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成春卷的郁璟装了弹簧一样弹起来,飞快地跑到洗手间刷牙洗脸。
一顿饭吃的他眉开眼笑,将那些糟心事统统抛到脑后。
没等吃完,审核编辑就开始疯狂联络他。
“怎么了?”郁璟含含糊糊问道。
审核编辑瞪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差点从屏幕里爬出来:“怎么了?璟导你的原片呢!观众和天璇都在等,你的原片去哪了?!”
郁璟心虚地左右乱瞄:“我这两天有点忙,马上就剪。”
或许是审核编辑的声音太惨烈,郁璟难得良心发现,吃完饭去了全息舱,开始剪辑电影。
三天后,原片被送到天璇总部时,审核编辑差点哭出来。
这几天观众联络不到郁璟,一个劲的催促他,连回家的时候都不得安生,现在耳朵终于能清净了。
原片马不停蹄送去过审,定档上映。早已等候多时的电影院立即将海报挂上去,欢欢喜喜的开始宣传。
网友很激动。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先骂一句垃圾导演,你最近跑哪去了!】
【虽然我是璟导的粉丝,但……骂得好,小混蛋你是有拖延症吗?】
【来,让我看看这个新影片是什么东西,比不过苗疆别怪我嘲讽你。】
【湘西赶尸……每个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是什么东西?】
【湘西是地名,尸是尸体吗?救命,谁来拯救我贫瘠的想象力!】
【没有尸体啊,海报上穿着清装的主角看起来好凶,他是活的!】
郁璟这次没有拍摄苗疆,连粉丝都很失望,气鼓鼓的在网上抱怨只想看苗疆。
不了解情况的路人见状,也就没有提前预订电影票,打算看电影时直接买。
电影上映这天,郁璟跟裴翊稍作伪装,低调跑出来看电影,到了门口却发现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堵在入口干什么?”郁璟满头雾水。
不远处的男人像是大猩猩一样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咆哮:“不是不看好吗?不是唱衰吗?尼玛的为什么我还买不到票!”
你们粉丝是不是故意唱衰让外界放松警惕,然后好抢票?
其他人也在疯狂骂骂咧咧。
“太狡猾了!”
“卑鄙!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竟然已经排到了三天后!说好的不看呢,这都是鬼在买票啊!”
郁璟幸灾乐祸地耸耸肩,在别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进入电影院。
找到座位坐下,郁璟听到前后左右都在对这部电影表示担忧,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电影院的光线逐渐暗淡,观众的窃窃私语小了一点。
画面中是一个破旧的小山村,色调很是暗沉,茂密的森林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看起来有种阴冷的感觉。
“呜——”萧声响起,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这次怎么没有片头曲?”前面的光头大哥搓搓胳膊,“音乐有点渗人。”
旁边的同伴狠狠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的电影色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穿着碎花衣服的农妇拉着孩子在森林里慌不择路的走着,孩子腿短,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农妇嗓子里噎着一口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绝望地仿佛天塌了一样。
穿过森林,一个荒凉的院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少人开始皱眉,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一个院子,看样子还有人居住,难道不怕豺狼虎豹吗?
“六叔,六叔你在吗,我是沈五的老婆春花,有事找你。”
掉了漆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黑马褂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皱眉问她:“春花,你哭哭啼啼干什么?”
农妇噗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沈五走了!六叔,沈五他抛下我们娘俩走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九幽之地的风声,听得人不寒而栗。
中年男人严肃了表情,示意旁边的孩子把女人扶起来。
“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进来慢慢说。”
女人忙不迭的拽着孩子进门,随手拧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
院子虽然破败,但面积不小。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种着蔬菜,还养了几只鸡。
后院却是让电影院内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只因后院唯一一间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棺材!
六叔示意农妇坐下:“说吧,阿五是怎么回事,怎么走的?”
提起这个,农妇又开始呜呜的哭:“最近镇长的儿子从外面带来一些洋人的玩意,雇佣沈五去其他地方做买卖,事成之后少不了我们的好处。沈五答应了,怕路途太远还带走了几个兄弟。”
“货物卖完后,这个杀千刀的就没回来,听说落在了腾园镇那里!六叔,整个村子就数你有本事,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娘俩啊!”
旁边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一路上都懂事的没有哭闹。见母亲哭得伤心,他噗通一声给六叔跪下:“求求六叔,把我爸爸带回来,求求六叔了。”
说罢,小男孩就要给中年男人磕头。
郁璟正看得高兴,就听见电影院传来阵阵怒骂,尤其是前面的光脑大哥,激动的口沫横飞,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是发迹了就嫌弃糟糠妻?奶奶的,沈五真不是个东西!”
观众都知道古代女子出门不易,这位农妇虽然穿着近现代的服装,但带着孩子也无法轻易出门,自然要求助村里辈分大的长辈,让长辈把男人带回来。
光头大哥的怒骂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让许多人都开始低咒。
“希望六叔把狗男人带回来后,狗腿给他打断!”
“就是这位长辈有点吓人,住哪里不好,怎么跟棺材住在一起?”
“他是长辈,那我猜这里一定是祠堂,所以才摆满了棺材。”
郁璟捏着一颗爆米花沉默了,果然隔了一个星际,有些文化差异很难短时间消弭,此走非彼走啊!
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打断腿?
这么久了,想象力还是这么贫瘠。
郁璟一边摇头一边吃爆米花,嘴角开始上扬,等观众明白赶尸含义后,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六叔连忙扶起他们,沉声询问:“确定在腾园镇?”
农妇用力点头。
“好,我去把他们带回来,你先回家等着。”
送走哭哭啼啼的农妇,六叔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临走前他拿出一把香点燃,每个棺材前都插上三支香。
“我去去就回。”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沉声说道。
观众一拍大腿。
就说了是祠堂,古代祭拜就是上香,他们猜对了。
六叔的脚程很快,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遇不到村庄就席地而睡,就这样紧赶慢赶,第三天终于抵达了腾园镇。
顺着农妇给的地址,六叔来到义庄,守尸人见到他过来大喜过望。
他将旱烟别在裤腰带上,拉着六叔往里走。
“你总算来了,五月的天气虽然不热,但也经不住这样耗,已经臭了,快带他们回家吧。”
守尸人打开九具棺材,里面是散发着尸臭味的死人,皮肤已经布满尸斑。
整个电影院霎时一静。
观众错愕地盯着大屏幕,没想到沈五和兄弟们已经死了。
‘沈五走了……’
回忆农妇嚎啕大哭的话,不少人的脸皮开始疯狂抽搐。原来在古代,走了还有死了的意思。
“老祖宗真是……含蓄啊!”
一群人刚才骂的畅快,如今憋得面红耳赤,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吐槽,没有当众捂脸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不过,六叔只有一个人,怎么带九具尸体回去啊?”有观众来了一句。
“笨,可以花钱雇人运送啊。”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六叔来的快是因为他脚程快,真要整批运送的话,回到家早就腐烂了!”
“古代人很迷信,火化对于他们来讲是一种诅咒吧,六叔太难了。”
纪修年扮演的沈六却一点也不嫌麻烦,递给守尸人一笔钱。
“你帮我去买九件寿衣,剩下的钱当我请你喝酒。”
义庄的守尸人可不在乎这个,拿着钱欢欢喜喜走了,当晚就给六叔送来九套寿衣。
他先是把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放在木板上,然后在六叔的指引下帮尸体换好衣服。
六叔打开自己的包袱,换成黄色的道袍,桃木剑精准的刺向一叠符纸。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两簇烛火的光芒逐渐转为幽绿,漫天的黄纸如同雪花纷扬而下,平添几分诡异。
他嘴里念念有词:“天清地明,阴浊阳清……急急如律令!”
观众看得满头雾水,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带脑子。
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超度吗?
没等观众琢磨出所以然,九具尸体连同身下的木板开始剧烈震动。
镜头拉近,给了其中一具尸体来个特写,观众能清晰看见尸体脸上逐渐腐烂的伤口,有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呕——”有人捂住嘴干呕一声,不明白郁璟究竟想表达什么。
尸体的眼睛瞬间睁开,直勾勾盯着镜头。
下一秒,已经死亡多时的尸体伸直双臂,嗖的一下竖起来。
“啊啊啊啊啊!”
电影院内瞬间爆发出一片惨烈的尖叫。
电影生动形象的给观众诠释何谓诈尸。
观众瘫在椅子上,惊魂未定地看着电影画面,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光头大哥的胆子很小,电影刚开始就跟朋友吐槽色调太阴暗,如今见到这一幕更是差点吓死,腿一软就要从椅子滑到地上。
他浑身抖若筛糠,指着大屏幕语无伦次:“卧槽!活过来了!还会动!”
同伴也在崩溃,捂着脸使劲乱抖:“别跟我说话,让我缓缓。”
镜头刚才给尸体一个特写!
他们能看见尸体伤口中钻来钻去的蛆虫,腐烂的肉已经开始发黑变软,面相微微膨胀。任何一个人看见,都能确定尸体已经死了好几天。
但是,死了好几天的尸体,突然站起来了!
哦,那还不是站,是嗖的一下竖!起!来!
观众心里直发毛,细微的寒意从脊椎爬上后脑,又蔓延至全身。
有点吓人,但是舍不得移开视线,想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脑子灵活一点勉强维持清醒的观众立刻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
湘西赶尸……
还真他妈贴切!
竟然真的像赶鸭子一样赶一群尸体!
过了好一会,观众才平复下来,努力缩在椅子里,怂唧唧的模样看得郁璟前俯后仰。
“画皮吓过一次,苗疆又来一次,我以为他们应该习惯了,胆子还是这么小。”他小声对裴翊吐槽。
裴翊告诉他:“第一次接触僵尸这个元素受惊很正常,接下来肯定不会一惊一乍了。”
竖起来的尸体闻到人味,立即向守尸人扑过去。
六叔大喝一声,早已画好的黄符凌空飞起,精准贴在尸体的脑门上,凶性大发的尸体立即僵直不动了。
守尸人吸了一口旱烟,冲六叔摆摆手:“行了,回去注意安全。”
六叔将桃木剑负在身后,一手长明灯,一手三清铃。
清脆悦耳的铃铛响起,尸体排成一排,跟在六叔身后开始蹦。
“湘西赶尸,生人回避!”
整齐划一的动作,一模一样穿着,如果不是身高不同,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观众慢慢接受赶尸人的设定后,这才发现其他东西。
“膝盖没有弯曲,这么蹦下去,难怪演员们整天龇牙咧嘴。”
“不止,他们刚才起来的方式很诡异,就像没有关节的木头人!”
“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复活,可是看他们这种状态,果然还是尸体。是尸体就能说通,已经硬了。”
“蹦来蹦去不会腐烂的更快吗?”
还真不会腐烂。
六叔唤醒了他们心里最后一口气,这口气维持了尸体的状态,足够撑到尸体回家下葬。
寂静的山林里,长明灯摇曳的火光是唯一的光亮。一阵夜风袭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豆大的火光在夜风中稳如磐石,悠远的铃声穿透整个山林,连虫鸣都小了许多。
六叔一边走一边喊:“湘西赶尸,生人回避!”
再摇摇铃铛,尸体就跟着跳一步。
诡异中透着搞笑。
电影院内,不知是谁‘噗’了一声,几近凝固的气氛随之一松。
光头大哥的同伴安慰他:“看,把他们想象成小鸭子是不是就可爱多了。”
光头大哥:“……”
真是谢谢你啊。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刚才之所以尖叫,纯粹是没有心理准备,被起尸的方式吓到了。
多看两眼,起尸也没什么可怕的,甚至不如星际的一些恐怖片血腥呢。
而且,他们也想试着摇铃铛_(:з」∠)_。
赶尸需要昼伏夜出,避开大型城镇。
六叔带着九具尸体,夜里穿山越岭,白天就找个破庙或山洞休息。
这天,他们路过一个村子时,被村长热情地邀请过去,好酒好菜摆了一桌子。
“道长,请。”老人笑呵呵地给六叔倒酒。
蓄着山羊胡的六叔缓缓眯眼,打量村长后面的一群人,见他们神色惶惶不安,心里有了猜测。他没有率先开口,而是慢悠悠的喝酒吃菜。
“道长可会寻龙点穴,查看风水?”村长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等六叔开口说话,一个男人不顾小厮的阻拦,大步走进客厅,他穿着土黄色的军装,腰间别着一把枪。发现六叔穿着道袍,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
“爸,你又找骗子来家里干什么?”
村长怕他说话得罪高人,连忙将人拉到一边小声呵斥:“说话客气一点,这位道长有真本事!”
“什么真本事,还不是骗吃骗喝,现在到处破除迷信,你怎么整天信这些。”男人,也是村长的儿子陈明不高兴的盯着自家老爹。
村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倒霉儿子,低声吼道:“村民亲眼看着他带着九具尸体进村,还能有假?”
他可是命令人偷偷去看过,都是死了好几天的尸体。
陈明是治安队的小队长,在外面跑了几年见识的也多,还是怀疑这人是骗子。
村长警告儿子闭嘴,别捣乱,然后对六叔小声诉苦:“道长,实不相瞒,最近村子六畜不宁,家宅难安,已经死了七个人。我想请您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您能解决村子的难题,在下必有重谢。”
陈明在旁边咕哝:“明明是出现了杀人犯,见鬼的风水!”
六叔看了父子俩一眼,心里琢磨,自家村子死了这么多青壮年,正是困难的时候,多一笔收入也能体面的送送死去的兄弟。
他只是略作考虑就答应下来,一个小村子,想必也耽误不了时间。
酒足饭饱,六叔掏出吃饭的家伙在村子里乱转,小队长不放心,一直跟在后面盯着他。
直到六叔带着一群村民停在墓地。
“这是谁的墓?”他指着其中一块墓碑。
身后的村长脸色大变,陈明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是我太爷爷,怎么了,你别跟我说,村子里死的人都是我太爷爷杀的。”
六叔瞥了他一眼:“是,也不是。”
村长连忙挤过来:“道长,我们去旁边聊聊。”
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不为所动,直言道:“此乃风水学中的寻灵聚运穴,埋在此穴的死者会汲取周遭的运气,福荫子孙后代。”
“道长的意思是,我们的福气都被吸到村长家了?”
六叔点头:“正是。”
村民哗然,有个男人刚死了老娘,还在披麻戴孝,听到这话眼睛立刻红了,扛着锄头砸在墓碑上。其他村民也是一副不善的模样,手里的锄头蠢蠢欲动。
村长急了:“道长,我刚才还请你吃饭,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六叔冷笑:“我是在救你。这个聚运穴在村子里近百年,为何最近才出事,难道你没想过吗?”
陈明气得揪住六叔的领子,在他家骗吃骗喝不算,还要诬赖他太爷爷一个死人,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听到六叔的话,村长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拦住儿子。
六叔不紧不慢说道:“难道你没听过物极必反、贵则易折吗?气运过盛,也要看你压不压得住!”
此话一出,村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再不补救,下次倒霉地就是他家了。
“求道长救命!”村长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死死箍住道人,不肯放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补救方法就是把棺材挖出来,毁掉这个穴。
电影院的观众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好在有洪荒做例子,他们也明白气运是怎么回事。
有人关注点则偏了,一双眼睛绿油油的。
“吸铁石吗?财运……也能吸?”
“难怪村民穿的破破烂烂,他还有钱送儿子出去见识世面,原来大家的财运都聚集到他这里了!”
“卧槽!好想要……不对,好恶毒!”
“风水是吗,记下来,回去就查!”
一群人激动的面红耳赤,郁璟听得青筋直蹦。
记你个头啊!
说他们想象力丰富吧,连赶尸都猜不出来是什么。说他们想象力贫瘠吧,人家能从风水里联想到财运。
左一个聚财右一个风水钻进耳朵,气得郁璟差点蹦起来。
为什么这群人的关注点总是歪的!
听到六叔要把棺材挖起来,还有人开玩笑。
“挖出来,又要赶尸吗?”
“不对不对,都已经死了百年,哪来的尸给他赶,只剩一个骷髅架子了。”
“哈哈哈哈哈说不定骷髅架子也能赶呢。”
众人下意识想想那个画面,一群尸体后面跟着一副骷髅架子蹦跶……
忍住,不能笑!
小导演冷笑一声,安静窝进爱人的怀里,准备让电影打这群人的脸。
等着,早晚有你们跪下叫爸爸的时候。
村长不顾儿子的反对,极力主张挖棺材。他毕竟是一村之长,儿子又是治安队的队长,聚运的事情爆出来也有恃无恐。
村民只能咽下怨恨,帮着挖棺材。
起棺这天,傍晚的天空阴沉沉的,昭示着风雨欲来的凝重。六叔掐指一算,脸色也十分难看。
麻绳绑住棺材,漆黑的棺木一点一点从土里升起。开棺的那一刻,远处山林惊起一片飞鸟,乌鸦凄厉的鸣叫惹得在场众人心烦意乱。
负责起棺的村民跪下磕了一个头,六叔定定神:“开棺!”
吱呀——
厚重的棺材板移开,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摆满陪葬品的棺木中,穿着寿衣的老人没有丝毫腐烂,苍老的面孔仿佛睡着了一般。
视线下移,紫色的指甲已经长到两寸长。
“快盖起来!”六叔厉喝。
旁边的村民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手忙脚乱地去抬棺材板。
一道雷龙从天而降,劈到尸体身上,傍晚最后一丝阳光被乌云遮住。
棺材中的尸体睁开眼睛,瞬间竖起身体。
有村民凄厉地大喊一声:“尸变了!”
众人一哄而散,连工具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离开墓地。
六叔冲村长和陈明大吼:“僵尸会先害亲人,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一直怀疑沈六是骗子的小队长如梦惊醒,扶着爸爸转身就跑。
六叔咬牙,三道黄符凌空飞起,定住尸体后,桃木剑一箭穿心。
换做常人早就气绝身亡,僵尸却只是仰天怒吼,厚重的棺材板狠狠砸向道人。
六叔侧身避开,再去寻,已经不见了僵尸的踪迹。
回到村长家里,一群人吓得瑟瑟发抖。
“道长,我爷爷他……”村长惊得手脚发颤。
沈六没好气地说道:“用一个村子的气运来养它,它已经成精了!再养两年,它甚至能光天化日之下出来!”
可恨今天带的都是寻穴的工具,没有就此了解它。一旦尸体吸收了日月精华,会更加棘手!
此话一出,村里人纷纷给道长跪下,哭着求他救命。
小队长也不横了,两眼发直站在那里,显然没有缓过神来。
“去准备鸡血、黄符和墨斗,桃木辟邪,也弄点过来。”道人示意小队长去准备这些。
村长静静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询问:“那我们呢,我们这把老骨头该做什么?”
生怕沈六不管他们了。
“你们去准备糯米,糯米不仅可以驱除僵尸,还有预防尸毒的作用。”
一群村民面面相觑,一窝蜂地开始往外跑,到了米铺,什么都不要,只要糯米。
陈明仗着自己是小队长,几乎搬空一家米铺,带着手下将糯米搬回家。
“儿子,你这是干什么,六叔说了,把糯米洒在地面,这样僵尸就不敢进来了。”
村长纳闷地看着自家儿子把一包一包糯米倒进大缸里,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陈明嘿嘿一笑:“地上薄薄的一层有什么用,等僵尸来了,我就把自己埋进米缸里,看它怎么找。爸,这缸够大,我们两个能蹲下。”
村长眼睛一亮,觉得儿子的主意真不错。
自私自利的模样看得电影院的观众连连摇头。
“这俩人好过分,本来就是他家不对偷别人的东西,现在还搬空了一个米铺。”
“糯米真的能驱除僵尸吗?”
“死了一百年都没腐烂,运气真是个好东西,不知道再埋一百年能不能复活。”
“卧槽!那个村民真有才,糯米煮熟了使劲吃,你是想把自己腌入味然后毒死僵尸吗?”
同时又对这种怕死的行为嗤之以鼻,僵尸有什么好怕的。
看看六叔准备带回家的九具尸体,都已经腐烂了。真要遇到僵尸,一窝蜂的按住手脚再大卸八块,看它还怎么蹦跶。
然后观众就被打脸了。
循人味蹦过来的僵尸凶狠的可怕,木质的椅子砸在身上只能给它挠痒,菜刀砍在身上激起一道火花。
连枪支也只能暂缓僵尸的脚步。
晒过月光的僵尸是真正意义的刀枪不入,合一村之力也只能暂时将它逼退。
符纸贴在额头燃起一道火光,最后被僵尸抓下来撕成粉碎。它的肢体关节开始柔软,像人那样行走,最后是小队长拿炸弹再次逼退了它。
哪怕是不了解僵尸的星际人,也察觉到不妙。
刀枪不入、灵活行走,嗜血为生……
这个村子怕不是药丸啊!
刚刚说要大卸八块的观众瞠目结舌,崩溃的捂住脸,感觉脸都要被打肿了。
“想想也是,养了一百年,总要有点本事的。”光头大哥弱弱的找补。
“重点是它连枪都不怕喂!符纸也没用了,这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