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武器各有要求,冷兵器相对宽松,而手/枪要求佩戴在可以看见的地方,步/枪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这些要求太过有时代风格,恍惚间,罗衡还以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狄亚对这种变化似乎还能接受,倒是伊诺拉看起来不太习惯,因此显得有点拘谨跟困惑,蓝摩仍然保持着沉默。
“去找张涛吧。”最后狄亚一拍手,在工作人员决定前来帮助他们之前下了决定,笑吟吟道,“不然他可能会把自己走丢。”
狄亚很不幸地说中了。
张涛既没有从摩托车车道的入口出来,也没有在任何一个明显的地方等着他们,甚至当四人进入摩托停车场的时候,里面也没有张涛的面孔。
人流量虽然谈不上大,但安排的工作人员相当有限,狄亚去问了几句也没有结果。
他们的小同伴的确把自己搞丢了。
“怎么办?”伊诺拉从入口处走到树荫下,单手叉着腰询问,“这儿地方可不小,找起来恐怕够呛,有什么主意吗?”
倒是罗衡跟蓝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道路两旁杆子上的扩音喇叭,思索着相同的可能性。
“之前在伽蓝里,做早课的时候,我们有用到过那个喇叭。”蓝摩忽然开口,“声音能放得很大,就算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听见,可以利用这个东西找张涛。”
罗衡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最为快捷方便的办法,即便是现代社会,在大商场跟游乐园里也经常有寻人广播,专门用来寻找跟父母走失的小孩子。
只不过……张涛可能会社死罢了,不过他完全可以在这儿起个假名度过这两天,不影响任何事。
伊诺拉皱起眉头,举目看向那些喇叭,神色有些纠结:“这可是用来宣布重大事情的东西,他们会让我们借用吗?就算愿意,估计也得付上好大一笔费用吧。”
“如果这事儿能花点东西就解决,倒还算是简单了。”狄亚沉思片刻,严肃地摇摇头,“张涛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儿他谁都不认识,不会乱走才对,我担心他是被人认出来抓走了。”
蓝摩微微皱起眉头:“真是这样的话,情况会变得很糟糕。不过既然没有看到尸体,说明他有利可图,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安全。”
他一向沉默寡言,对所有人的秘密都不感兴趣,只在得到的信息上做判断,也许正因如此,总是显露一种残酷的稳定。
尽管蓝摩对张涛的情况一无所知,可伊诺拉跟罗衡却心知肚明。
张涛的身份说起来颇有些价值,叛逃的石髓站研究员,不管是交给石髓站,还是从他身上盘问出有关石髓站的内容,都有相当大的吸引力。
要知道,这支几人小队并没有抗衡一个基地的能力,因此张涛所知的东西除了增进他们的知识面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可是对一个大势力的话事人来讲,张涛的价值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问题的性质就彻底改变了。
怎么会有人认出张涛?又是怎么认出来的?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又会不会牵连到整支队伍?
他们要决定的已经不是怎么找到张涛了,而是留下来赌一把,还是立刻转头走人。
“啧,果然是个麻烦鬼!”伊诺拉有些焦躁地转起圈来,“怎么每次都是他出差错,就不能有哪一次让人省点心吗?”
话虽这么说,但伊诺拉听起来倒也没打算立刻就走。
狄亚摸了摸微微生出一点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事儿倒是真有点麻烦,既然这样,那就听凭你决断了,队长。”
蓝摩沉着地看着他们三人,并没有再说什么。
严格来讲,在聚集地丢失一个人要比在荒野上丢失好找寻得多,没道理无缘无故放弃。
蓝摩并不清楚张涛到底有什么价值,又卷入到什么事当中去。
可他知道,每个人做出的决断自有其背后的深意,任何看似草率、诡异的决定都有形成的原因,特别是聪明的人做出看似失常的决定。
因此蓝摩什么都没说。
“不要叫我队长。”
罗衡有点嗔怪地看了游刃有余的狄亚一眼,他对这句调侃有点不快,不过并不是很多。
只是这个意外的确打乱一切安排,罗衡用手指抵住额头,久违地感到烦躁:“恐怕我得这么说,蓝摩,考虑到我们小队出了一点意外,这桩交易也许要暂时中止,正好到了聚集地里,你可以再雇佣其他人。”
“既然是这样,请告诉我实情。”蓝摩平静道,“我需要评估一下两者的风险。”
伊诺拉大概是觉得蓝摩这样说话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罗衡简单讲了讲张涛的情况,没提叛逃那部分,只是说他是大基地出身,也许被人认出来了。
罗衡无从得知蓝摩会对叛逃者有什么想法,而这种想法又会不会影响到他对张涛的评价甚至整件事的认知,因此他尽量不掺杂太多容易引起争论的信息。
蓝摩的脸上仍然看不出太多变化,他似乎斟酌片刻,淡定得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多大的麻烦:“那么队长,你有什么看法呢?”
这次轮到狄亚笑了,他甚至对罗衡摆手,示意这就是民意。
罗衡决定暂时不去在意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相当简洁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里的管理还不错,如果张涛被绑架而所有人视若无睹,说明这里的话事人很可能参与了这件事。”
“一点不错。”狄亚点头。
蓝摩仍然认真地聆听着。
“下手既然这么快,说明我们在排队的时候就被盯上了,那没道理不知道我们是一队的。”罗衡的手指在胳膊上轻轻打着点,然后放下了第二根手指,“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对我们动手,也许是轻视我们,不过这一点可能性很低。”
“为什么?”伊诺拉不解,“听起来很合理。”
罗衡摇摇头:“让我这么说吧,伊诺拉,靠我们现在的武器,你能杀掉几个人?”
“最多十个。”伊诺拉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加上狄亚跟你,我们起码能干掉这条街上大部分的人,我没在开玩笑,这儿的街道也许算得上宽阔,可是对荒野来讲,还是太狭窄了。不过我劝你别动这个念头,我的意思是,杀完人我们也得死。”
罗衡微微一笑:“就是这个意思,他没办法确认我们的危险性,也没法确定我们能为张涛做到什么地步。所以我猜他们会挑选时间来请我们做客,或者等着我们自动离开。”
伊诺拉皱起眉头:“我没听懂。”
“维护秩序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旦被破坏,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罗衡神神秘秘地微笑起来,“他们在等我们的反应,好做出恰当的反应。”
伊诺拉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放弃思考:“你还是告诉我怎么做吧。”
“你们两个人之间谁比较擅长捉迷藏吗?”罗衡忽然问。
狄亚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这嘛,我倒不是有意吹嘘自己。”
伊诺拉还是没跟上节奏:“我们干嘛要有个人得躲起来?这时候分开来不是个好主意吧?”
“如果他们想请客的话,有个人在外面就会是好主意了。”罗衡挥了挥手,“毕竟你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想到这支队伍里还有个人还在外头,你又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做出点什么,总难免会谨慎行事。”
“好吧。”伊诺拉糊里糊涂地说,“行吧,虽然我没明白,但是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
罗衡点点头,确保这件事的确就这么说完了,于是他对着在场的三人平静地说道:“我已经说了我的看法,如果要走,我们就马上走,如果准备留下来,就按照刚刚说的留一个人。接下来就是选择的时候了,我们要留下呢?还是立马开车走人?”
蓝摩思索片刻,询问道:“我也要做选择吗?”
“随你高兴?”罗衡沉吟片刻,“你也可以等结果出来再做反应,毕竟……你是雇主?”
蓝摩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难得见到活人,就遇到这种麻烦。”伊诺拉深吸一口气,她还不至于完全毫无头绪,略有些焦虑地踢了踢腿之后,她询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混球只是自己跑丢了,我们就会显得太反应过度,对吧?”
蓝摩诚实地回答她:“是的。”
于是伊诺拉转头看向还没发表意见的狄亚:“那你怎么看?”
“我既不想表现得太反应过度,也不想显得太过无情。”狄亚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不过还不等人反应,就笑吟吟道,“而且,我已经有点厌烦野外的风沙了。”
伊诺拉呼出一口气,分不清是她在叹息还是放松,最终她耸肩道:“我也选择留下来。”
“好,那我们就留下来。”罗衡平静无波地做下决定,“也许听起来有点紧张过度,不过这世道就这样。”
罗衡都没想到自己会说这句话,他真是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了。
他苦笑起来:“那么蓝摩,你已经知道所有了,足以让你评估风险了吗?”
蓝摩深思熟虑了一番,那张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只在得出结论时微微有所变化:“我会留下。”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没事发生当然好,如果有事发生,他们的确用得上蓝摩,多一个人总归多份力量。
狄亚在脱离团队之前,好奇地回头询问蓝摩:“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让你选择留下吗?”
“如果我在圣殿,我会说,是你们需要帮助。”蓝摩朴实地回答,“事实上,是帮助你们的风险远远小于再寻找一个情况未知的队伍,而且你们既然愿意拯救同伴,大概率也会救我,我有更高的几率存活到活水村。”
狄亚沉吟一会儿,又问:“你不是机器人,对吧?”
“对。”蓝摩没有被冒犯,“我不是。”
“很好。”狄亚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是的话会更好,证明你难以受伤害,说不准还能保护我的朋友,会让我安心得多。”
蓝摩沉着道:“很遗憾。”
“没关系。”狄亚耸了耸肩,“要求总是不能太高。”
伊诺拉心情复杂地听完这场对话,她看了一眼罗衡,在队友眼中找到了同样迷茫的共鸣。
这个新聚集点叫金羊毛城。
听起来似乎有点搞笑,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个名字的深意,甚至还有几个人聊天时说秃噜了嘴,搞得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金羊毛城还是金鸭毛城又或者是金鹅毛城的。
好在附近打瞌睡的店铺老板惊醒过来,积极参与进对话,强调这座城市就叫做金羊毛城,哪怕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典故,反正城主这么叫,他们也这么叫。
除了据点名字之外,老板还颇为热心地告诉他们得先去市中心的服务处办张卡,然后可以通过市场交易来增加点数。
这儿大多数的商铺不能像平日那样以物换物,既不方便,也不快捷。
当然,如果是私底下达成交易,只要不是违禁物品,城里也管不着。
至于什么是违禁物品,老板就支支吾吾地没说太具体了,由于没卡,他们也买不了任何东西,只好道声谢。
“没关系。”老板热情洋溢地对他们挥手,“记得有空来光顾我的生意就行!”
伊诺拉看着店铺招牌上巨大的“冷冻食品”,艰难地转回头来,她不觉得这是有空没空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冰箱的问题。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伊诺拉问,“就这么去办卡?”
罗衡只是微微一笑:“总要在当地熟悉熟悉环境,就先去办张卡试试,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在当学生那会儿,罗衡就经历过被各色各样的人拉着办卡的噩梦,从健身房到零食店,甚至有一些强买强卖的美容院。一些事情发生之后,罗衡回归正常的生活,尽管非常短暂,可由于当时换过几份不同的工作,还办了好几张不同的银行卡。
对他来讲,办卡没什么奇怪的,倒不如说,反而可以从办卡的流程看出这个城市的文明程度。
路上不允许通行车辆,自行车除外,等罗衡三人走到路口的时候,能看到附近有个小站点,停着许多被锁住的自行车,它们被铐在停车桩上,闪烁着租借所需的点数。
罗衡对这熟悉的事物感到一阵新鲜:“蓝摩,按照你的经验看,你觉得金羊毛城在什么程度?”
他们很快就被赶到了路灯旁,因为后头有一辆不知道打哪儿拐进来的双层巴士正在拼命按喇叭,大部分行人都有点被吓着了,反射性掏出武器,分散在两侧。
司机目不转睛,缓慢地从街道上开过去,对所有威胁嗤之以鼻。巴士的速度谈不上快,可比两条腿肯定要方便得多,只是由于道路不那么平整,显得有点颠簸,鲜红的车身看起来就像一簇抖动的火苗。
巴士的窗户已经尽可能擦得干净了,可大概是时间太久,呈现出一种雾蒙蒙的效果,只能勉强从轮廓辨认出里面坐了不少人,却没办法看清。
伊诺拉的目光之中忍不住流露出渴望的神采。
“程度?”蓝摩沉吟片刻,由于巴士的声音不小,他只能微微放大些嗓音,“我的答案恐怕不能成为标准。”
“确实,不过我起码知道你认识大喇叭,在圣殿生活过,总有点参考的价值。”罗衡笑道。
蓝摩静静站着,一言不发,片刻后才给出答案:“非常惊人。”
伊诺拉皱眉道:“你怎么不问我?”
“本来就轮到你了。”
“好吧。”伊诺拉耸耸肩,没去计较自己排在第二位,她用手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右颊,眯了眯眼道,“我只能说这次上来的绝对是个狠角色,我来过这儿,在它还不叫金羊毛城的时候,这儿当时完全不是这样的。”
巴士已经开过去了,显得伊诺拉的声音有点没必要的大,她说完话后才注意到,于是立刻把嗓音收回去。
“那是什么样的?”罗衡示意他们继续前进。
一座城市的规模相当可观,哪怕有一部分已经成为废墟也一样,这里只是入口区域,已经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罗衡的概念里,一座城市少说能够容纳常住人口千万人,这儿的人口增长速度显然没有这么惊人,大街上算得上空旷,哪怕多了外来的游荡者也没能填满,可附近到处都有店铺。
“地方看起来倒是没差别,可是……不太一样。”伊诺拉似乎也有点描述不出来,她轻轻啧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大部分东西都是我在五年前都见过的,可是……这儿原本就像死了一样,现在它就像尸体突然活过来,还把身上的蛆跟苍蝇拍掉了。”
罗衡沉默。
蓝摩适当地给予鼓励:“很生动。”
“刚刚那辆车。”罗衡忽然抓住一个细节,他询问,“你见过它吗?”
巴士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后,伊诺拉明显有点厌倦跟沮丧:“见过,不过那时候它还没动起来,我都没想过这玩意居然能有动起来的一天,原来它身上是这种颜色,我还以为跟土一个颜色。”
“好吧,起码我们现在知道,这儿的城主有很难得的汽修工跟……一些能帮他搞出卡跟共享单车的技术人员。”罗衡揉了揉自己的脸,“我真的开始考虑要放弃张涛了,跟这种人抗衡听起来实在很天方夜谭。”
伊诺拉哼哼地翻了个白眼,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写着信你才怪。
尽管她完全没懂天方夜谭是什么意思。
蓝摩只是静静地凝视远方。
于是他们跟着一路上的指引前往服务处,很多路牌是新上的油漆,颜色不太干净均匀,质量看起来也颇有水分,呈现出结块的状态来,不过总体来讲仍然算得上一抹亮色。
地震过后的天始终有点黄蒙蒙的,比平日要暗沉得多,乍一看到鲜艳的色彩,总觉得心情也有所变化。
路上还有许多残垣断壁,有些建筑物或是自燃,或是被放火,总之已彻底烧毁,形成黑黝黝的一片暗影空间;有些则只是塌陷,看上去就像经历了一场拆迁,如果附近再有水泥堆跟挖掘机,就更像了。
也许是其他地方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的缘故,这些废墟在视觉上带来了更强的冲击感,就像死亡上的新生,难免有点扎眼。
服务处不算太远,路上还能遇到不少同路或是意外碰上的游荡者,与他们都打算去办卡的大多行色匆匆,而一些老道的游荡者看出他们的路线后,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某种仿佛城市当地土著特有的轻蔑。
尽管只是前后脚进入这座城市,鄙视链似乎也通过某种原因在人们的心中根种发芽,已经拿到卡并且在这儿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游荡者自然瞧不起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人,哪怕他们都是外来者。
伊诺拉非常诚恳地对罗衡说:“我有点儿想戳瞎那几个人的眼睛。”
“最好不要。”罗衡温和亲切地凝视她,“我是想找城主谈谈,不过不是以这种方式。”
伊诺拉轻“啧”了一声。
好在很快三人就抵达服务处,里面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应付一堆游荡者。
大厅大得惊人,也许曾经是市/政/府或是剧院之类的地方,建筑磨损得太过头,无法从外形来辨认。
大厅内有明显被拆卸烧砸过的痕迹,没能修补或是复原,不过他们尽可能地利用起空间,也搬来了新的桌椅使用。
“你五年前来也是绿毛当家吗?”罗衡自然地跟着队伍后等待,跟身后的伊诺拉说话,“还是别的什么人?”
伊诺拉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是别的什么人,我不爱记死人的名字,很快就是绿毛了。”
“你知道绿毛坚持了多久吗?”
“那很重要吗?”伊诺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罗衡平静地说:“如果知道这条信息,我们起码能推测出现任城主掌控这儿多久了。”
“确实,我怎么没想到。”伊诺拉思索起来,“四年前,我在绿洲遇到过几个人,听说这里还是绿毛当家。”
这么说,这里的城主接手最多四年,甚至更短。
罗衡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时间,这个时代跟他曾经生活的社会所拥有的高效率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这个世界的优势在于能够挖出旧时代的设备来使用,短时间内积累起不小的财富,这也是平原的小势力总是在更新换代的真正原因。
就算再缺少标准,罗衡也清楚能有这种手腕跟能力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搁在游戏里也少说是中后期的BOSS水平了。
办卡的流程意外简单,尽管前面看起来有很多人,不过在极高的工作效率下,排队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工作人员头也没抬:“姓名?”
罗衡毫不犹豫地说出一个假名:“天平。”
“好的,请看这里。”工作人员摆弄着摄像头,对着罗衡录入相片,然后才将一张卡片压到一个有点像给奶茶封口的机器底下刷了一会,然后递给罗衡,“你的号码是M425,请拿好。”
罗衡拈起这张卡片,它摸上去还有点温热,卡上印着凸出来的M425,不过整体来看其实跟学校里的饭卡也没什么差别:“就这样?如果它被偷了呢?你们能帮我找回吗?”
“不能。”工作人员一板一眼地回答,“请尽量不要被偷、丢失、损坏,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请立刻到这里来补办,我们会核对信息,通过后冻结卡内点数,转移到新卡当中。不过如果卡内点数已经被使用,我们也无法提供帮助。”
很好,看来就是饭卡。
“如果我们跟同伴走散了。”
卡片在指尖旋转片刻,罗衡仍然没离开柜台,而是微笑着继续询问。
“贵方能够提供什么帮忙吗?”
工作人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居然还有人能白目到询问出这种问题,不过仍委婉地回绝:“恐怕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那么,要是我愿意支付费用,请问可以借用一下外面的喇叭吗?”罗衡仍然没走,他注视着工作人员,把身后发出的抱怨留给伊诺拉跟蓝摩处理,“我保证只是为了找人。”
工作人员摇摇头:“广播室是不租借的,请让一让,你已经超时了。”
“哪怕我付再多的费用也不行?”罗衡仍然没动,“或者说,这儿有什么专门管事的地方?”
工作人员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你从这扇门出去左转,然后直走,尽头有个大厅,专门负责发放任务,你可以到那儿问问消息。”
“谢了。”
罗衡利落地走人,到一旁去等伊诺拉跟蓝摩,三人一道办完卡后才离开。
最近的天暗得越来越晚,进入大厅的时候,天边还微微亮着点光,大厅里同样开了灯,他们还没注意到,等出来才意识到已经天黑了,零星地几盏路灯点缀在草丛间。
“他本来可以直接告诉你。”蓝摩呼吸着小路上的新鲜空气,眉头却并未随着环境的改变而舒展,“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不断地询问他,他才肯给你答案。”
罗衡漫不经心道:“因为那不是他的责任,所以他不想告诉我。”
“可是他最终还是告诉你了?”
罗衡淡淡笑了一下:“因为他意识到拖延下去只会更麻烦,甚至还会妨碍到他自己,而我显然不太在乎,所以他决定解决这件事。”
就算变化时空地点,大部分人的习性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在危险的地方人总是显得更警惕小心,安全的地方人就下意识变得放松惬意,而一心一意只想完成自己工作的人当然也不会多给自己找麻烦。
人的矛盾之处也许就在这里,明明是一件能轻而易举解决的小事,却总要复杂化到难以承受为止。
可话又说回来,麻烦正是这些小事一点点积攒起来,也许今天他帮这个小忙,明天又帮另一个小忙,帮来帮去,最后连自己的工作都完不成。
因此在人类的词汇里,还有一个词叫灵活变通。
“喂,你怎么连这也好奇。”伊诺拉轻轻锤了一下蓝摩,“你该不会真的是机器人吧?”
蓝摩并没有为这个玩笑反驳,同样也没有感到乐趣,他的脸上掠过复杂的情绪,缓缓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书上所说的障蔽。”
这个小插曲短暂地落下帷幕之后,三人很快来到任务大厅,这儿的工作人员相对较多一些,墙壁上甚至贴着管理人员的名单,并且写上他们的位置。
浴——钑——
第一行只有一个人,他在二楼有自己的办公室,视情况收费,其他的则什么都没写。
第二行有四个人,分别对应四个工作窗口,同样收费,不管发布任务还是接取任务都是五点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