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傅昀离喑哑着声音说着,在昏暗之中,他的目光越发阴沉,“已经解开了。”
连未愉挑眉,眼底掠过些许失落,他垂眸看向了傅昀离的时候,神色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即他嘴上的细刀就被傅昀离拿下,却没有急着替他解开绳索。
“嗯?”
连未愉还有些疑惑,下颚上却传来些许力度,往上便是他被割伤的唇,此时溢出不少的血,被傅昀离用指腹抹开。
连未愉微微扯了嘴角,觉得那股疼痛越发明显,却叫他心底翻腾,好似无尽的兴奋,他眯起眼,幽深地爱着面前的男人,“傅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傅昀离只是盯着,哪怕看不见真切,他也能描绘着此时这人的神色,“疼吗?”
疼不疼这人心底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吗?
连未愉这般讥讽着,嘴上却扯出笑意,眼底都是柔情,“不疼,师兄就是我的药,一碰见效。”
傅昀离静默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却只是替连未愉擦拭去脸上的血,这才用细刀割开了绳索。
连未愉舔了舔嘴角的伤口,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他眼神冷冽着,在这昏暗之中越发阴鸷。
傅昀离收回了刀,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伸出手,却无法凝聚灵力,“这山庄或许设下了散灵阵,专门来对付有修为的修士,我们得先离开才能恢复灵力。”
“哦,是吗?”连未愉好似漫不经心地应和着,傅昀离听出他的敷衍,刚抬头看去,却觉得面前有黑暗压来。
傅昀离眸色微动,却没有避开,下一刻,唇上就有血腥味袭来,丝毫不等他回神,就已然遍布整个味蕾。
屋子寂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连未愉就像是完美的猎人,懂得利用最鲜美的诱饵引诱着猎物上钩,逼迫着猎物无路可退,为他沉沦,就能够带给他无尽的振奋和刺激。
可或许得手的满足太过浓烈,叫他有片刻忘记,面前这个猎物,或许并不如外表那般温润可欺。
也或许在最初,他便是用着迷惑心智的伪装,勾住了这个猎人的心。
傅昀离退开些许,替连未愉擦拭去脸上又渗出的血水,轻笑着,满是宠溺,“倒是当真不疼,还挺凶的。”
连未愉咧嘴,差一些就喓上了傅昀离的指尖,却先被对方抵住了贝齿。
“师兄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连未愉似是而非控诉着,“分明知道我受伤,也不知让着我些许。”
傅昀离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是谁跟猛兽那般,丝毫不肯收敛,只怕傅昀离不做什么,这局势会越发不受控制。
“我的错,下次,必然会让着师弟的。”
连未愉笑意越深,一副贴心的语气,“我难得动心,但若是师兄你,我亏点就亏点,总不能让师兄不满意。”
他说得好像牺牲了极大一般,显得傅昀离占了不少不得理的好处,叫他莫名有些愧疚,“那师弟还真是,善解人意。”
连未愉又俯身而来,带着勾人的笑声,“对于师兄,我不仅善解人意,我还善解人衣。”
说着,手指却已经搭上了傅昀离的腰带。
傅昀离默不作声地按住他的手腕,眼底染上了笑,“那师弟还真多才多艺,不过现下,还是想着要如何离开此处。”
连未愉垂眸,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建议道,“不如我去投靠那所谓的天尊,等学有所成,就来迎娶师兄你,如何?”
“是个好主意,但若是能直接取代天尊,倒是迅速些许。”
连未愉露出了恍悟的神色,别有深意地看着傅昀离,“原来师兄,是这般恨嫁啊。”
傅昀离笑而不语。
连未愉也只是逗弄了一会,便收起了不正经,难得也认真了起来。
他们想要恢复灵力,必定是要从散灵阵中脱身,只是这山庄透露着诡异,想要离开,怕也是不易。
况且他们的佩剑还被对方拿走,以连未愉记仇的心思,不将这里屠杀摧毁,难解他的火气。
除此之后,那便是找出阵眼加以毁去,亦能恢复修为。
而这山庄的人分明一看就是没有太大修炼天赋,以他们的根基,甚至还不如一个孩子。
如此平平无奇,即便得到那么高的修为,也毫无用处,更不用说满是散灵阵的山庄,随意一去,就被散了修为,一切都白得。
因此山庄必定会有不少阵法之外的地方,才足以叫那么多人自由行走。
两人几乎都想到了同一处,只是对视一眼,甚至不用明说,都知道彼此心底的想法。
不过临走前,傅昀离又一次检查了一番连未愉的身子,分明是察觉出这人脉象不如白日,可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
就好似并不在意这伤一般。
傅昀离下意识抓紧他的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压下了思绪,便没再过问什么,便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这房间虽然上了锁,但对傅昀离来说,也并不难开,直到他们从房间出来,外头也是一片昏暗寂静,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如此有恃无恐,可见以往被抓的人是有多废物,竟然丝毫没有一人能逃出此处。
看来这些人还是缺少仙门毒打,不好生鞭策教导他们做人又怎么行呢?
傅昀离并不知连未愉心中所想,两人一路走去,几乎不见一人。
能用这么大手笔几乎在整个山庄都布下散灵阵,也不知该说对方是修为高深,还是单纯怕死。
不过这倒给了两人机会,叫他们一路都过于顺畅。
不过片刻,他们就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从前处传来。
傅昀离将连未愉拉向拐角,后者顺势缠上他的身子,几乎与傅昀离面对面紧贴着,还怕这人会推开他一般,故意露出虚弱苍白的神色。
明知道是这人所演出来的,可傅昀离见到他这副模样,不免还是心疼些许,面上不显,只是放松了些许,好叫那人靠得更舒服些许。
而后他偏头看了出去,就看到有一个修士走来,俨然是之前那个热情好客的青年。
连未愉也看到了他,眼珠微转,随即掠过些许狡黠,他微微颔首,伏在了傅昀离耳边,压低了声音,“师兄能将他抓来吗?”
傅昀离只觉得耳廓有些异样,就听到那人又古怪地说着,“打残也无所谓,哪怕只剩下张嘴,我能让他言而不尽。”
傅昀离没在意他话里的狠戾,只是温声应了一声,对付那个青年,即便没了灵力,也并非难事,他刚想有动作,手指却被面前的人勾住。
傅昀离眼眸微动,连未愉却已然顺势偏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退开,“辛苦师兄了。”
廊上的烛火倒映在他眼中,明媚动人。
但傅昀离觉得,此刻的他像极了魅惑人心的狐狸。
没等连未愉说什么,身前却是一空,傅昀离已然迅速掠身而去,丝毫没给青年半点回神的时间,便是挥掌给了对方一击。
连未愉双手抱胸,散漫地靠在墙壁上,眯着眼望着廊上的身影,目光幽深眷念。
不过片刻,傅昀离已然卸了青年的下颚,叫他喊不出声,而后反手扣住对方的手,只听一阵骨头错位的响声回荡在夜色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而后他把人推到了连未愉面前。
连未愉甚至都没有看那青年,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傅昀离,嘴角越发殷红,“师兄可真英气逼人,每一招都在打我的心口上了。”
傅昀离笑了笑,“如今我越发怀疑,我会在你的夸赞之中迷失自我。”
“那多好。”连未愉眸色一亮,好似在酝酿着什么坏心思一般,“痴傻师兄俏师弟,这人间说书的不就有了故事可说。”
傅昀离没有顺着他这话说下去,反而将话题又拉回到青年身上,“你方才是要如何叫他无话不说?”
连未愉闻言,笑意越发阴森,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看向了傅昀离,“这是万虫蚀骨,无色无味,吃下之后体中就有如千万只虫子撕咬,一点一点侵蚀血肉,没入灵骨。”
地上的青年,顿时就惨白了脸。
但连未愉却还没说完,“这还能叫人永生不死,哪怕身子断成两半,也能让你获得滋润。”
至于是本人活着还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青年呜呜地叫着,但下颚被卸去,压根就说不出话。
“看来这人硬气得很,半句话都不肯说。”连未愉将瓷瓶递给了傅昀离,笑意幽幽。
傅昀离轻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瓷瓶,便弯身将药塞入对方口中,又将青年的下颚复原。
青年蠕动着身子,试图将药物呕出,却发现那丹药入口就化,哪里还能吐出。
不消片刻,体中当真有虫子蠕动一般,先是一点点的痛痒,然后就如同潮涌,一眨眼就占据了他的五脏六腑,开始撕咬起他的内脏来了。
连未愉看出他的异样,微微眯起眼,声音犹如索命幽魂一般,“现在,你可以说了。”
青年听见他的声音,猛地颤着身子,他僵硬地抬起头,有血从七窍留出,一脸狰狞,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好一会,他才艰难地发出了声。
“你,你光问我说不说,但,但你好歹问一句啊。”青年满脸是血泪,看起来委屈到了极致,“我倒是想说,你卸了我的下颚,我怎么说?”
连未愉一脸才恍悟过来的模样,极其无辜地看向傅昀离,“原来我没问啊。”
傅昀离看了一眼青年下颚上的青红,分明这人就没打算让青年开口说半句的。
连未愉逗玩够了,这才贴心地开口,“那你说吧。”
青年惶恐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将整个门派的事都抖了出来。
天道派原意是要成了那至高无上的天,是要成仙的人,所以才能如此狂妄。
门派中有三位长老,分别在长南,戈城,江北,他们想怂恿一些修士加入他们,推翻了无能的仙宗,将妖魔两道都赶出了人界。
原先在江北专挑散修下手,直至今年,三个长老想加快步伐,便开始掳掠那些修士,若是愿意就便加入其他,不愿的,便推入奉灵台,将他的修为分与有功劳的人。
因为一开始招的都是一些修为低下的人,有了好处,这些人自然愿意为帮派做事。
并且越出色的人,就能获得更多的修为,这些修为对他们来说是极其珍贵,因此他们才会如此死心塌地追随着。
连未愉摸了摸下巴,挑眉道,“所以,你们门派都只收没脑子的人吗?”
被连未愉如此嘲讽,青年还不敢生气,只得哭丧着脸,“但修为,的确是增加了。”
傅昀离突然开口说道,“这的确可以增加修为,可到底非本人,自然无法相融,不出一两年,便会爆体而亡。”
连未愉发出一声惊叹,“炸成天边的烟火,也算是做人最后一点价值,不错。”
青年被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脸色都如死灰了,“救,救我。”
“没得救了,回家等死吧。”
连未愉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幽幽地笑了起来。
“怕什么,这不还有我的小虫子,哪怕你炸成肉碎,还能主动给你粘好成型,惊不惊喜?”
“……”
青年好似被抽了灵魂一般,一脸绝望。
等连未愉抓弄完对方,傅昀离这才开口询问,“你可知阵眼之处?”
“我,我不知道啊。”青年刚说完,就对上连未愉那戏谑的眼神,脑子一空,嘴上就已经开口了,“天尊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说完这话,青年就好似突然开窍一般,丝毫没有刚才的恐惧,还十分积极地想要带着两人去找那所谓的天尊。
分明就是想投靠这两人得以活命。
“小东西,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连未愉略微嫌弃地退开些许,整个人好似乏力一般,朝着傅昀离倒来,后者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只能微微侧身。
而后肩膀上一沉,连未愉已经将下颚抵在了傅昀离的肩上,歪着头,一副腼腆的模样,“哥哥,累累,背背。”
听到这新称呼,傅昀离心下一紧,连带着眸色也沉了不少,他伸手点了点连未愉的眉心,语气平淡,“好好说话。”
指腹分明无比冰凉,却好似要将连未愉融化了一般。
连未愉懒洋洋地掀起眼,看了一眼傅昀离收回的手,指骨分明,就是不知吃起来会有什么滋味。
他如此想着,随即舔了舔嘴角,尝到了些许血腥味,“行吧,那我就随机挑选几个幸运的倒霉蛋,杀之后快。”
一旁的青年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连未愉察觉到他的动静,这才懒懒地偏过头,看向他,笑得意味不明。
一盏茶之后,傅昀离便带着连未愉去往奉灵台。
谁也不知,在山庄的某个偏僻的角落,有一个青年正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嘴巴塞满棉布,只能发出些许呜咽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极其诡异。
奉灵台在山庄的最里处,四周把守的人不少,可见此处极其重要。
傅昀离藏在暗处观察了一番,想要避开那些人的视线,便只能攀上高墙。
他正想回头跟连未愉说些什么,后者却幽幽对着他笑了笑,“师兄亲我一口,我告诉你如何引开他们。”
傅昀离哪里会入他的陷阱,也轻笑着,“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连未愉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傅昀离,而后才说着,“师兄莫要框我,万一你跑了,我不就成了小寡妇吗?”
傅昀离哭笑不得,“你这嘴,损起来当真连自己都不放过。”
“说得有趣些许,才能叫师兄在意。”连未愉眉眼传情,十分贴心地笑着,“师兄先欠着,往后我会连本带利从你身上讨回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又拿出了瓷瓶,倒出了两颗丹药,随后捏碎,被他用一张符箓包住。
下一刻,连未愉眼神凛起,眸中皆是冷意,好似在顷刻之间换了灵魂,亦或者,这才他原本的模样。
傅昀离望着他眼中的冷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即灵符骤然消失,却是化作一阵烟雾,飘向了周遭守卫的人口鼻之中。
连未愉这才勾起嘴角,拍了拍手。
听见了响声,几个人眼底顿然失了神,一脸茫然。
“迷魂丹。”傅昀离看出了那丹药的蹊跷,看着连未愉的目光还有些探究,“师弟准备的还挺齐全的。”
这迷魂丹顾名思义,也不过是用丹药来控制别人的神志,却只对修为低等的人有效,若真遇上他们这般的,自然是毫无用处。
以连未愉的修为,杀死这些修士轻而易举,哪里还需要用得上这些。
就好似他早有所料意外,专程准备这些。
连未愉戏谑道,“出门在外,总是要多留一个心眼的。”
傅昀离看着他,别有深意,“你只有一个心眼吗?”
“再多,就罚占不到师兄便宜。”连未愉一副忍痛的模样,叫傅昀离笑得无奈,没说什么,只得将人带入了高墙之内。
即便两人从守卫的人面前掠过,也无人有所反应。
他们顺利进入内处,走过了长廊,不多时,就听到一个亢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而去,借着遮掩,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十分虔诚地朝着天际鞠躬祭拜。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黄衣门人,也一同拜着黑天,在无尽的烛光之下显得十分古怪和滑稽。
连未愉勾了一下嘴角,正想跟傅昀离调趣着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掠过祭拜的人,落在了台下的人身上。
连未愉看去,只见那台下有几个修士站立不动,为首的是一身显眼的青衣,那人面容冷峻,微微颔首,一脸倨傲。
分明是一张无比俊朗的面容,可偏偏棱角都带着无尽的冷意和阴翳,好似生人勿近那般。
他望着台上那些人的动作,眼神甚至轻蔑。
还当真从前至今都一般叫人讨厌。
连未愉睥睨着那人,眼底掠过些许嘲讽。
“你认识他?”
连未愉还没收回视线,却冷不丁听到身侧传来了声音,他眸色微顿,偏过头,就对上了傅昀离那双漂亮的眼中。
连未愉一脸无辜,“师兄说什么呢?”
傅昀离眉眼温柔,分明是捕捉到这人方才的神色,“先前我与天知者提起他时,你就好似不太高兴,如今见了,也还是不满。”
连未愉丝毫不意外傅昀离如此敏锐,他歪了歪头,笑意却好似带着些许攻击性,“谁人不知玉泽掌门之子周幸川。”
若是傅昀离是仙门楷模,那周幸川的谈资便是被仙宗拿来与傅昀离做对比。
论修为和长相,周幸川在仙门都能算得上佼佼者,只可惜玉泽有了傅昀离这般耀眼的存在,在众人心中周幸川就只剩下可惜和不如。
他温润不如傅昀离,就连周岩也未曾过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反倒只在意傅昀离。
甚至外界都曾传言傅昀离比周幸川更像是周岩亲生。
连未愉哪里不知这些,他微微眯起眼,眸中满是杀意,“知道为什么我不满他吗?因为他骗身骗心。”
奉灵台四周骤然一片阴寒。
祭拜的人背脊被冷风一吹,止不住轻颤了一下,却还是装着模样,不露声色。
唯独角落之中的两人对视着,冷意几乎攀上周遭。
听见方才连未愉的话,傅昀离神色也好似没有半点动容,连未愉还有满腹怒意,“仙宗,没一个好东西,我早该将他碎尸万段。”
而后他顿了顿,望入了傅昀离的眼中,却没有看到想象之中的嫉恨亦或者不满,连未愉挑眉,语气也极其恶劣,“你不信?”
“我知,你不喜他。”傅昀离这才开了口,语气有些温和。
连未愉冷笑一声,嘲讽道,“但凡没瞎,都能看得出。”
傅昀离没在意他的语气,反而伸出手,轻抚着连未愉的脸,十分温柔,“这世间只有被你骗身骗心的人,谁人还敢招惹你?”
连未愉眸色微动,眼底哪有方才的怒意和阴戾,他垂眸看了一眼停在脸上的手,语气幽幽,“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眼睛。”傅昀离说着,手指轻按着他的眼尾,却没有收回手,“你向来冷情,即便不满幸川,却也未曾将他放在心上。”
好像世间万物都是蝼蚁,哪怕是傅昀离自己,也好似只有一点半点叫这人在意,傅昀离有时怀疑,连未愉到底有没有心。
被揭了伪装,连未愉也不生气,只是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还以为我这演技能瞒过师兄,你倒好,一眼就看出,叫我跟傻子一般演着。”
傅昀离无奈地笑着,分明这人又要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
“不过师兄有一点说错了。”连未愉再次凑了过去,与傅昀离靠得极近,“我只对师兄骗身骗心,可惜还没骗到。”
傅昀离还想说什么,却见原本在台下冷着脸的周幸川骤然抬起头,朝着他们这处看来。
烛光明亮,即便两人藏在角落之中,却还是能映出些许身影。
周幸川对傅昀离甚至熟悉,自然能一眼就看出,他还没来得及意外,又瞥见傅昀离身侧还站着另一个人。
借着火光,周幸川只能勉强看到对方与傅昀离靠得极近,姿势甚至还有些暧昧,整个玉泽仙门上下,无人敢这般与傅昀离相处。
周幸川不自觉皱起了眉,再看去时,却发现那陌生的身影被傅昀离遮挡了大半,叫他看不出真切。
不过他也没了心思去理会,他不知傅昀离为何会在此处,照山庄阵法和傅昀离的行为来看,十有八九对方也跟自己一般失去了修为。
周幸川思绪飞速转动,但最终只是让傅昀离两人先不要出现。
台上的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他们祭拜完,又开始例行过问被抓来的几个修士,“怎么样?你们还是决定不加入天道宗吗?”
台下无人应话。
金袍男人依旧用着怜悯的语气劝说着,“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修为毫无长进,被人嘲讽?若是没有增加修为,他们会甘愿待在这里吗?”
连未愉在角落听了一会,偏头跟傅昀离调侃道,“这人比我还会说,我都差点要被他说动,想拜入他的门派了。”
傅昀离轻笑着,“你比他厉害,你能哄着他,把天尊之位让给你。”
“师兄嘴巴跟抹了蜜一般甜。”连未愉颔首,差一些又要碰上傅昀离的唇。
只可惜他还没往前,又被傅昀离按住了,“他们要走了。”
连未愉有些可惜,倒也没继续纠缠,而是顺着傅昀离的视线看去。
金袍男子说了一通,分明是把人说动了人。
然后还没等那些人蠢蠢欲动,为首的周幸川好似有所觉,偏头瞪了对方一眼,身后的人莫名打怵,只能收回了脚步。
金袍见没人应答,好似也不生气,只是轻叹一声,“那只能委屈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明日我会再次证明,信奉之人是如何得到修为的。”
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就带着人走了,甚至也没有留人下来看守,分明断定他们逃不出此处。
等人一走,台下的几人对视一眼,好似有些不满,“周师兄,你这是不懂变通,我们可以假意答应,先拿回修为,再将他们抓去,哪至于又要被关在此处?”
周幸川只是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冷漠,“不要命就去。”
其他人被他这么一看,不自觉抖了一下,没敢再说什么,只是小声跟同伴埋怨了一句不如大师兄。
周幸川只当没听见,他抬头看向了角落,便瞥见熟悉的身影朝着他们走来。
其他人发现了动静,原本还有些警惕,一看到傅昀离的身影走入光中,先是一怔,随即止不住惊喜,“傅师兄!”
他们叫得有兴奋,声音不免便得极大,能随时叫外头的人听见。
周幸川皱着眉,还没呵斥,就听到一个讥笑声从傅昀离身后传了过来,“哟,喊得这么快乐,是要赶着投胎吗?”
听到这声音,周幸川脸色有一瞬间变得极其阴戾。
他下意识握住了手,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绝色青年走出,一副慵懒的模样,恍如当年,他咬了咬牙,声音极其狠戾,一字一顿,“连、未、愉!”
连未愉余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几年不见,周师兄倒是一成不变。”
听得出连未愉话里的嘲讽,周幸川眼神越发阴狠,却没有再对他说什么,反而看向了傅昀离,“师兄,你为何跟这魔族在一起?”
其他人一听到魔族两字,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傅昀离还没说话,连未愉却先插嘴道,“怎么,你家师兄是你爹,还得事事告知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