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作者:猫不皂  录入:10-16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对方的刀法套路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得到了答案,他找到机会便立刻收刀回撤,一个跟头翻回了平小红和苗笙身前,反握刀柄向那老者行礼:“多谢霜雪海前辈赐教,七十二路行路刀果然名不虚传!”
“果然是他!”苗笙眼睛登时亮了。
霜雪海收了刀,喘息得比游萧要厉害得多,他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止战,意识到他们其实并无恶意,也就没了方才那么强的攻击性,态度变得和善了些。
秋寒云连忙冲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海爷,你没事吧?!”
方才见几招之内,霜雪海居然没能拿下游萧,他才真正慌了神。
原来这位游公子的本事真是深不见底,是自己见识太少,轻敌了。
“我没事。”霜雪海缓声道,看到游萧这样年轻杰出的后辈,他的目光不禁变得慈祥,“居然能被你认出来,你的功夫也不差,却看不出门派,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游萧连忙道:“晚辈游萧,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了。”
“原来是唤笙楼主。”霜雪海注视着他眉间红痣,自嘲地笑道,“是我老了,眼神不好了。”
“前辈谬赞。”
秋寒云这下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唤笙楼主,难怪……”
见他们老的小的都对游萧很是肯定的模样,苗笙心里也很骄傲。
这么大一个楼主,我的。
咳咳,还不全是,但与有荣焉!
游萧将无锋还刀入鞘,双手举起,恭敬地送到霜雪海面前:“前辈是天地青女侠的师父,不管传闻如何众说纷纭,无锋定然与女侠有着很深的渊源,现在能做这把刀主人的只有霜前辈,晚辈愿完璧归赵!”
“真的?!”秋寒云不可置信地问,“你真愿意还给我们?”
游萧淡淡笑道:“当然。晚辈当年找到它也是缘分使然,现在我与它缘分已尽,自然应当归还,以慰女侠在天之灵。”
霜雪海双手颤抖地接过无锋,摩挲着它平平无奇的暗灰色的刀鞘,眼眶泛红,眸中水光闪烁。
老人声音嘶哑地问道:“楼主,当年找到这把刀时,附近可有青儿和江洛的尸身?或许……他们已经化为一把枯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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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老婆动心之后,开始主动夸我了。
苗笙:别嘚瑟。
平小红:现场解说责任重大。
再有——
苗笙:我想写本书。(《关于宝刀无锋的二三事》)
游萧:写什么?《月子》?那我写《伺候月子》。
苗笙:滚!
梗来自赵本山老师的小品。

秋寒云听到这话, 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切地冲上前去抓住游萧的肩膀。
“你在哪里找到这把刀的?”他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出眼眶,追问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有没有看到我爹娘?”
三十岁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苗笙看了忍不住眼眶发酸。
游萧神色黯然道:“在大曜西边, 靠近无常泽的山里, 在一棵枯树下寻到的这把刀,我在周围寻找过,没有任何人类骸骨留存,想必那里不是青女侠和江大侠的埋骨之地。”
“海爷, 你说他们会不会、会不会没死啊?”秋寒云转而看向霜雪海。
霜雪海低头看着无锋, 没有回答他,只有一颗豆大的眼泪滴落在刀鞘上, 摔成了若干瓣。
秋寒云也没有再问, 大家谁也没吭声。
这个答案想必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没死,怎么可能不回来寻找自己的家人,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其实, 青儿和江洛的惨剧, 全由这把刀而起,我不让寒云去找, 不想他浪费功夫,又惹祸上身。”霜雪海声音嘶哑, “可这把刀, 是他俩最后的遗物……寒云的执念, 我能懂……”
老人轻抚刀鞘,微微散落的白发在风中飘荡, 看起来像是瞬间又老了几岁,连腰都佝偻了一些。
游萧试探地问道:“前辈,无锋到底给两位大侠带来了什么?如果您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晚辈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当今武林引以为戒。”
“当然有,贪念与执念,不仅武林中人,在世之人都当时刻警惕。”霜雪海看看手里的刀,“错的是清辉子,不是青儿和江洛。”
秋寒云看他身体突然间虚弱下来,扶住他的手肘:“海爷,咱们去屋里坐吧,坐着说。”
“也好,家兄身体不好,也不能久站。”游萧看向茅屋,“但这屋子年久失修,屋里很潮,味道也不好,有损前辈身体,不如我们将桌子搬出来,在外边坐着?”
霜雪海点点头,遂了他的意思。
不用自家楼主发号施令,唤笙楼的几个兄弟立刻冲进屋里把桌椅搬出来,放在树下阴凉地里。还有一个从井里打了水,翻出茅屋里的破旧炭炉和铫子,为他们烧水喝。
苗笙、游萧、霜雪海和秋寒云四人围坐在方桌边,听霜雪海讲述三十年前不为人知的往事。
平小红几个人则排排坐在茅屋前的台阶上,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虽然武功高强,但面容尚显稚嫩,一眼看过去颇为乖巧可爱。
“我无门无派,从小跟着师父住在西南的龙青山上,自师父去世之后,我便独自生活。因我向来离群索居,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因此从未娶妻。”霜雪海轻声道,“青儿是我在山脚下捡到的弃婴,我本不想养她,先将她送给了山下一户农家抚养,可那家人并未好生待她,五年后我偶然经过时,看到那么小的她被逼着在家干活,照顾弟弟,心中不忿,没打招呼便把她抱了回来。”
他说得很笼统,游萧怕苗笙听不明白,用传音入密跟他解释。
“龙青山靠近西南边境,环境恶劣,少有人居住,山上常年冰雪覆盖,很是冰冷,我猜前辈才因此得名霜雪海。”怕打断老人的讲述,他飞快道,“前辈的师父也是有名的刀客,是一名武痴,估计前辈也是受他师父的影响,心里只有刀法,除了偶尔下山与人切磋,平时很少出门。”
苗笙不着痕迹地轻轻点头,心道难怪秋寒云也不爱与人交往,看来也是受了霜前辈的影响。
“青儿早已懂事,知道我在救他,因此并没有挣扎,乖乖跟我走,当我把她带回山上,她还小声跟我道谢。我当时想,既然是我捡到了她,五年后又将她带回来,想必这就是上天赐予我的缘分,便带她一起生活,还给她改了名字。她是天地赐予我的,又是在龙青山脚下捡到,因此我便为她取名为天地青。”
游萧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看向苗笙。
苗笙猜到他也是想起了自己相似的经历,悄悄伸手到桌下,本想拍拍他的腿安慰安慰,没想到被人一把捉住,收都收不回来。
霜雪海想起那时往事,眼角带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熟悉起来之后,我才发现青儿性格很活泼,但是在之前的养父母家中学会了察言观色,既活泼又懂事,我这人粗生粗长,连自己都是糊弄着生活,哪知道怎么照顾一个小丫头,其实说起来,那些年生活在山上,倒是青儿照顾我多一些。”
秋寒云托着腮,认认真真地听着,这些事他从小到大听过多少遍,只是当时父母姓名被隐去,现在再听,仍然听得十分入神。
“等她养好身体,七八岁的时候个子窜高了许多,我发现她根骨不错,是个天生习武的好苗子,心想总算替师父找到了传人,可以让她继承衣钵,于是便将毕生所学的几种刀法和内功全部传授给她。”
霜雪海脸上的笑意明显了起来,布满沧桑的脸上每一条笑纹似乎都写满了骄傲:“青儿知道肩膀所负的重任,学得很认真,进步也很神速,十八岁不到,就已经将所有刀谱都练得无比纯熟,内功也很强大,我就想,该让她下山历练了,谁知道,这一去,就认识了江洛。”
苗笙脑海里已经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想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从吃不饱穿不暖,在师父的呵护下,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武功高强的大姑娘,漂亮的脸上再没有当年的忍辱负重,而是恣意和青春。
他反握了一下游萧的手,想到,估计当年霜雪海看到长大后的天地青,就像自己看着游萧,满满的成就感。
只不过人家老父亲心思比自己纯洁就是了。
现在他忽然庆幸,自己根本不记得游萧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然心理上很难这么快就转变过来。
提到江洛,霜雪海表情微微有点嫌弃,就像每一个疼爱女儿的老父亲看到女婿那样,知道这混小子是要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抢走的,这会儿的神情简直生动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老前辈愤愤地说:“江洛这臭小子,仗着自己学了几句酸诗,把我青儿迷得五迷三道——”
“是王维的《送邢桂州》里边的一句,‘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我爹叫江洛,字湖白。”秋寒云沉迷于父母爱情故事,颇为得意地说,“爹说跟娘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霜雪海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看是就现编的!”
看到这诙谐的一幕,苗笙和游萧不由地都笑了出来。
游萧用传音入密跟他说:“江湖人大多出于草莽,取字的不多,我感觉前辈说得对,保不齐这就是江洛随手取来讨好女侠的。”
“可不是嘛!”苗笙附和道,“哪有人会叫江湖白,听着多别扭。”
霜雪海倒是也没有嫌弃得太狠,随后对江洛进行了肯定:“不过,尽管这人对女孩子油嘴滑舌了一些,但心里还算正直,也是正经门派出身,功夫嘛,也算跟我青儿匹配。我虽然不喜与人交往,但也能看得出来,他对青儿也是一片真心。”
“我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娶妻,但青儿总得嫁人,这样等我百年归老,也会有人照顾她。”老前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一挥手,时隔多年还是这般无奈地说,“就随他们去了。”
秋寒云这会儿接口道:“所以我爹就去找了清辉子,打造了这把无锋,要送给我娘做定情信物。”
“居然是定情信物!”苗笙怔了怔,他是没想到信物居然是兵器,还以为送给女孩子的会是珠宝首饰,要不然就是玉佩等传统之物。
也难怪秋寒云要想办法把这把刀寻回去。
游萧笑道:“这是习武之人追求的诗意。”他又用传声入密告诉苗笙,“我两个爹爹的定情信物是一刀一剑,同一块精铁打造,一把叫蹑影,一把叫拂雪。”
水煮好了,平小红提着铫子把茅屋里搜出的茶壶茶杯涮了一遍,才端到桌上,没人随身携带茶叶,只能喝白水润喉了。
苗笙不会传音入密,只能阴阳怪气地话里有话:“哦,我不是江湖人,也不会武功,不太明白这些。”
游萧:“……”
“事情就坏在这里。”霜雪海深深叹了口气,消散没多久的悲意重新在他双目中升腾起来,“清辉子是锻器名家,当时兰杜山庄打造的兵器以大气、端正而扬名,清辉子所锻造的兵器则更加别出心裁,他不会按照定做者提供的图样来打造,更不容许对方与他探讨这兵器的模样,要做什么样的,只由他自己说了算。”
“江洛想送把有个性的刀给青儿,于是选了去找清辉子,把自己攒的钱全拿了出来。清辉子倒也不负所望,做出了这把无锋,虽然其貌不扬,但锐利无比,很符合青儿不张扬的性格,而且拿着这样一把朴实无华的刀,也不至于给她招来祸事。”
“这把刀不仅江洛很满意,清辉子也很满意,满意到他……后悔把刀交给江洛。他觉得这是自己毕生很难再复制出来的杰作,于是跑去竹隐门,找江洛要回无锋。”
苗笙义愤填膺道:“这也太过分了,刀是人家定制的呀!”
“可当时江洛已经把这把刀送给了青儿,青儿拿回来给我看,这是她与爱人的定情信物,也是平生第一把宝刀,宝贝得不得了,喜欢得恨不能每天晚上抱着睡觉。”
霜雪海眸色暗沉下来:“清辉子去了竹隐门,江洛自然不肯把刀还给他,也不肯说将刀送给了谁,于是清辉子勃然大怒,与他打了起来。这妖道内外功俱佳,也算是江湖顶尖高手之一,江洛虽然当时已经是掌门之位,功夫也不差,可还是被清辉子打得重伤昏迷,错失了通知青儿的最好时机。”
游萧神色一凛:“所以青女侠当时拿着无锋参加了武林大会,那一次不仅她出了名,无锋也出了名,是吗?”
“对!原本应该遮掩起来的秘密,却在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扬名天下。”霜雪海痛彻心扉道,“武林大会举办数天,第一天青儿和无锋就被众人所知,当时清辉子就是要去武林大会上找线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他找到青儿,直接动手去抢。”
苗笙听得胆战心惊:“青女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妖道肯定诡计多端,他会不会使了阴招?”
“那一次他没有机会,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青儿自己对付不了他,但那会儿我还算年富力强,以我的功夫总算能挡得住他。那妖道不傻,不会吃眼前亏,见打不过我,便自己先溜了。”霜雪海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江洛只是派人来通知我们就好了,可他放心不下青儿,带伤亲自赶到,解释了这一切。”
“他怕青儿有危险,便要将无锋要回去,自己先保管起来,等到清辉子打消了念头再说。但青儿不肯,觉得这把刀放在江洛那里也会替他招来麻烦——其实若青儿带着无锋随我回龙青山也算安全,毕竟清辉子忌惮我们师徒俩,应该不敢轻易上山滋事。”
“可事情坏就坏在,江洛保护青儿的心太急切,他居然把刀给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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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我身体不好,又不会武功,不懂你们习武之人的诗意。
游萧:你懂平常人的诗意就够了。
平小红:排排坐,听故事。

秋寒云听到这里, 眼眶再度泛红。
“爹也是担心娘有危险,他想护着她,想把清辉子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郎中痛苦道, “可他俩彼此深爱, 谁愿意看到对方受伤呢?”
苗笙沉吟道:“青女侠必定不肯这样, 她是不是去找江洛了?”
“对, 不管我怎么劝阻,她都不听,还说自己收了定情信物,就是人家的未婚妻, 夫家有难,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理,我一个没看住, 她就留书出走, 去了竹隐门。”霜雪海深深叹息, “当时江洛觉得,这把刀是青儿心爱之物, 虽然清辉子想抢回去, 可能折腾一阵子也就淡了, 只要躲过风头,应当就会没事。”
游萧点点头:“这点我能理解, 都是爱刀之人,面对这样一把宝刀, 还是于心不忍, 心存侥幸, 何况这把刀对他们而言还有非凡的意义。”
“正是这样。如果真是把这把刀销毁了,便不会再有后来的惨事。”霜雪海道, “青儿找去了竹隐门,剖白心迹,打死不走,要跟江洛共同面对,他俩感情炙烈,也难以分开,当即便决定举行婚礼,我找到竹隐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筹备婚事了,婚礼没有大操大办,只有我这一个长辈。”
“我曾经多少次想象过,我的青儿出嫁之时,我要为她准备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即便她不喜欢大操大办,至少也得请一些江湖宾客前来观礼,我可以不要任何名与利,我的青儿该有的都得有。可是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悄无声息,好像糊里糊涂,就把亲给成了。”
苗笙听着,脑海中出现当时的画面——竹隐门的迎客大厅中,没有宾客到场,只有门派们寥寥无几的弟子,高堂座上也只有一个愁眉苦脸的霜雪海,天地青只穿着嫁衣,没有蒙红盖头,江湖女侠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她与穿着喜袍的江洛彼此对视,是这厅中唯二脸上挂着笑意的人。
“前辈,他们彼此相爱就够了,什么十里红妆、什么江湖宾客都是点缀,有没有都没关系。爱意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嫁妆与聘礼。”苗笙动容道。
他看过那么多风月话本,却第一次在别人口中的故事里感受到了爱情的唯美,或许也因为自己这样被人爱着,因此这体会更加深刻一些,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游萧,再没想挣脱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反而将手指挤进对方的指缝里,十指相扣。
还逗弄般地轻轻挠了挠游萧的手背,面上却装作不动声色。
片刻后,他脑海里听到了对方的传音入密,只有一个字:“啵。”
苗笙:“?”
传音入密不好说拟声词,游萧看出他没明白,促狭地抿平双唇,忍住微笑。
霜雪海无奈地点点头:“是啊,只要青儿喜欢,我能有什么办法。等他俩成婚之后,我在竹隐门住了半年,见妖道没有再上门,便离开了,毕竟那里我住不习惯,也不想打扰他们小两口。谁知这一走,竟是诀别。”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哽咽,眼袋抖得厉害,把头转向一边,痛苦地闭上双眼。
秋寒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接过话头,继续讲述:“原来那妖道对无锋贼心不死,故意蛰伏半年之久,想等我爹娘以为风头过去,再将无锋拿出来。爹娘果然中计,虽然没有显摆过,但也是带着无锋重现江湖——其实那只是我爹自己下山,路遇一桩江湖仇怨,顺手帮人解围罢了,没想到还是被清辉子发觉了端倪。”
“这一次,妖道甚至没有找我爹娘要刀,而是趁他们两人不在时去了竹隐门,将门内所有弟子杀死,爹娘回来之后,只看到满院尸山血海,登时就崩溃了。”
苗笙忍不住义愤填膺道:“妖道怎么能这么狠毒?!区区一把刀,本来也不该属于他,为了夺回无锋竟下手屠戮竹隐门满门?!”
“所以青女侠和江洛是去追杀清辉子,并和他同归于尽了吗?”游萧问完,意识到不对,目光落在秋寒云身上,“不,应该是……”
秋寒云痛苦地点点头:“对,当时他们有了我。”
“青儿和江洛是本要杀了清辉子,为竹隐门满门复仇,可当时青儿发现怀了身孕,不知道此战结果如何,估计会同归于尽,哪怕能杀了妖道,他们也决定以死谢罪。”霜雪海悲怆道,“但是他们怕连累我,也不想让清辉子发现他们的踪迹,对胎儿不利,因此躲了起来,隐居于深山,七个月后青儿生下了寒云,又过了半年,才托人捎信给我,信上写明了一年多发生的一切。”
游萧想了想:“等到半年后寒云兄断奶才联系前辈,看来青女侠两人从未有一天忘记仇恨,复仇心意已决。”
“对,青儿在信中说,因为自己七个月来心情不佳,又隐居深山,胎养得不好,因此寒云先天不足,出生后身体一直虚弱,她是怕离了娘亲孩子活不下来,一直喂到断奶,才将他放在一户百姓家里,等我去接他。”霜雪海痛心不已,“我先去看了寒云一眼,但没有接走他,而是满大曜地去找青儿两人的下落,却终究没有找到,当我同样找不到清辉子的时候,就知道,就知道……”
老前辈哽咽得说不下去,秋寒云也用手捂着眼睛,低头不语。
结果显而易见,或许三人同归于尽,或许天地青和江洛复仇成功,杀了清辉子,却也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他们临死前将这牵连了数条人命的宝刀扔在了树下,就此诀别。
宝刀本无罪,是清辉子的贪婪与执念害了所有人,因此当妖道已死,他们便觉得这把刀业障已消,不必损毁,只消扔在这里,被有缘人捡到便好。
可天地青和江洛同样不知道,无锋已经在江湖间威名远扬,为了争抢它,同样牵扯了无数的性命。
当然,这跟人的贪欲有关,跟宝刀本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受现实后,我对江湖心灰意冷,便带着寒云隐居,给他改姓秋,也没告诉过他父母的真实姓名,并且不许他习武,希望他能够远离江湖刀光剑影,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但我给他讲过一些青儿和江洛的故事,他听得着了迷,尽管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还是偷偷给他们立了牌位。”霜雪海叹了口气,看向哭得厉害的秋寒云,“直到去年我一次练内功时险些走火入魔,最后侥幸生还,但内功全失,才把真相告诉他。”
“我总得在自己临死前,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不然让他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对他不公平。”
游萧点了点头:“寒云兄继承青女侠和江大侠的血脉,免不了对习武心生向往,了解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无锋竟是父母遗物,自然想要将它找回来,可他自己本身不会功夫,只能在江湖上放出消息,好让大家能够在争抢的同时,把线索送到他面前,可即便这样,希望也太渺茫了——现在看来,我们相遇,不仅仅是个巧合,真的是上天的安排。”
“秋郎中,你找这把刀,不是为了你自己,对吗?”苗笙看着哭得双肩颤抖的秋寒云,“你其实想……想给霜前辈一个了结。毕竟你拿到这把刀也没什么用,还会招来祸事,可它毕竟是青女侠的随身之物,若能让它陪着前辈入土,也算是女儿永远陪在父亲身边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秋寒云“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海爷他、他太难了……我从未见过爹娘,没有他那么想念,可他、他失去了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他的痛苦,谁能知道……”
苗笙心里深深叹息,谁能知道呢?不是本人,又能如何做到感同身受?
在霜雪海简单枯燥的生活里,这个女儿是他生命唯一的色彩,可这仅有的一抹亮色,也被一个妖道的贪婪夺去。
他这三十余年,过得又是多么煎熬?
“若是你找唤笙楼打探无锋的消息,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折腾?”苗笙好奇问秋寒云,“怎么没问呢?”
秋寒云擦了擦赤红的双眼:“我问了啊,还是特意跑去南轩府唤笙楼分舵下的委托,但是接待我的那个人说线索太少,未必好找,而且来下同样委托的人太多,便只收了我很少的定金,说有消息一定通知我。”他觑了觑旁边的游萧,小声嘟囔,“谁知道就在自家楼主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愿给我。”
游萧:“……”
他转过头看向排排坐的那几个唤笙楼兄弟,兄弟们都佯装与己无关,抬头看天,平小红干脆把脸埋在了膝盖里,笑得脸通红。
苗笙难得看他这么窘,一边乐一边忍不住为他说话:“舍弟有这把刀的事,唤笙楼分舵的兄弟并不知晓,而江湖上关于无锋的线索特别少,这你也是知道的,各个分舵接了什么单子,也不会事无巨细地告诉楼主,因此才会产生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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