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门声音沉痛:“您,死去之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您说——‘原来你们长这样啊’。”
鳞树蝰的脑子突然传出一阵刺痛。
恍惚中,它好像看到一具削瘦且笔挺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摇晃两下,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
那双深沉冷肃、仿佛时刻都揣着沉沉心事的眸眼,似乎因为完成使命而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点宛若惊喜的笑意。
【原来你们长这样啊。】
青年伸出手来,指尖失去血色,白到透明,如羽毛一般轻轻地落在它的额头上。
【真是条帅气的大蛇,怎么就不敢让我看呢?】
鳞树蝰浑身都好像被恐惧所裹挟,不敢动,不敢说话,像有狰狞的荆棘卡在喉咙口,连尾巴尖都痛到颤抖。
它紧盯着青年一点点黯淡灰白下去的瞳孔,满脑子疯狂和混乱,仿佛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声嘶力竭地叫——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盘踞在市政楼上的暴龙,突然睁开了眼睛。
即将因幻想而陷入狂暴状态的鳞树蝰,就像被人兜头打了一下,闷哼一声,清醒过来。
清醒的第一时间,小绿蛇想也没想地左顾右盼,发现其他团子的情况比它好不到哪里去。
团子们似乎看到了同一个温辛死去的场景,脸色难看至极,颇显仓惶地看向前面的青年。
幸好,温辛活生生地站在它们的面前,呼吸平缓,身体安康。
温辛条理不紊的分析从前方传来:“你所预知的未来,和现有情况不符,但某些东西却是有迹可循。”
“比如我为什么要执意和第一基地作对,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听从我的领导,决意对第一基地发起进攻?”
要知道第一基地可是攻歼丧尸病毒的主力,人们赖以生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第一基地的身上。
即便事后知道,一切的罪恶皆由第一基地而起,考虑到日益艰难的生存境况,就会有不少人选择忍让,对第一基地一再妥协。
除非后面第一基地做了什么事,让大家宁愿冒着感染丧尸病毒的风险,也不愿再忍。
温辛:“其次,那么多S级变异体伪装身份接近我,说明它们很有把握:我,或者我率领的幸存者部队,有解决掉第一基地的能力。”
这一次的预言结果,先是发出预警:第一基地很可能有不可告人的预谋,即将再度引起世界的震荡。
后又指明了一条看似明确的解决办法:变异体对第一基地无可奈何,人类群体亦对第一基地深恶痛绝。
两者都奈何不了第一基地,但只要联手,便有解决强敌的机会。
代价是,温辛极有可能在这一次战役中付出自己的生命。
会议商讨在最后,众人一筹莫展。
联合全人类对第一基地下手,还要和变异体联手,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那些仇恨变异体又信奉第一基地的幸存者,只会反过来辱骂他们脑子进了水。
预知异能者又不能将未来的画面共享给其他人看,没准还会指责他胡编乱造。
还得是温辛头脑清醒,将具体会发生的可能情况剖析了出来。
温辛拍板道:“再派出一些精锐人手,去打探第一基地最近有什么异动。”
属下们毕恭毕敬地应是。
结束会议之后,温辛似有所觉地又往后排看了一眼。
团子们已经离开,自然没让他发现端倪。
他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走出会议室,不经意地瞥眼,又倏然定住。
只见那原本笔直的铁制门框形状扭曲,铁皮上还残留着两枚清晰的手指印。
温辛照着手指印大概一比划,稍作沉吟,走出去朝漆黑巨兽招了招手。
“阿绿它们是不是来过了?”
暴龙从善如流地落在青年身边,反手从后将他抱住,沉闷地嗯了一声。
“你们讨论的预言,有几分真假?”
“怎么了?”温辛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并不意外原岩中能知道会议的内容,“你不是说过吗,预言都当不了真。”
“唐启当初还梦到他会死在斗兽场,结果前段时间给我送信报平安,说他找了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还让我等着喝喜酒。”
原岩中将脸埋入他肩窝,依旧闷闷不乐,冷不丁又问:“女朋友是什么?”
“……”温辛第一反应是奇怪。
女朋友也不算什么生僻词,小黑难道没学过它的意思?
他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以后很有可能成为妻子的人。”
原岩中又问:“妻子是什么?”
温辛想说妻子就是老婆,是伴侣,却又怕原岩中继续追问老婆和伴侣是什么。
他干脆用自己的观念来解释:“就是定下契约,会携手一生陪伴到最后的人,在爱情上成为彼此的唯一。”
原岩中非常积极地举一反三:“所以我是你的妻子?”
“……”温辛惊愕地偏头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原岩中拿出温辛交给他的配枪:“这是我们之间定下的契约。”
“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监督你的品性,而你需要我的助力,我是最有可能与你携手一生的人。”
温辛听着他煞有其事的说辞,难得卡壳:“可我们两个又不是爱情。”
原岩中挑了下眉头,带着那双满是求知欲的眼睛,追问道:“爱情是什么?你可以教教我。”
男人的眼神异常灼热,让被注视的温辛有种自己要被烫伤的感觉。
他一手抵住原岩中凑过来的脸,难得慌了一下,兀自冷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回去自己翻字典!”
很快,他们回到家中。
温辛想着刚才会议的内容叫团子们听到了多少,将门打开,紧跟着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庞。
“……教皇殿下?”
站在走廊间的粉衣少年抬头目视温辛,眼中隐有雾蒙蒙的泪光。
“温辛。”
他紧咬下唇,似乎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哑声反驳道:“不要叫我教皇。”
“叫我,小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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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 少年就在温辛两人的眼皮子底下改变了形态。
蓬松的毛发自皮肤下长出,清瘦的身体缓慢缩小,手掌脚掌自然弯曲, 变成野兽利爪的形状。
不消多久,一只软萌可爱的粉毛小狐狸, 赫然出现在温辛他们的面前。
小狐狸抬起脑袋, 高翘两只尖耳朵,光明正大地和温辛对视。
然而那几只爪子一直规规矩矩地缩在肉垫里, 显得不是一般的拘谨。
当温辛长达几秒钟静默无声,只一个劲儿地盯着它看之后, 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家伙顿时连耳朵都翘不起来了, 心虚地贴在后脑勺上。
“嘤。”小狐狸对温辛发出低叫,像是讨饶。
温辛这才走过去,屈指往它脑门上一敲,嘴角缀着一抹的笑:“现在不装了?”
小狐狸见他没有生气,瞬间理不直气也壮起来,不服气地甩尾巴:“明明温辛也一直在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都在看它们的笑话, 哼唧。
温辛:“对,我也有错, 那就算我们扯平了。”
小狐狸刚要支楞起来,又见青年眉梢一扬,眼里揶揄的意味更加明显:“还有一件事,刚才你们去了哪儿?”
“……”小狐狸目光微移,“我们一直在家里啊, 什么地方都没去。”
“是吗?”温辛好以整暇地看了它一会儿, 故意转向原岩中:“可是小黑告诉我, 你们……”
小狐狸一秒认怂, 果断认错:“对不起。”
“我们刚才去偷听了你们的会议内容,我还用幻术混淆大家的认知,防止你发现我们的踪迹。”
说完,小狐狸不安地等着温辛发火,岂料青年一点都不意外,笑着捏了捏它颤抖的耳朵尖:“猜到了。”
小狐狸抖抖耳朵,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出神地看向温辛。
看着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睛泛起湖光般的涟漪。
毛绒绒的小团子毫无征兆地往前一扑,一个猛子扎进青年的怀里,逮着他的脖颈和脸颊疯狂蹭。
“嘤嘤!”
它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温辛。
喜欢他的模样,喜欢他的抚摸,喜欢如春风细雨般不曾尖利过的嗓音,喜欢那平静坚定中透着温柔的口吻。
喜欢那双分明看破了谎言,却又在看过来时微微弯起带着笑意的眸眼。
“好啦,好啦,突然这么激动干什么,乖,我快喘不上来气了。”
温辛整张脸都陷入在毛绒绒的海洋中,被蹭得心都软了下来,笑骂着将小家伙按在怀里。
小狐狸仍觉得激动,伸出舌头去舔他的下巴,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宽掌挡住。
“嘤?”
小狐狸懵逼抬头,对上原岩中面无表情的脸,再下一秒后颈肉一紧,被男人毫不客气地拎出了温辛的怀中。
“嘤嘤!”
温辛手中一空,疑惑地看向原岩中。
“你这几天一直在忙,都没好好休息过,别让它再闹着你。”
男人不动声色地运用空间控制的能力,往闹挺的小狐狸身上甩了个禁锢。
这下小狐狸连动都动不了了,只能僵硬地趴在原岩中的手上。
原岩中:“看看后面。”
接到原岩中的眼神示意,温辛往后看。
现在还是白天,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寂寥无声。
许久,才从拐角探出一小半截圆润的大脑袋。
鳞片宛如龙角一样立起,泛着瑰丽的色泽,毒牙被完完全全地藏在口腔里,一点缝儿也没露出来。
它做贼似的凝视温辛,一双蛇瞳睁得滴溜圆,显出初生雏鸟的天真和探究。
温辛心里立时冒出来了一个词语:蛇蛇祟祟。
他承认自己诡异地被萌到了。
鳞树蝰缩在拐角处,在温辛看不到的墙壁后,大尾巴扭捏地甩来甩去,暴露了紧张的内心。
结果温辛径直走了过来,直接抱住它凶悍的脑袋,根本没给大蛇反悔抽身的机会。
尽管心里再不可思议,鳞树蝰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温辛真的不怕我。
温辛摸着它的鳞片,冰凉顺滑的触感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好笑地反问:“我怕你干什么?”
鳞树蝰惊觉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哽了一下,笨拙地辩解道:“可是有很多人类都怕我。”
“这就是你一直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不敢露出真面目的原因?”
温辛发出一声喟叹,柔和地看向大蛇:“你觉得人们为什么会怕你?”
即便早就预料到了青年的反应,鳞树蝰还是有一种被幸福击中的感觉,晕晕乎乎地回答:“我长得太大只了。”
“这叫威武,多么帅气,况且你还能控制自己的体型。”
“我是蛇……”
“谁能做到被所有人喜欢?会有人怕蛇,也会有人爱蛇,他们还给自己取了个响亮的称号,叫爬宠爱好者。”
温辛拍拍鳞树蝰的大脑袋,眼中透着专注的欣赏,笑着说:“你这样漂亮,在蛇里屈指可数,绝对会让他们疯狂地爱上你。”
鳞树蝰的心脏倏然颤动了一下。
它终于将偌大的身躯挪出狭小的角落,缓慢暴露在温辛的面前。
“你说真的?”
“真的,我从没看到过鳞片像你这样美丽的蛇。”
“我长得大也没事?”
“重复一遍,这叫威武,气势恢宏。”
“……那我有毒怎么办,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让你送命。”
“你的毒牙不曾对准我,你也不曾伤害我,相反,我一直都在受你的保护。”
温辛抱着蛇脑袋,在它鳞片上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发出喟叹般的轻笑:“傻阿绿,这样的你让我喜欢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怕你?”
“而且我记得你可以变得和小黑一样大,那才是你的真实体型?这间屋子还是小了一点,等明天我去争取一个开放式训练场,到时候让你们都可以尽情在里面活动……”
鳞树蝰注视着温辛,陷入了和小狐狸一样的安静。
倏然,它动了动,粗长的大尾巴像绳子一样飞速卷向青年。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温辛缠绕带走,就被眼疾手快的原岩中一脚踹开。
原岩中真心觉得自己的耐心比以前好了不少,换成刚破壳的那段时间,鳞树蝰整颗脑袋的鳞片都别想留下。
他一只手将温辛揽入怀中,黄金瞳紧缩,凝成一条凌厉的竖线,无声发出威胁。
——我、的。
鳞树蝰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凶兽骨子里的霸道在作祟,看到非常喜欢的东西就想带到窝里去。
它不甘心地盯着温辛,在暴龙愈发阴冷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挪开了眼睛。
“真小气。”
原岩中眯了眯眼睛,总感觉鳞树蝰贼心不死,将和蛇的“友好切磋”提上了日程。
温辛突然被男人拉入怀里,偏头发现原岩中眼底浓郁的不悦,怔了一瞬。
掌权G市的这段时间,不是没有美人接近过温辛。
但他自知那很有可能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一直抱着警惕的心态谨慎回绝。
另一方面,就算别人真的看上了他,现在的温辛也实在没有精力。
试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各种大小要务文件都等着他盖章处理,见面次数最多的人是自己的手下,不然就是其他势力谈判官和议员,连吃饭喝水都要控制在十分钟的时间内,又哪来那么多功夫谈情说爱?
我能留出时间来陪我的爱人吗?
ta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及时回到ta身边吗?
我的性子适合和人相爱吗?
想到这些问题,温辛觉得自己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所以他对感情迟钝,是因为从未认真考虑过,和一个人相爱一生。
不代表原岩中将占有欲表现得这么明显之后,他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又或许以前的他只是没放在心上,直到原岩中状似疑惑地问他妻子是什么,让温辛脑子里短缺的那根线突然就长了出来。
他终于察觉到小黑待他的特殊中,其实有种微妙的情感。
小黑难道喜欢他?
这猜想简直离谱,举个极端的例子,人会爱上食谱上的鸡肉猪肉?
原岩中似有所觉地看过来,温辛手一颤,下意识别开了眼睛。
“……”原岩中一顿,“怎么了?”
温辛脑子乱糟糟,心想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小黑很可能只是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家人,并没有别的心思。
他定了定神,面色如常,自然地将原岩中推开,笑道:“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个家里是不是还有几只胆小鬼在等着和我坦白?”
暗中偷窥的胆小鬼们:“……”
原岩中直觉温辛的笑脸带着几分公式化的古怪,想要仔细辨认时,人已经退开几步,走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原岩中嘴角绷直,将手放下,望向温辛的背影,眼里略过一抹隐忍的晦暗。
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紧追着温辛不放,后者在角落微微停步,攥紧拳头,又缓慢地松开。
带着复杂且乱成一锅粥的心情,温辛走进客房,一眼瞄见背对门口望向窗外的高大身影,没好气地说道:“城主是打算用后脑勺和我说话?”
金丝雀嘴角一抽,转身看着温辛面无表情的脸,低头认输:“我只是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和你解释。”
未长开时的少年自有一股清冷的气势,长大成人后也不逞多让,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叫人不敢触之锋芒。
温辛坐在椅子上,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你怎么解释我都听,但有一点,不要再骗我。”
金丝雀唔了一声,突然从成人变回了少年。
逆生长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他霎时间出了一身汗,望向始料未及的温辛,咧嘴笑了笑:“还是这样和你说话,轻松一些。”
温辛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少年走过来,弯下双腿,半跪半坐地靠在椅子边,眼巴巴地看向他。
金发润了汗水,柔软地服帖在鬓角。少年容貌清朗,目含星辰,眼中饱含着对青年的依赖和濡沫。
看得温辛想揉揉他的头发,事实上他也下意识这么做了。
揉着揉着,刹那间他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
——如果真和小黑在一起,似乎也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毕竟家里已经有好几只了。
金丝雀乖顺地任由温辛揉他脑袋,心里斟酌着解释的话,听到声响,惊得抬头。
只见反应过来的温辛一巴掌糊在自己脑门上,尴尬咬牙:“八字还没一撇的东西,我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他更加惊悚:不对,我为什么要真的考虑和小黑在一起?还想到了孩子?
金丝雀看着温辛几经变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温辛?”
他倒吸一口凉气,青年这么生气,应该不是自己惹的吧?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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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温辛面无表情, 周围一带的气压却好似直线走低,眼看着要有突破冰点的征兆,金丝雀一个激灵, 连忙坦白:“我保证不说谎,全都告诉你!”
这么一打岔, 温辛倒是回了神。
一看少年慌张的样子, 似乎误会了什么,他略微沉吟, 没有点破,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你说。”
金丝雀便将一切都交代了出去。
包括在基地里遭遇的凶残实验、自己曾经的处境、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定主意要逃出去、又在逃亡路上遇到了哪些危险。
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 金丝雀没想要诉苦。
可望着温辛那双渐而怜惜的眸眼, 后脑勺被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那些深藏在记忆里的旧伤疤,也似乎得到了治愈。
“让我看一看。”温辛突然说。
看什么?
一个劲儿阐述过去的金丝雀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青年伸出纤长的手指,触摸上他的颈边,少年才怔了一下。
——他刚才提到很久以前发生的一次生死危机,变异蝙蝠抓住他的咽喉, 倒钩般的爪尖刺入喉管,血液喷涌, 差点叫他丧命。
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稀疏平常如白开水一样寡淡,不知道为什么,金丝雀竟是下意识说了出来。
温辛仔细地检查着,默不作声,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丝雀拘谨别扭地别开脑袋, 小声嘟囔:“我的愈合能力很强,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皮肤光滑完整, 旧日的伤疤早已消失,确实看不出伤口的影子。
但温辛指尖触碰上去的一瞬间,还是会引起少年下意识的颤栗。
“不痛了。”
温辛倾身,在那块饱受摧残的部位吹了吹,又用掌心覆盖,揉搓两下:“不痛了,乖。”
金丝雀不吭声,他便锲而不舍地做着这动作。
那掌心宽厚温热,似乎形成一面厚实坚硬的城墙,将那些往日笼罩在少年心头的阴霾,都远远地挡在了外面。
金丝雀垂睫,突然起身扑进温辛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很委屈、很委屈的感觉:“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温辛对团子们一向宠得没底线,拍哄着小孩,柔声:“是我不对,出现得太晚了。”
“……”金丝雀只想到将他抱得更紧。
只是没抱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可抵抗的大力,将他扒到一边去。
少年回头一看,鳞树蝰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边叼住他的衣服,边咬牙切齿地瞪向站在门口的原岩中。
那眼神怨气冲天,似乎在控诉。
——刚才我想缠一下温辛你就放杀气,这俩人刚才都抱着这么紧了,你居然还看得下去?!
原岩中抱臂依靠门边,干脆地无视了大蛇,目光落在温辛的身上,分不清什么意味。
金丝雀坦白的这会儿功夫,男人去换了件薄款的衣服,又将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精干的手臂肌肉,无声中释放着一股极强的威势。
这样的原岩中,才是团子们所熟知的暴龙。
霸道、强硬,就是什么都不说,冷漠地杵在哪儿,就让人下意识寒毛直竖,无法忽略。
温辛对原岩中的这幅状态也不陌生,但后者很少在他面前展露出这充斥着侵略性的一面。
加上之前那些猜测,温辛脑子又是一懵,像进水短路了似的,下意识打量起小黑从宽肩至后腰臀的硬线条曲线。
倒没有别的心思。
就是觉得小黑这身材,嗯,挺养眼,他要是也有就好了。
“……”原岩中下意识站直。
看见温辛艳羡地凝视着他的手臂,他顿了顿,很快地将袖子往上面扒拉了一点。
但温辛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原岩中心里一阵遗憾,面无表情地放下袖子。
团子们读不懂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知道温辛和金丝雀结束谈话后,好半天都没有再出来。
几小只等了又等,决定主动出击,一只只越过门口的原岩中,争先恐后地钻进来,往温辛的怀中扑。
一只小海象,一只紫松鼠,一只小熊猫。
温辛的大腿霎时间被毛团子们完全占满,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被冲没了。
“谁先说?”“我先,或者它先。”“温辛,摸摸头~”
三只里总有一只处于状况外,小熊猫没有要坦白的东西,撒娇地钻到人手掌下,只想让温辛摸摸它。
“那些预言的内容不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