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软得简直像一摊泥了。
秦灿叹息:“你绝对不能再喝了,要回去吗?”
谢以津不说话。
秦灿:“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还是不回复。
秦灿提高了音量:“要是一直不说话的话,我可就直接送你回家了啊?”
依旧是沉默。
秦灿吐出一口气,确定这人已经是彻底的醉鬼,直接掏出手机打了车。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但秦灿确实记得谢以津家的住址,而且是精确到楼层和门牌号的那种。
主要是那个豪华地段的房子本来就很稀少,加上秦灿已经去过两次,虽然秦灿没想到第三次这么快就来了。
三次体验都很戏剧化,第一次是特大暴雨,第二次是秦灿胳膊受伤,第三次则是谢以津醉酒。
搀扶谢以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主要是谢以津本人走得实在是太慢。下了车后,秦灿都想干脆像上次那样直接把人公主抱着跑起来,但最后还是因为看到电梯里有人,才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好不容易走到了谢以津的家门口,秦灿伸出手,在怀里人的裤子口袋里摸索出了钥匙。
秦灿:“前辈,我先把你松开一会儿哈,我开下门,你站稳一点。”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力量突然压在了秦灿的身上,是旁边的谢以津站不稳,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踉踉跄跄一起往屋子里面摔。
屋内的灯还没开,只有楼道里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地透了进来,他们在一瞬间抱在一起,气息交织。
空气静默了片刻,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黑暗中的谢以津突然抬起手,将掌心覆盖到了秦灿的胸上。
秦灿:“……?”
如果是个好心的女士送谢以津回来,第二天谢以津大概会直接在警察局里醒过来吧。
这个时候的秦灿没有意识到,谢以津已经进入三层醉酒模式中的第三层。
——时空错乱胡言乱语阶段。
谢以津静静地感受了几秒手上的触感,若有所思。
半晌后他抬起头,语速有些缓慢,但同时又看起来很高兴地和秦灿说:“哦,我好像想起来你是谁了.”
“好久不见。”他说。
秦灿:“……”
凭胸识人是吧?
“认出来就好。”秦灿一边摸索着把屋子里的灯打开,一边说,“这样,我扶你去你的卧室吧,你先躺会——”
然而此刻谢以津的思维完全处于自己的小世界中了。
他打断了秦灿的话,很固执地继续追问道:“你还记得我吗?我之前抱过你一次的,你忘了我吗?”
秦灿一时间有点想笑。
“当然记得。”他说,“而且你可抱过不止一次……好啦,你慢慢地跟着我走几步,站稳一些哈。”
清醒时的谢以津本来就很特立独行,喝醉后的更是一身反骨。
他简直是处处和秦灿作对,不管秦灿怎么拽,他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盯着秦灿的脸看。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谢以津突然皱起眉,两只手扶住了秦灿的肩膀,一使劲,将秦灿一把推到了身后的墙上。
秦灿:“?”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瞬间缩短,谢以津仰起脸,像是在努力辨认秦灿的脸一样:“我感觉,你变了,好像长得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他一边说着,又毫不犹豫地把手落在秦灿的腹肌上,捏了一把。
手劲可是一点不小,秦灿“咝”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谢以津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的肚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圆了,现在要更好摸一些了。”
谢以津想了想,抬起头看向秦灿的脸,喃喃道:“好像也长高了一点,眼睛……好像变得更棕了,嘴巴的形状也变得不一样了。”
秦灿:“啊?”
云里雾里的一番话,秦灿只以为谢以津醉得太严重了,便哭笑不得地顺着他说:“好好好,我可能是有了点变化……咱们先进卧室好不好?”
然后秦灿的身子突然一僵。
——因为谢以津突然抬起手,亲昵地摸了摸秦灿的头发。
他手上的动作很温柔,就像是在奖励一个大型动物一样,帮他顺着头顶毛发。
谢以津将脸凑到了秦灿的耳边,轻声开口道:“其实啊,不管你怎么变,我都还是很喜欢你的。”
秦灿的眼睛骤然睁大。
他一刹那怀疑自己幻听了,心跳漏了一拍,看向谢以津的脸,甚至震惊到有些结巴:“你说,你说什么?”
他听谢以津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很喜欢你。”
“喜欢”这两字的分量明明应该是很重的,此刻从谢以津的口中轻柔地吐出来,像是一片飘着的小小雪花,落在秦灿的心头,陷入他的心口,搔得他心脏发痒。
秦灿的手脚在瞬间变得冰凉,心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起来:“你——”
“当时我也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摸着你。”
谢以津回忆着,迟缓地停顿片刻,才继续嘀咕道:“但是出于一些重要的原因,当时的我没有办法选择你,让你一个人在那里留了下来。”
他喃喃地开口道:“对不起。”
秦灿茫然地盯着谢以津的脸,神色骤然一变。
他猛地意识到,从刚才的“好久不见”,到“你变了”,谢以津并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在回忆着他的过往。
他不是在对秦灿说话,而是彻彻底底地把秦灿认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连他的那句“我很喜欢你”……也是冲着另外一个人说的。
将谢以津的描述零零散散拼凑起来,会得出一些信息:这是一个和谢以津曾经温存过的人,两人后来出于一些原因不得不和对方分别,然而直到现在,谢以津也在因为他们当时的分别而感到惋惜。
是什么人?
难道是谢以津在美国认识的人?难道他在美国科研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个和自己的作用相似的,为他解决雨天烦恼的一个人?
一瞬间,秦灿的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前所未有的酸涩笼罩在心头,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思绪混乱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谢以津并不了解,对他的过往也一点都不了解。
“谢以津,你看着我的脸。”秦灿看向谢以津,声音沙哑,“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谢以津看着他,点头。
秦灿心口的那把无名火越烧越旺,他胸膛起伏了一下,转过身,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屋内一瞬间灯火通明。
然后他转过身,拉起谢以津的两只手,一只摸向自己的脸,一只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你再摸一遍,再好好确定一下,我到底是谁。”
谢以津很听话地摸了摸秦灿的脸,又捏了捏他的胸肌,确定了一下手感。
“嗯。”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虽然存在着一些变化,而且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并没有穿衣服。”
“不过你身体的手感依旧很好,所以我想,我是不会记错的。”他补充道。
秦灿又一次睁大了眼睛。
没穿衣服?
谢以津和这个人,当时已经发展到能这样坦诚相对的地步了吗?怪不得能让他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谢以津又自顾自地说道:“自从那天和你分别过后,我也经常会在梦里想起你,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
真就念念不忘了是吧?秦灿的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谢以津,最后一次机会,你再好好看一眼。”
秦灿打断了谢以津的话,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你看清楚了,我根本不是你现在说着的那个人——”
下一刻,他听到谢以津坚定地说:“你就是大企鹅啊。”
作者有话说:
前一秒的小秦:你给我摸,你给我好好摸,你给我摸明白了,我是我,我才不是别人的替代品!ヽ(#`Д′)?
下一秒的小秦:……O.o
秦灿看着谢以津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以津的脸颊因为醉意依旧泛着微红,他盯着秦灿看了一会儿,又添加了一些具体的描述:“在游乐园里的兑换处,我摸过你,抱过你,只是最后没有把你换走,你不记得了吗?”
秦灿:“……”
不愧是谢以津。
所以根本不是秦灿刚刚脑补的什么“美国旧情人”,能让谢以津一直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联名等身大企鹅罢了。
秦灿莫名地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感到头痛欲裂:“不是……你要不再仔细看看,我到底哪里和企鹅像了?”
他感到好气又好笑:“而且你自己都说了,当时你在游乐园里没把我换走,那我怎么还能在这里出现呢?”
谢以津:“你就是大企鹅。”
两位顶尖科研工作者此刻对峙着,争辩着其中的一位究竟是人类还是大企鹅。
秦灿最后还是选择服了软,因为他知道,和一位醉鬼进行争辩简直毫无意义。
秦灿:“……行,我是。”
谢以津点了点头,同时醉意上涌,他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睫微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发蔫。
他问秦灿:“现在几点了?”
秦灿其实很想反驳一句“你觉得一只大企鹅有看时间的能力吗”,但又觉得这么问,好像把自己的智商和一个醉鬼拉到了同一水平线。
他沉默片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三。”
谢以津沉思片刻。
“很晚了,而且今天也没有什么文献需要看。”
下一刻,谢以津低下头,牵住了秦灿的手,轻快且直接地说:“那么,现在我们一起去睡觉吧。”
秦灿:“啊?”
秦灿大脑当机,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谢以津拉着进了卧室。
秦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之处:“不是,你要干什么——”
谢以津直接把秦灿按到了床边坐下。
他似乎真的把秦灿当作了一只大型玩偶来对待:将秦灿按在床边坐下后,他又拉起了秦灿的胳膊,整齐地摆放在秦灿的膝盖上,调整成了毛绒玩具常见的坐姿,并仔细叮嘱道:“你先在这里坐好。”
秦灿:“……”
他就看到谢以津脚步虚浮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将躺在上面的巨大垂耳兔举起来,一人一兔对视了几秒。
秦灿看到谢以津沉吟片刻,低下头,亲了一下垂耳兔长长的耳朵。
随后谢以津走到了窗边,将巨大的粉色垂耳兔摆放在窗台上,并帮它将坐姿调整得笔直,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秦灿:“……噗。”
将垂耳兔放在窗台上后,谢以津直起了身。秦灿看到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将大脑放空了几秒。
直到这一刻秦灿都还认为,观察喝醉之后的谢以津,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件还算有趣的事情。
——直到下一刻,谢以津当着秦灿的面,开始脱起了衣服。
秦灿一开始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谢以津背对着他,只看到谢以津抬起了手,窸窸窣窣地做着什么,像是在解扣子。
下一个瞬间,谢以津直接低下头,将上衣毫不犹豫地脱掉了。
方才打保龄球时,秦灿也惊艳地看到过他的小半截腰,但那场面的冲击性和此刻相比可以说是毫无可比性。
此刻谢以津的上半身毫无遮掩,漂亮的肩胛骨一览无余,清瘦的腰线更是清晰可见。
秦灿瞳孔地震。
他猛地别过脸,声音都有点发颤:“不是……你,你在干什么?!”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几秒钟后,又响起了解金属皮带扣的声响。
秦灿的喉结上下剧烈滑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谢以津在自己身后困惑地轻轻“嗯?”了一声:“换睡衣,睡觉啊。”
此刻的谢以津已经过了醉酒亢奋期,进入了半梦半醒的困倦期,全凭意念和肌肉记忆才做出这些举动。
谢以津只是把秦灿当成了玩偶里的其中一只,在玩偶面前脱衣服是不需要避讳什么的,所以他的动作才会如此地放肆大胆。
秦灿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
他僵硬地别过脸低下头,直到看到两只拖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看到了谢以津细瘦白净的脚踝上方的半截睡裤,才勉强试探着把头抬起来了一点。
他看到换完睡衣的谢以津正站在床前,皱着眉看着自己。
“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并没有穿衣服。”谢以津问,“为什么今天却穿了?”
“企鹅需要穿衣服吗?”他质疑道。
醉酒发疯大赏已经从“你就是大企鹅”篇进行到了“企鹅为什么要穿衣服”篇。
秦灿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含糊作答道:“因为我……因为我是限定IP大企鹅嘛,所以和别的企鹅是不一样的,我有配套设计的衣服,只是那天那个,那个天气太热,所以没穿罢了。”
话音刚落,秦灿都有点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了。
谢以津“哦”了一声。
“所以现在,你也可以把你的衣服脱了吗?”他直截了当地发问道,“因为今天我不打算抱着兔子睡,我想要抱着你睡。”
秦灿:“……”
秦灿:“不可以。”
谢以津似乎没想到玩偶有一天也会拒绝主人,疑惑地追问:“为什么不可以?”
秦灿硬着头皮说:“因为我的设计……设计就是这样,衣服是我的一部分,脱了的话,我和那些非联名款的普通小企鹅就一样了。”
奇怪的是,谢以津竟然意外地接受了这个借口。
他安静片刻,点头:“这样啊。”
谢以津没有再强行要求下去,爬到了床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秦灿上来:“请你躺下吧。”
秦灿:“……”
秦灿最后还是照做了。
谢以津将被子展平,一半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半盖在了秦灿的身上,并细致地把秦灿那边的被角盖好。
谢以津关了灯,在黑暗中躺了下来,侧过身,直接抱住了秦灿。
他真的把秦灿当成了一个等身玩偶:非常自然地拎起秦灿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主动缩进了秦灿的怀抱里。
然后就再没动静了。
竟然……比秦灿预想中的“陪睡”流程要简单很多。
秦灿愣了一下:“你,你不需要摸摸肚子,或者是胸口这样的地方吗?”
“今天没有下雨,所以不需要这么使用你们。”谢以津轻声说,“抱着睡觉就好。”
秦灿:“……哦。”
他们静默地抱了一会儿,秦灿努力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当时不换我呢?”
他听到谢以津疲倦地“嗯?”了一声。
“你刚才不是说,你当时其实很喜欢我吗?”
秦灿已经完美代入了“大企鹅”这个新身份:“当时也攒够了足够的点数,为什么最后没有把我换回家,而是选了两个中号的玩偶呢?”
怀里的人安静了很久都没有作答,一段时间后,秦灿都以为谢以津睡着了。
“因为之前所有的玩偶,都是我买给自己的,所以每一份的回忆都是属于我自己的。”
片刻后,他听到谢以津含糊地开口道:“但是那天,虽然天气很热,有一个人……却帮我打了很多兑换用的点数。”
“我想,这份回忆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他说,“他也应该保留一份。”
“所以对不起,当时在兑换处,我没有办法选择你。”他说,“如果明年游乐园还有联名活动的话,我会努力把你换回来的。”
黑暗之中,秦灿感觉自己的心跳无声无息地漏了一拍。
“对了,那个人,他也非常好摸。”
谢以津喃喃道:“希望这么说不会让你生气,但是从手感上来评价,你和垂耳兔都没有他好摸。”
秦灿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当然,他这一身肌肉是长时间规律锻炼和自律饮食的成果,必然是要比那群棉花填充的小玩偶……
“不过,他也有很多缺点。”谢以津说。
秦灿的笑容骤然凝固在脸上。
片刻后,他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怎么说?”
“嗯……首先,他只允许我在工作日的雨天摸他,不下雨的时候不可以摸,周末的时候也摸不到。
“而且他从来都不会回抱我。
“同时我感觉,他可能有点抗拒我的触碰,因为每次在我抱他的时候,他好像都有些僵硬。
“不过他愿意在雨天的时候帮助我,就已经很好了。
“哦对了,他经常还会莫名其妙地生气,而且我总是猜不到原因。”
虽然秦灿知道自己多问了这么一句纯属是嘴贱,但是他感觉这人列出的缺点……是否有点太多了?
秦灿忍不住解释:“不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他只是有的时候——”
“而且最近我发现,现在的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谢以津说。
秦灿的身子微微一僵。
“我希望自己在雨天不要那么依赖他,但是很难做到,他很温暖,也很好摸,是你们无法取代的那种感觉。”
谢以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他是我目前的唯一选择,但我却不是他的唯一选择,我们的关系似乎是不对等的。”
秦灿微微张开嘴:“你——”
“而且目前来看,实验的进展很好,从课题开始到论文撰写,也许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他说:“我担心,相处的时间越长,我会陷得越深,课题结束后,适应没有他存在的生活对我而言,将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秦灿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道:“其实如果你亲口告诉他,他的存在对你有多么重要的话,说不定课题结束以后,他会考虑多帮助你一段时间的。”
“嗯。”
“而且也许哈,我是说也许,其实……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很抵触你的触碰,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样亲密的接触,可以在雨天帮到你,他其实也很开心,而且他现在已经适应很多了……”
“……”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大企鹅,你的话好多。”
“……”
“好啦,不说了。”秦灿叹息着开口道,“晚安了,前辈。”
谢以津没有再说话。
黑暗与静谧笼罩了整间屋子,谢以津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秦灿吐出一口气,合上眼准备自己也养养神,打算等谢以津真的睡着后自己再偷偷起床——
下一刻,秦灿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什么柔软的、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
同时,空气中传来了很轻的“啵”的一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一刹那,秦灿蓦然睁开双眼,整个人像触电一般,惊得差点瞬间从床上跳起来。
黑暗之中,他剧烈地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以津的脸。
怀里的人闭着双眼,习以为常地将秦灿抱得更紧了一些,呼吸依旧平稳。
——毕竟这只是谢以津每天晚上睡前和玩偶相处的正常流程:拥抱,贴贴,亲吻,入眠,就像他刚刚亲那只垂耳兔的耳朵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谢以津总感觉怀里的“大企鹅”的手感在一瞬间似乎变得僵硬了很多。
但醉意上头,温暖的黑暗模糊了他的意识,所以谢以津没有多想,只是含糊地回复道:“你也晚安,大企鹅。”
他不是会经常做梦的体质,一般只在有雨的夜晚会偶尔陷入梦境之中。
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好的梦,一些回忆的碎片交织着将他缠在黑暗之中,结合在雨夜里出现的高热症状,伴随着窗外的雨声和雷鸣,他常常会从这样的梦中蓦然惊醒。
但是今天谢以津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他梦到了大企鹅。
那只呆呆的柔软的等身大企鹅玩偶,谢以津又一次在梦境中抱到了它,软软的,热热的,他不想松手。
然后谢以津睁开了双眼。
头有一些痛,意识混沌,有点像是暴雨后症状的残留,但是没有那种极度疲倦的感觉。
哦。谢以津回忆起来了,这次不是因为暴雨,是因为他喝酒了。
谢以津几乎不接触酒精,他很了解酒精对于神经通路可能造成的伤害,以及其潜在的成瘾性。
当然正是因为很少喝,所以他并不了解自己的酒量。
记忆一片混沌,脑海里最后还算清晰的记忆是他坐在吧台前,问秦灿“你喜欢艾米吗?”的那一瞬间。
谢以津忘了秦灿当时给出的答案是什么。
当然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谢以津起了身,看向自己的身侧:大大的垂耳兔躺在他的身侧,那是他雨夜的好伙伴,最常用的床搭子。
一直到这一刻,谢以津都以为自己昨天是一个人从保龄球馆回来的。
——直到他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发现了坐在餐桌前背对着自己的,正在用电脑看着文献的秦灿。
“你……”谢以津微怔,“在这里留了一个晚上吗?”
秦灿转过头,看向了谢以津。
他的神色看起来像是很镇定的,只是在对上谢以津双眸的一瞬间,身子像是紧绷了一些。
谢以津听到青年声音有些沙哑地“嗯”了一声。
“你睡了吗?”谢以津不明白为什么秦灿会出现在这里,也依旧回忆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
谢以津看到秦灿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波澜。
秦灿微微张开嘴,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谢以津的脸:“你,你不记得了?”
谢以津犹豫道:“是的。”
谢以津很少遇到“无法理解”的事物,至少在他擅长的科研领域里是这样的。
但是昨晚在吧台前,当他试图思考“如果秦灿和艾米在一起了,我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时,他发现他始终不能得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所以谢以津尝试着用酒精为自己提供一些协助,因为他知道在摄入量适当的情况下,酒精也会助人开拓思维,提供灵感。
当然,这和那款小兔子西瓜鸡尾酒极具诱惑力的外表也有一定关系。
理智告诉谢以津,如果秦灿和艾米即将形成暧昧或情侣关系,自己必须要及时地提出中止两人现在的互助合作。
但是内心的想法告诉谢以津,他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也不想去思考在生活中“没有秦灿”的这个可能性。
所以他的理智和欲望开始博弈。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不知道酒精耐受阈值的情况下,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酒量,他喝多了,然后——
断片了。
“我断片了,金酒的度数比我想象的高一些,我高估了我对酒精的耐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