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by陈隐

作者:陈隐  录入:10-22
唐蕴在软件上新认识的短期夜间伴侣有些特殊,对方声称小时候经历过一场火灾,呼吸道受损无法开口说话,面部大面积烫伤,十分自卑,以至于每次在酒店碰面,对方都戴着一张狐狸面具。
唐蕴虽然会好奇这哑巴的长相究竟有多恐怖,但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并且很配合地戴上了兔子面具。
反正他也只是馋他身材和技术,打算玩腻了就撤。
某天,唐蕴进入视频会议,发现侃侃而谈的甲方爸爸侧颈贴着一片可疑又眼熟的膏药贴——那似乎是昨晚上他为小哑巴贴上遮草莓印的!
匡延赫(白天衣冠楚楚当总裁晚上扮哑巴新郎的闷骚戏精攻)x唐蕴(白天一板一眼接案件晚上放飞自我搞直播的财迷律师受)
两个斯文败类的双向奔赴,成人恋爱,男主都不完美,不喜慎入。
标签:斯文败类 极限拉扯 轻松 剧情 情投意合 HE

听见浴室玻璃门推开的声响,正低头看手机的唐蕴下意识抬眼。
男人洗完澡了,脸上的白狐面具依旧没摘,周身水雾未散,携着清甜果香。酒店浴袍宽松,即使腰带系紧,胸前那一大片三角区仍袒露在外,隐隐能瞧见一点腹肌线条。
画面赏心悦目,唐蕴的眼底不自觉漫出笑意,目光聚焦在对方的侧颈。
那儿有一枚新鲜的,猩红的吻痕——是他欲念攀升到顶端时的杰作。
在灯光下看,好似庄重的复古印章戳在了白纸上,属实有些夺目了。
但这……不能怪他。
谁让眼前这个男人在过程中拒绝接吻,他只能靠其他手段来宣泄快感,同时,他也认为这是对辛勤耕耘的人的肯定与奖赏。
只是做的时候关着灯,外加他们都太投入,唐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吻得有多用力,更没想过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怎么办啊?你脖子上好像留下印记了。”
唐蕴佩戴着卡通兔子面具,只露着小半张脸,嘴角微微勾起,话音里听不出一点愧疚的意思,男人浅浅一笑,在凌乱的被窝里翻找出手机,输入一行字:【你好像还很骄傲?】
“对不起啊宝贝……”唐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指尖在印记上擦了擦,确认它是不是真的消不下去了,“之前没种过这玩意儿,有点不知轻重了。”
虽然口口声声喊人宝贝,好像很亲密,但事实上唐蕴连男人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这仅仅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第三次发生关系,他们从没在一起过过夜,所以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累积起来应该不超过八小时。
上个月,唐蕴下载了一款名为“寻氧”的APP,不同于其他的同性恋交友软件,“寻氧”为男同和女同分立了不同的频道,就像玩网游似的,两个频道的场景元素都一致,但内容不共享。
新注册用户需人脸核验身份,确认性别后被分配到对应的频道。
另外它的交友机制也别出心裁,所有用户均需填写一份涉及到年龄、身高、所在地、攻受属性、星座、学历、工作、兴趣爱好、理想伴侣,甚至是家庭成员的问卷。
答完五十道题,系统自动筛选和匹配最为合适的对象,不过当时唐蕴嫌麻烦,大部分都选了“随便”。
“Test102”——也就是此时此刻杵在阳台点事后烟的这位,是系统推送给他的第一位用户,是个哑巴。
不过他的哑是后天的,据说是因为一场火灾所致,那个周末他独自在家,楼下起火,连带着整栋楼都烧起来了,倒霉的是消防通道被堵,等到救援人员赶到,他已经昏过去了。
他的呼吸道在那次意外中受到损伤,至今没办法说话,脸也毁了容。
所幸102已经从悲惨的过去里走出来了,人很乐观,谈吐幽默,当唐蕴问起他名字时,他回复说,叫我哑巴就行,身边的人也都这么喊我。
对于不能再发声这件事,他表现得很无所谓。
唐蕴没再追问他真名,也没兴趣知道,他下载软件不过是闲着无聊打发下时间,顺便找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没打算来真的。
他估摸小哑巴应该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否则不会在只暧昧了几小时的情况下,直接发给他酒店的定位。
唐蕴资料里填写的姓名、年龄、工作之类的信息全都是假的。
一方面是怕被身边同事或者客户看见了很社死,另一方面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他的上一任对象是体大的学生,比他小很多,脑袋不太灵光,暑期没地方住就搬进了他家,谁承想那小屁孩把他当提款机,今天买球鞋明天演唱会,关键还好吃懒做没教养,把一堆同学叫到家里开派对都不会提前通知他,弄得家里跟鬼子进村,一塌糊涂。
关键最后还劈腿了。
唐蕴提分手,对方又不同意,白天没皮没脸地装客户到律所咨询,晚上又堵在家门口不肯走,电话短信轮番轰炸,唐蕴被折磨得很是头痛。
那种尴尬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不过小哑巴和他前任不是一类人,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要形容的话,小哑巴就好像慵懒而又凉爽的夏夜,很随和,也很温柔,偶尔还会伴随一点精明锐利的坏气,就像是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
他的这种坏,大部分都体现在床上,就比如刚才他受不了喊停,对方变本加厉地折磨他,最后不光是他的大腿,连床单都被弄湿了。
【你要去冲个澡吗?】小哑巴用备忘录展示出新内容。
“当然。”唐蕴掀开被子起身,下半身只穿了条内裤。三月份的天,尚存一丝凉意,他弯腰把牛仔裤捡起来套上。
系腰带时,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小哑巴,尽管白狐面具遮住大半张脸,但透过白狐那对凤眼,他依然能瞧见小哑巴正用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盯着他屁股。
唐蕴故意用亲昵的语调调侃:“怎么,刚才摸半天没摸够啊?”
小哑巴唇角一弯,没有半分辩驳的意思。
有一说一,这哑巴笑起来挺勾人的,他的上唇呈M型,湿润又饱满,一看就很好亲,可惜唐蕴没尝过味儿。
假如一个人做爱很有技巧,那吻技应该也不赖吧?
唐蕴不是没主动尝试过和他接吻,只是两个人的呼吸刚贴近一些,小哑巴的脸就反射性地后撤或是偏向一侧,唐蕴就不再自讨没趣,他知道有的人天性不爱接吻。
唐蕴还时常会好奇这张做工精巧的面具下藏着一张怎样的面庞,是惊悚?还是可怜?鼻子歪了吗?皮肉还是不是原本的颜色?
有一次他们做到一半,小哑巴的脸距他近在咫尺,呼吸扑在他耳侧,感觉只需一伸手,他就可以扯下那张狐狸面具,然后假装是不经意碰到。
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也很怕对着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会当场软掉。
既尴尬,又伤人自尊,他的社交能力很难应付那种场面。
还有就是,无论他脸上流露出的是震惊、恐惧,还是怜悯,对小哑巴来说,都是一种二次伤害吧。
进浴室,猛一抬头,唐蕴被镜子里的兔子面具吓得愣了愣,他还是没能习惯戴这个东西。
可他又担心酒店里会有隐蔽的摄像头,所以每次和小哑巴开房,都会戴上面具。
他之前在律所实习的时候接触过一起案件,有名男的在浏览黄色\网页时看到了自己的女同事和上司的开房视频,十分震惊,里面的视频当然是酒店偷拍的,而这个男人就利用这段视频去勒索女同事和上司,后来被人告了。
案子了结后,当事人得到了赔偿,但视频在朋友圈里发酵。
唐蕴可不想自己的性爱视频也在朋友圈里广为流传,连冲澡也没有摘下面具。
唐蕴这两次开房开出了经验,来的时候特意带了身自己的睡衣裤,换好衣服,他推开浴室门,看见小哑巴手指向茶几,“嗯”了一声,他只能发出这样的单音节字。
茶几上晾着一杯水,他知道他洗完澡会口渴。
“谢啦。”唐蕴摸了摸水杯,温度恰好,一饮而尽。
小哑巴又在备忘录输入:【你包里有创可贴吗?我想遮一下脖子,待会儿还要见客户。】
“没……”唐蕴瞥了眼那脖颈,印记比他大拇指还长,一张创可贴恐怕都遮不住,“这都快十点了,你还要见什么客户?”
小哑巴:【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
唐蕴“嗤”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包里有两盒买给老妈的膏药贴,比起贴创可贴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膏药贴似乎是更合理的选项。
“你看这个行吗?”他从包里翻出膏药贴,“被人看见了就可以说你是落枕了!”
小哑巴:【有谁落枕会落一个礼拜啊?】
“那要不然就说是你扭伤了?”
唐蕴出谋划策,但面具后面的人没什么反应,也许是嫌他的办法很欲盖弥彰。
唐蕴懒得管他:“不要就算了,你自己解决吧。”
手腕很突然地被握住,唐蕴怔了怔,抬眼,小哑巴偏过头,将浴袍的领口拉低,露出半截锁骨,表示接受了他的建议。
唐蕴笑着拆开膏药贴说:“不过它会有点味道,你受得了吗?”
小哑巴犹豫了一下:【试试。】
膏药的味道没有唐蕴想象中那么浓烈,但毕竟是中草药的味道,凑近后味道怪怪的。
想到这玩意儿洗过澡可能会掉,他把一整盒都递给小哑巴:“这个送你了,应该能撑到那印子消失。”
小哑巴言简意赅:【最好是。】
唐蕴抬眼,却看不清对方的眼睛,这时候他就很讨厌面具的存在,因为他没办法判断小哑巴的情绪。
“你生气了吗?”唐蕴带着一丝疑惑,很小声地关心,“我不知道你晚上还有其他约会。”
小哑巴:【你故意的,往死里嘬。】
“哎哟,真不是……”唐蕴简直百口莫辩,但如果这种时候强调自己是第一次给人种草莓,也挺奇怪的,“那你当时也没有说不要啊,我看你也挺享受的!”
说完,轻轻地“哼”了一声。
小哑巴也“哼”出一声气音,但那不是撒娇一般的控诉,而是一种冷淡的无可奈何:【我怎么说?】
“你可以打我,咬我,推开我。”唐蕴想到什么,挑眉,“或者像你拒绝我接吻那样啊。”
小哑巴:【你好像很介意。】
“不会啊,我也不是很喜欢跟人接吻来着。”唐蕴耸了耸肩,表现得满不在乎,好像他的自尊心真的从未因此受挫,“真麻烦,下次不给你种草莓了。”
他以为小哑巴会说些什么反驳的,但他没有笑,也没有回应,而是低头看手机,仿佛没听到他的控诉。
唐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小哑巴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所以小哑巴不会那么敏锐地体察他的小情绪,又或者说,即使是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们在一起只图快乐,谁都没有义务要哄着对方。
调情不成,唐蕴收拾东西说:“明天得早起,我先回去了,要送你一程吗?”
小哑巴摇摇头。
这回应不出唐蕴所料,因为之前两次他也是这么拒绝他的。
下楼梯,唐蕴摘了面具收进背包,虽然他买的小兔子还算可爱,但旁人大半夜冷不丁看到一戴面具的,肯定要吓一跳。
没走几步,兜里手机振了振,唐蕴漆黑的瞳孔被屏幕点亮。
【我没生气,但我觉得下次很有必要让你体验一下这膏药贴着有多难受。】
文字并不能完全呈现表达者的情绪,所以唐蕴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在控诉还是调情。

第二章 合作
自从今天中午收到小哑巴信息到现在,唐蕴的心情都可以用“美妙”两个字来概括,他很罕见地感知到大脑释放的多巴胺。
以前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工作时分出一点心来高兴。
当汽车疾驰在通往酒店的路上,他整个人陷入到紧张又兴奋的状态,当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扯下,当身体倾倒向巨大柔软的床,他的心脏就好像被卷入一个漩涡,沉沦中晃动着不安。
他沉醉于这乌托邦般的空间,尽管愉悦放纵,尽管神魂颠倒。
然而当他坐进车里,看见工作专用的那部手机弹出来的群消息、语音通话提示、客户咨询,飘飘然的魂灵像是被敲了一闷棍,狠狠摔落,爬回疲惫的躯壳之中。
来咨询的人发来数十条长达60秒的语音,唐蕴试图转文字,发现阿姨说的是南城当地话,没法看,只好点开了声音。
他不是南城人,但从大一就来到这座城市,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南城当地话他大致能够听懂。
这位老阿姨无意间发现丈夫竟然在外嫖娼,还是一段长达三年的长期合作项目,一次费用三百到五百不等,到现在已经花了近十万,气得火冒三丈。
“这些是我拉他微信和秋秋账单看到的,有的时候他还给那个女人红包,尤其是新年,情人节什么的,都是给现金的,我也不知道给了多少,有没有给她买其他东西。唐律师啊,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那个骚逼把这些钱给我还回来?”阿姨大概是哭过,还在气头上,嗓音很粗,鼻音很重,听起来有几分凶悍。
唐蕴听得直皱眉,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种家长里短的咨询往往钱少事儿还糟心,结局还不尽人意。
不过还是保持职业素养,问清楚了大致情况,说道:“您先生的嫖资已经花出去很久了,是否还能被追回,也要看情况,您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可以来我们律所,我们再详细谈一下要怎么解决。”
还有个胜负欲很强的女企业家想打离婚官司,理由是丈夫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奶,诉求是让丈夫净身出户,连身上的裤衩子都得留下。
唐蕴耐心回道:【首先啊,裤衩子属于一方专用的生活用品,根据《民法典》第1063条的规定,夫妻的个人财产是不参加分割的。其次呢,你提供的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你丈夫和人发生了性关系,情节不算太严重,你现在要离婚的话,你丈夫依然是有权利分割你们的夫妻共有财产的,只是酌情少分一点。】
企业家的三观大概被震塌了,嚷嚷道:“拜托!他出轨哎!还包了不止一个,背叛了家庭,这些难道还算不上重大过错?那要怎样才算重大过错?杀人放火吗?”
这是绝大部分当事人的反应,唐蕴早已预料,但是没办法,法律只规定了人们必须遵守的最基本的道德标准,并不能保障全部。
【在司法解释当中,只有重婚,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才称得上重大过错。】
女企业家发长语音宣泄不满,唐蕴听语气,估摸这个人得离,于是说:“分割这块法官的主观判断其实也占据着很大的因素,如果您真想离婚的话,我们这边肯定会最大程度地为您争取权益。”
除此之外,还有个因聚众赌博被判了刑的老大哥最近回归自由了,打算转行开民宿,大哥有点法治意识,但很薄弱,眼下正咨询他如何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在包厢里安装针孔摄像头。
唐蕴头疼地揉了把脸:【我建议你别装。】
回到小区已经很晚了,只有极少的窗户亮着灯,道路空旷而安静,藏在花坛后的小野猫都出来踱步。
唐蕴很怕压到它们,开得很慢,车前灯倏地照亮一道身影。修长的腿,疏松的纹理烫,从头到脚的奢侈品牌,还有那嚣张的走路姿态,一切都很熟悉。
“梁颂?”唐蕴降下车窗喊了一声。
那人果真回过头,笑了笑:“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你怎么才回来?”
梁颂是唐蕴来到南城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那是他考入大学的第一年,交完学费后几乎一贫如洗,于是找了份周末的兼职,梁颂是他兼职的那家咖啡馆的老板,也是他现在所租的这套房的房东。
梁颂只比唐蕴大两岁,家里做食品生意,是吃穿不愁的富三代,据说他上小学时,爸妈一个月给的零花钱就有小一千,如今家里每年光收租就有几百万入账。
只可惜这小子脑子不太灵光,父母花大钱把他送进私立高中,他却门门都考个位数,忙着和班上学霸展开恋情,高二辍学后,便拿着爸妈给的零花钱创业。
从唐蕴认识他到现在,他大概投了十多个项目,什么奶茶店,鸡排店,农家乐,生鲜超市,再到剧本杀,图书馆,电影院,健身房。吃穿用度,娱乐消遣,没有一样他不沾边,可也是倒霉,这么多门店,居然没有一样是挣钱的。是王多鱼看了都会羡慕的程度。
三十岁的人,总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于是他爸妈切断了他的资金,打算用这招让他乖乖回老家,娶妻生子,继承家业。
梁颂这阵子非常苦恼,因为他的性取向和唐蕴一样,“寻氧”这个软件,也是梁颂推荐他下载的。
关于他和小哑巴的进展,梁颂也都一清二楚。
“所以你今天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梁颂伸手按了下电梯,他已经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没,”唐蕴摇头道,“他说以我们的关系,没必要把对方了解得过于具体,否则会失去随心所欲的乐趣,他让我把他想象成二次元里的人。”
“那你可真能憋,要我的话可受不了,”梁颂出主意,“我肯定会趁他睡觉或者洗澡的时候,偷看一下。”
唐蕴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我觉得偷摘他面具不太礼貌,他可能会生气的。”
“哟——你还会在乎他生不生气?”梁颂的眼神和语气都透着几分意外,“想长期发展啊?”
唐蕴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了一瞬。
他很喜欢小哑巴,喜欢他洗过头后,毛毛躁躁,湿漉漉的头发,喜欢他优越的下颌线条,喜欢他满身恰到好处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喜欢他那双温暖修长又充满技巧的手,甚至喜欢他伏在他耳边时,难以抑制的喘息。
目前和小哑巴的状态,也是令他满意的,他们比任何人都亲近,却不会干涉到对方的生活,因为不了解,所以会对对方的生活,过去的形象,甚至是思想充满遐想,而人类总是会对想象中的人情有独钟。
但“长期”就意味着关系的稳定,意味着想象力的戛然而止。
小哑巴的容貌被毁了是事实,他无法开口说话也是事实。
唐蕴很坦诚地说:“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觉得我很难爱上真实的他。”
电梯开了,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房子一梯一户,公摊区域被唐蕴打造成玄关。
梁颂先换好鞋,径直输入房门密码。
“或许他的脸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呢?况且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花点钱修复下说不定就能看了。”
唐蕴关上门:“消遣一下,没必要想那么远吧,况且他也没有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样子,可能玩几次就换新的了。”
“靠!”梁颂感到很不公平,“一个残疾人玩这么花啊?”
其实唐蕴不了解小哑巴过去的情感史,一切都是凭直觉。
“反正我觉得他挺游刃有余的。”
梁颂拍了下他的肩膀,宽慰:“其实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也挺好,喜欢嘛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果断分开,总比被人渣了好。”
唐蕴知道他是在说沈记恩,但平心而论,唐蕴并不觉得自己是被渣,而是见证了成长中的一场无可奈何。
沈记恩是唐蕴的初恋,三甲医院骨外科医生,他们两个是在梁颂开的健身房里认识的。
彼时的唐蕴才读大二,涉世未深,懵懵懂懂,对爱情的渴望极其强烈,当沈医生向他表达爱意后,两个人火速陷入热恋,唐蕴把自己打包搬进了沈医生的公寓。
沈记恩身上的一切特质都很符合唐蕴对另一半的期许,又或者说,是沈记恩在唐蕴心底刻画出了一个理想型的标杆。
自此之后,唐蕴再遇见什么人,都会有比较,这个人没有沈记恩那么好看,那个人智商没有沈记恩高,还有那个人做的饭太难吃,和沈记恩完全没法比。
沈医生是个很优秀的人没错,但比唐蕴大六岁,从未向家里出柜,也没有这个打算,家里催婚催得紧,一开始他还会以工作忙为缘由推脱,后来便开始参加相亲局。
当唐蕴得知这一切时,他的微信里已经有和一名女幼师的暧昧聊天记录了。
沈记恩那晚吓坏了,怔在原地很久才想到要抱住他,求饶般开口:“我就是结个婚给家里人看的,让他们安心。”
唐蕴在盛大的错愕后,是异常的冷静,又觉得有点可笑:“那结完婚呢?离婚吗?还是和她生孩子?养孩子?”
他的问题,沈记恩没有给出答案,一如他们的恋情,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围绕感情的话题没持续多久,梁颂在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些烧烤和啤酒,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一部搞笑的下饭综艺。
工作群里接二连三弹出新消息,唐蕴本来不想管,但看见江峋私发了他一条新消息,他再也不能视若无睹。
江峋是他师父,也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唐蕴的领导。
最关键的是,他手头的案源大部分都来自师父,绝不能得罪。
江峋问:【向恒集团知道吗?】
向恒集团对于唐蕴是很遥远的存在,他只在新闻里听过,不过梁颂却对它很了解。
向恒是九十年代初期创立的股份制公司,国内饱受关注的地产集团之一,在经济飞速发展的这几十年里,它的产业不断扩大,涵盖了文化、金融、科技等各大领域。
和梁颂家竞争的电影院,就是向恒集团旗下的,所以梁颂对向恒持敌对态度。
“咋啦?你boss不会要接向恒的案子吧?”
梁颂一语成谶。
向恒建筑部门的负责人在监督工人作业时发现楼房的部分材料和工程质量都不符合合同约定,给工程公司提出整改意见,可现在两个礼拜过去了,材料没更换,不符合预期的地方也没有改正,严重影响到了工程质量。
向恒决定起诉这家建筑公司,要求对方赔偿工程款和延误的赔偿金。
江峋最近太忙,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唐蕴负责。
“我靠不是吧?”梁颂很震惊,“这么大个集团,连个专门的法务部都没有吗,还要找外面的律所来处理?”
唐蕴对此并不意外,近几年因为疫情的缘故,导致各个行业都不景气,地产行业尤为糟糕,企业为了运作下去,肯定把能裁的部门都裁了缩减成本,像法务、人力这一类与业务不相关的部门,往往是第一批被推出去的。
“公司养不起人就只能开了外包咯。”
“不过也好,反正赚钱的是你!”梁颂很快就转换了心情,拍拍唐蕴肩膀,怂恿道,“你们好好谈,狠狠地敲他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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