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晚摊牌的时候,詹子延发现Kent就是他,一定会先松一口气,他再趁机认错,哄上半天,应该就摆平了。
毕竟詹子延本质善良温顺,必然不会太为难他……
“滋滋!”
来消息了。
骆恺南有些意外,这才过去几分钟,詹子延从震惊混乱中恢复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多了。
心理素质还挺强。
他不假思索地点开回信——
“……”
“…………”
“………………”
南南在书桌上翻了个身,摊开四爪,露出肚皮,准备就地入眠——
“滋啦!”办公椅轮子猝然划过地板的刺耳摩擦音再度惊扰了他。
两次被打断的南南忍无可忍,翻身站起,冲它哥喵呜低吼。
然而它哥压根不理,脸上的表情像是白日见了鬼,僵立在原地,迟滞的目光从手机缓缓转移到喵喵乱叫的老弟身上,嘴皮微微哆嗦,问:“他说他动摇了……动摇是什么意思?你说他什么意思?”
南南:“……喵?”
人类的发疯难道是同步的?
作者有话说:
此刻的詹老师:我会不会太过分了?恺南明天知道真相会生气吗?可是他先吓唬我的,而且说都说了……算了,明天加倍补偿他吧。
第二天上午,原定计划是去看车。
詹子延换好衣服,做了早餐,仍不见人下楼,只好亲自去卧室催促:“该起来了,恺南。”
骆恺南在他的监督下,近期已经很少熬夜或赖床,今天起不来的原因,他俩都知道。
但骆恺南不知道他知道。
詹子延一想到昨晚,骆恺南进卧室时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难受表情,就忍不住想说出真相。
但又有点儿怕担心骆恺南趁机倒打一耙、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他想出席今晚的聚餐,不能被欺负到下不了床的。
于是詹子延尽力收起自己脸上的一切表情,不露出任何破绽,坐到床边,扯了扯被子:“你不是约了十点看车吗?”
一宿难眠的骆恺南从被子里探出头,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心头又是一颤。
这么冷淡,笑都不笑了。
昨晚对Kent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动摇了?难道动摇这个词有“我很爱我男朋友”的意思吗?
脑子混乱得要爆炸了。
学了这么多年软件工程、编写了那么多程序,这是第一回,cpu跟不上了。
骆恺南最终什么也没问。
反正晚上就要摊牌了,他很想看看詹子延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打车去了预约过的4s店。
他们先前在网上挑选了几款车型,今天是去看实物和试驾的。
詹子延上学和工作期间,交通工具一直是那辆大二八,没有考过驾照,因此只能坐在后座,看销售指导骆恺南试驾。
跑了几家店、也亲自驾驶了几辆不同类型的车子之后,他俩一致看中了一款家用SUV,实用、舒适、空间大,假期能带上詹前锦去自驾游。
詹子延对此很满意,说:“这车很大,前锦体格小,后座还能再坐一两个朋友。”
他指的是乔怀清和吴迪。
正要付定金的骆恺南闻言,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另一人。
趁着与销售去柜台付钱,他左思右想,决定再给詹子延一次机会,于是发出消息:
Kent:「Janson,你真的在我和你男朋友之间动摇了?」
发出之后,骆恺南回头望向展厅,只见詹子延掏出手机看了眼,但很快又放回了兜里,并未回复。
他不死心,隔段时间就发一条,一直持续到晚上。
可无论他询问多少遍,詹子延始终不回。
得不到答案的焦躁折磨得他坐立不安。
以前他是开了挂,现在却像是被官方屏蔽了。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晚上的聚餐地点定在一家火锅店,讨个彩头,愿往后事业红红火火。
收到请的人不多,都是熟面孔,交情一般的不让凑热闹,所以拢共就七个人,围着圆桌坐了一圈,还剩下一个空位。
乔怀清挥手喊服务员:“把这个椅子搬走吧。”
詹子延出声拦住:“不用,我还有个朋友没到。”
“哦哦,那行。”乔怀清没多想,扭头想让骆恺南赶紧点菜,却看到这人眉头紧皱,“怎么了?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性生活不和谐啊?”
骆恺南瞥过来:“你觉得可能吗?”
乔怀清:“我怎么知道,你又不让我围观。话说詹老师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好禁欲哦,我喜欢。”
骆恺南:“你再看?”
乔怀清缩回脖子:“眼睛长我身上还不让看了?有本事你把人关家里。”
“我倒是想把他关家里……”骆恺南嘀咕了句,懒得与他扯皮,视线转回詹子延身上,从头到脚地打量。
的确很正式。
明明是轻松的朋友聚会,詹子延却穿得比上班时更端庄,长款毛呢西装在进包厢时脱了,里头是件白衬衫,看款式,似乎是新买的,面料挺括。
甚至打了领带。
到底是为了参加聚餐才这么穿,还是为了给谁看?
菜单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每个人都点了菜,服务员先端来了鸳鸯锅底,紧接着开始陆续上菜。
骆恺南起身转动锅子,把清汤的半锅对着詹子延。
詹前锦抗议:“我要涮辣锅!”
骆恺南:“那你坐对面去。”
吴迪和乔怀清招手:“弟弟过来,别坐那儿吃狗粮。”
詹前锦在美食与他哥之前纠结了小半天,最终选择了奔赴对面,反正他哥有人照看投喂。
詹子延几乎没有自己动手,面前的碗里很快堆起了涮好的蔬菜小山,冒着白气的热食在凛凛冬日中让人格外有食欲。
他蘸着调料慢慢地吃,思考着之后的安排有无疏漏,没注意到,自己发呆的表情全落入了旁人眼中。
骆恺南侧身看他,手肘撑着餐桌,支着脑袋,另只手突然伸出去,抓住那根飘荡的领带一扯,把人扯向了自己。
詹子延猝不及防,慌了下神:“怎么了?”
骆恺南审视着他的眼神,手指慢慢打转,领带一圈圈地缠上来,两人间的距离越缩越短:“你的礼物呢?别人都给我了。”
詹子延被迫靠近,表情无所遁形,声音不自觉地紧张了:“在、在包里,晚点给你。”
骆恺南扫了眼他的公文包,扁扁平平的,只能装得下小东西。
“是什么?能提前看吗?”
詹子延不知为何支支吾吾:“应该是你喜欢的……还是之后再看吧,也给我朋友准备了,一起给你们。”
“一起?”骆恺南听到这句,积压了一天的情绪终究没能忍住,“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才有礼物,不是吗?凭什么他也有?”
“……”
怎么还吃自己的醋呢。
詹子延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让嘴角翘起来。
骆恺南:“你脸怎么了?”
“咳,没什么,咳咳。”詹子延捂嘴佯装咳嗽,遮住了半张脸,“我与Kent第一次见面,总要送点见面礼。”
骆恺南递了杯温水过去,轻拍他的后背:“你不能这样,子延,你想送Kent可以以后送,今天是我的主场。何况你的包就这么大,带上给他的礼物,不就挤占了留给我的空间吗?”
那倒不会,反正都是要给同一个人的。詹子延默默心道。
骆恺南见他不说话,仿佛在与自己犟,心中越来越凉。
“你就那么重视他吗?”
詹子延坚定点头:“嗯,他帮了我很多忙,我想当面感谢他……可他怎么还没到呢?我们都吃一半了。”
骆恺南心情郁闷,语气也冲:“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去。”说完就把桌上的手机揣手里了。
詹子延也果真拿起了手机,角度稍稍倾斜,似乎是为了防止他窥探。
骆恺南闷闷不乐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隔壁来了消息:「Kent,你到哪儿了?」
他也捂住手机,悄悄回复事先想好的话术:「抱歉,Janson,我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改天再约吧。你看到我白天给你发的消息了吗?你真的动摇了吗?」
Janson:「看见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考虑?
这不就是会给Kent机会的意思吗?
骆恺南的眉头拧成麻花,抬眼看向身旁人——詹子延的表情无异,回完消息就继续夹菜吃了,淡定得仿佛无事发生。
不对劲。
骆恺南突然从火锅的呛辣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昨晚收到那条炸裂信息之后太过震惊,导致他大脑短路,直到这会儿,在过于离谱的事态面前,他的cpu终于重新开始运作了。
詹子延感激Kent、喜欢Kent是情理之中,但绝不可能是爱慕,更不可能精神出轨。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Kent区区一介网友,顶多在詹子延迷茫时开导几句,哪里比得上日日陪在身边的他?
詹子延的反应不合逻辑,太奇怪了。
对面聊得热火朝天,就连内向的叶颖慧也找到了胡侃的对象孙绮,男生女生各自扎堆吃喝八卦,只有两位主角安静至极。
詹子延夹起一块煮耙的芋头,一抿就化,嘴里黏黏糊糊的,心绪也黏连不清、乱七八糟的。
骆恺南从刚才起就十分沉默,也不回消息,是生气了?还是伤心了?玩笑会不会开太过了……
这时,服务员敲响了包厢的门,问:“各位,需要上蛋糕了吗?”
“要要要。”乔怀清起哄,“詹老师你去推进来吧!”
这活儿他当仁不让,詹子延起身,随服务员出去取蛋糕。
詹前锦探身去捞锅里煮的虾滑,忽然瞧见对面的哥夫朝他招了招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今天毕竟是哥夫的生日,这顿饭也是哥夫请的,他吃人的嘴软,只好慢吞吞地挪去对面:“干嘛?”
骆恺南一反常态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问:“弟弟,你哥这阵子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詹前锦警惕道:“你问这个干嘛?你不是天天陪着他吗?怎么连他的情况都不知道,你俩吵架了?”
骆恺南:“没有,我们好得很,但你哥许多事都憋在心里,你知道的,所以我需要多方面打听,了解他的心情。”
“你还挺贴心……”詹前锦到底年少,三言两语就被诓了过去,回想了一番,说,“我昨天和他吃饭的时候没什么情况,都挺正常的啊。”
骆恺南:“不一定是昨天,你再往前想想?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哥有没有出现反常的表情或者举动?”
詹前锦苦思冥想:“再往前就是咱们一块儿回老家,你基本都在场啊。再再往前……唔……哦!对了!上回去出版社,我哥遇见了一个熟人,当时反应挺奇怪的。”
骆恺南立马坐直了:“熟人叫什么?怎么个奇怪法?”
詹前锦对那件事印象颇深,因为詹子延那天原本是要带他去吃饭的,结果却抛下了他,同另一个男人走了,可见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听编辑喊那人任主编,我哥和他聊了两句,好像提起了另一个人,英文名的,我没记住。我哥看了眼他手机上的名字,脸色就变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跟我说……”
詹前锦说到这儿,突然发现面前人的脸色也变了。
与他哥当时那种糅杂着震惊、尴尬、无措的表情一模一样,甚至更甚。
“你还好吗?”他问。
“……”骆恺南艰难地吞咽了下,“你回去吧,我明白了。”
统统明白了。
詹子延……真是跟他学坏了。
太坏太坏了。
作者有话说:
小骆:诶,没想到吧,我还有挂~
第117章 “你是我的全世界”
定制的蛋糕事先存放在餐厅的冰箱里,取出来的时候完好无损,裱花丝毫没融化。
服务员帮忙拆了丝带和包装,放上推车,詹子延推着小车穿过走廊,来到包厢门前,先点燃了蜡烛,然后敲了敲门,探头问:“蛋糕到了,我关灯咯?”
“好好好。”大家都站了起来。
詹子延“啪嗒”关了灯,然后推着小车走进包厢。
光线很暗,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方向,况且他夜视能力优于常人,很快就将蛋糕推到了骆恺南身旁。
“许愿吧,恺南。”
蛋糕上用巧克力酱写着“生日快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恭喜500万达成!”
骆恺南看着他,黑漆漆的眼中烛光跳动,暗的地方浓如墨,亮的地方灿如星。
詹子延心跳微微加速,轻声催促:“可以许愿了。”
骆恺南面向蛋糕,闭上了眼睛,很快重新睁开,吹灭了蜡烛:“许完了,吃蛋糕吧。”
詹子延:“不唱生日歌吗?”
骆恺南:“我都这么大了,不唱了吧。”
詹子延:“可你给我唱了啊,我比你还大呢。”
骆恺南捋了把他的头发:“因为你是‘子延’,子是幼小,延是长久,组合起来意思就是:永远应该被照顾的小孩。起码在我这儿是。”
詹子延愣怔。
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也没讨厌到去改名的地步,被喊的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忽视了,像一根悬在皮肤上方三寸的小刺,不小心碰到,会被扎疼一下,除此之外,也没多大影响。
从未想过,刺仍在原地,却因为一句话而软化了,成了一根类似南南身上掉下的猫毛,往皮肤上扫一下,只觉得欢欣可爱。
他竟然开始喜欢这个名字了。
骆恺南似乎觉得,往他心里的窟窿填上土,修补完整,还不够。
还要在这个地方种上新的芽,开出新的花,让他成为改头换面的他。
跳过了生日歌环节,服务员便打开了灯,一室敞亮。
骆恺南切了蛋糕,把第一块分给他:“尝尝。”
蛋糕是常见的奶油水果款,味道不错,但定做的尺寸太大了,和火锅一起吃,吃到最后,七个人才切了一半,谁也吃不下了。
詹子延见不得浪费,让服务员重新打包了剩下的蛋糕,问谁要带回去,孙绮说自己在减肥,叶颖慧是特意从裕城赶来的,还得回去,不方便拿。
两个小姑娘都不要,其余的男生更不爱吃甜食了,都说不要。
乔怀清眼珠转了转,忽然说:“骆恺南,你带回去呗。”
蛋糕在詹子延手里,这人却喊他的名字,仿佛不知道他们住一起似的。
骆恺南察觉异样,抬眼扫过去,看见乔怀清冲他眨了一只眼,说:“吃不完还可以用来干别的嘛。”
詹子延听见了,好奇地问:“还可以用来做什么?”
乔怀清笑笑:“问骆恺南,他应该知道。”
于是詹子延把目光转向了骆恺南。
骆恺南也在看他,眼神微妙:“咳……回去再说,我来拎吧,那今天就到这儿了?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每个人的家都是不同方向,吴迪住市区,乔怀清租了套学校附近的公寓,孙绮与叶颖慧结伴去火车站。
一辆辆出租车的尾灯陆续消失于夜色中,前往各自的归属地。
除了要回晋大宿舍的詹前锦。
詹子延于心不忍,又问:“今晚真的不回家住吗?”
詹前锦看了眼虎视眈眈的某位哥夫,就差把“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几个字写脸上了,于是摇头:“过年再回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好吧。”詹子延接着问了些琐碎的问题,比如宿舍的暖气足不足,其他留校的大学生有没有欺负他。直到骆恺南叫的车来了,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詹前锦。
“前锦越来越懂事了。”他感慨,“肯定是知道今天你生日,不想打扰我们。”
骆恺南笑问:“打扰我们什么?”
詹子延一顿:“……你别装糊涂。”
骆恺南揽住他的肩:“这话该我说才对。”
詹子延心头跳了跳:“什么意思?”
“没什么。”准时抵达的出租车刚好停在面前,骆恺南推他上车,“先不回家,陪我去个地方。”
詹子延坐在后排,没仔细看司机的导航屏幕上显示的终点,以为骆恺南要去买东西,没当回事。
他揣着自己的包,悄悄打开检查。礼物还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比较合适。
贸然拿出来……挺奇怪的。
骆恺南要去的地方很近,一刻钟后,车就停下了。
骆恺南付了车费,开门下车,詹子延跟在他后边探出身,一抬头,看见店名招牌,瞬间呆滞。
竟然是……酩酊酒吧。
骆恺南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牵着他,往里头带:“过生日想喝点儿酒,允许吗?”
詹子延原本心慌意乱,听见这句,迅速冷静下来一想,骆恺南早就来过酩酊,或许只是喜欢这里,并没有其他意思。
应该不是看穿了他的坏心思。
詹子延想到这儿,脚步不虚了,挺直腰杆,回:“偶尔喝一杯,不要紧的。”
于是他们俩一块儿走了进去。
寒冬的酒吧没有炎炎夏夜时那么热闹,卡座上有些客人,吧台处寥寥无几。
不知是巧合抑或其他,骆恺南带他落座的位置,似乎……就是他上回来时坐的地方。
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
“你想喝吗?”骆恺南问。
詹子延坐得特别端正,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搅动着手指:“我酒量不好,喝醉了容易做傻事。”
骆恺南看着酒水单,漫不经心地问:“比如呢?”
“比如……乱说话,乱抱人。”
“抱过谁?”
“……Kent。”詹子延抿了抿唇,猜不透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神经越来越紧绷。
骆恺南却不接着问了,转而说:“我给你点杯度数最低的,你喝一小口,就当是陪我庆祝,可以吗?”
詹子延点头:“嗯。”
其实就算喝醉也没关系,他知道骆恺南会带他平安回家,就如同上次来酩酊一样。
调酒师很快端上了他们点的酒,詹子延拿到的那杯是透亮的鲜橙色,像鲜榨橙汁,看起来很无害。
他先举杯,轻碰骆恺南的酒杯,不徐不疾地说:“祝贺你,梦想成真,生日快乐。”
很朴实真诚的祝酒词,符合詹子延一贯的风格。
骆恺南注视着他柔和透亮的眼睛,唇角翘了翘,也简单而认真地回:“谢谢你,子延。”
他们钟爱热烈,也享受平淡,或许这就是长相厮守的必要条件。
詹子延抿了一小口酒,度数确实不高,只有淡淡的酒精味,但他还是有点上脸了,加上头顶泛红的灯光,整张脸都红彤彤的,仿佛已经酩酊大醉。
杯中酒还剩很多,他犹豫道:“要不我再喝点儿?这一杯五十呢。”
骆恺南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吧台上,自己也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必要硬喝。我们还有正事要做,詹教授。”
这个称呼过于正式了,詹子延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问:“什么正事啊?”
骆恺南与他面对面而坐,突然伸长腿,踩住了他的高脚椅,倾身压过来:“当然是和你算账。耍我耍得开心吗,嗯?”
詹子延被困于吧台与他的长腿之间,没法逃脱,只能认命了。
反正这些账,也早该清算了。
他没再装糊涂,迎着灼灼目光,轻声问:“你……知道了?”
骆恺南没绕弯子,单刀直入:“你弟说你在出版社遇到任绍辉了,是他泄露的吧?Janson?”
“嗯……”事已至此,詹子延也坦率道,“应该是我找你算账,是你先瞒着我的啊……Kent。”
骆恺南:“我瞒着你,但我对你做坏事了吗?你怎么能在知情之后故意捉弄我?”
调酒师听见了整个对话,边擦酒杯边默默远离此处,免得卷入客人的争执。
但詹子延知道,他们吵不起来的。
因为骆恺南的语气不是生气的语气。
是平时南南跳到键盘上打滚,影响正常办公时,那种郁闷又无奈的语气。
所以他也没有很担心,小声回复:“对不起,恺南,没有下次了。”
骆恺南原本想了许多质问的话,打算狠狠倒打一耙,“敲诈”点儿好处,可詹子延这一句细声软语,像平时南南做错事后躺地撒娇似的,谁还舍得凶他。
精准拿捏软肋。
骆恺南没办法地放软了语气,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今天干嘛不回我的消息?知道我从昨晚到今晚有多忐忑吗?要不是从你弟那儿得知了真相,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本来就打算今晚告诉你的。”詹子延很诚恳地看着他,“不回你消息,是因为不想再骗你了,今天是你生日,我觉得做得太过火就不好了。可我还是没掌握好分寸,对不起……”
连不回消息的理由都这么为他着想。
骆恺南彻底没法板着脸了。
甚至觉得,应该奖励不回消息的詹子延。
毕竟詹子延这么爱他。
“算了,不和你计较了。”虽然原本也没多计较,“你也别和我计较,我们扯平了,谁也别怪谁,行吗?”
詹子延温温柔柔地笑起来:“我原本也没有怪你啊。你是Kent,就相当于你既是我的恋人和家人,也是我的知己。你等同于我的全世界,恺南。”
听着很像气氛使然的甜言蜜语,但骆恺南清楚,詹子延没有醉,现在对他说的,是真心话。
说是全世界,就是全世界。
周围卡座的客人聊得正欢,无人注意这边,暧昧灯光朦胧了每个人的轮廓,就算看见两道身影短暂触碰后迅速分开,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詹子延尝到了骆恺南嘴里的酒味,比他的那杯更浓重些,似乎有葡萄的香气。
骆恺南也尝到了清甜的橙子味,心里蠢蠢欲动,当即提起蛋糕,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詹子延却摇头,说:“等会儿,既然都到这儿了……我问你,kent说你想要我投怀送抱,不是开玩笑吧?还想要吗?”
骆恺南张开双臂:“永远想要。”
詹子延没有半秒犹豫,如同曾经那样,扑入了他的怀中。
但没上回那么浪,毕竟仍然清醒着,做不出在公共场合亲热的举动,只是腼腆地埋首于他的胸前,低声说:“那次是我第一回乱抱乱亲别人,以前没有过,你别误会。”
“没误会。”詹子延不是常喝酒的人,一看酒量便知。
“你还想要什么?”
骆恺南的手克制地按在他突起的肩胛骨上:“没了,这样就够了。”
詹子延:“不够的,刚才许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