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蚺喜欢沼泽、浅溪，或是不流动的水潭里，而这些同样是水豚出没的地带，也因此水豚在森蚺的食谱上占据了很大的部分。
夏柚大概能拼凑出那位水豚小姐同地下城森家结识的经过，当下掠过这个话题，抬步继续往回走，压低声音道：“你哥哥是白色的森蚺，为什么你会是墨绿色？看上去花纹也不太一样。”
一般而言，有亲缘关系的人如果觉醒精神体，大部分都会有相关性。
比如辣条和白虎姐姐，白虎本来就是变种，辣条橘黑色的皮毛才是虎群主要的颜色。
森时想了一会儿，迟疑片刻，想到音位说过的如果夏柚问及关于森丘的事，他可以将他知道的都告诉夏柚，这才开口道：
“我和我哥其实不算是自然出生的孩子，虽说是兄弟，但其实是因为我们拥有同源的基因。”
“我们出生在联邦的人体试验基地里。”
森时脖颈上墨绿色的小蛇顶起斗篷的边缘，朝着夏柚的方向探出小小的三角脑袋。
“我哥的精神力其实只有A，原本并没有精神体，更别提伴生兽，这些都是后来被人体试验催化出来的。”
“他们利用药剂和一些干预手段，短暂将我哥的精神体提升到S级，然后催生出了精神体，之后又一步步实体化成了伴生兽。”
“我嫂子是后来被抓进来的试验体，试验基地里经常会有对战观察，我哥和我嫂子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森时并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那些纷乱，大部分都是听森丘和音位说的，“有个曾经也是试验体的人回来试验基地报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的弹药激光炮，又是怎么带进的基地。”
“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试验基地被一个人单枪匹马给炸了，那一天，关着实验体的所有笼子集体程序错误，实验体们四散逃离，有本事的就偷渡进帝国，没办法的就只能在联邦苟且偷生。”
夏柚：“……”
金发青年的表情古怪了一瞬。
“哦对了，我哥还说过呢，当初他去培育室里找还在培育期的我时，遇到那个炸试验基地的大佬了！”
森时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亮得惊人：“我哥带着我能逃出来，还是那个大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推了我们一把来着。”
“他一定拥有特别厉害的伴生兽，那种有好多只胳膊的幻想种吧！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单挑试验基地呢！”
“可惜后来没听到消息了，说不定是联邦动手了！可恶！”森时握拳挥了两下，“不过大佬就是大佬，联邦如果成功了肯定会大肆宣扬，没消息的话，大佬肯定还是圈里的王！”
夏柚艰难开口：“……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大佬现在就是一个正常的，慈祥和蔼老人家，每天除了洗老虎，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和戳毛毡，偶尔还会往衣服手帕上绣点什么。
“嘿嘿……”森时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总之，我出生时就已经是在地下城了，所以我的伴生兽是自主形成的，我哥的应该是药剂影响吧。”
毕竟森蚺也的确没有像是他哥那样纯纯白色的种类。
“这样。”夏柚点点头。
夏柚不觉得世界上会有什么完全的巧合，糖糕和森丘的共同点很简单，那就是都曾经被注射过试验药剂。
糖糕体内的药剂当初有部分残留，被检测出了虫族基因的成分。
而森丘曾经所在的联邦实验基地，周叔也说过做的是虫族基因和精神力与人类相融合的人体试验。
会出现这种灰黑色结块物质的伴生兽，都曾经或多或少与虫族有过关联。
夏柚抿唇。
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如果他现在能够将精神力探入到殿下的精神海核心，接触到虫族女王的遗留精神力，那么……会不会，就是这种灰黑色的凝结物？
于此同时，在夏柚出门后，音位一脸严肃沉重地和盘在一起的白森蚺算账。
是真的，算账。
“这位阁下治疗一次需要耗费……这个数的能量石来舒缓精神海。”音位拉大光屏，光屏上显示的数字让森丘的蛇尾巴一僵，瞳孔收缩。
“好在治疗的报酬是高阶能量石，咱们手里的加上老郑手里的，这部分数量倒是足够。改良休眠仓的话，之前因为你的精神力紊乱，我有提前准备两台，正好能派上用场。”
音位深呼吸，严肃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还有四次治疗，大概花费的能量石是这个数字的四倍——当然，我们必须要考虑之后治疗的难度提高，这位阁下所需要的能量石更多的可能性。”
森丘的蛇脑袋因为光屏上不断飞涨的零一点一点往后仰。
他们盘踞在地下城，说有势力的确不小，但地下城本就资源匮乏，能量石这类资源大多都被用作武装战备，不论如何这一部分是不能动用的，倘若这段期间有外敌攻入，对地下城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如果是私人财产，即使是地头蛇的家里，也不可能存着这种惊人数量的能量石。
毕竟他们又没想着暴｜乱造反，开着战舰去打帝都星，囤积那么多能量石反而容易惹来非议。
要是被有心人捅出去，说不定还惹一身腥。
森丘抬起蛇尾巴，挡住光屏上刺痛蛇眼睛的数字，用尾巴尖打字：【贵族联络处那能抢来多少？】
“我看过了。”音位表情麻木地开口，“这位阁下带来的雇佣兵已经提前一步搜刮过了，甚至还在进一步勒索远在星系外的贵族，恐怕轮不到咱们动手了。”
森丘：“。”
音位喃喃道：“我实在是没忍住，去查了一下陆元帅的明面资产。”
她知道夏柚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夏柚是陆应淮的伴侣。
说实话，音位觉得一般人真养不起夏柚这样的治愈师。
她活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么吃钱的治愈师还是头一回见。
就字面含义上的，吃钱。
高阶能量石的价值不用说了，哪怕寻常人的确用不到，但因为其稀有的特性和瑰丽的外表，竞拍也从来没有过低价。
低阶能量石更是不论在帝国还是联邦，都能换得了东西的硬通货。
夏柚阁下这么个吃法，可真的是……
保养战舰才十几年一次消耗，都没这种数量！
哪怕帝国元帅的确资产不菲，应该也会比较吃力吧？
然而当音位用了点小手段，查到陆家一部分产业后，就什么表情都没了。
森丘听音位话说一半，实在好奇，蛇脑袋贴在音位的脸颊边轻轻蹭蹭。
音位抿唇，抬手在光脑上点了两下，调出一份资料投影在光屏上，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有矿。”
“两条。”
隔离室内久久沉默。
森丘将蛇脑袋搭在了盘在一起的身体上, 决定将刚才听到的掷地有声的两句话挤出脑袋。
他们夫妻俩当然还是有些家底的，其实现在去买能量石也不能说买不到，但就是这种大张旗鼓很容易招来祸事。
森丘受伤精神力紊乱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 如果这个时候音位大肆购买能量石, 数量少了还好，数量多了，很难不被人联想到可能是森丘治疗需要大量能量石, 到时候一来二去的，夏柚在地下城的消息恐怕就要走漏。
万一出个什么事,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地下城。
音位低声道：“我本来是想用其他人的名义去买, 但总觉得不保险, 出门去抢的话，时间上总有些仓促……”
音位话还没说完，光脑突然响起嘀嘀的警示音。
一人一蛇齐齐一愣，看向音位的光脑。
音位听出警报是门口传来的，一时间分外警惕——夏柚出门是有森时跟着的, 森时不可能在地下城范围内离开夏柚身边, 所以回来的一定不是他们。
光屏展开，门口的监控画面一览无余。
门外，正在敲门的客人仿佛很熟悉监控在哪，转过脑袋，慢吞吞给了一个正脸。
音位：“？！”
面前的大门咔哒一声开启, 身形并不算大的水豚用脑袋顶开门，十分自然地走进去，顺带还不忘用后爪关了门。
音位从隔离室脚步匆匆地走出来, 风风火火地走到客厅, 捞了正准备往沙发上跳的水豚用外套裹起来抱在怀里, 表情严肃地往书房走。
水豚被裹在衣服里，也半点没有挣扎的意思，眯着眼，脑袋支棱着开始发呆。
音位将书房的警示防护打开，这才将鼓鼓囊囊的一团衣服放在桌面上。
显然是深知面前这位的脾性，音位也没指望她能自己出来，直接上手把衣服扒拉开，露出坐在衣服里面一脸安详的水豚小姐。
音位没好气道：“你吓死我了！”
水豚的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
音位满脸写着无语。
不是，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被人捅出去，受影响的是当着督察队队长的这人，不是她这个交易场头子吧？
不过曾经一别之后多年不见，音位伸手摸了摸水豚粗糙的毛毛，忽然笑了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性格真就是一点都没变。”
当初救下的少女时隔多年，即使坐在了督察队队长的位置上，也没有给音位带来半点的陌生感。
水豚像是终于醒了，耳朵摆了摆，从自己的爪子上面扒拉了一下，拽下来一个空间纽递给音位。
本来想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音位一愣，接过空间纽，这才发现这个空间纽赫然就是多年前她送出去的那一枚。
现在已经被解除了精神力绑定。
当初森时救了这只水豚，起初大家是真没发现这只水豚是伴生兽——没有精神力波动倒是次要，主要是他们觉得人类怎么都不应该每天吃了就睡，醒来就泡池子发呆，半点不干旁的事情。
不过日后相处久了，他们才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装水豚，是懒得说，并且对于这样毫不在意虚度光阴的生活状态，她非但不委屈难受，反而十分享受。
后来是森时闹着要给水豚洗澡，水豚小姐这才扒拉着音位，说自己是个女孩子。
音位想起当时的情景，眼睛里满是无奈却温柔的光。
这人的脾性真的是又乖又怪但可爱。
说着自己是女孩子不让森时洗澡，但在森时伸手去摸摸的时候，总会身子一倒就把肚皮露出来，给当时是个小不点的森时摸。
音位本来不太在意，结果看了眼空间纽里的东西，表情顿时一变。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能量石？！”
满满一空间纽的能量石，哪怕是见了不少大世面的音位看着都有些被闪瞎了眼睛，本能窒息。
脑海里什么贪污受贿、勒索星系商人……甚至连勾结联邦都出来绕了一圈。
音位喃喃道：“……督察队队长这种职位好不好跑路啊……”
水豚看了眼音位，似乎是笑了一下，动作慢吞吞地拉出光屏，不急不缓地打字：【攒的】
音位明显不相信：“你才多大年龄就攒这么多？帝国的薪水也没道理能给这么多！你这能量石放出去都得是天价，除了家里有矿的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
说到有矿，音位还是不免心塞了一下。
水豚也不恼音位的质疑，动作依旧慢慢吞吞的：【十岁开始攒的，不过之前干活有个老板卷钱跑了，少了些】
音位：“……你这人生履历可真是够精彩的。”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有背景坐到流浪者星系督察队队长的人，会十岁开始攒钱，还会出现打黑工老板跑了这种事？
但话是这么说，音位还是强势将空间纽塞回了水豚的小黑爪子里：“你会攒能量石肯定是有需要，别担心我，我和你森丘哥都不是穷人。”
水豚的爪爪里攥着空间纽，黑色的小豆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音位。
真的吗？
音位的眼神十分坚定：“别把你审讯的那套用在我身上啊！我现在身上是没什么能量石，但是去联邦那边抢几波不就有了。”
联邦那边的能量石矿脉丰富，并且制度比起集权的帝国要松散不少，边防也没有那么彪悍，比起帝国这边要更好抢劫些。
水豚把爪子里的空间纽放在一边，眯着眼发了十几秒的呆，然后打字：【我借你，你再还我】
音位停顿了一瞬。
说实话，有些心动。
【我在你这存钱，你靠谱】
音位抬了抬下巴。
那肯定的。
她又不是之前这人遇到的跑路黑心老板。
音位本来也不是个扭捏的性格，当即道：“那行，就是我借你的，按照交易场的利息算，一年之内连本带利绝对还清。”
水豚点点头，把空间纽往音位的方向推了下。
音位了了心头大患，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小声道：“不过说起来，你应该是知道那位的身份吧？也对，地下城里最近的确乱，你不放心他也正常。”
然而水豚却像是想到什么，小黑豆眼里顿时迸射出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凶悍的气息。
音位眼皮一跳：“你……你干嘛？”
水豚的四只爪子一收，重重打字：【可以把我介绍给那位吗？】
音位表情空白了一瞬：“……啊？”
这会儿的水豚是少有的精神，目光炯炯。
音位沉默了好一会儿，干巴巴道：“你不觉得，比起我这个身份在暗里的人，你才更容易和他接触吗？”
用得着走她这边来介绍？！
水豚轻哼了一声：【之前试过，但是他身边跟着人，不方便】
音位：“森时吗？还是……”
音位忽然就想到她曾经怀疑过的那只小黑豹子。
不由坐直了身体。
【别问，就当不知道】水豚看了眼音位，【我今年就该从督察队退下来了，但是调令申请迟迟没批】
音位不懂这些，但也知道流浪者星系这边的督察队性质不同，每隔固定的时间就会大换人一次，换下来的人去了哪音位倒是没有关注过。
水豚显然有她的想法：【我经不起查，最好的方法是绕过军部直接去贵族护卫队】
音位道：“所以你当初干嘛要去当这个督察队队长……而且，也不一定必须是这位吧？这位的身份这么敏感，又是……你这不是自爆？”
【当时追杀我的人太多，没办法，军队好藏身】
比起军团那种审核严格的地方，流浪者星系督察队这样只要是有点能力，都不愿意干的苦差事，正适合搞假身份做手脚。
至于为什么看上了夏柚……
水豚没再回答，但那双小黑豆眼睛里燃烧着音位从未见过的熊熊火焰。
夏柚和森时回来时，音位正在客厅里等他们。
陆应淮还没回来。
这些日子他都在地下城里转悠，小黑豹子的形态让他的行动十分方便。
音位看向森时。
森时看懂嫂子的眼神驱赶，纳闷了十几秒，但还是在夏柚同样微笑示意的表情下，挠了挠脑袋，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夏柚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铺着的，中间凸起一块的小毯子，眉眼一弯，笑着走过去。
音位朝着夏柚行礼，然后也离开了。
一只小动物从鹅黄色的毯子里探出脑袋，定定看向夏柚。
夏柚在沙发上坐下，友好伸出手，仍旧是和之前一样的微笑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水豚顶着鹅黄色的小毯子，并没有掩饰自己伴生兽身份的意思，拉出光屏直入主题：【您认识卓熙？】
夏柚的表情一变，脸上的笑意微敛，看着面前的水豚，没有回答。
水豚见状从光脑里翻出层层加密保存的一张合约，光屏拉到最大，横在夏柚的面前。
【这是我和卓熙的合同】
夏柚：“……”
看着面前大大的雇佣合同，夏柚伸手，默默将合同拉到最底下，看着合同下方并列的两个签名，一时间竟有种哽住的感觉。
面前的水豚恶狠狠地打字：【拖欠工资，卷款跑路，还害得我被人追杀，这笔账我一定要和他算清楚！】
当初卓熙失踪，暗网虽然被剿灭但还是有不少走狗小头目逍遥在外。
他们不敢去找被保护起来的卓熙，全都将恨转嫁给了跟在卓熙身边的她身上，追杀了她十多年都不肯放弃，害得她那段时间非但没法攒钱还倒贴了不少。
最后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恰好碰见有个落魄的贵族外戚不满意被发配的职位，她才一不做二不休花钱买了身份，辗转进了流浪者星系这种边缘贫瘠地带的督察队。
夏柚张了张口，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莫名有种家里人在外面欠了外债还跑路，债主找上门来的心虚感。
不对，糖糕也不算是自愿跑路……
【就算他一开始是被抓了，后面呢！！！后面他也没想着给我转钱！我账户那么多年一直开着呢！】
水豚气势汹汹地盯着夏柚，重重打字——
【让他还钱！】
很好，未读未回。
糖糕在专心做什么事情的时候, 别说是看光脑, 就连周叔去叫他吃饭，他都不带动一下的。
夏柚抬头，窝在旁边沙发上的水豚小姐定定看着他。
夏柚：“……”
清了清嗓子, 夏柚道：“这样吧，他欠你多少, 我这边出。”
不论是糖糕还是卓熙, 总归都是夏柚护卫队的成员, 家里人欠的债夏柚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要赔钱了。
夏柚琢磨了一下。
一直以来都是大家护着他，替他兜底，现在换成他反过来给在意的家人兜底，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
水豚的小耳朵一甩：【除却本身的薪水和这些年来的利息, 还要加上害得我被追杀这么久的精神损失费, 以及在被追杀期间我额外支出的所有费用，总计这个价】
水豚算账的速度很难不让夏柚怀疑，这些年她是每一天都在算这笔账，一天一天的利滚利。
光屏上的天文数字闪动着光芒，夏柚沉默片刻, 道：“可以。”
水豚黑溜溜的眼睛里光芒闪烁。
夏柚换了个坐姿，单手搭在膝上，手指轻点, 看向面前体型并不算多大的水豚：“不过我这边, 倒是还有另一种清账方法。”
水豚伸出爪子拽了一下鹅黄色的小毯子, 佁然不动。
好像除了钱，再没有什么能让她情绪波动哪怕一丁点。
“距离安队长的任期结束应该并没有多长时间了吧？”
这位水豚小姐的姓名，是夏柚从刚刚的那张合约上看来的。
怎么说呢……这个名字就十分契合面前这位只要不动，看上去就活像是在发呆的小动物。
水豚听着夏柚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睛慢慢眨了一下。
夏柚又道：“糖……嗯，卓熙和我说起过你，当时他还很遗憾你的失踪，应该也是寻找过你的。”
“只不过他的身份在当时也算是颇受瞩目，后来又去到比较特殊的地方，并不容易同外界联系，肯定不是故意做卷款跑路这种事情的。”
卓熙在被刚救回来的时候昏迷了很长时间，等到医疗部那边费了大功夫保住了卓熙的命之后，卓熙的精神力紧接着就出了问题。
卓熙在那种精神力混乱的情况下，只能被紧急送往在这方面更为权威，且治疗手段更强的蓝星基地进行后续治疗。
在蓝星基地卓熙虽然神智清醒了许多，还担任了训练教官，但蓝星基地的隐秘等级很高，一旦进入蓝星，虽然仍旧可以对外发出信息，但所有信息都会被主脑检测筛查。
那个时候卓熙如果联系和暗网关系紧密的合作者，怎么看都不算是件好事。
至于后来，卓熙的精神状况越发不好，最终选择提前进入休眠仓沉眠，就更不可能顾及到之外的事情了。
夏柚虽然猜出了一些两人信息错位的时间线，但也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对上水豚看过来的视线，笑了下，低声道：“不过说起来……流浪者星系督察队的队长，好像并非姓安？”
被揭了做假身份参军的底细，但水豚小姐却还是眯着眼睛，四平八稳，一副举报随意爱咋咋地的模样。
耳朵都不带动一下下。
夏柚：“……”
他忽然就明白了，糖糕在说起机甲测试时，为什么会下意识惦记这位情绪极其稳定的机甲试飞员。
这种程度的情绪稳定，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夏柚心念一动，开口：“督察队队长挣不到什么钱，但我这里可以。”
水豚小姐原本眯起的眼睛张开。
夏柚趁热打铁：“元帅府家大业大，绝对不可能卷款跑路。”
水豚小姐压在身下的黑爪爪一动。
夏柚：“我可以开高薪，还是做之前的机甲试飞测试工作。”
水豚小姐有些意动。
夏柚接着加大筹码：“我居住的地方没人敢上门追杀，安保绝对到位。环境优良，还可以在花园里挖一个水池，工作时间之外，你可以一整天都泡在水池里发呆。”
水豚小姐站了起来，鹅黄色的毯子缓缓从她的身上滑下来，露出看上去相较猫科动物要更粗糙些的皮毛。
正在这时，夏柚的手腕一震，他不着痕迹地低头，发现是糖糕终于回了消息。
这只在外面欠了债的小熊猫非但没有说还钱，反而回了句——
【她攒钱是为了治病，我们这正合适！】
【把她拐回来！！】
别看元帅府的医疗仓好像不值钱一样，但因为医疗仓基于能量石启动，在医院里，哪怕排到医疗仓的名额，每治疗一次的能量石都可谓是巨款。
如果是因为这个，水豚小姐赚钱这么迫切的心情倒是可以解释了。
但是吧……
说真的，夏柚看这位水豚小姐，总觉得这位完全不像是在乎自己是不是活着的模样，但还是决定相信唯一和她相处了很多年的糖糕。
他在招安的筹码上再加一成：“我那里拥有功能最强悍的医疗仓，还有最顶级的医疗师。”
“免费的。”
水豚小姐的耳朵飞速甩了好几下，在光屏上快速打出一行字，然后朝着夏柚伸出一只黑色的爪爪。
【老板好，我是安静】
夏柚：“……”
可以，这很直接。
夏柚同样伸出手握住水豚小姐的前爪：“你好，我是夏柚。”
在水豚重新趴回原地之后，夏柚再度开口：“但现在有一件事可能会比较麻烦。”
水豚抬头看他，小脑袋扬起。
夏柚忍住伸手去摸人家下巴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正经一些：“我居住的地方警戒程度较高，如果要带安小姐，需要安小姐加入我的私人护卫队。”
水豚小姐点了下头，并不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