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现在腹痛吗?”他贴着苗笙的额头,轻声问。
苗笙头晕眼花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呢喃着说:“不疼……就是头晕恶心。”
“要再躺会儿吗?”游萧握住他的手腕,偷偷号了个脉,并没有发现跟肠胃不妥有关的脉象,心中着实奇怪。
“不躺。”
这翻江倒海的感觉令苗笙突然心生委屈,不知道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明明有所好转,为什么突然又出了问题。
还能不能好了?难道下半辈子都要这样生活不能自理地过吗?
浓重的挫败感和身体上的痛苦两相结合,搞得他眼眶发酸,方才因为呕吐才擦去的泪花,又因为难过而流了出来。
现在情绪这么低落,他不想一个人待着,身边是游萧也好,这让他觉得安心。
更好的是他没有一时冲动拆穿对方的真面目,还能把这人当做姜阿宝,毫无顾忌地依赖。
“你陪我一会儿吧。”他低声道。
游萧看见他哭了,简直就像有人在心口狠狠拧了一把,难受得无以复加。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替笙儿承受一切痛苦。
“嗯,小的陪着公子,哪儿都不去。”游萧靠在床框上,搂着他的肩膀,掏出汗巾轻轻擦去他的眼泪,然后拽过他的手腕,“小的先给您揉一揉内关穴,可以缓解恶心。”
苗笙“嗯”了一声,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揉捏。
过了片刻,他听到游萧又问:“公子,按一按足三里也有效果,小的能将公子的腿抱过来吗?”
苗笙心里嘀咕,多亲热的事都做过了,不要给我装!
他靠在游萧怀里一转身,两条腿都搭在了对方的腿上:“按吧。”
不知道是不良反应有所缓解,还是按摩穴位真的有作用,过了一会儿,苗笙觉得好多了,只是心情还是很差,胸口像是揣了块石头,感觉呼吸都不畅快,胃里空荡荡的有点饿,但是想到吃东西又会觉得恶心。
还是靠在游萧的怀里舒服。
他忽然想,要不就不拆穿了,只要不拆穿,这个人就不是想要追求自己的那个游萧,而是他的贴心小厮姜阿宝。
这样自己就可以用主子的身份去享受对方给予的照顾,而不用背负要回馈感情的心理包袱。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担忧与“姜阿宝”太过亲昵,像这种抱来抱去的也都能自然接受。
至于游萧备受折磨,那是他活该,哼哼!
下定决心之后,苗笙在游萧怀中靠得更舒服,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发出舒适的叹息声。
“嗯……”
游萧见他直往自己怀里钻,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好些了么?”
苗笙已经可以心无挂碍地在他腰侧捏来捏去,顺手揩个油,谅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好——”他刚要回答,却发觉指尖摸到了个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愣住。
摸着像是裹了块布,还打了结。
这人什么时候侧腰受了伤?
电光石火间,苗笙突然想起了那春生馆的“萧郎”,顿时怒发冲冠。
混球!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戏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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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一身铠甲在爱人面前全成了软肋。
苗笙: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怕我噶了你!
崽崽:笃笃笃,有人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感谢在2023-02-01 17:57:56~2023-02-03 17:5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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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 顿悟
意识到当时被调戏也是对方故意为之, 苗笙心中那愤怒之火熊熊燃烧,气得手都抖了,一把将游萧推开, 霍地站起身, 嫌弃地往前迈了几步站住。
他背对着对方, 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刚清醒一些的脑子又开始发懵,好像血液全都涌上了脑袋,纯是给气得。
若说游萧易容成姜阿宝一路照顾,这他能够理解, 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是易容成什么“萧郎”来调戏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还不确定现在揭穿这些有没有意义, 于是努力装作不动声色。
只是他太生气了, 装也装得不像, 游萧明显看出他突然间发了脾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赶忙站起来, 谨慎问道:“公子, 是不是小的方才捏疼你了?”
“对,有些疼。”苗笙顺坡下驴, 不好说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他不想看见对方的脸, 硬邦邦地说, “我好些了, 但是觉得累,想躺会儿, 你去给我弄点吃的,一碗鸡蛋羹就行了。”
这一早上起来就兵荒马乱的,先是发了脾气,接着突然干呕反胃,稍好一些突然又开始发脾气,游萧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喜怒无常,但还是先让他歇着,自己去弄早饭。
刚离开东厢,便见自家徒弟偷偷摸摸想溜,他低声喝道:“站住!”
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口的平小红:“……”
早走两步就好了。
方才她在房间里蹲了一会儿,觉得躲在屋里还是不行,最好还是躲开这套房,但又怕被师父责骂,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还是决定脚底抹油。
只差这几步,就被师父抓了个现行。
“师父……”她陪了个笑脸,“有何吩咐?”
游萧冷冷往门外一甩下巴:“出去说。”
两人走上外走廊,吹着夏末清晨的海风,倒是挺舒服,但是平小红现在顾不上享受,提心吊胆地觑着她师父的表情,生怕自己会被当成出气筒。
离房门远了些,游萧才停住脚,目光炯炯地盯着平小红:“昨晚上苗公子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一代女侠抠着手指头,若有所思,“您指什么?”
“弹琴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是在生气。”
平小红恍然大悟:“那是生气吗?我只觉得他弹琴弹得真好。”
游萧:“……”
他心里默念,平时是对这个徒弟栽培得少了些,以后琴棋书画也得跟上。
“之后我去药铺,你们去了哪儿?”他问道,“昨天他只跟我说随便逛了逛,你们是不是去了书斋,买了话本?”
还在汀州的时候,他跟随苗笙从春生馆回来,无意间看过对方当日逛街所得,虽然也有话本,但都是讲冒险故事的,不是昨晚那种“刺激”的。
之后自己一直跟在苗笙身边,两人没有再去过书斋,很显然,昨晚的话本应当是临时买的。
“是啊——哦,有一件事!”平小红总算想起来了,“昨天在书斋买话本的时候,苗公子突然叫我‘小红’,我还以为我穿帮了,后来他解释说会把‘小红’和阿蓝弄错,还向我道歉来着。”
听到这话,游萧心里猛一“咯噔”,看来是露馅了,这是笙儿在试探她!
他糟心地闭了闭眼:“这件事你就没想到要告诉我?”
“苗公子不让我说买话本的事,我就干脆没提……”平小红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犯了个大错,赶紧奉上良好积极的认错态度,“师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我能弥补的吗?”
她心里嘀咕,看两本关于师父的刺激话本,说明苗公子对师父感兴趣,师父为什么还不高兴?
游萧摇摇头:“算了,本来我也打算早些向他坦白,这事你别管了。回去守着苗公子,若他身体不舒服,赶紧叫船伙计去请郎中。”
“明白!”平小红想要将功补过,立刻应声。
富贵人家吃得讲究,常常出远门都会带厨子随行,因此船上也给天、地字号房间准备了厨房和食材,随他们自己做膳食。
游萧走进厨房,一边打鸡蛋,一边仔细思量。
既然笙儿那么问小红,显然是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至于怎么露的馅——他想想平小红的“易容”,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把脸涂了个面目全非,身高、性格、声音还有行动做派一概未改,笙儿又跟她相处过,以他的聪明才智,认出来不难。
自己也有错,不该一开始揭破小红的女子身份,若是一直让她易容为男子,笙儿未必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去。
这样一来,从昨夜到今早的那些撩拨、试探全都有了答案,就是笙儿故意不拆穿,为了出口恶气而折磨自己。
游萧不由苦笑,这些折磨确实奏效,让自己跟自己吃了半天干醋。
对眼神和强行扒衣服就是为了查找易容的破绽,后来突然干呕恶心倒是让笙儿转移了视线,只想有个人依靠,然后……
游萧心里一动,摸到自己侧腰的布条绳结,彻底明白了方才苗笙暴怒的原因。
单凭这个绳结,自然无法判断自己是那“萧郎”,可笙儿已经知道自己在易容,这个前提下,猜出真相几乎就是一加一等于二,结论显而易见。
可惜他只知道自己假扮小倌儿调戏他,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自然会生气。
这下怎么办?要坦白吗?
直到鸡蛋羹已经蒸好,游萧还在犹豫。
不是他不想认错,而是一旦开诚布公,恐怕自己又要被赶走了。
现在在船上,苗笙不便再另寻小厮,自己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没人照顾,尤其这人当前体寒的毛病才刚好些,又添了恶心干呕还有腹痛,更要命的是连自己都确定不了这到底是什么病、又因何而起,实在让人头疼。
不如暂且这般心照不宣着,等下船再说。
暂时打定主意,他端着刚蒸好的鸡蛋羹回了他们的上房,一推门便见平小红坐在厅里发愣。
“师父,您回来了!”一代女侠立刻恭敬地站了起来。
游萧冲她一点头:“别叫师父,还是叫阿宝哥。”
平小红犹豫地小声说:“我方才捋了一下才明白,苗公子是不是发现我穿帮了?要不咱们跟他说吧,他应当能理解你是为了照顾他才这么做的。而且现在是在船上,他哪也去不了,不正好借这个机会哄哄他?”
“不必。”游萧冷声道,“动机是一回事,结果是另一回事,我不想逼迫他接受我。”
推开东厢房的门,他看见苗笙侧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怀里抱着被子,神情还有那么一些恼火和困倦。
这也难怪,方才干呕折腾得那么狠,又没吃东西,身体发虚头发晕,自然没有精神。
游萧坐在床边,轻轻拨开他额头散碎的头发,露出那张苍白的侧脸,心里不受控制地发疼。
偌大世间,这是他唯一想照顾的人,可这个人,不想要他的照顾。
如果当初没让他听到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好些?
不,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以别的方式加深了感情,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最终不过还是自欺欺人。
此生就要笙儿一人,他已经等了十年,不怕多等几年。
游萧小心翼翼地拿起苗笙的手腕,想仔细再为他号一号脉,才将指尖放在对方脉搏上片刻,他眉间突地一跳。
这是……滑脉?不可能!
滑脉多为女子怀孕脉象,结合早起干呕恶心,几乎可以确定为是喜脉,可笙儿是男子,这又怎么可能!
不过除了怀孕之外,痰湿、湿热也有可能出现滑脉的症状,可这又跟昨日腹痛的推测一样,跟笙儿现在身体状况是相悖的。
哪怕他现在体寒没有那么严重,也远不到湿热的地步,而且昨天用内力调理过后,腹痛的症状也消失了,证明温热是对症的。
游萧又仔细感受苗笙的脉象,发现那滑脉又消失了,脉象较沉,现在天气不算凉快,可对方的手脚依旧发凉,说明他现在绝不是热,的确还是寒。
他放下对方的手腕,挪到床尾,将那双纤瘦的脚用被子包好,抱进了怀里,想要捂热些。
没抱多久,苗笙便缓缓睁开了眼。
他迷瞪了不到半个时辰,并没睡踏实,脑子里全都是梦,梦里游萧和姜阿宝两张脸来回交织出现,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难过。
自打苏醒以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游萧给的,没有什么彻底属于过自己,甚至朋友也都是以前的,属于他完全忘却了的过往。
只有姜阿宝,是他醒过来认识的第一个跟游萧、跟自己的过往全无关系的人,他可以不提以前、不用在意失忆这件事,开开心心与对方交往,建立主仆情,甚至是友情。
如果姜阿宝一直是姜阿宝该多好。
他原本以为有了只属于自己的朋友,没想到不过是一场幻梦,幻梦破碎,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苗笙觉得失落、沮丧,甚至丢脸,情绪将他撕扯得厉害,望着游萧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忧伤的兔子。
面对这委屈满满的神情,一向游刃有余的唤笙楼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心一横,决定坦白,不要什么心照不宣了,哪怕笙儿现在发火让他走,至少他还可以坦诚道歉,承认错误。
“笙——”
谁知他刚开口,就被苗笙愤怒打断:“笙什么笙?这么没规矩,小厮可以直呼主子姓名?!”
一看到游萧眼神,苗笙就知道他想坦白。
那眼神不再是姜阿宝老实畏缩的样子,而是属于唤笙楼主的沉稳自信,裹挟着浓浓深情与歉疚。
不许坦白,苗笙想,坦白了我就没有姜阿宝了。
游萧怔怔地望着他,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小腹又被抱着的脚踹了一下。
“我饿了,鸡蛋羹好了吗?”苗笙抽回脚坐了起来,闻到了香油味,伸长脖子看见了桌上那碗香喷喷的鸡蛋羹,“阿宝,快端过来,饿死我了。”
游萧来不及思考,先按照他的指令做事,将鸡蛋羹端到他面前:“公子,小心烫。”
苗笙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又落在他手上:“喂我吃。”
“是,公子。”
游萧心中骤然轻松,舀了一勺颤巍巍的鸡蛋羹送到他唇边。
既然笙儿不想让我说,那我便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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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我让你是谁,你就得是谁。
游萧:角色扮演我可以。
平小红: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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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拉还会继续一下子,现在是双方都知道了,其实就是欲盖弥彰嘿嘿。
但马甲还是会很快掉的,不然这可咋谈恋爱吼哈哈哈!
第26章 二十六烈火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响了身体, 还是这身体自己又生出别的毛病,苗笙几天来都不怎么舒服,一会儿恶心干呕, 一会儿又觉得饿得慌, 可吃不了两口又觉得胃中抽搐。
游萧给他调整了药方, 顾忌着他身体虚弱, 不敢用猛药,因此也收效甚微。
苗笙怀疑是一种其他形式的晕船,想着没准上岸之后就好了。可惜客船为求平稳,走得很慢, 航程差不多需要五天, 现在才过三天,他都觉得度日如年。
这两天他没故意为难游萧, 觉得已经没了乐子, 更没打算揭穿対方的**, 不然相处起来会很尴尬。
但他的情绪极其不好,总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只是没対任何人发火, 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罢了。
而且还有件事让苗笙觉得难为情——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有一晚做梦梦见游萧,是春梦。
反应有些激烈, 早上醒了还有些肿痛,撞上进来伺候他起床的“姜阿宝”, 哪怕顶的不是同一张脸, 他也羞得满脸通红。
“出去!”苗笙背过身去対着游萧, 弓着身子像只虾米,哑着嗓子喊道, “等会儿叫你再进来。”
游萧不明所以,只得听命退了出去,但他就站在门口,没走远。
谁知房间里传出来进一步驱逐他的声音:“别待在那儿!离我远点!”
“公子没事吧?需要叫郎中吗?”游萧不放心地问道。
“不需要,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苗笙并没打算做什么,他対床笫之欢没什么兴趣,看话本是为了刺激,那次跟游萧误打误撞也是因为药性太强和対方内力太热,纯属身体上的反应,不是他真心想要。
现在他是需要时间,是要让自己身体和心理都好好消化掉那个梦,免得看到游萧心里别扭。
这人最近两天不太対劲,假面具还没摘,可眼神却再也不掩饰了,対视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他又想逃跑。
半个时辰之后,苗笙果然平静了很多,接下来这一天他弹弹琴,看看自己之前买的正经话本,游萧也没怎么来找他,两人相安无事。
很快夜幕降临,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他早早喝了药,洗漱上床,让游萧用内力温热小腹,很快全身热乎乎暖融融的,舒服得他悠然进入梦乡。
睡着睡着,苗笙做了个梦,这次没有游萧,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冰棺中醒来,觉得浑身冷热交替,难受得要命,跌跌撞撞下地,想要寻求帮助。
可是停放冰棺的那间飞花轩里一片死寂,阴森可怖,他害怕得想尽快逃离,却怎么都打不开门。
梦中他尖叫地喊着“姜阿宝”的名字,见门开不了,便向窗户扑去,费尽全身力气才将窗拉开,他爬上窗台,往下一跳,谁知下面竟是万丈深渊!
“阿宝!救我!”苗笙在空中不断下坠,怕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他猛一睁眼,发觉这是个梦,而“姜阿宝”正担心地捧着他的脸。
方才游萧听到他床榻发出动静,立刻端着烛台跑进来,发现他出了一头汗,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看上去像是在做噩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于是一手去捏他脚上的厉兑穴,一手去轻轻拍他的脸颊,这才终于把人唤醒了过来。
苗笙看到他,顿时坐起来扑进他怀里,委屈得眼眶发酸:“阿宝!”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游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是被梦魇住了,歇一歇再睡。”
苗笙剧烈地喘息着,在他的怀抱中渐渐安静下来,发觉出了一身大汗,才将人推开。
游萧用汗巾轻柔地擦去他额头的汗,温声道:“别怕,小的会一直陪着公子。”
盈盈烛光下,他的眼神真挚而饱含深情,苗笙看着他,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游萧,也是最最贴心的小厮姜阿宝,一瞬间他似乎分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谁是谁,却有一种古怪的冲动从心底萌发。
就像一个月之前,两人那干柴烈火的一夜。
甚至又有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比如皮肤上的汗水,膝盖上的手什么的,让他此刻内心那股冲动更加变本加厉。
这股邪火来的又急又猛烈,令苗笙脑筋完全不转,就像被梦魇住那样,只被情绪所控制,他想都没想,揪住游萧的衣领将人拉到面前,贴过去,吻住了対方的唇。
游萧:“……”
这是怎么回事?!
柔软的触感令苗笙心头重重一跳,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慌忙松开他,红着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赶紧下了床,想要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游萧是真没想到他会来这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很想问一句“你亲的到底是谁”,又怕破坏这已经膨胀到极致的“和谐画面”。
只需轻轻戳一下,这虚假的和平共处就会爆裂,两个人都要面対不想面対的真相。
哪怕他们早就知道。
于是现在两个人各怀心事、不发一言,一个木头似地坐在床边,另一个已经挪到了窗子旁边,假装欣赏海上夜景。
各自沉默片刻,游萧站起身,率先开口:“公子,窗口有风,别受了寒,还是回来休息吧。”
“无、无妨。”苗笙下意识地抠着窗台,“我有些热。”
游萧看着他歪歪斜斜地靠在窗边,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又道:“不如小的帮公子把摇椅搬来,躺在上边也能舒服些。”
苗笙立即点点头:“好提议。”
游萧立刻到厅房里将摇椅搬进东厢房,放在了离窗不远的地方。
苗笙正要往椅子上坐,又被他阻止。
“让小的先试试这位置合不合适。”游萧先躺在摇椅上,确定放在此处,能够看到海上波光,也能看到一点夜空和繁星,角度着实不错。
苗笙站在一旁,往头枕那侧弯过身子打量:“我觉得应该还好哎——”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歪得猛了,他突然间有点头晕,一时没站稳,向后倒去,一下子倒在了游萧身上。
游萧赶忙伸出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低头対上他一双泛红而又明亮的桃花眼。
桃花眼这种眼睛有个巨大的问题,就是不管看谁,都会显得很深情,哪怕并无此意。
苗笙此刻明显是慌乱的,眼眸投向游萧的目光仍旧情深似水,带了些闪躲,又带了些蛊惑。
他仰躺在游萧怀里,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很快,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血液好像在沸腾,而他蠢蠢欲动,想要同対方无限贴近。
游萧也是昏了头,不再去纠结対方到底把自己当成谁——其实不会混的,毕竟笙儿已经知道他就是姜阿宝,姜阿宝就是他。
于是他没再犹豫,就像几个月前给人喂药那样,搂紧苗笙瘦得不盈一握的腰,低头吻上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双唇。
本想一触即放,就如同方才那样,谁知対方竟然张开了嘴,像是邀请他进一步深入。
唤笙楼主年方十八,血气方刚,哪怕平时沉着稳重,此刻爱人在怀,主动投怀送抱,能忍得住那就有鬼了!
他将苗笙抱在臂弯,舌尖长驱直入,吻得缠绵悱恻,另一只手与対方交握,十指相扣,指尖在那白皙手背上掐出了红痕。
苗笙被亲得心潮澎湃,这次他十分清醒,头虽然还有点晕晕乎乎,但绝没到上回那种只记得散碎片段的程度。
他清醒地明白自己的欲念被这饱含深情和技巧的吻给唤起,兴头高得不行,就像旺盛燃烧着的火焰,哪怕当头一盆冰水都未必能一下子浇灭。
可是他实在喘不过气来,不得已地推开了游萧,粗喘着垂眸避开対方那能将人烤化的眼神。
“不、不能这样。”苗笙还是很慌,上次那春风一度就很不应该,这次不能明知故犯。
他慌乱地想从游萧身上起来,可是摇椅不稳,因他力气过大猛然晃动,而他越想逃离越事与愿违,刚一起身,又被晃得面対面趴回了游萧怀里。
“小心!”游萧立刻接住他,却也因为这样的贴近,感觉到了一丝变化,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
苗笙自然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游萧大腿上蹭了一下,顿时又羞又慌,继续想要爬起来,谁知刚转过身,又被人搂着腰抱了回去。
“公子……”游萧在他耳边轻声喊——毕竟还没有揭穿身份,别的称呼不好叫,不过一声“公子”,好像也很有情趣,“我是您的小厮,理应为您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