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开着,闻人景带着他拐进去,然后迅速关门,将后头的追兵阻隔在外。
“砰!”对方浑身冒火,仿佛不懂得刹车,一头撞在门上,撞出火星点点,但好歹没有把门撞开。
燕月明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能停下来喘口气,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房间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三层楼那么高。他虽然没有在外面看到过怪奇小屋的全貌,但他一、二、三层都去过,大致能猜出这栋房子有多大。
哪还有空间装得下那么大一个房间?
“这是我的……错觉吗?”燕月明喃喃发问。
“不是。这个房间客观存在,房子也客观存在,你可以理解为,怪奇小屋里的空间刻度本来就是不同的。”闻人景道。
“空间刻度?”
“出自鄙人六年级的大作,《意识还可以这样玩儿》。”
“啊……”
“咳,总而言之,在相创造的世界里,别太套用科学那一套就行了。但我们可以用科学的方式去解释现象,譬如在这个空间里,取个大概的数值,一米相当于外面的一厘米。你换算成外面的标准,它就可以完美嵌合在这栋房子里。”
燕月明顿时想起黎铮,黎铮随着墙上的机关转进了墙内,那么墙内必定还有空间。如果套用闻人景的这套理论,那么这栋小屋里,每个空间里的刻度可能都不一样?
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换来闻人景赏识的目光,但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去外面,可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
燕月明:“啊?”
闻人景见他真的信了自己说的话,真的非常开心,可见自己这个学长在对方心里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他冲燕月明招招手,“你来。”
两人凑到门缝前往外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小明一条。
外面燃起了好大的火,火光一片,热浪翻涌,震慑得燕月明连退两步。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闻人景,只见闻人景又如同南城小诸葛附体,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其实不是房子很大,而是我们变小了。”
变、变小了?
燕月明立刻想到外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火了,是自己变小了,所以看外面的那个玩偶变大了。玩偶着了火,还在燃烧。
“那这里……”燕月明又回头看向房间里的情形,那如同水车一般的巨大滚轮,随处可见的管道、树杈子,几根圆木柱子撑起的占据房间一角的二楼,还有从二楼上下来的滑梯、铺满整间房的碎木屑和纸屑,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是仓鼠笼。”闻人景直接给出了答案。
不等燕月明消化这个现实,闻人景又道:“看到那个二楼了吗?我们上去,那里原来有一个出口。”
两人站立的地方属于玄关,一般的玄关是下沉的,这里却是凸起的。玄关的前方还有向下的台阶,走下台阶,他们就能进入那碎屑的海洋。
燕月明试探着踩下去,发现这碎屑铺得很厚,几乎要漫过他的脖子,但好在不扎人,他光着脚也没事。
只是他算漏了一件事,这碎屑的厚度对他来说是不要紧,但对只有14岁的闻人景来说,有点过高了。
燕月明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那碎屑的海洋里,焦急出声:“小学长你人呢?”
闻人景举起手,踮起脚尖露出一双眼睛看他,“我在这儿呢,学弟。”
学长学弟深情对视,最终决定携手前行。
在碎屑的海洋里行走真不是一件简单事儿,燕月明怕闻人景看不清路,又怕这里面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很努力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路过滚轮时,他心念微动,小声道:“学长,我看见那个滚轮,怎么有种想要上去跑一跑的冲动?”
闻人景陷在碎屑里,闷声回答:“因为你现在是仓鼠,但你要时刻谨记自己不是仓鼠。”
燕月明顿时警觉地点点头,连忙移开视线。
紧接着两人又路过了管道区,燕月明更不敢看了。这四通八达的管道,刷着五颜六色的漆,看着就让人很想去钻一钻。
他牵着闻人景快步往前,然而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忽然又传来震动。
“咚!”
“咚!”
震动的声音比在客厅里听到得更大了,甚至震得整个房间都颤了颤。燕月明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头顶却又传来木板破裂的声音。
“咔——”那是令人不安的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闻人景努力扒拉开碎屑,踮脚往外看。
“天花板要塌了!”燕月明二话不说,拉起他赶紧跑路,因为那破开的裂痕就在他们头顶上方!
“咔——”
又是一声。
燕月明哪还顾得上自己究竟是仓鼠还是人,拉着闻人景就往那管道里钻。至少天花板塌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有管道可以挡一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钻入管道的刹那,天花板瞬间塌陷,在碎屑的海洋里砸起漫天飞舞的“浪花”。
燕月明和闻人景如同叠罗汉似的从管道里钻出头来看,只见天花板塌出了一个大约半径为一米的洞,洞口露出了黑色的带着长长绒毛的布。
绒布上脏兮兮的,还破了一个口,往外冒着泛黄的……
“棉絮?”闻人景道。
“是昂丁!”燕月明反应过来,是他们变小了,昂丁就在他们眼中变大了!
学长和昂丁肯定在上面打架,所以现在是学长把昂丁摁在地上打?学长真帅啊。燕月明不无花痴地想着,张嘴想告诉学长自己在这里,又怕自己干扰到对方。
咦?不对?
那黑色的绒布上怎么好像有一行红色的小字?
燕月明睁大眼睛仔细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如果说昂丁在他的视线里变大了,那么这行字也是,所以这行字原本是很小很小几乎看不见的。
这意味着什么?
隐藏信息出现了!
可还不等燕月明把那行字看清楚,昂丁就又消失在了洞口。透过洞口,燕月明隐约能看到掠过的黑影。
燕月明连忙大声呼喊:“学长!我在下面,它身上有字,但我没看清!”
第49章 怪奇小屋(八)
燕月明不清楚黎铮有没有听到,闻人景是差点被他震了个耳聋。他没想到这小学弟喊起来,嗓门完全不输给老师,揉了揉耳朵,道:“没想到还有隐藏信息,这个昂丁身上有古怪啊……你说,纸条上写着‘昂丁要回来了’,它究竟从哪里回来?”
“不知道啊。”燕月明老实摇头,抬手撑着管道内侧,忧心忡忡,“学长,我们还是先上去吧,这花花绿绿的管子看得我有点晕。”
都想钻进去好好爬一爬了。
闻人景点头赞同,“此地不宜久留,先不说待久了会产生认知错误,让我们以为自己是仓鼠,就怕缩小了变不回去,走。”
两人迅速离开管道,也不管头顶传来什么动静了,铆足了劲儿往前苟,终于来到了楼梯处。
爬上楼梯的那一刻,“咚!”天花板上又传来巨响,还有扑簌簌的灰尘掉落。燕月明抬头观望,就看到了洞口露出的黑色菱形花纹。
“学长的鞋底板!”他惊呼出声。
“你连他鞋底长什么样都知道?”闻人景也惊呼出声。
“嘿嘿……”燕月明有点不好意思。
他也就是观察得仔细了些,没什么,没什么。
绝对不要多想。
“嗯。”燕月明立刻闷头往楼上冲。
闻人景一脑门问号,根本不知道他在“嗯”什么,但看着光脚的小学弟都冲得那么猛,他怎么能甘于落后?当即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他,抢先登上二楼。
二楼有张小床,虽然是给仓鼠睡的,但是比燕月明原来家里那张可豪华得多。更别说旁边还有摇椅、吊篮、沙包等各种精美好物了。
我怎么活得比仓鼠还不如啊?燕月明一时有点悲愤,下一秒又自己给自己找好了答案。
哦,原来我只是个小明。
这时,闻人景走向了二楼的门。
二楼是完全敞开的loft模式,从底下就能毫无阻隔地看到二楼的部分场景,唯一的视线死角就是门所在的那个墙角。糟糕的是,这里的门上有跟怪奇小屋后门处同款的封条和咒文。
燕月明心里咯噔一下,就见闻人景神色肃穆,站在门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十字架吊坠。他将十字架捧在手心,置于胸前,闭上眼开始祷告,嘴里念念有词。
可惜无事发生。
“唉。”闻人景一声叹息。
“小学长,你不是信道的吗?”燕月明这才开口,他刚才还真以为闻人景能行呢。闻人景回过头来,语重心长道:“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要秉持着科学的态度,以及人道主义情怀,对祂们一视同仁,不抛弃不放弃。”
燕月明点点头,竟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现在怎……”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闻人景眸光骤亮,“来了!”
与此同时,巨响再次从头顶传来,燕月明跟闻人景一块儿从二楼边缘往上探看。这里离天花板更近,离那个破洞也更近,因此也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那黑色绒布再次堵住了洞口,红色小字若隐若现。
燕月明不由欣喜,学长肯定是听到他刚才的话了,所以主动把昂丁打到同样的位置,以便让他们看清那行字。他卖力地睁大眼睛去看,这回终于看清了些许。
“命……由……大?还是天?”他大致认出几个字,还不等串联起来,那昂丁又动了。红字瞬间模糊起来,让他着急,“欸、欸别动啊。”
闻人景也看得认真呢,眯着眼看、踮起脚看,只听上头再度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震颤不已,差点没把他从二楼颠下去。
“哎哟我——”他倏然闭嘴。好险,他差点在学弟面前说脏话了。
下面很惊险,上面也不遑多让。震动持续响起,刚刚从洞口挪开的昂丁,不多时又被逼了回来。闻人景和燕月明立刻把眼睛瞪得像铜铃,抓住机会分辨文字。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回他们终于看全了。两人把各自的答案比对过后,拼出了完整的一句句子。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个句子让燕月明和闻人景齐齐沉默了几秒,一时不知该如何评说。
算了,先不管了。
“可以了学长,上面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闻人景大声将信息传递过去,然后拉起燕月明迅速撤离。
他刚才不是吓唬人,在缝隙里,不论进入哪个空间,如果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那必定不能久留。
二楼的门眼看是开不了了,那种奇怪的符文能不碰就不碰。怪奇小屋曾经的出入口悉数封闭,如果不能找到新的出口,那他们或许还得在这里苟一段时间,更得惜命。
燕月明也不多话,两人逃命似地奔向来时的入口。如同大黄冲锋,在那碎屑的海洋里奋勇前行,好不容易回到玄关处,伸手开门,却发现——
门打不开了。
饶是闻人景,都微微色变。燕月明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师兄弟两个在玄关处感受着世界的恶意,末了,闻人景面色凝重地看着燕月明,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沉声道:“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燕月明忙问:“什么?”
闻人景:“找学长救命。”
燕月明:“……”
那厢,黎铮还在跟昂丁缠斗。
昂丁的战力虽然比不上胡地那种级别的缝隙里的NPC,但也不容小觑。它体积小、速度快、出手狠,明明浑身上下除了眼睛、牙齿和爪子之外,都是用布和棉絮做的,防御力不高,但杀伤力极强。
最重要的是,双方打斗,难免产生肢体触碰。黎铮碰到它,就会违反规则,于是他一面对敌,一面还要抵御来自世界意识的侵袭。
对他而言,世界的恶意无处不在。如果不是他用近乎苛刻的方式不断磨练着自己的意志,又跟着黎和平从小闯荡缝隙,凭他区区一个人类,不会是昂丁的对手。
不过遗憾的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黎铮的枪里早没有子弹了,对付昂丁这么一个布偶,子弹也根本不管用。此刻他的武器换成了怪奇小屋里的一把细长的横刀,他从某个等身金属人偶的手里抢的。
反正违规只有0次和无数次,债多了不愁。
横刀挽出刀花,黎铮的身影在墙上借力,转瞬间从昂丁头顶旋身而过,绕其后背,一刀挥出。这刀用来对付布偶,很合适。
昂丁的速度快,但黎铮也快。黎和平的教育方式向来简单粗暴,如果练不死,那就往死里练。什么速度够快?能跟死神赛跑的速度。
能突破人体极限的速度。
昂丁没能避过,就被黎铮从背后狠狠划了一刀。刀刃划破黑色的绒布,带出棉絮纷飞,而黎铮步履不停,迅速压上,直刺其后心。
一个布偶有没有心脏?
管它呢。
昂丁虽然是个布偶,但也不是吃素的,逃跑的同时把小礼帽一摘,瞬间转身用帽子挡住刀尖。别看那礼帽巴掌大一只,竟能抵御刀枪。
纽扣做的眼睛对上黎铮,昂丁一只手抓着帽子置于胸前,一只手抬起,微微点头,竟似在对黎铮行礼。
黎铮可不会被这副模样蛊惑,当即收刀,一个腿鞭扫过去。昂丁后跳着跃过,与此同时将礼帽飞出。
那帽子高速旋转着向黎铮袭去,帽檐无锋,却好似能瞬间取人首级。
黎铮闪电般避过,可这“飞镖”会拐弯,他避过了,竟又从背后袭来。而此时此刻,昂丁又重新扬起了它锋利的爪子,返身杀来。
腹背受敌,不过如是。千钧一发之际,黎铮的手里多了一叶纤巧银刃,以极其轻盈的姿态打中礼帽,而他自己则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昂丁,刀刃架住对方利爪的同时,攻其下盘,瞬间与其换位,让昂丁对上了他自己的礼帽。
昂丁不得不伸手去接,攻击微顿,面无表情的玩偶脸看向黎铮,“人类,你很强,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黎铮一个字也没有回应,不是因为反派死于话多,而是他听到楼下传来他不争气的两个学弟的求救声。
“救命啊学长!”
“出不去了!”
他的刀变得更快了,衣衫刮起猎猎劲风。风吹拂过墙上的壁台,烛火摇曳。
墙后的空间,其实就是走廊,无尽的走廊空间,一层一层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这里每隔几米就会有照明的壁台,白色的蜡烛燃烧着,闻多了就会产生认知错误。
譬如,此时此刻在黎铮的眼里,他的手已经变成了一截毛茸茸的银色的爪子。
不过他看起来仍然很冷静。冷静是他的底色,眼底藏着的疯狂是底色上的泼墨,蓝色调和黑色的交织看起来并不显眼,但是存在。
存在即合理。
银色的刀身掠过壁台,下一秒,那烛火就到了刀尖之上。黎铮的身影迅疾如电,刀尖划过一道华丽的火线,再次与昂丁擦肩而过。
昂丁也很快,几个回合下来它也没有受伤,可肩头却落下一点火苗。
它想伸手去拍,可黎铮的攻击又来了,它只能出手抵挡,哪里还有空去管肩头的火。转瞬之间,那火就烧起来了,火光中照应着彼此的脸,胜败只在刹那之间。
千钧一发之际,昂丁举手投降,黎铮的刀也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黎铮:“我命由我不由天?”
闻言,昂丁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玩偶的脸上,好似多了几分生动色彩,语气也多了几分人味,“人类永不屈服,不是吗?”
黎铮挑眉,“哦?”
“倚红船上的唐小姐,向您问好。”说着,昂丁推开黎铮的刀,再用爪子伸进脖子与肩颈连接处的断了线的缝隙里,从泛黄的棉絮下面掏出一张折叠成豆腐块的纸,“她让我替她捎来一封信。”
第50章 怪奇小屋(九)
燕月明和闻人景这对倒霉师兄弟,喊救命也喊不齐。尤其是燕月明,一边担心学长跟昂丁打,到底能不能赢、会不会受伤,一边又担心自己的小命,喊得纠结、喊得忧心,最后把自己给喊饿了。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现在应该是凌晨吧?
天快亮了,该吃早饭了。
闻人景从口袋里摸啊摸,摸出一块仅有的巧克力来,“要不,我们把它分了?”
燕月明咽了口唾沫,“学长你吃吧,你还在长身体。”
两人兄友弟恭地谦让一番,最终分食了这块巧克力。
于是当黎铮用刀破开这仓鼠笼的顶,低头往里看时,看到的就是他那两个学弟挤在玄关上,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巨型刀刃,嘴角还沾着巧克力的没用模样。
闻人景小声嘀咕,“他怎么不像是来救我们的?好可怕。”
燕月明:“哇、哇……”
放大了的美貌,依旧是美貌,可怕的美貌!
尤其是黎铮低头看他们的举动,这视角、这身高差,居高临下,仿佛神的凝视。你甚至都不能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因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燕月明瑟瑟发抖,但竟然还有点兴奋。
黎铮也只是瞅了他们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燕月明安慰自己,神嘛,惊鸿一瞥已经足够了。
“等着。”黎铮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嗳?”燕月明有点急。
“别担心,他肯定是去开门了。我们不能随便用暴力破墙的方式离开的,还得按规矩来,否则大小可能变不回去。”闻人景好言解释,但他自己的表情也很苦涩,因为他从黎学长刚才的眼神里读到了自己的下场,那就是会被训斥得很惨。
吾小命危矣!
闻人景想了十分钟怎么把学弟推出去为自己吸引火力,但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呢,黎铮就到了门外。
“哐当”一声,那是刀斩断门锁的声音。
大门打开,燕月明快速跑出去,脸上满是欣喜以及对黎铮的崇拜,“学长你来啦,你太厉害了,没有受伤吧?刚才我跟小学长……”
他叭叭叭的,看见了黎铮就仿佛有了表达欲,一张嘴就没停下。
闻人景瞥向门口,发现门外已经焦黑一片。那只鸭子玩偶早烧成了灰烬,而门锁也被烧得有了熔化的趋势,锁芯被糊住,难怪开不了门。
好霸道的火啊。
思忖间,闻人景又看到了燕月明光着的脚。那双脚上沾着碎屑,一路跑得脏兮兮的,脚背还被划破了两道。他自己仿佛毫无所觉,闻人景却计上心头。
“是啊是啊。”他附和着燕月明的话,“这次多亏学长救命,但学弟也很努力的。跟着我楼上楼下地跑,帮了不少忙,刚才的字也是他先发现的,还有你看——他脚都受伤了。”
“啊?”燕月明被夸了个猝不及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连忙想藏起来,可能藏到哪里去?偏偏闻人景还在夸他,言语中充满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疼惜和慈爱,让燕月明忍不住脚趾扣地。
他更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根本没帮上多少忙,而且这点点小伤,不赶快去医院真的就要好了。
“学长、学长。”燕月明悄悄拉闻人景的衣服下摆,想让他别说了,却换来闻人景严肃地回答:“学弟,不要害羞,学长都看在眼里的。”
燕月明:不要!
好在黎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且一个眼神就把闻人景给镇压住了,挽救了燕月明的羞耻心。但他也确实没有再训斥闻人景,因此闻人景也是满意的。
受伤的只有小明一个,他顶着一张大红脸,克制着自己想要蜷缩的脚趾,非常不自然地想要转移话题。
说、说什么呢?
哦对了!
“学长你破坏了门,不会违反规则吧?”燕月明担心起来,就顾不得尴尬了。
“不会。”黎铮云淡风轻,“我又没有进去。再说,门锁坏了,我修门而已。”
修、修门?
燕月明看看黎铮的刀,又看看被砍坏的门锁,神情有点恍惚,但本着对学长的无条件信任,还是郑重地点点头,“我学会了。”
黎铮莞尔。
闻人景便见缝插针地科普道:“学弟,这就叫规则的灵活运用。等你以后见多了、熟练了,你就也会了,但是千万别学搜救部某些老油条,所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算是钻空子,我们也得秉持着科学的态度,不要……”
“就你话多?”黎铮冷冷地打断他。
“没有。”闻人景立刻闭嘴。
三人也不在此多留,黎铮看了一眼紧锁的后门,便带着闻人景和燕月明返回客厅。两人跟在他后面,正想问起昂丁怎么样了,就看到那只蜜獾正大喇喇地坐在客厅里倒茶。
昂丁被烧了肩膀,这边线头开了,那边棉絮跑出来了,看起来狼狈至极,但它倒茶的姿势,还是相当优雅的。
看到他们来了,它还点头致意。
“晚上好,各位,喝茶吗?”
另一边,风雪原上,战斗已趋至白热化,甚至是惨烈。
在收到求救信号后,阙歌和连山原路返回去报信,而黎和平和冯远华这两位老前辈,就当仁不让地前往支援。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就地取材,制作装备爬上冰瀑。然而当他们顶着风雪赶到信号升起的地方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又追着战斗的痕迹追了十来分钟,才终于看到了人影。
冯远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四队的小妮子!”
没错,在风雪原遇险的正是四队的董晓音及其队友。
董晓音带队追踪倚红船,一路追到了这里,确定船刚从这里经过。可是突如其来的冰爆阻挠了他们的去路,还带来了风雪原上最凶残的NPC。
这里的NPC已经是人形了,每一个都是最无情的猎杀者,身材魁梧,专宰擅闯的外来客,拖回去剁了煮肉汤,或者养在冰层下边当宠物。他们唯一的弱点大概是天生眼瞎,还是断舌,无法说话,但耳朵极为灵敏。
风雪原的规则最是简单粗暴,其中最著名的一条就是标准的擂台规则。
【在格斗中,倒地十秒即为负,负者犯规】
“快起来!”董晓音一把拉起同伴,与此同时背上却也被砍了一刀。她霍然回头,怒瞪着眼睛一脚踹出,“妈的!”
搜救部的装备迭代得快,不光武器,鞋子、作战服等都是最好的材质,不仅防水还防弹,因此她就算被砍了一刀,穿在里面的马甲还是没破。
可这已经足够让她恼火了,枪里的子弹打没了怎么办?抄起弯刀就是近身战。鞋底弹出冰刀,那娇小的身影就像冰场上的飞燕,穿梭在敌群中间,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老娘让你玩儿阴的!”她一脚踹出,刀锋划过对方膝盖,攻其下盘,再瞬间暴起取其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