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剧本乃是一剧之本。
没有剧本直接拍摄还获得成功的,娱乐圈里吴姐也就听说过墨镜王。
想到墨镜王,吴姐又不可避免的控制不住思维,觉得眼前这位和墨镜王还有些相似之处,比如个人风格都很强烈,比如都不是科班出身等等……
但人家墨镜王毕竟是个传奇。
你乔翼桥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翼桥见话已经说到这儿了,该有的铺垫已经有了,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把整个片子的构思细细给讲了出来。
首先,这将是一部没有剧本的电影,准确的说,是要把剧情的建制后置到拍摄环节之后的电影。
其次,他们需要除了少量必要演员之外,大部分群演都不知道是在进行拍摄,以保留最大的真实性。
最后,这不是一部纪录片,整个电影的影像风格将充满个人主义色彩。
简而言之,他们要构建出一所真的学校,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工读学校的所谓“不良少年”,而主角也将转到这所学校当中,由此自由开展一系列故事。
之所以不是纪录片,除了影像风格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其中男主角将面临很多次导演设置好的选择情况,不同的选择将导致他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而他最终的命运,此刻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以说,这像是一部结合了《楚门的世界》的《少年时代》。
所有的群演都将是楚门。
吴姐刚开始听的时候嘴巴是o,后来变成了0,当听到结尾的时候,已然变成了O。
能看到扁桃体的那种。
别说是华国电影市场没有了,就是放眼全世界,也没有这样拍片的吧!
他们要走的,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道路。
吴姐瘫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等我缓缓……”
此刻的她无法保持理智。
乔翼桥却趁机疯狂输出:“其实这样设计也出于两个最基础的考量,一是经过我们制片一周的观察,US的四位成员都不具备成为演员的基本素质,如果让他们刻意表演,反而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二是在影片中,需要加入如校园暴力、家庭教育等等重要议题,如果呈现的不够真实,反而适得其反。”
“可可可……”吴姐都结巴了,“可是……没有剧本,这意味着不知道拍摄时会遇到多少困难,无法预测上映之后的反响,甚至,连最基本的,最后能不能形成一个故事都不知道!这太疯狂了!”
“是的,”乔翼桥也十分坦诚,“这就是我们要面临的风险,我只能说,通过前期的设计,我会努力把这些层面的风险降至最低。”
屠愈适时加码:“吴姐,您也知道,咱们预算这么低,想要出彩只能剑走偏锋,幸好小乔就是个喜欢剑走偏锋的导演。如果最后没法剪成电影,至少我们能剪出来做个综艺,或者短视频吧?一百五十万您至少能听个响。”
吴姐陷入沉思当中。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这忽悠有些动心。
“而且,您不觉得光是这种拍摄方式,噱头就很足吗?”小何继续拿出制片人的看家本领,持续忽悠,“豹眼娱乐虽然拿宣发费抵了份额,但他们能拿出多少宣发资源?500万?1000万?您也是行业内的,您知道,在华国这么大的市场,3000万的宣发费只够铺个最基本的底,顶多到查有此片的程度,没有1个亿,根本没有太大的功效。他们能给一个亿吗?我们这自带噱头,能省多少钱啊。”
“是……”吴姐被三位大忽悠天花乱坠讲了一通,已然有些道心不稳,求助似的看向钱总。
没想到这位一直没出声的副总忽然笑了一下,道:“其实,这就是一种介于电影、社会实验和综艺之间的拍摄方式,对吧?”
面对这么强有力的总结,乔翼桥点头:“是。”
“我的诉求也很简单,只要150万花出去,起到比它更大的效果就好,”钱总喝了口茶,“商业横竖带点赌,比起别的方式,我宁愿用你们的方案去赌。”
听钱总说完,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花蕊娱乐应该是愿意上他们这条贼船了。
“但我要签个对赌协议,”钱总的眼镜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如果最后我方分账小于一百五十万,你们阳光城娱乐要补上,如果大于一百五十万,我再根据收益梯度,额外给你们加分成比例,这样我们两边都不亏,如何?”
所谓商人,就是在商言商。
“还有一样,如果项目期间,有任何对我们公司和艺人的负面影响,所有的风险由你们这边来弥补。”
钱总言简意赅。
屠愈思考片刻:“成交。”
得到了自家副总的肯定,吴姐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息,理智重新回到大脑,促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计划虽然听上去挺有意思的,可具体怎么实施呢?怎么拍摄,怎么请那帮学生来,怎么设置剧情……我觉得这真的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在一点一点去谈,”小何道,“给我们两周时间,把更具体的方案交到您这边。”
“好,”吴姐想了想,又问,“所以你们这边显然不是要用我们US的所有人吧。”
“对。”乔翼桥回答道,“只要明自钦,只需要他。”
“那需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主角吗?他需要知道这场社会实验吗?”吴姐又问。
这个问题乔翼桥确实还没有想好。
如果是最极端的情况,那么不让他知道是最好的。
但明自钦,已经受过很多苦了。
再人为的给他设计痛苦,显然很不人道。
乔翼桥不愿意这样做。
所以还在纠结。
在和花蕊娱乐谈妥之后,乔翼桥又带着小何来到了市郊的工读高中。
他们要在这儿找到校长,谈下一个艰巨的任务。
校长室。
“什么?”万校长的胡子都朝天了,“你想让我们的孩子们拍电影?”
乔翼桥耐心解释道:“不是请他们拍电影,而是请他们上两个月补习班,只是我们会把他们的表现做成电影,他们在这两个月里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会和他们签好协议,不会出现问题的。”
万校长听完,在校长室里踱起步来。
乔翼桥见状,问了万校长一个问题:“您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吗?”
万校长脚步一停,看向乔翼桥:“为什么这么问?”
“教育的本质,到底应该是是让他们回归本性,还是改变本性呢?我想您也一直很好奇吧?”乔翼桥轻轻说道,“我来的路上,见走廊上到处挂着您之前办的各种各样的活动,乐团、体训队、国旗班等等,您都试过了,成效如何呢?”
万校长辛酸一笑:“并没有什么用。我始终没法告诉他们,他们所向往的那种生活不好。”
“那把他们交给我,”乔翼桥的语气笃定起来,“我会把那样的生活真实的展现在他们面前,至于他们最终选择如何,我们拭目以待吧。”
万校长盯着乔翼桥看了半晌,终于问出了从第一次见到开始,就盘桓在他心中的问题:“乔先生,您到底是什么背景?我本来以为您是个……道上的人士,但现在怎么在做电影?还想让这些孩子们变好?”
乔翼桥看了看身边的小何,一笑:“可能因为我带过的孩子太多了吧。”
“好吧,我愿意让你试试,”万校长长叹一声,“可我怎么把他们忽悠来呢?”
“不用忽悠,”乔翼桥诚恳道,“我会请到厉害的老师,只要您告诉他们补课就好了,封闭式补课,为期两个月,管住不管饭,我想他们的家长也会愿意让他们来的。至于年级,高一就好,我大概需要80到100个学生,还希望您邀请学生的时候请……最恶劣的那一批。”
“好的,如果您这边出住宿的话,那么饭我们食堂来做,”万校长点头,“学生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把最刺儿头的都请来。”
忙完了外联最重要的两部分,乔翼桥终于有空回家了。
他先是花了五天,把剧本写完了,而这个剧本不是做其他用处,纯粹为了上报电影局,拿到拍摄许可证。
至于到时候拍出来和剧本一不一样……
那就是之后再解释的事儿了。
然后,他和小何开始商量起这次拍摄所需要的具体人力物力。
以及最重要的,钱。
首先,他们要把买下来的三幢小楼翻新。
但不需要全部翻新,只要翻新其中一层、宿舍楼以及门脸和操场就好,这方面,可以请郝制片帮忙联系置景组。
这样不仅还可以把他们的办公楼翻新了三分之一,花的还是电影项目的制景费,不用自己出钱,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而关于摄像和收音这件事,他们想了很久。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需要极大数量的隐蔽摄像头。
如果要买,可能要花百万以上。
这件事卡了他们足足三天,无论怎么设计,隐蔽摄像头的数量都非常庞大。
而且,为了满足电影需要,这些摄像头的拍摄质量还不能低。
花销最低也是大几十万。
把线下的制作费用都花在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正当乔翼桥有些想放弃的想法冒头的时候,周融给乔翼桥打来了电话。
周融要出国了,在临走之前,请了几位圈内好友还有自己的学生小聚一下。
之前周融给他留下的几个G的日记确实让乔翼桥受益匪浅,不管是从电影方面的技巧还是构思的方式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可以说这次的拍摄创意都有周融的影响在。
有了这份恩情,乔翼桥欣然赴约。
顺便,他也想换换脑子。
聚会在恒市的一个私人会所进行,乔翼桥本来就知道周融在圈子里人缘不太好,但没想到竟会差到这个地步。
来这儿的只有三个人,秦铎、乔翼桥自己,还有一个短发的女生。
周融本来也是个迟到大王,所以三人就先聊了起来。
短发女生姓姚,是现在周融的学生,今年的独苗。
她看到乔翼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就是乔翼桥吧?”她欣喜道。
乔翼桥点头:“是我,你是?”
“我叫姚媛,你叫我小姚就行,”姚媛说道,“你还记得你打那个偷拍男的事儿吗?那个视频就是我转给周导的。”
其实乔翼桥一直想问问这件事来着,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看到那个视频的?”
姚媛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我是想拍一个跟偷拍有关的题材,所以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然后在外网的一个论坛上知道了那个群,我就进去了。”
“发现那个群的时候,其实我第一时间就报警了,但是因为毕竟是境外的聊天软件,群里的人也都把自己的信息隐藏的很好,所以咱们国家的警察能做的也有限,没什么好办法。”
这一点,乔翼桥感触颇深:“是啊,在很多事情上,官方能做到的事都是很有限的。”
“但是有你啊,你知不知道,在你暴打完那个人的视频发上去之后,好多人都退群了,再之后那个群就没有人再发视频了,”姚媛笑笑,“要说,还是多亏了你呢。”
“可是这样有用吗?他们还是会去偷拍,只是不在这里分享罢了,”乔翼桥摇摇头,“我能做的也只是打服那个人,仅此而已。”
他知道,自己能做到的事终究很有限。
姚媛却并不惆怅:“能打服一个就很好了,接下来,你要相信电影的力量啊。我坚信,我的电影上映之后,一定会有更多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情况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电影的力量。
这还是乔翼桥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那么他的作品,也会有这种力量吗?
罢了,无力思考这么庞大的命题。
能先拍出来就不错了。
姚媛笑着补充:“当然了,这是最乐观的看法。我也只能保持这样最乐观的看法,不然有这么多黑暗的角落,我们作为电影人,又还能做什么呢?”
乔翼桥想到自己的项目前途还相当昏暗,闷闷点头:“是啊。”
姚媛见乔翼桥兴致不高,笑着问:“你最近在做什么项目?遇到困难了吗?”
乔翼桥一直深受“事成之前不能乱讲”的思想影响,也不愿意把自己手头还没影的事儿说出来,于是只道:“缺一百万。或者,缺一千多个高质量的隐蔽摄像头。”
“一百万我可帮不了你,毕竟我自己拍一个片子也就是这个数,”姚媛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你要那么多隐蔽摄像头做什么,但我在做调研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专门负责妇女儿童案件的警官,他们处理过非常多的偷拍盗摄案件,没收了成吨的摄像头……”
乔翼桥眼前一亮:“那位警官叫什么?”
姚媛给乔翼桥说了个名字,然后疑惑道:“但我不知道他们没收的之后的东西会怎么处理诶。”
乔翼桥可太知道了。
根据国家规定,没收的作案工具,如有价值的,需要拍卖或公开售卖,所得款项上缴国库,对于没有价值或者价值轻微的,将统一销毁!
姚媛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两句话会让乔翼桥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这种兴奋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乔翼桥走出会所之后,立即去打了电话,通过父亲和爷爷的人脉问清了那一批数量极其庞大的偷拍摄像头的去向。
果然这些物品将打包进行拍卖处理。
大部分针孔摄像头其实都属于违规品,制造商都将被追责,而相关物品也会被摧毁,而只有少量的、有实际用途,比如行车雷达、微型摄像机等等偷拍用具,是被不法分子利用的,可以进行拍卖处理。
法院的法拍经常不被人关注,乔翼桥在这批用品拍卖之前,诚心向党章祈祷。
而这一次,幸运女神终于站在了他这一边。
参加网络竞拍的只有三个人,乔翼桥猜测另外两个人应该是做电子用品回收的,在他出价二十万元,远超过这些摄像头的实际价值之后,那两位退出了竞价。
所以,乔翼桥用二十万元,买到了近万个罪孽深重的摄像头。
而等取到货之后,更让他意料之外的是,曾经的那些偷拍者为了拍摄质量,还对这些摄像头进行了一些改装。
其实乔翼桥很气愤。
气这些人不知道用这种方式造成了多少受害者。
也气他们明明有能力,却没有把这种技术用到正路上。
最气的,还是不知道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多少人也做了同样的事。
但一想到这些人都已经被就地正法了,心情又好了一些。
而且,他的拍摄设备也终于有着落了。
而他的使用,也能将这些设备用到正路上。
如果摄像头有灵魂,那么他这也算是在为它们进行超度了。
乔翼桥又花了整整两个大夜,和小何、杰尼、妙蛙、皮皮一起,挑出了能用的摄像头,一一调试。
装修已经在同步进行了,乔翼桥也和郝制片带来的置景组好好协商了,将这些摄像头安放在了所有教室、操场甚至水房的不同角落,尽可能地做到了无死角的覆盖。
不同的摄像头有不同的摄制格式,有些画面也并不满足乔翼桥的要求,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后期。
安排好了摄制的事儿,乔翼桥就该敲定这次拍摄的重头戏了。
演员们。
根据他的初步计划,演员总共分为五类。
第一类就是主角,自然是明自钦,这个不需要花心思。
第二类就是学生群演,这方面,一大部分是来自工读学校的学生,乔翼桥已经用了五天时间挨个交流过了,一来是确认他们都有各式各样的“差”,另一方面,也是对他们进行说明,这次补课可能会牵扯到录制
,但如果不愿意后期可以提出,不会用到他们的镜头。
当然,说这件事的时候乔翼桥的沟通方式相当隐晦,大部分学生对这件事也并不上心,毕竟课也没打算好好上,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另一部分,则是由他帮派内的适龄成员组成,他们只知道这是要做一场戏给那些工读学校的学生看,但不知道是在拍摄电影。而且,在两个月结束后,会对他们进行考试,所以也不能不好好学习。
第三类则是老师,这个乔翼桥打算全从帮里找了,毕竟帮里也是有几位大学生的。但是只告诉他们这是个挣外快的活儿,也没和他们讲自己“复活”了,以及这次电影的计划。
第四类则是道上的人,这一类由李巍、阿默、皮皮、妙蛙、杰尼和他们手下的小弟组成,他们将是这次拍摄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承担了传统剧作中TroubleMaker(麻烦制造者),很多事件将有他们引出。
第五类,乔翼桥想了很久,认为还是需要有一些独特的学生。这些学生很可能要围绕在主角明自钦周围,一部分是他的朋友,以防他交不到任何朋友,这还好说,但另一类,则是需要有能引发他思考的人。
他们的存在,纯粹是为了防止明自钦不和任何人接触,导致没戏。
而且,也需要由他们带着,引导明自钦说话,将内心活动外露。
这几位也要从他的帮派里出,毕竟实在没钱请别的演员了。
做他朋友的人还好说,可能引起他思考的人……
乔翼桥确信,他不愿意再让明自钦面临任何的困难处境,最多是一个校园霸凌旁观者的角色。
那么能引起他的思考的人,很可能是乔翼桥要设置出来的,在欺负别人的人。
当然,被欺负的也是演员。
乔翼桥只是想让手下的角色里有这样一个恶人出现,也就是这部作品的纯反派,可谁能担此重任呢?
乔翼桥想了很久。
苏朗最近总睡不踏实。
或者说,从半年多之前,知道老大可能去世之后,他就一直睡不好。
即使被二哥找回来了,住到了别墅里,不必露宿街头,他依然难以入睡。
原因无他,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洗翠帮里人人都有特长,有拿得出手的吃饭本领,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曾经是一名道上的成员,但他不敢打架,更不敢拿刀砍人,最后竟然被那个帮派开除了。
他恨自己这么懦弱,竟然连最简单的混社会都做不到。
所以,被开除之后,他想自杀。
那天他都已经站在天桥上了,正在纵身一跃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拦腰抱住了。
“你可别死我地盘儿上,我这两年了,命案发生率一直是0,你这么一跳我多丢人。”
这是老大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从此以后,他便跟着老大。
而老大极好。
从不要他动手打人,也不用他去做什么事,只要安安静静在帮里待着就行。
所以他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直到一次帮派大胜,老大才拍着他的脸,问他,“你到底总因为什么不开心?”
其实,连苏朗自己都说不上来。
是从他从高中退学之后才不开心的吗?
还是在那之前,他已经不开心了很久了?
上学的时候,因为他长得不讨喜,又总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被全班男生视为眼中钉。
男生们对他做的事,包括但不仅与孤立他、在公共场合脱他裤子、给他贴写满侮辱性语言的小纸条、造谣他没有小鸡鸡、让他喝马桶水等等。
最过分的一次,是把他逼到厕所隔间里,让他打飞机给他们看。
也是在那一次,他第一次抡起了拳头,但他却是最后被打得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那个。
于是他便被退学了。
而父母也以他为耻,自从有了二胎弟弟之后,对他再也不管不问,只要犯错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他就从家里跑了出来,混社会。
没想到混社会也混的一塌糊涂。
他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从小,父母对他就是打骂与侮辱式的教育。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哪怕很认真的在学习,但成绩依旧不上不下。
所以,被欺负,都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好吧。
在老大身边的三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那是一个乌托邦似的小团体,最棒的是,没有人欺负他。
但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抓住那三年的时光,学点本事。
导致他现在依旧是个废物。
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此时重新进入社会,又会回到受人欺负的日子。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他就是一个应该被不好好对待的人,因为他没有任何任何的闪光点。
如果老大也死了,那他还要继续活下去吗?
他不知道。
夜风习习,他开始在外面转了起来。
人生为什么总是这么苦涩呢?
然而,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人高而瘦,一身黑衣,在黑夜里站着,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烟头忽而明灭,照亮了了他的脸。
他的老大,又回来了。
乔翼桥对出来夜跑的苏朗招了招手:“这么多年了,还是睡不好吗?”
苏朗的泪水夺眶而出:“老大,真的是你吗?”
乔翼桥轻轻抱了苏朗一下:“是我。”
苏朗再也忍不住,夜风吹得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如同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过了很久,苏朗才止住哭泣。
乔翼桥便把他最近做了什么,跟苏朗讲了一遍。
苏朗听得如痴如醉。
不愧是他的老大,做什么都做的很好。
不像他。
什么都不行。
但他没想到,老大竟然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然后问他:“我想请你演戏,你愿意吗?”
苏朗迟疑:“我行吗?我不会。”
乔翼桥笑笑:“有你这张脸就足够了。另外,我想让你演的,你也很熟悉。”
苏朗长了一张极为乖巧的脸,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但他总是没有表情,冷冰冰的,显得有些淡漠。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气质,非常罕见。
苏朗因为外貌被班里男生欺负了很多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他还是问道:“老大想让我演的是什么?”
“那些人曾经怎么欺负你的,你就怎么欺负我们的主角,”乔翼桥看向他,“你不总觉得被欺负是自己的错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作为一个霸凌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苏朗愣住了。
乔翼桥不是没劝过他,但无论他怎么劝,苏朗就是一直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导致了这些不好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