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俞跟谢惟抱怨,“我谈恋爱他一定要深度参与。”
谢惟看了他一眼,“跟商延也算谈恋爱?”
顾淮俞没想到谢惟会射出这个回旋镖,立刻予以否认,“当然不算,那是作者要我们谈的,不是我个人的意愿。”
谢惟没说话。
顾淮俞拍了拍自己的床,“过来躺一会儿吧。”
说完他自己先倒在柔软的大床,没过多久,床垫轻微塌陷,谢惟躺到他旁边。
顾淮俞侧过身,面冲着谢惟,“等周六日我带你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我把那块地买了下来。”
谢惟总是很敏锐,环住顾淮俞,近距离看着他,“这么想我恢复记忆?”
顾淮俞一愣,明白谢惟知道他这一套行为的目的了。
顾淮俞仔细观察谢惟,认真地问,“你不想吗?”
谢惟面色始终平静,“无所谓想不想。”
顾淮俞的眼睛眨动了两下,不是很理解的样子。
谢惟的手滑到顾淮俞后颈,“我只知道我就是谢惟,在看到你的第一面就想你喜欢上【我】。”
顾淮俞怔了几秒,然后抱紧谢惟,“好吧。”
谢惟就是谢惟,不管有没有过去的记忆。
顾淮俞决定顺其自然,不让现在的谢惟觉得他靠着过去的惯性在爱他。
谢惟轻轻抚摸着顾淮俞,顾淮俞舒服地扬起脸,“我想你亲亲我。”
谢惟低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顾淮俞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但等了好一会儿谢惟都没有反应,他不满地睁开眼睛,“就只有一下吗?”
谢惟很浅地笑了一下,重新吻了下去。
晚上顾大钧想留顾淮俞在家睡一晚,他们父子可以好好谈谈心。
顾淮俞都预想到顾大钧晚上要跟他唠叨什么,直接拒绝了,还给了顾大钧一个无法反驳的拒绝理由。
顾淮俞直白说,“我跟小谢同居了,留在这里不方便。”
顾大钧瞪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此刻他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我的好大儿被‘猪’给拱了。
虽然他很满意谢惟,但身为老父亲,这消息还是有点劲爆。
顾大钧嘴角抽动着挤出一句,“……你们路上小心。”
顾淮俞不理会老父亲复杂的心情,直接坐到了谢惟车上,挥挥手跟顾大钧告别。
顾大钧机械地挥了挥,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手还是停不下来。
他很艰难地消化这件事,想通之后彻底把谢惟当成半个儿子,时不时就要约一约谢惟。
顾淮俞跟谢惟去了两天公司,新鲜劲儿过去后,他不想定时定点去谢惟公司打卡。
见顾淮俞不愿去,谢惟没有强求。
顾大钧倒是常去谢惟的公司,还会带谢惟参加他的社交局。
有时候是为了介绍人脉资源给谢惟,有时候单纯向老友们炫耀跟谢惟结了亲。
顾淮俞那个小弟弟一岁生日时,顾大钧特意包下了柏越酒店的顶层宴厅,请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
借着小孩子生日,顾大钧正式宣布了顾淮俞跟谢惟的关系。
他事先没打任何招呼,但顾淮俞知道他嘚瑟的秉性,来之前跟谢惟通过信儿。
告诉谢惟,今晚老顾肯定得整活,来了一次隆重的官宣仪式,来弥补顾淮俞跟谢惟不订婚的遗憾。
顾大钧在宴会上喝大了,拉着谢惟的手千交代万叮嘱,要他一定好好照顾顾淮俞。
老顾一喝酒就容易感情流露,走煽情路线。
见他越来越上头,隐约有泪洒当场的迹象,顾淮俞赶紧让何云娥跟家里的司机把他抬上了车。
谢惟也喝了酒,但不多,面色如常。
顾淮俞跟他乘电梯去了负一层的车库去取车,中途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赶忙拉起谢惟,快步走到一根承重柱后面。
顾淮俞贴着墙,朝外偷偷看了一眼。
光线微暗的车库,商延从一辆奔驰大G走下来,修长的腿包裹在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子里,衬衫解了一颗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一块漆黑的腕表。
他走到电梯前,摁下开门键。
轿厢门缓缓打开,商延走进去,摁下八楼的按钮。
到了所属楼层,电梯门刚打开,隐约听见有人叫小‘yu’,商延脚步一顿,不自觉朝声源处看去。
没一会儿,两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孩走过来,其中一个人的胸牌写着三个字——于子媛。
商延看到后,为自己停下来感到莫名其妙,然后皱眉走进了888包厢。
确定商延离开了,顾淮俞收回目光。
一回头,就见谢惟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他。
顾淮俞解释,“刚才那个是商延,他跟其他三个不同,他真正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我要是被看见了,你就多一个情敌了。”
最后一句话是带着玩笑性质的,但也是实话。
这半年来,顾淮俞尽量避开商延,以防对方再次喜欢上他,到时候不好收场。
看着面带笑意的顾淮俞,谢惟伸手摸上他的脸,叫他的名字,小鱼。
顾淮俞抬起头,等着谢惟接下来的话。
谢惟看着他,开口问,“我们以前有像现在这样躲在车库的柱子后面?”
顾淮俞的眼睛大了一些,“你想起来了?”
谢惟摇头,“没有,只是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听见谢惟这样说,顾淮俞也没有失望,坦诚道:“有,是在傅闻家里,我们接吻被他看见了,然后就躲到他家车库藏着。”
这话信息量太大,在别人家接吻被正主发现,还躲到了人家车库。
但顾淮俞的神态很自然,好像这不是一件多么离奇的事,甚至还埋怨了一句。
“当时是我主动亲的你,亲完你说我嘴巴很干。”
看着顾淮俞那张幽怨的脸,谢惟几乎能想象到,当他说出“你嘴有些干”时,顾淮俞不可置信的模样。
谢惟低头亲了顾淮俞一下,评价道:“嗯,确实有点干,以后要多喝水。”
顾淮俞的脸立刻拧起来,恼火地打了一下谢惟。
谢惟眼底染了一星笑意,捧起顾淮俞的脸再次吻过来。
顾淮俞心气不顺地咬了谢惟一口,余光瞥见一行年轻的男男女女走过来,当即冒出一个坏点子。
他用力推开谢惟,气愤似地用手背擦着嘴巴,瞪着谢惟大声指责。
“你是我哥的男朋友,今天是你们俩的订婚宴,你怎么可以亲我?”
顾淮俞羞愤交加地质问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震惊了一行吃瓜的路人。
谢惟是现场唯一一个情绪稳定的,他平静且镇定地看着戏瘾上来的顾淮俞。
“你这样对得起我哥吗?”顾淮俞指责完,忽然脸色一变,“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们私奔吧。”
这急转直下的转折再次震撼所有人,正要拿手机拍摄的那个男孩也愣住了。
在他们反应过来前,顾淮俞扣住谢惟的手腕,朝前狂奔。
直到将那些惊愕的视线远远甩在身后,再也看不见了,顾淮俞才停下来,嘴角挂着笑,胸腔也塞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谢惟看着顾淮俞,等他把那口气喘匀,然后说,“你在这里等会儿。”
顾淮俞不解,“你去哪儿?”
谢惟说,“去开车。”
顾淮俞朝谢惟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人可能还没走。”
谢惟淡淡哦了一声,“被他们看见了,我就说自己后悔了,弟弟没哥哥香。”
顾淮俞眼里藏着笑,“你应该说,弟弟哥哥都想要。”
谢惟垂眸看向他,意有所指,“一个就够了,两个吃不消。”
被挤兑的顾淮俞:……
现在顾淮俞已经想通了,不再像过去那样盼望谢惟想起以前的事。
察觉到顾淮俞态度的转变,谢惟倒是偶尔会跟他聊聊他俩的过去。
这段时间谢惟公司没那么忙了,陪顾淮俞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会帮顾淮俞监工废品站那边的进度。
现在房子已经盖好了,顾淮俞找了专业的装修公司,今天陪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实地考察了一下。
谈完事,谢惟骑车带着顾淮俞回了家。
洗完澡时间还早,顾淮俞打开电视准备跟谢惟看一部浪漫的老电影就睡觉。
苏见北主演的那部古装权谋戏正好下映,谢惟还曾在这个剧组做过群演,顾淮俞兴致勃勃地点开。
电影直接跳过了片头,第一幕出现的人是一位老戏骨。
等苏见北出现的时候,顾淮俞立刻说,“这就是苏见北,作者塞给我的其中一个cp攻。”
谢惟回来的时候,苏见北已经去好莱坞发展了,半年来就回过一次国。
谢惟看了一眼,液晶屏幕里,苏见北穿着一身鱼鳞金甲,长眉漆黑入鬓,鼻梁高而挺,面部线条凌厉利落。
很中式的那种古装美男,俊朗又不失英气。
电影第一幕出现的老戏骨饰演的是苏见北的父亲,也是男主最尊敬的人。
父子俩在茫茫大山中谈心,导演给了一个远景。
正是傍晚时分,连绵不绝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霞衣,斜阳西下,林间浓雾渐起,营造出一种波诡云谲的气氛,跟男主父亲说的朝堂正好呼应。
顾淮俞注意到的却是山,随口跟谢惟说,“在这个世界,我们就是在这个片场遇见的。”
谢惟脑海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最近总是这样,只要顾淮俞提到过去的事,谢惟就会想起一些画面,但内容并不连贯,断断续续的一闪而过。
顾淮俞用勺子挖着冰激凌桶,偶尔跟谢惟吐槽几句电影。
其实拍的还不错,主要演员演技都在线,只有爱豆出身的男四表演痕迹很重。
剧本有bug,但整体逻辑还可以,某瓣评分7.2。
苏见北饰演的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因为佞臣的陷害,皇上的猜忌,最后落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父亲被乱箭射死,母亲、幼弟,以及族人亲眷在闹市被斩首。
躲过一劫的男主彻底看透了皇帝的虚伪,朝堂的腐败与无能,最终决定造反。
这段内心戏不好演,但苏见北演得很流畅,从悲伤到愤怒,再到沉默,然后在沉默中爆发。
顾淮俞虽然不在演艺圈,但自小就开始演戏,属于天赋派。
看完这段剧情,顾淮俞给了苏见北一个很高的评价,“他这个业务水平没得黑。”
谢惟淡淡地说,“如果不好,也不会给你公司的艺人做培训。”
顾淮俞起初没察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还回了一句,“这倒是。”
两分钟后他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满脸惊愕,“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公司的艺人做培训?”
培训这事是谢惟离开后发生的。
苏见北觉醒之后,出于对顾淮俞的愧疚,再加上其他一些小心思,经常主动奶君山传媒旗下的艺人。
谢惟知道这些只有一种可能性——
顾淮俞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望着谢惟,问他,“你消失后,是不是还能看到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谢惟不记得了,只是在顾淮俞说苏见北时,闪过几段他俩相处的画面。
顾淮俞直勾勾望着谢惟,那双眼睛又黑又大,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依赖。
谢惟的心口就像落了一片很轻的蒲公英绒毛。
他开口,“你说我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则是不会消失的,它只是变成你看不见的物质,或者是一阵风,一场雨,一株草也是有可能的。”
顾淮俞安静了几秒,“如果你变成了一场雨,干嘛要下那么大?那天你把房子都淹了,还淋了我一身的雨。”
谢惟依旧奉行有歉就果断地道,“对不起,大概是那天我昏头了,特别想亲你。”
顾淮俞很认真的纠结着,“可是如果你是一场雨,我跑出去被你亲,别人会把我当傻子的。”
谢惟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只有那天昏头了,平时我可能是风,也可能是太阳。”
顾淮俞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接受谢惟不在的日子,会变成风从他身边吹过,变成太阳光洒到他身上,也曾变成一场雨亲到了他。
谢惟从未消失,一直在他身边。
“好吧。”顾淮俞的眼神干净而纯粹,“我原谅你了。”
谢惟望着他,呼吸有片刻的停顿。
顾淮俞是好哄,一直以来都是,好像说什么他都会信,哪怕在这之前已经受过很多伤害,仍旧能保持一种纯粹的天真。
他向阳生长,风雨都无法摧折,顽强又富有生命力。
这样的顾淮俞就像黑暗中的发光体,没人会不喜欢。
谢惟把唇贴了过去,他想顾淮俞永远开心,无忧无虑的过好每一天。
顾淮俞只是稍微惊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接纳了这个吻。
谢惟垂眸看着顾淮俞浓密的眼睫,手指滑入他的发梢,加深了这个吻。
顾淮俞本以为谢惟只是亲亲他,这样的亲吻他俩有过很多次。
直到对方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顾淮俞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抬头看着谢惟。
谢惟背着光,表情一如既往地镇定,那双眼睛的颜色却很沉,像一团烧到极致之后,沉淀出黑青色的火。
顾淮俞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不是很确定。
平时他骚话不断,但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谢惟,眼睫不停扇动,像是缓解内心某种情绪。
谢惟拉开抽屉,拿出一瓶东西。
顾淮俞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那一抽屉的东西都是他买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有时候会故意当着谢惟的面翻一翻,但对方从来不回应。
谢惟取出那瓶粘稠的水,正要关抽屉,看见里面一样东西,用手指勾了出来。
是一个黑色的皮带,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球。
谢惟从来没打开过这个抽屉,他发现里面还有俩手铐,皮质项圈。
谢惟每拿出一样,顾淮俞的脸色就变一分,最后忍不住说,“我买着玩的。”
谢惟把抽屉里的东西摆到床前,问顾淮俞,“想试哪个?”
顾淮俞买的时候是出于恶趣味,但真要让他用在自己身上,他是不忍心对自己那么狠的。
在谢惟注视下,顾淮俞挑了一条项圈。
谢惟收走其他东西,将项圈扣到了顾淮俞脖子上。
顾淮俞坐在床上,仰头看着谢惟,眼角眉梢染着一种纯然的情.欲。
雪白的脖颈、皮质的黑色项圈,一白一黑碰撞到一起,有种无声的诱惑。
谢惟抚摸着顾淮俞的眼角,声音低了下来,“会哭吗?”
顾淮俞立即摇头,睁着大眼睛,显得很乖,“这次不会哭了。”
谢惟揽住顾淮俞的腰,抱起他低头吻了下来。
顾淮俞半挺着身体,不是很舒服,谢惟发觉后将他推到床上,解开他上衣的扣子。
顾淮俞说不会哭,但还是哭了。
谢惟吻着他眼角的泪,顾淮俞还在抽噎,鼻头发红,胸口起伏,热潮一波一波朝上涌,他控制不住生理性的泪。
谢惟用手抚摸顾淮俞的后颈,安抚他的情绪。
直到人平静下来,他才抱顾淮俞去洗澡。
洗完澡,顾淮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但还是想谢惟亲一亲他,就把脸仰了起来。
被亲了一会儿,又有点意动了,身体实在是太累了,顾淮俞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在即将睡着时,他又强撑着睁开眼皮,对谢惟说,“很舒服,一点都不疼。”
见顾淮俞困成这样,还要打个直球地称赞他,谢惟唇角弯了弯。
谢惟亲了亲顾淮俞的眼皮,“睡吧。”
顾淮俞安心地阖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虽然顾淮俞做了正向反馈,但谢惟还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确定真没事,他摁灭了卧室的灯,躺到了顾淮俞旁边。
一旦发生实质关系后,男人的体贴程度就会达到最顶点。
理智如谢惟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隔天顾淮俞醒来,床头柜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杯温水,就连牙膏,谢惟都给顾淮俞挤好了。
顾淮俞从卧室出来,谢惟正在厨房做早饭。
听到开门声,谢惟看过去。
顾淮俞并没有穿谢惟给他准备的衣服,套了一件谢惟的衬衫,里面穿着内裤,两条腿赤条条的,白到晃眼。
顾淮俞的关注点都在吃上,走过去问,“做了什么?”
很清淡的早饭,白粥跟炒菜,唯一的肉食是谢惟单独给他炖的鸽子汤。
顾淮俞是肉食主义,看到这么清淡,不免有些失望。
不等他抱怨,身体一轻,被谢惟抱到了岛台上。
顾淮俞身体微微向后仰,手撑在岛台上,接受着谢惟清晨第一个吻。
谢惟的吻有点强势,但并不急迫,扣着顾淮俞的下颌,啃咬着顾淮俞的唇,然后撬开,用舌尖勾勒他的口腔。
在顾淮俞快要喘不过气时,谢惟才稍稍跟顾淮俞拉开一些距离。
谢惟摸着顾淮俞发烫的耳侧,“你跟我去公司吧,处理完一些零碎的事,去我原来住的地方拿些东西。”
顾淮俞嗯了一声,然后将下巴搁谢惟的肩上说,“我想吃肉。”
谢惟:“晚上回来给你做。”
顾淮俞:“好。”
顾淮俞陪谢惟在公司待了一上午,中午在外面吃了饭,然后开车去谢惟家取东西。
这套房子是谢惟买的,是个二居室,地段不错。
极简的装修风格,房内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家具也多是几何形状,鞋柜多余的拖鞋都没有,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单身汉居所。
谢惟去房间拿东西时,顾淮俞转悠着参观。
看到书架上一本相册,他拿下来,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谢惟相册的照片不多,从小到大只有薄薄的十几张,大多都是成年以后的照片。
顾淮俞一张张仔细看,突然在某张照片里发现自己的身影。
那张照片是谢惟去国外代表学校参加科技竞赛,导师拉着他们在一所著名的建筑前拍了一张照片。
顾淮俞就出现在谢惟身后,身影有些模糊,但熟人一看就能认出来。
他当时是去旅游的,手里还提着两袋东西。
顾淮俞发现好几张这样的照片,都是他无意中闯入镜头,成为谢惟身后的背景板。
这些照片的年份不一样,地点也不一样。
“谢惟。”顾淮俞抱着相册去卧室,把照片摊到谢惟面前“指责”,“你好会假公济私。”
谢惟曾经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在重塑世界秩序时,植入了很多虚假的内容。
照片里这些地方,顾淮俞确确实实去过。
但谢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顾淮俞根本不可能多次和他同框入镜。
谢惟制造这么多巧合,无非是想营造一种“他们数次擦肩而过,终于相遇”的浪漫桥段。
顾淮俞揶揄道:“你是把我跟你设置成新世界的主角攻受了?”
最近在降温,窗外乌云密布,隐约有下雨的迹象。
谢惟一颗颗系上顾淮俞外套的扣子,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收拾好了,回去吧。”
顾淮俞没执着要答案,含着笑说,“谢惟,你太闷骚了。”
谢惟仍旧没说话,单手拎着行李箱,牵着顾淮俞的手朝外走,神色淡然。
谢惟将车停在小区外面,他们刚下楼没多久,顾淮俞就在小区看到一个熟人。
是卫施。
现在的卫施已经考上了大学,读的是顾淮俞以前的学校,他早从家里搬出来住了。
半年多未见,卫施褪去了少年的桀骜,眉目挺俊,气质沉淀下来,有种介于青年跟少年之间的成熟。
谢惟抬手拨正顾淮俞的脑袋,“好好走路。”
顾淮俞撇着嘴跟在他身后,心里吐槽了谢惟八百遍闷骚,假正经。
卫施没有发觉顾淮俞,迈着长腿走进一栋楼里,顾淮俞则被谢惟牵着离开了小区。
他们就此别过。
顾淮俞发现谢惟恢复全部记忆,是在谢惟搬东西过来的第四天。
季节交换的时候,正是禽流感的高峰期,顾淮俞不幸中招,发了一夜烧。
第二天体温降下来,刚有了一点胃口,看到谢惟又是煮了白粥,顿时没了食欲。
他哼哼唧唧表示自己想吃炸鸡,想吃烧烤。
无一例外都被谢惟拒绝了。
顾淮俞喝了两天的药,嘴巴发苦,心里也发苦,噙着泪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发烧了,你还会给我送烤串。”
谢惟毫不留情拆穿,“是你打电话让我送的,送之前我不知道你发烧了,而且那天你也没吃多少。”
他清晰的逻辑震惊到了顾淮俞,连假哭都忘了,怔怔看着谢惟。
“你……”顾淮俞吞咽了一下,试探性问,“你想起来了?”
谢惟:“嗯。”
顾淮俞:“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谢惟:“刚才你说谎的时候。”
顾淮俞:“我没有说谎,只不过是……隐藏了一些信息。”
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
谢惟不想顾淮俞生病的时候还为这种小事上火,低头附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淮俞眼睛微亮,“真的吗?”
谢惟点头,“你好好吃饭就是真的。”
顾淮俞立刻坐起来,吃了饭,又老实吃了药。
顾淮俞感冒好了以后,谢惟也不再管控他的饮食,甚至带上烧烤架以及原材料开车带顾淮俞回废品站。
别墅已经盖好了,谢惟摆弄烧烤架时,顾淮俞在院前规划。
“过几天让在这里搭一个葡萄架,中间弄一条碎石小路,前院种些花草,后院开垦一块菜地。我还想养两条狗,一只猫。”
谢惟忽然开口,“家里不是有了?”
顾淮俞转过头,“有什么?”
谢惟看着顾淮俞说,“猫。”
顾淮俞睁着大眼睛,里面是实打实的困惑,“你怎么知道我在网上买了猫女仆的衣服?”
谢惟静了好几秒,眼底的阴影变重,他一言不发在院子的水管洗了手,然后打开了车门。
他这一系列动作很莫名,顾淮俞走过去,“怎么了,我们要走吗?可是烧烤……”还没吃。
话还没有说完,谢惟就拦腰把顾淮俞弄进了车厢后座。
前几天顾淮俞感冒,谢惟告诉他可以配合他玩一个play。
顾淮俞原本想的是让谢惟戴猫耳朵给他看见,面瘫脸配合毛茸茸耳朵,很符合谢惟闷骚的气质。
但显然谢惟想跟他玩的不是猫女仆,难怪他今天非要开车来。
顾淮俞被谢惟抱在腿上,脖颈全是谢惟喷薄出来的热气,他只能昂着头,才能避开这股灼热。
顾淮俞眼尾泛红,白皙的脸蛋挂着泪。
他也不想这么不争气,每次都哭,但总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