解释过了,就懒得再多解释。
他有点良心,但是不多。
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小和尚身后,就看见这小和尚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手里拿着破包袱,直接回手一扔火把,把客房点了。
干木头房子遇到明显纵火,那是呼啦啦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江流:“你看我就说,你要是落单了肯定不安全吧。”
释道玄困得半闭着眼睛,脑子一片浆糊,嘴巴里还自动应和:“是是是。”
孙悟空问:“现在是先去救火,还是继续跟着看这和尚到底打算做什么?”
江流摸了摸下巴沉吟:“反正行李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烧的也是他们自己家的客舍,我们还是继续跟吧。”
释道玄:救火?
释道玄呲溜一下醒过神来,就听见了江流的回答,他都恨不得抓着江流肩膀一顿摇晃!
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还行李里没有要紧的东西,菩萨赐的袈裟难道不要紧?唐王给的通关文牒难道不要紧?!
江流摆摆手:“你若是觉得那堆不当吃不当用的东西重要,那你去抢救吧,我要去看看这小和尚拿我的破衣服到底干什么!”
释道玄:“你们根本就是闲的没事想去看热闹!”
被看穿的两人直接连装都不装了,耸了耸肩,转身继续跟进。
那些个四值功曹,佛教珈蓝看着呢,东西肯定丢不了。
那当然是去看乐子更重要啦。
两人一路跟着小和尚来到了金池长老的卧房。
这房子很是敞亮大气。
屋里点着晕黄的烛灯。
金池长老焦急得走来走去的身影被烛灯照射到了窗户上,随着灯火的跳动扭曲得仿佛变成了什么狭长的妖魔鬼怪。
小和尚抱着破包袱,脚步轻快的靠近房门,轻轻的敲了敲门。
来回走动的影子一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门口,唰的一下打开了大门,语气那叫一个急迫和激动:“我的宝贝袈裟呢?”
小和尚凑上前去献宝邀功:“师傅您瞧,我这不就给你拿来了吗?”
看着金池长老一脸兴奋,苍蝇搓手等待着那件宝贝袈裟的样子。
江流脑海里想着对方会有的表情,已经开始忍不住笑了。
他期待着。
小和尚也不磨蹭,直接把包袱一解开,露出里面一件破烂的僧衣来。
金池长老的兴奋凝固了。
小和尚的谄媚也凝固了。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仿佛在演什么搞笑的默剧。
好半天,金池长老才回过神来,抖了抖包袱里的破衣服,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你拿来的袈裟?”
“啊这……”
小和尚哑口无言。
江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画面实在太搞笑,孙悟空更是忍不住在旁边无声笑得直拍膝盖。
事还没完,金池长老急切的追问:“你已经放火把客舍点着了?”
小和尚沉痛点头:“我走的时候,已经点着了。”
金池长老一听,直接伏倒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的宝贝袈裟,我的宝贝袈裟就被你给毁了!”
这二人竟直接略过了江流这个主人,把那袈裟当成他的所有物了,半点不在乎江流等人的死活。
金池哭了一阵,又振作起来:“快快快,说不定还没有烧到我的宝贝袈裟。”
门一开,门里门外两拨人面面相觑。
江流:“金池长老半夜拿着我的旧衣服是想做什么?”
金池低头一看,原来他还抓着那件破衣裳。
他倒是想丢,可现在被抓了个现行,也不好当着江流的面乱丢了。
他胡乱的想出个理由来:“我看你这衣服实在破旧,又怕你们不好意思说,这才叫小和尚半夜去拿衣服,就是为了替你缝补缝补呢。”
金池越说越流畅,最后居然理直气壮起来,不管江流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毕竟他可是观音禅院的住持,江流就算抓到他偷窃佛宝袈裟又能如何呢?
江流他照样什么都做不了!
肯给江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都是金池给菩萨钦点的佛子名头一个面子!
否则他江流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哪里值得他金池费心解释?
这就叫理不直,气也壮!
主打一个有恃无恐。
“我这正打算替你缝缝补呢,又听小和尚说客舍着火了,这才赶忙起来去看看的。”
江流也不是个只知道莽的莽夫,从白天的所见所闻,他深知观音禅院对当地影响深远,金池长老作为观音禅院的住持,更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
他要想把金池长老处理了,也得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而偷个衣服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罪,烧了自家的客舍更可以说成是不小心失火,反正也没有烧死人,江流没可能用这个罪名把人给一杆子打死,真要拿这个说事,只怕还会打草惊蛇。
不如先按耐住,看看这和尚还有什么后招。
江流:我信了,我装的。
都是演员,两人心知肚明,默契的转移了话题,关心起客舍的火来,急匆匆的往客舍赶。
几人赶到的时候,救火小队已经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人群里有平日里住在观音禅院的香客,也有附近的居民,这些人就见着火了,都自发来救火。
还有不少被起火惊醒,隔得稍微远了些,正在急冲冲赶过来救火的普通人。
管中窥豹,可见观音禅院多得人心!
角落里,释道玄却是苦苦抓着一只大黑熊精不放,两人僵持着,看到来人同时喊了起来。
“江流!这妖怪要偷菩萨赐给你的袈裟被我逮了个正着!”/“金池老友,你快叫这和尚松手,否则我可不会再顾及他是不是佛门弟子了!”
看着黑熊精头顶上的珞珈山实习守山大神之一几个发红大字,江流不由夸奖起释道玄:“你这可真是……逮住好大一条鱼啊!”
要说有谁知道江流拥有袈裟,又能轻易传播到金池耳朵里。
——最佳人选必然得是观音菩萨!
他就说这里头肯定有那家伙搅事!
没人注意江流说了什么,黑熊精的大嗓门就足够让人无法忽视了。
众人一眼过去才看到了角落里的黑熊精,心中一阵后怕,同时又很不解:这黑熊精为什么要把金池长老叫做老友?
金池斥喝:“你这黑熊,怎么污我名声?!”
那黑熊精也顾不得什么袈裟不袈裟了,只冲着金池长老道:“金池老友,当初还是我传给你养神服气之术,你如今怎么翻脸不认人?”
若是一年前的黑熊,那是半点儿不担心金池把他撇下的。
可谁叫唐僧久等不来,他又犯了错处吃了人,还叫这和尚拿捏住了把柄。
如今他的清修已破,若是没能搭上菩萨的车,那他恐怕是落不到个好下场了。
眼见金池还要撇清关系,大黑熊心一横,威胁起他来:“金池长老,你今日若不给个说法,别怪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至于观音禅院的香客,在他眼里就是群待宰的羔羊,他是半点儿没放在眼里。
大不了他不想什么编制,直接落草为妖,凭他实力强大,又会法术,只怕还更潇洒些嘞。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聪明人,只听着金池和大黑熊的对话,他们就已经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
“难道这黑熊真与金池长老有所瓜葛吗?”
“那黑熊精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恶名,怎么金池长老还不肯承认?”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昨天城北那家卖豆腐的,一家子都叫这黑熊精给杀害了,全都是剖心而死,尸体还被丢回了他们的家里!”
“天啦!这么凶残?!”
“是怎么回事?”
“真的假的,怎么没听说过?”
“那还能有假?城门口的士兵们可是亲眼看见了,吓得他们差点没尿了裤子!”
“原本我还以为是黑熊精不敢在观音禅院附近行凶,如今看来,只怕是金池长老与他一伙的呢。”
金池眼见安抚不住,直接放弃哄骗这些香客,咬牙切齿的招呼武僧去杀那只黑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