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青,“……”
“要说也不是不可以。”连未愉扬起嘴角,笑得幽深,“你既然不甘心那个五公主如此待你,你倒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好让她尝试一番爱而不得的痛苦。”
衍青双眼有光,甚是稀奇地看着他,“什么办法?”
连未愉从灵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缓缓道,“醉心,用你一点血混入当中,那人自会对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比你制造的幻境更为真实。她会真正爱上你的。”
衍青有些好奇,他接过了那瓷瓶,迟蹉了一会,“你用过吗?”
连未榆轻蔑道,“我用它做什么?”
衍青下意识看向傅昀离,后者目光只落在连未榆身上,只有无尽的宠溺。
衍青早在小世界之中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人魔对立,如仙门正派,又如何会对魔族动心?
而连未榆是魔族,想要傅昀离,必然要用上心计,如同他这个妖族,为了一个人类什么都能做,也想要把收了心的人强留在身边。
可看到傅昀离在小世界所做的一切,那并非醉心药物所能做到的,分明是心甘情愿,哪里会屑于用药物勾心?
衍青面色平淡地收回小瓷瓶,这一次倒是知道多说了一句,“谢了,往后你若是有难,到妖界来找我吧。”
连未榆掠过他身后,看着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狐尾。
衍青脸色瞬间难看了,“不要脸。”
他骂了一声,不等连未榆再说什么,没入黑暗就消失不见。
连未榆整个人都瘫在傅昀离身上,笑得浑身轻颤,他埋头窝在傅昀离的脖颈处,薄唇掠过那人的锁骨,用尖牙微微厮磨着。
“师兄……”
傅昀离低着头,声音微冷,“佛门重地,应该清心寡欲。”
连未榆勾起嘴角,“所以?”
他将吻落在连未榆的眉心,“我先帮你。”
夜色深沉,将两人对视的眼眸映照着越发阴沉。
而另一处,好不容易从结界中的五公主心有余悸,被带出来时已经耗费不少心神。
直到确定周身没有了狐妖的身影,五公主才松了一口气,望着铜镜之中的模样,分明憔悴了不少,哪里还有以前的风采。
一想到这段时间在结界之中的折磨,她对狐妖的恨意就越甚。
想她堂堂五公主,身份高贵,那些男子于她来说不过是消遣,情浓之时也会为提携对方,他们想要什么,自己便会竭力去相助。
玩腻了也该好聚好散,总有不识趣的男人非得要缠着她一生一世,也不知自己何等身份才敢肖想?
她原本最喜欢那狐妖,哪知他不识抬举,透露了身份,她也不至于一气之下便杀了她,还害得自己被囚禁这么久,失了太多的乐趣,若是让她再见到他,必定再剖一次皮,才能解心头之恨。
五公主恨恨地想着,正欲让人进来宽衣,余光却瞥见镜中有道身影而来,她连忙回身,却见一个极为俊秀的白衣青年款款而来,嘴角勾起,笑得甚是好看。
五公主并未少见那倾国倾城的美色,可如今这么一看,心下顿时不受控制跳动了起来,嘴上却仍然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没本公主的命令竟然进来。”
青年浅浅一笑,缓缓道,“我是狐妖,是来要你的心的……”
闵止鸣冷着脸走入了竹林之中。
红衣如鬼魅一般,四周无比寂寥幽暗,就像他坠入魔道这条路上一般,无论前途如何凶险,也无论要付出何等代价,他都只能一往向前。
因为他不能退,他身上背负了同门百多条性命,断了仙缘,也失了转世的机会。
这世间只剩下闵止鸣一人能记住他们是谁,也只有他知道自家门派从前风光,如若他死去,那么流岚宗才是真正的灭门。
可闵止鸣想过千种可能,却不曾想过,自家门派竟然毁在曾经掌门之手,曾经令同门引以为傲的前掌门也沦落为无灵智的阴魂,被他关入了暗无天日的魔族地牢。
这世间唯二存在的流岚宗门人最终一人入了魔,一人成了魂,被世俗和人间开始遗忘。
从见到闵长康时,闵止鸣便有片刻的迟疑,他所做的这些,到底还有何等的意义?
“后悔吗?”
恍惚之中,闵止鸣听到有人开口问道,声音清冷空灵,遥远而不可及。
闵止鸣收紧了照骨鞭,神色阴沉和落寞,“何曾后悔,只是……”
“只是不值得。”那人替他回了话,轻笑一声,“可人间万事难能两全,唯有问心无愧。”
闵止鸣眼神微动,眼尾处越发妖冶,他抿嘴自嘲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闵止鸣身子下意识一顿,眼中却掠过了意外,还有一抹被狠狠压制在深处的惊愕。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和闵止鸣只差几米。
谁也没有先开口,四周一如既往寂静,却又莫名有种压抑的气氛而在。
闵止鸣藏在袖口的手掌狠狠握紧,魔纹涌动,几乎缠了他半边脸,无比的狰狞和恐怖,他似乎很不满这种氛围,正想冷声说什么,身后的人却先开了口。
“止鸣。”
周幸川轻声说着,若非四周十分静谧,闵止鸣也未必能听得清楚。
他顿了一下,又出了声,这一次声音明朗,无比清晰,“止鸣,我有话和你说。”
闵止鸣太阳穴跳动得剧烈,青筋浮起,狠戾道,“你能有什么话可以说?”
从他入了魔,他们两人之间便全无可能,更不用说闵止鸣与周岩还有恩怨,从那之后,他们便彻底站在了反面,唯独刀尖相向,生死对立。
而之后他们无数次相见,都将彼此的关系推入更绝境之处,都结局都只以闵止鸣转身离去,即便身后目光再灼热,都会消散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本以为这一次无例外,也已然习惯了身后的孤寂,可不曾想,那个站在原处多年的人竟然朝着他走来了。
闵止鸣甚至没有回身,他态度强硬,好似早已无心无情。
周幸川抿嘴,看着闵止鸣的背影,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我在九尾狐的幻境之中看到了你。”
闵止鸣眼睛瞥向一旁,一脸淡漠,“那又如何?”
周幸川弯了弯嘴角,“幻境之中,你我还是敌手,世间动荡,连幻境里也未能逃过这样的命运。
周幸川不知为何只有自己落入另一个幻境里,那幻境中仍然是现世一切,他还是玉泽的二弟子,立在傅昀离的光彩之后。
唯独在知道闵止鸣只是幻想,就再也抑制不住心思,在那一刻,周幸川才知,从前憎恨逃避,不过是知道闵止鸣活在自己所知的地方,他才能那般理所当然,一次次伤害那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而在幻境之中,哪怕闵止鸣站在他面前,周幸川也藏不住心疼和不安,那一瞬他尝到了被藏起的痛苦,才知失去那人,就真正的一无所有。
以往他能克制爱意放了手,这一刻,就连那人转身离开,也足以叫他无法忍受。
后来,周幸川也知道自己成了破阵的核心,唯独死亡才能离开,但也意味着,如果选错了结果,他会真正死在了幻境里。
但周幸川毫无犹豫,如果只能活在没有闵止鸣的幻境中,倒不如死在有他的世界里,只是哪怕只有一口气,他也要撑着再见这人一面。
所幸他成功了,即便破阵带来无尽的疼痛,对他来说却是天道的馈赠。
幸好,他还能见到闵止鸣。
也幸好,在多年的迟疑和怯弱之中,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追随这人的脚步。
在他踏出脚步的那一瞬,周幸川才知道,原来从前阻拦他们的,不是仙门恩怨,也不能正邪对立,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对不起。”周幸川放轻了语气,眼中染上了眷念和深情,“以前是我的错,明知你成魔有多艰难,却还对你冷言相对。”
闵止鸣不为所动,嘲讽道,“你们仙门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虚伪?怎么,以为死了一次就能大度,还是觉得没能跟我这个魔族纠缠不清?
周幸川摇头,又觉得闵止鸣没看到,他才又说道,“我并不没有这般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
闵止鸣没忍住,回过头冷眼望着周幸川,好似想要透过黑暗,看穿面前这个男人。
“你只是不甘如此,你觉得傅昀离能不惧世俗,跟同样是魔族的连未榆在一起,却因你父亲无法与我有所关系,你嫉妒和无能,才会假借幻境来给你寻找开脱的理由。”
周幸川还想说什么,闵止鸣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今日来找我,可曾想过后果?我要杀周岩是事实,以前修为不如他,无法下手,可往后未必,难道你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杀死,亦或者,我死在他手中。”
周幸川皱着眉,“我不会让他杀了你。”
“就凭你?”闵止鸣压下心头的翻腾,神色十分阴鸷,“你修为不如他,连他心底只在意傅昀离,而从未将你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又有何等本事阻拦他杀我?”
周幸川微微收紧手心,只是看着闵止鸣,没有开口。
明知道自己咄咄逼人,也是自己亲手将这个问题推到明面,答应他心知肚明,可真见到周幸川这般的反应,他又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阻住,叫他满腹的怒意不满。
第118章 九十九次的出逃小娇妻2
“如果你不能,就不该走来。”闵止鸣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从前那样,在我杀了周岩时,只管找我报仇,如果他杀了我,那就当做没看到……”
“我无法当做没看到。”周幸川打断了闵止鸣的话,看着他的目光十分深邃和坚定,“或许我异想天开,但往后我会倾尽所有,也会阻止这些,如果不能……”
他笑了笑,目光温柔,“那一定是在我死后。”
闵止鸣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他狠狠咬牙,逼着自己别开头,不去看那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目光,好似嘲讽,“空话谁不会说?”
周幸川没在意他话中的讽刺,“我知你不信,如果我的确没资格与你承诺什么,只是我会努力朝着你走去。”无论会付出何等代价,也无论会多艰难。
“你可以跟从前一样,如果可以,能不能回过头,看我一眼?”周幸川伸出手,好似想要抚摸闵止鸣,却只触及虚无。
可他还是笑着,“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还在,就胜过一切。”
闵止鸣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周幸川的模样,只觉得黑暗中那人笑意如月一般温柔璀璨,只是一眼,就让他移不开视线。
闵止鸣冷声道,“花言巧语。”
周幸川只是望着他,好似无论世间如何变化,他的目光都不会改变。
他们不知在林间站了多久,直到天际露出明光,金色覆盖在林中,驱散了孤寂和阴冷,好似让死去的竹林在一瞬染上了生气。
而后有脚步声传来,踩在了枯叶之上,人未到,反而笑意传来,“哟,稀奇,你们不会一整晚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民间杂技团没有你们,可真是天大的损失。”
闵止鸣眉头一挑,眼神莫名有些漂浮,他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连未榆那张扬得欠揍的笑意,他正想怼上几句,而后目光顿了顿,骤然察觉出面前这人身上散发的餍足感。
闵止鸣蹙眉,掠过他看向了身后的傅昀离,这仙门楷模亦步亦趋,身姿挺拔,眼中笑意不变,唯独右手不自然垂着,可见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可除此之外,就没了其他的异样,但连未榆分明是一副满足的得意,哪怕不用过问,都能猜出两人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
闵止鸣还没细想,却见傅昀离朝他看来,目光别有深意,随后才看向了周幸川,后者拱手行礼,目光且还落在闵止鸣身上。
闵止鸣只当看不见,偏开头,但也因为这两人的到来驱散他心底的沉重,“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
连未榆顿时乐了,还装模作样地按住了嘴,“那不行,少了舌头,可就少了很多乐趣,对吧师兄。”
他后面那句是对傅昀离所说,目光幽幽玩味,还漫不经心地轻舔着唇上的手指,勾人心魂,“毕竟师兄的,的确叫我得见成仙的快乐。”
傅昀离失笑,好似听不懂连未榆话中的意味。
闵止鸣紧闭着双眼,再一次后悔方才自己乱搭话,好一会,他才睁开眼,冷飕飕地盯着连未榆,“滚过来。”
说着,又莫名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幸川,不偏不倚撞上他看来的视线,闵止鸣冷然收回了眼神,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可身上那股阴翳却好似少了些许。
连未榆朝着傅昀离耸了耸肩,看了一眼他的肩膀,这才满足地笑了笑,“师兄可别忘了方才答应我的话。”
傅昀离目光柔和,“自然不会骗你。”
连未榆这才心情大好地收回目光,掠过周幸川时,还故意停了脚步,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说不上不满还是什么,“果然,好好的大白菜还是被猪拱了。”
周幸川怔了一下,回过神时,连未榆已经走了。
他看向傅昀离,就看到自家大师兄满目温柔地看着连未榆离开的方向,旁若无人一般。
但傅昀离已然察觉到他的目光,这才收回视线,浅笑着,“如何了?”
周幸川轻叹着,有些无奈,“虽然知道急不来,但还是有些难。”
“他对你并非全然无心,你若是多在意些许,或许能叫他看你一眼。”傅昀离并非喜欢谈论别人之事,但周幸川是自家师弟,自然多关心一些。
“若是他要多说,便耐心听着,愿意与你说,是心底还有你。”傅昀离顿了一下,意味不明,“说不过也是常事。”
周幸川眼神骤然一亮,想到方才被闵止鸣说得毫无回话的空隙,觉得自己当真没用,但听到傅昀离这般开口,他好似极其有经验一般。
“难道师兄你……”
周幸川停住了话头,后知后觉才想起,比起闵止鸣,连未榆才当真让人招架不住,从前就能怼得自己哑口无言,想必跟着傅昀离一起,也不会叫他好过。
一想到这,周幸川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看向傅昀离的目光越发亲近,“辛苦师兄了。”
傅昀离静默着,难得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之后有何打算?”
周幸川正色起来,“我爹与止鸣的事还无法解决,如今我只能尽量避免他们撞见,止鸣想要知道流岚宗灭门的真相,我能做的,便是帮他继续调查。”
傅昀离想到与元长赢交手的闵止鸣,分明那时他便察觉出些许不同,十有八九,出手的并非真正的闵止鸣,而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傅昀离也有了猜测,如若是他所想这般,或许当年流岚宗会被灭门,也是与这人有所关系。
傅昀离看着周幸川,并没有说出所想,只是将他们遇见元长赢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次,叫他往后调查时,要多加注意此人。
“这般厉害的人物,为何各大仙门从未说过?”周幸川一下子便抓到了重点,“不该连史书记载都没有。”
傅昀离应了一声,随后又说道,“的确,这次我便会继续调查他的下落,师尊那边,就劳烦师弟帮忙汇报此次一事。”
“师兄,这本该是我分内之事。”周幸川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了出口,“所以,你还是会跟连未榆一起去?”
傅昀离笑了笑,算是应答了周幸川的话。
周幸川只是觉得心底有些复杂,但转念一想,从傅昀离遇见连未榆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会相互纠缠。
而傅昀离更与自己不同,从最初他便做出了选择,并且自始至终都坚持着心意,不曾退缩半步。
周幸川心想,他终其一生也可能无法做到如此,但若是傅昀离能与连未榆能抵住世俗和磨难,或许也能给他足够的勇气。
周幸川释然一笑,“如今觉得,我早该习惯师兄的决定了,所以对此也不出意外。”
他随后又顿了一下,正色道,“不过师兄所说的那些事总让我觉得仙门水深,不仅是流岚宗,过往还有不少失了势力的门派,或许与那个人有所关系。”
虽说仙门向来都爱拿傅昀离和周幸川作为比对,也时常觉得周幸川远不如傅昀离,可珠玉在前,反而让人忘记了周幸川的才能。
他本该也是仙门的天之骄子,只是人们目光总放在傅昀离身上,才没能去注意到他的聪慧。
不过是傅昀离才将元长赢和江闻序的事说了一遍,周幸川就大致抓住了重点,并且还猜出了这两人与仙门有所关联,可见他的反应也是极为厉害的。
傅昀离赞赏地看着他,“你说的倒是不错,那人能活到如今,恐怕不止是自身修为。”
元长赢修为的确很高,但以仙门匮乏的术法来看,倘若无法成仙,再厉害也极难活得长久。
即便能熬过时间长廊,也会屈于人类躯体的脆弱,面临着衰老。
但元长赢不仅还保持着年轻的模样,连修为也还那般深厚,可见是用了什么禁术。
傅昀离想起天道宗剥夺修为的阵法,如今久远隐蔽的法术,必定是对古术颇有研究之人。
而元长赢的出现,便证实了这个猜想,而林茂和冯品是他的棋子,才能瞒着仙门夺取修士的修为。
“零散的修为对他来说并没有用,倘若是整个仙门加起的灵力,的确能叫他涨进迅速。”傅昀离说着,“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应当能发现什么。”
元长赢最想隐瞒的无非是江闻序的存在,极有可能无法分心去遮掩小门小派灭门的真正原因,仙门只会当他们支撑不住,才会散了门派。
世间之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凭周幸川的能力,未必会查不到什么。
周幸川应了一声,“好,我先行回玉泽汇报行踪,正巧密室也有不少资料可查,后续我也会想办法去那些门派旧址查看一番。”
傅昀离点头,目光看向了林间之外初升的明日,他突然开了口,语气十分幽深,“幸川。”
周幸川下意识看来,逆着光,看向了傅昀离,在那一瞬,日光落在傅昀离身上,好似神明下凡一般,叫他不能睁眼,直视神明。
“你要记住,你只能相信自己。”傅昀离声音缥缈空灵,却有又一种莫名的信服力,让周幸川不自觉聆听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守你的心。”
周幸川微微蹙眉,在这一刻他虽不知傅昀离的深意,却又无比虔诚地将傅昀离的话刻在心底。
或许连他都不知,这句话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
等说完了正事,周幸川又想起了什么,福至心灵,“师兄,你跟连未榆,可曾送过什么礼物?”
“嗯?”
周幸川脸色难得红了些许,“就,定情之物亦或者其他。”
周幸川开窍之时又撞上闵止鸣入魔,自然不知如何与心上人相处,周遭其他人更没有任何参考性。
唯独剩下自家师兄和连未榆,他不免好奇想要多学一些,好改善他与闵止鸣之间的关系。
“定情之物?”傅昀离静默了一下,想起最初与连未榆纠缠不清时,倒还真被送了不少的定情之物。
他眼底笑意越发藏不住,好似还有些怀念,“蠪蛭的头和妖丹算吗?”
周幸川愣怔着,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莫名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多问了一嘴,“那你们的定情之物还真是……别致。”
看来他也不该寄托心思在这两人身上了,毕竟这世间无人能与他们这般疯魔了。
而另一边,跟着闵止鸣离开的连未榆一路静默无言,好似一改常态,顿时让闵止鸣有些不适应。
他蹙着眉,还以为这人又憋了一肚子坏水,正想回身嘲讽几句,身后的人却先一步停下脚步,骤然开了口,可喊出的却是他人的名字。
“江闻序。”
闵止鸣眸色阴沉,看起来好似有些不耐烦,“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阴郁着声音,正回过身,却看到面前的人不知何时戴上了鬼王的面具,此时他站在阴影之处,另一边是落下的日光,明暗交替,好似将世间分成了两半。
而那人如同阴间走出的鬼魅,隔着那个面具,望入了闵止鸣的眼中,看穿了他体中另一道灵魂。
闵止鸣心下骤然一咯噔,好似翻腾覆海,叫他那双冷漠的眼睛掺上了极深的眷念。
“江闻序。”连未榆又叫了一声,似笑非笑,“再见到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闵止鸣没说话,连未榆微微颔首,“难道两百多年不见,你就厌烦了?还是说,你沦落成了废物,连我都不敢认了?”
闵止鸣只是盯着连未榆,目光在那面具之上流转,好一会,才缓缓开了口,“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那一瞬间,闵止鸣眸色骤然变化,不再往日那般冷漠绝情,此时虽然还有些许阴郁,却染上了些许温柔。
连未榆慢悠悠地拿下了面具,露出他原本的模样,他弯着嘴角,“从阿鸣入魔时,便时常察觉他不对,你倒是小心,叫我极难分辨。”
“原来这么早?”‘闵止鸣’轻笑一声,“不过也是,你向来聪明,必然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涨了修为,或许你曾经试探过我,但连我都不曾发觉上了当。”
连未榆眼皮轻挑起,算着回答了他的话,连未榆度的确多次试探,但彻底怀疑的是他初次从傅昀离手中脱身后回墨苍对闵止鸣说过的话。
第120章 九十九次的出逃小娇妻4
那时连未榆无意说过闵止鸣修为向来他比好,闵止鸣丝毫没有发觉不对,还承认他所说,连未榆就知道那时并非是真正的闵止鸣。
被揭穿了身份,‘闵止鸣’又笑了笑,十分亲和地问道,“那你又怎么猜出,我就是江闻序?”
连未榆舔了舔嘴中尖牙,神色看起来有些微妙,在此之前,他不过是觉得哪个大能占据了闵止鸣的身子,才有如此修为。
直到前尘往事浮现,闵止鸣又莫名出现与元长赢交手,巧合都这种地步,连未榆要是没猜出当中缘故,那才真有问题。
恐怕连他也没想到,藏在闵止鸣体中的那道灵魂竟然来自几百年前,甚至还可能与前世的自己有所纠葛。
这妥妥就是人间孽缘,实属操蛋,任谁看了都想感慨几句。
“也并不是太难猜,毕竟答案都放到我面前了,我要是猜不到,可叫你伤心。”
连未榆不经意地摩挲着面具,别有深意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所以我才让师兄将这个面具给我,也算是给你一份真正的见面礼。”
他说着,便将手中的面具扔给了闵止鸣,亦或者是此世的江闻序。
后者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面具,仔细看着,还能找到面具上几条未能彻底愈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