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赢不禁蹙起眉头,满腹惊愕,却没能细想出这天梯莫名而现的缘故,而身后那人却极其贴心地替他解疑,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传来,几乎要将他推入地狱。
“你猜,若是江闻序选择魂飞魄散,傅昀离还能成仙吗?”
第169章 你若折他双翼,我便毁整个仙门15
连未榆话音刚落,腹上就迎来元长赢发狠一脚,直端端被退出几丈远。“你做了什么?”
连未愉浑身是血,模样狼狈地蜷缩着身子,看起来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但只是片刻,连未愉又撑着地面而起,将喉中腥血吐出,勉强睁开眼,哂笑道,“你应该问,是你的好师尊做了什么。”
他几次同元长赢提起江闻序,总能阴阳怪气,见他面色破防,不免就更加开心,连身上伤口都不觉得疼痛了,“你费尽心思想让他成仙,仙门都成你的棋子,但若是他因你的计谋而死,被那些他曾经用命护住的仙门后代所杀,你还能这般淡然?”
“仙门……”元长赢嘴唇微微颤动,“他们没资格。”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门派,若非是江闻序当年费心护住,他们早该在两百多年前消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元长赢为了救回江闻序才留住的。
“我师尊,断然也不会被这些蝼蚁所杀的。”
连未榆笑了一声,震得胸腔咳了几声,像是撕裂伤口一般,“他当年都能被你偷袭而死,仙门再废,加起来也不比你差多少,你当真人人都跟你一样会敬他如尊?他们不过只想成仙……”
连未榆歪了歪头,意味悠长,“但前提是,他们得有命活下来,如果没有,难道他们不会抹去威胁吗?”
话音刚落,无端不知何止重回连未榆手中,借着如此近的距离,他朝着元长赢刺去,后者好似早有所备,连忙松开了手去挡,分明见连未榆气息不稳,可出乎他意料,这一剑却让元长赢的剑瞬间颤鸣。
元长赢不得不退开几步,心下不自觉一颤,只觉得从那一剑之中察觉到些许熟稔,他警惕地抬起头,就看到原本还有些虚弱的青年握着长剑,阴风而过掠起衣裳,血色眼眸之中带着轻蔑,就那般居高临下地盯着元长赢。
犹如两百多年前一般。
瞬息嫉恨涌上心头,叫元长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声,“鬼王……”
周遭的小鬼不知为何,竟然也不敢再往前,甚至连多看连未榆一眼都不敢,只能立在原处,低着头,恨不得藏住自己的身影。
连未榆额前的发丝飘动,半遮住他的视线,让他的神色看起来越发诡秘,“不怪你这么多年只敢藏在暗处,爱而不得,不过是与鬼王有半点相似,你就害怕成这般,真是可怜见的,难怪江闻序不曾看你半眼。”
这句话明显是朝着元长赢的伤口狠戳,叫他怫然作色,丝毫没有先前那等淡然,便紧握长剑,凶狠地朝着连未榆再次袭来。
连未榆甚至没想躲,硬生生地接下他的招式,忍着疼痛,又像是在玩弄他一般,“与其费心思杀我,倒不如快些去救你的师尊,毕竟如今的江闻序可是人间憎恨的魔族,哪管他前世如何,而魔族人人诛之可是你亲手作下的孽。”
仙宗不会放过魔族,哪怕江闻序曾经是仙门的骄傲,也一定被归入邪魔之中,而这一切,全然都是元长赢的手笔。
元长赢自觉江闻序不该会被那些废物所杀,但如今他只剩下一道魂魄,若是所有的仙门都联手,总该会伤了他……
届时他又如何能踏上仙途?
而连未榆好似看出他心中犹豫,便无情地接下了之后的话,“而这个时候出现的傅昀离,能独善其身?你就不怕仙宗逼迫,要他亲手毁去江闻序的魂魄呢?”
话音未落,他的肩膀就被砍了一剑,骨头瞬间裂开,几近废掉。
“你到底做了什么?”元长赢满脸可怖,狠戾地逼问着,连带着青筋而起,分明是修炼邪法而成的模样。
可此刻连未榆也没了气力拿这事嘲讽对方,他挑开元长赢的剑,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止不住笑意,“嘘,要知道,惊喜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哦。”
他越是如此,就让元长赢的恨意越深,就如同被捉弄一般,恨不得将连未榆挫骨扬灰。
但连未榆有件事说得对,倘若他再在此处纠缠,指不定江闻序那处当真来不及。
倘若仙宗的人胆敢伤害江闻序,元长赢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他自然也不信连未榆的话,可他知道,这人疯得不轻,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而如今的江闻序早不是当初自己心中那个温润尔雅的师尊,连他都猜不出那人有何等的心元长赢赌不起。
而如今天梯蓦然再现,分明是被设下了圈套,别说仙宗,连其他族都蠢蠢欲动,无非是想要抢占成仙的机会,而这等情势之下,一旦江闻序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更加坐实了成仙传谣。
可见事态已然超脱了元长赢的掌控,他似乎没料到江闻序当真会和连未榆会做到这等地步,无论结局如何,都是要将藏在暗处的元长赢逼到众人面前,撕破他真正是目的。
元长赢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连未榆的目光越发狠毒,“先前天梯出现,是你让魔族抢夺仙宗聚灵术,好让魔族借此成仙的?”
在傅昀离和连未榆失踪那段时间,天梯就在魔族周遭出现,那等灵力叫无数人所震撼,好似能得天梯,当真是一举成仙。
可惜还没等仙宗做什么,天梯便消失,而魔族疯狂在仙门四周掠过仅剩灵气,其架势分明是想要抢占先机,以此造出天梯,得以成仙。
纵然仙门人心各异,但哪里能眼睁睁看着魔族先他们成仙,便是藏住了私心,合计要先铲除魔族。
世家以替苍生除害的名义出面共伐魔族,元长赢那时便知古怪,怀疑魔族用心,天梯真假不论,哪怕连未榆失踪不见,但魔族还有江闻序,他断然不会冲动行事。
可魔族还是宁愿搅乱三界,也要争夺灵气去造天梯,分明就没存好心,不过是要叫三界陷入混乱,直到世间只剩下杀戮和血腥,哪里还有成仙的可能。
而如今这一切,分明就是连未榆的目的,无非是要逼着元长赢出手,到了那时,玉泽也好,还是元长赢,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从此次事件之中脱身,一旦如此,玉泽就会成为仙门众矢之的。
元长赢更不能藏住身份,连带着他所设下的计划都可能要付之一炬。
见元长赢脸上显露出的神色,连未榆咳了一声,又尝到了喉间的血腥。
那时他还被关在山峰,哪里知道人间琐事,可见此事要与傅昀离有关,也不知这人跟江闻序何时勾结,带着魔族混乱视线。
但连未愉转念一想,听着元长赢的话意,恐怕到如今,他还没猜出天梯是谁所做。
他抬眼,看着元长赢的眼神越发慈悲,“你这才想明白,我能确定,这么多年,你都没打算长脑子。”
再次被嘲讽,元长赢身上邪性越浓,几近要将鬼族吞没,他盯着面前那俊秀青年,眼中的杀意浑然藏不住,两百多年他无时无刻都想要杀了这人,可哪里知道到了此刻,他还不能杀了他。
他余光落在远处的天梯,好似思索出什么,随后又盯着连未榆,后者露出讥讽的神色,还没开口,元长赢双指并起,而后蛮横地在他身前画下了符箓。
连未榆眉头一跳,正想以灵力抵挡,哪知还是慢了一步,那一瞬间,他便察觉自己浑身修为全然被封印。
随即心口处一松,那截白骨凭空而出,落在了元长赢手中。
连未榆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见白骨被夺走,也不慌不忙,只是微微颔首,随性地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却被元长赢封住了声音。
连未榆,“……”这人当真破防了,这都玩不起。
元长赢不是没想杀了连未榆,但他也知,此时要杀了这人,耗费的何止是极大的精力,更不用说对方那般聪明,背地也不知设下多少陷阱,否则也不会孤身一人跑来鬼族,落在他们手中。
元长赢不想在此继续跟他耗费时间,只得抓住了人,夺走心骨,继续他的计划。
而此时在一旁观望的修罗看到他手中鬼王的心骨时,顿时察觉不妙,“你想干什么?”
元长赢轻蔑地望着修罗,若非它也还有用处,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就算你们鬼王已死,但心骨在我手里,你们整个鬼族就该听从于我。”元长赢狠狠地捏着心骨,恨不得将它捏碎,但是他只是扫了一眼修罗,语气冷淡,“如果不想魂飞魄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从前修罗迫于鬼王的威力才不得不臣服,如今一个人族,若非是先前的利益,它哪里会看在眼里,更不用说被对方使唤。
原本还想看他们两败俱伤,哪知设想落空,反倒被元长赢夺取了心骨,修罗自然不肯屈人之下,便已经提着武器袭去。
如果是之前,元长赢还要费上不少灵力对付,如今有鬼王的心骨在,想要对付一个鬼魂,哪里还是难事。
不过片刻,那修罗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魂魄被撕裂的疼痛叫他恨不得再死一次。
连未榆原以为有好戏看,哪知修罗丝毫不中用,没过半刻就落败,扫了他的兴头,心里不仅吐槽起来这届鬼王当真不行,手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从上到下都栽在同个人手里。
可惜声音被封住,连未榆也没能嘲讽出声,便懒懒散散地看着臣服元长赢的鬼族,哪怕整个鬼族都毁去,也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到最后修罗受不住心骨压迫,只能狰狞着神情,虽是不服,却为了不再次受灵魂撕碎的疼痛,不得不半半跪着听令。
元长赢收回了心骨,转头就瞥见连未愉如看好戏的笑,只觉得心头堵住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朝着鬼族下了命令,“无论人族魔道,全数屠杀。”
原本连未愉祸乱人间时,元长赢还花了心思想阻拦,无非是不想人间陷入炼狱,被天道惩戒,要害得江闻序无法踏入仙途。
然而如今却被这人设计破了身份,从前计划俨然不能再行,更不用说逼迫元长赢的还有他敬为神明的江闻序。
元长赢不会怨恨江闻序,只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往连未愉身上,“人间本该不必遭次劫难,是你逼我如此,世人也要因你而死。”
连未愉,“?”
连未愉扯了扯嘴角,无语地白了元长赢一眼,哪怕他扰乱三界,也没想他们灭世,这疯子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扣了好大一口锅,还不讲武德地封了他声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元长赢自然不会听他多说,一旦认定了如此,心中越发坦然,叫那么鬼族不必顾虑,只管弑杀。
这无非激起鬼族血性,丝毫不顾方才心中不服,便狰狞着模样,兴冲冲去往人间。
元长赢这才看回连未愉,目光阴沉,“而你,无论肉身亦或者魂魄,就该永远消散这世间。”
“……”
元长赢阴恻恻地说着,已然伸出了手,朝着连未愉的面前而去,眼底只剩下无尽的坚决。
无论世间如何,江闻序如何憎恨他,元长赢也要看着那人成仙。
此时的仙门陷入了混乱之中。
天梯接连出现,已然让仙门心思不定,谁人都想趁势得到成仙的机会,奈何却无人能近得天梯周遭,好去辨认真假。
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他们的心思,无时不在计划对魔族动手,但玉泽迟迟不回应,早就叫他们有所猜疑。
毕竟当初传言傅昀离便是江闻序一说,从前众人还碍于玉泽仙宗而不敢大肆猜疑,见过天梯的出现,又因着玉泽的态度,更加让人肯定玉泽是想独占仙术的想法。
然而未等仙门猜疑玉泽的心思,早已消失多日的傅昀离却突然再次出现,而他的命灯不过才有了气息浮现,天梯骤然再现。
那一瞬间,整个仙门几乎要坐实了傅昀离便是江闻序转世一说,哪怕只是猜疑,却足够让仙宗震撼。
他们甚至顾不上玉泽的态度,便争先去寻着天梯所出现的方向找去,生怕落于别人一步,失去成仙的机会。
然而等他们找去时,还没靠近,就被漫天强大的灵气所压制,仙宗无人不震惊欣喜,这等得天独厚的灵气早已经几百年不曾见过,若是能占为己有,哪里还没有成仙的可能?
此刻先行寻来的自然是几个修为颇高的门派掌门和长老,几人停在天梯的不远处,心怀各异,而后不自觉对上了视线,却又默契地别开了目光,好似别有心思。
几人摩挲着腰间剑柄,正想各自寻找理由占有灵气,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却见不远处漫天灵气之中,好像有一道身影款步走出。
几人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那等灵气中心竟然还有人能这般轻易而立,心底不免提起警惕,纷纷握紧了剑柄,而后他们就看到一抹红色而出。
红衣似火,邪佞而悲悯,分明是所有仙门都曾熟悉的模样,此刻却又无尽的陌生。
分明就是傅昀离,亦或者说是与傅昀离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那人倨傲而立,世间一切都好似跪拜在他之下,不容抵抗。
“昀离?”在最前面的清极宗掌门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满腹疑虑地问出了口,“你为何在此处?”
第170章 你若折他双翼,我便毁整个仙门16
其他人同样好奇,然而来人闻言,只是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眸色之中只剩下冷淡,“不过才两百多年不曾出现,仙门已然变成这般无用,连我是谁也认不出?”
此话一出,几人都难得有些惊愕,好在先前听多了谣言,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此时面前开口说话的人并非傅昀离。
清极宗的掌门压下心思,还是那副道骨仙风的模样,“莫非您便是江闻序江前辈?”
他话里喊着前辈,却没有半点尊敬的态度,红衣男子睥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倒是长了眼,我还以为你老得头昏眼花,不认得人了。”
清极宗掌门一听,胡子之下的面容有一瞬间扭曲。修仙界当中,倒真有驻颜之术,但要费上不少修为来维持容颜,如他们一心成仙,哪里会将修为放在外表上。
但越是年老,便越意味着他们大限将至,如今几人跟江闻序一对比,当真天差地别,可要论地位和年龄,江闻序要压他们一筹。
众人心中不平衡,还没说什么,却见江闻序嗤笑一声,随后不过是手指微动,下一刻,那天梯竟化作云烟,落入他手心之中。
所有人都一脸震撼,“你……”
“不过是一个劣质的成仙之术,你们也当成宝?”江闻序讥笑,哪里还有那副温润的模样,此时反倒更像是棘手的魔族。
清极宗掌门藏住了对天梯的痴迷,转向江闻序时,一脸恭敬,“前辈,您当真是存在两百多年前,得知成仙之术?”
江闻序睥睨着他,“我为何要告诉你?”
清极宗掌门噎了一下,还没开口,江闻序却先一步有所动作,红光而来,那掌门怔了一下,随即连忙出手,却也堪堪挡住那道灵气,但足以震得他内府翻腾。
谁也没料到江闻序突然出手。
那人却微微颔首,笑了笑,好似看着蝼蚁一般,望着所有仙宗的人,“我的确知道成仙之道,也很快,就可以成仙。”
所有人听到这话时,却没有如意料之中那般欢喜,反而有股莫名的危机感而起,“前辈何意?”
江闻序却不看对方,反而再次出手,一端的名门长老修为不及其他,抵挡不住,竟然生生折在江闻序手中。
江闻序收回手,丝毫看不出杀人的模样,他弯了弯嘴角,犹如几百年前那样悲悯众生。
“成仙的方法便是,用万人修道之血,助我开启天道成仙。”
那阴恻恻的声音落下,分明还是那副温润和善的模样,却叫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恐惧。
随着他的话音而起,四周骤然有无数的黑影而出,分明是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魔族,如今红着眼,犹如嗜血的恶魔一般按捺不住,疯一般地扑向仙宗的人,试图以他们的鲜血替江闻序开路。
人间好似在一瞬坠入地狱。
仙门当真见识到了传言中那如仙一般深厚的修为。
哪怕几大门派的掌门联手,仍然极难压制那江闻序的灵力,他们一边沉着脸对付,一边心想倘若当真让江闻序活到如今,以此等修为,怕早已经成仙。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不免又想起另一则谣言,还是从鼠妖那处得来的消息,当年江闻序是被自家徒弟偷袭,才会意外丧命。
而如若不是那人,他们这些后来者哪里会错过先人得到的捷径,哪里还得费尽心思修炼,却时刻担忧命数将近,还仍然无法得仙道。
这般想着,仙门的人心底顿时就埋怨起元长赢来,哪至于几百年后,他们要跟江闻序为敌,甚至还极有可能得不到天梯之术。
但想归想,没人愿意将性命当赌注,即便抱怨元长赢的不厚道,但他们心中仍然对成仙之道无比执着,也不顾江闻序所谓的身份,只想拿下对方,逼迫他交出仙术。
这些仙门势必要达到目的,哪里肯放过此次机会,而魔族虽然蛮横嗜血,不过是在最初占了上风,可后来不知谁人做了战术,反倒夺了主权,将魔族逼退。
几大掌门并没注意到这些,只当自家门下的弟子有了出息,对上江闻序时,不免多了几分气势,连带着往日私藏的术法也一并用了上来。
即便对了众人,此刻的江闻序却万分从容,红衣掠起,将他衬托得越发邪佞,他望着周遭的人,那副冷峻的面容之中似乎还染上些许别样的情绪。
他好似记起几百年前,那些仙宗是何等风光,为了天下苍生,决然不退的傲然,也曾感念有恩的异族,不顾世俗定义的潇洒。
那曾是世间最为难得的平衡,是修道之人心心念念寻求的安稳,而不该是如今世道混乱,自顾得道而不问苍生。
江闻序眸色掠过苍凉,他用毕生守护的,到头却变成这等模样,而他甚至连那人都护不住。
江闻序好似自嘲一般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划破虚空,将这个他曾用心守护的世间沉沦于灵力之下。
几大掌门感觉到一股压迫力袭来,被连连击退几步,硬生生吐了一口黑血。
眼见众人越发落于下风,几人眼珠微转,似是合计先行离开再另做打算的准备,但还没等他们寻找时机撤退,却见原本傲然不畏的江闻序脸色微微一变,连带着周遭的气势都有所变换。
修道之人向来灵敏,瞬间就察觉到江闻序修为不稳,几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难得生出默契,而后几人没再耽搁,连忙再次出手,对上江闻序。
江闻序神色似是不变,明知这些人想趁机拿住他,他也不急不慌,只是任凭他修为再高,终究不过是一缕残魂,又是借着闵止鸣的身子才勉强支撑到此刻。
如今这些掌门再次联手,其修为不比方才的差,江闻序有心去挡,却还是过于勉强,灵力袭来,他只觉得魂魄有片刻消散的迹象。
但江闻序却丝毫不在意,他瞥了一眼有些趋于模糊的手心,也不觉得疼痛,甚至还轻嗤了一声,便有鲜血自唇边而落。
几个掌门一见,心道机会来了,此时更不顾什么,便要再次而去,可还没得手,却见江闻序斜睨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就凭你们,也妄想杀了我吗?”
在此之前,众人都觉得有机会能拿下江闻序,然而对方即便受了伤,修为也远在他们之上,更不用说还有魔族阻拦,他们再想得手,也已非易事。
但几人也不愿放过此刻机会,不禁慎重起来,思索着要如何对付,但还没等几人想出办法,余光却瞥见一道青影而来,落在高峰之上。
几人眸色一顿,瞬息就认出来人是谁,分明就是消失多日的傅昀离。
众人一喜,都知道傅昀离天纵之资,即便年纪轻轻,但修为几乎不在众掌门之下,有他出手,必定有更大的几率拿下此刻重伤的江闻序。
更何况如今一见江闻序真容,便已经确定这人与傅昀离有极大的关系,先前玉泽迟迟不肯出手,就已然被人诟病,此刻傅昀离出现,倒是平复几人的不满。
而现在两张一模一样的绝色容颜对立二站,一红一青,甚为耀眼,直接压过周遭几大掌门的存在。
众人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江闻序还是傅昀离,都有仙人资质的模样,恐怕比起他们更有资格成仙。
清极宗掌门率先回神,以长者姿态同前来的傅昀离说道,“昀离,你来得正好,与我等一起联手,将这人先行拿住,以免祸害苍生。”
而傅昀离立在山峰,逆着光,叫人看不清神色,却与不远处的江闻序遥遥相望,他弯着嘴角,笑得温润,“魔族祸害人间,是该要除去。”
隔着光,江闻序也能看出他眼中眸色,分明不久前才见过,此刻却也只当初见,连众人都不曾辨出两人别有深意的眼神。
下一刻,剑风而起,众人却见那两道身影相缠,长生剑与尾生碰撞而起剑光,几乎要劈开长空,将世间一分为二。
直到此刻,仙宗的人才缓过神来,不禁惊叹傅昀离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这等境界,平心而论,哪怕清极宗掌门修炼百来年,也远不如这般随性。
而江闻序的修为更叫他们惊艳,若是仙宗知道如今他不过只是一缕残魂,也还能有此等修为,恐怕会更为震惊。
甚至他们连插手的机会都难以寻找,生怕妄动,反倒让傅昀离落下风。
而此刻场中对决的两人招式和剑法几乎一致,当真不相伯仲,快得让人辨不出身影,两道隔世的灵魂碰撞,又好似要重融一体。
江闻序接下了傅昀离的尾生,再次出剑,傅昀离慢不了片刻,便以同样的招式回击,让江闻序的长生剑发出鸣生。
江闻序寻了空隙,说不上满意与否,朝着傅昀离说道,“倒是厉害,他还真半点没藏私,这般教你。”
傅昀离眸色微动,别有深意地笑着,“再如何,我也不过只是你的替身,他自始至终,想要的是你成仙。”
否则不会因着江闻序一缕残魂不见,便寻了那么多年,即便傅昀离是他一手栽培,可那人心中只有一个江闻序。
江闻序不置可否,哂笑道,“他自我感动罢了。”
傅昀离倒是没回复,江闻序瞥了一眼周遭的人,还没见到那人,便是沉声道,“他迟迟未现,分明是去找小鱼儿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提起连未榆,傅昀离的眸色才有所变化,心中自然是有所担忧,“哪能不怕,但未榆想如此,我自得放手,不过,我也应承了他。”
江闻序好奇,“应承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