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龄—— by苏二两

作者:苏二两  录入:11-01

浴室中简易的隔水帘子“唰”的一声被拉开,蒸腾的水气瞬间四散,让巴掌大的地方热涌着潮湿。
修长健硕的长腿还挂着水珠,从浴室中跨出来走到洗手台前站定。大手将镜子上的水汽划开,有些斑驳的镜面上映着一张英俊刚毅的脸。
宋城南将脸靠近镜子,左右端详着自己。老了吗?眼角确实有了些浅淡的细纹,皮肤不算细腻白皙,是健康的浅棕色。他又退后几步,在镜中审视着自己的身材。背部和胸前的肌肉强壮,线条优美流畅,两条人鱼线蜿蜒入胯,衬托出排列整齐紧致的腹肌。
一切并无太大变化,秦见那崽子却开始挑剔。
宋城南忽然想到自己仅有一次的X经验,那时秦见对自己的身体展现出近乎膜拜的爱不释手。他还记得他的口舌和呼吸烫在肌理上的温度,还记得他埋在自己腹间,又咬又舔的纵情。小王八蛋,那时拽着头发都制止不了,非得下了“上来吻我”的命令,他才像小兽一样扑了过来。
宋城南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想打开换气窗,可手最后却顺着自己的胸膛逐渐向下,沿着曾经那个少年的吻痕流连,最后停下来紧紧握住,无奈却也认命。
水蒸气化成水滴在镜面上蜿蜒而下。清晰的水痕切割着镜中人的面目,眉目紧紧地蹙着,结实的臂膀绷着,手背上的经络凸起,湿发被撩起,露出男人凶狠的欲望。想抽烟,就像那夜,烟草和吻都让人兴奋。可现在什么都没有,男人只好加快了速度,不知过了多久,他扬起脖子闷哼了一声,发泄了心中的不满。
周五中午,新发派出所食堂中人不少。
靠窗的角落是宋城南的老位置,如今已经坐了几个和他交好的同事。
“老K还没有消息?”宋城南低声问小张。
小张将大米饭当“老K”嚼,吧唧吧唧发着愤恨的声音:“没消息,我们守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又撒出了悬赏通告,不光我们,为了悬赏一些道上的人也在找他,可是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估计啊已经逃到外地了,他奶奶的。”
“别着急,老K那样的惯犯,迟早还会犯案,天网恢恢,他藏不住踪迹的。”宋城南安慰道。
正说着,打饭口忽然传来一阵笑闹声,几个小年轻围着一个高个子青年正在起哄架秧子。
被围在中间的人是秦见,宋城南越过人群看到了他红了的耳尖。
老警员将脖子扭了回来,笑着说:“大妮子天天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小秦,今天不知又给他多打了多少排骨。”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塞入口中,含糊道:“话说回来了,人家小秦有人追,收拾得帅气一些无可厚非,小宋你今天是怎么了,头发是打摩丝了?”
“什么摩丝啊,老尚您那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是发蜡。”一个小青年儿啧啧了两声,夸张的说道,“宋哥,你不收拾都碾压我们一头,这一收拾人家姑娘货比货,我们还上哪找对象去?”
小张揽上宋城南的肩膀:“你们宋哥是老树开新花。”他装模作势的拍拍男人警服上莫须有的浮灰,“今早我看你还穿了一身新衣服?少见啊宋哥,怎么,晚上和嫂子有约会?结婚纪念日还是嫂子生日啊?”
打饭窗口的声音小了下来,秦见端着餐盘寻找位置。他向来不与宋城南同坐,垂着眸子从窗边而过。
就在秦见路过的时候,宋城南盯着他回答了小张的问题:“我已经离婚了,以后别胡咧咧了。”
当!金属餐盘应声而落,装在盘子里的美味落在地上却显得肮脏至极。小张不知该先管哪头儿,他“我草”了一声,同时发问:“秦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没有?宋哥你说的是真的?”
宋城南没答,他的目光落在秦见身上,见他第一次在人前失态,木木愣愣的看过来,眼中竟有红痕。
震惊、怨恨和复杂的喜色似乎出卖了秦见,宋城南心里蓦地热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起身打算帮秦见收拾残局。
“秦见,你没事吧?”颇有些姿色的大妮子飞奔了过来,手中还拿着打菜的勺子,“快,退后一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烫到。”
宋城南旋即又坐,垂着眉目回复小张久远的问话:“真的离了,这怎么能开玩笑。”
小张:“......”
众人:“......”
下午有场培训。派出所的网监系统正式上线前的业务培训。负责具体业务的干警坐在前排,宋城南在会场后面随便找了位置坐下,与旁边的人耳语:“谁作培训主讲啊?夏工?”
“听说是小秦。”
宋城南挑眉,咂摸了一下嘴后弓着身子挪动屁股又找了一个前排位置。
秦见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商务裤,身姿朗朗,从容淡定。他站在台上,顶灯的光晕倾泻而下,光影明暗之间更显得他五官分明而深邃,发乌肤白,俊美温润。只有不经意间的抬眼,幽暗深邃的冰眸会带出一点深藏起来的狂野不拘,冷厉迫人。
宋城南从没见过这样的秦见。沉稳从容,不疾不徐。语言凝练,不耍花腔,扎实落地,不加一块多余的砖瓦,也没有一句意义不明废话,将专业性极强的内容阐释得浅显易懂。他将学院派与经验派结合,哪里该快,哪里要慢,张弛有度。在他的讲解中,即便对专业不够了解的人,也能感受的到这是功能清晰,模块衔接丝滑,整个系统全面稳固精细的项目。
这还是那个穿着宽大的衣服,满身污渍以行骗为生的崽子吗?还是那个红着眼睛骂自己是杂种,一分一角都舍不得花只为做亲自鉴定的男孩儿吗?还是那个收到礼物都敢拆,拆了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脆弱少年吗?
宋城南心中翻滚着不知名的热浪,他陷在椅背中,陷于黑暗里,除了投向讲台的目光,他想把自己隐藏起来。眼角温热潮湿,鼻子发酸,宋城南暗骂了一声自己,矫情的像个大姑娘。
培训进入尾声,可能是宋城南目光太过灼热,秦见终于走神儿了。他握着翻页笔停顿了片刻,扫了一眼那个讲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仅仅片刻之后,他又从容自若,在巨大屏幕反射的光影里,变得冷漠起来。
警员宿舍后面原来是处泥塘,因为滋生蚊虫,前年方所长忍痛批了一笔款项,将泥塘中的水抽干又用土回填,然后种上十几颗杨树。杨树速生,两年窜天,如今已然荫及惠人。
宋城南在一片树荫下找到了秦见,很少见的他正在抽着烟。
秦见在宋城南那身新衣服上扫了一眼,埋头吸了一口烟。宋城南走过来,停在年轻人身前,挺不客气的抢过了那半支烟,咬在嘴里颇为贪恋。
秦见“欸”了一声,见男人一副无赖模样,便也认了。
“你来干嘛?”他语气不佳。
宋城南也不计较:“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秦见沉默了半天,舌头在犬齿上包了很久才没志气的问了出来:“你真离婚了?”
“真的。”
“为什么?”
“想谈恋爱了,我还从来没谈过。”
“!”秦见蓦地翻起眼皮。
“你与沈萍...”
“没关系,她一直是我姐。”每句问话男人都答得迅速,“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想听秦见问他想与谁恋爱。
“沈萍同意了?”
宋城南微怔,随即点头:“我们红本换绿本,你要不要看看?”
秦见迅速蜷起手指,掩住微颤的指尖。
“没兴趣。”秦见转头将目光放在别处。
发丝忽然被拨动,宋城南揉上年轻人细软的乌发,大拇指在他额间轻轻的摩挲。
秦见想躲,却被他霸道的拦下:“见爷,教教我怎么追人吧,我太笨了。”
微风浮动,树叶轻轻的响,不知哪个民警偷食,落了一地干粮渣滓,引得麻雀蹦跳的啄食,尖细的嗓音和着微风,听着倒也相得益彰。云卷云舒,透过叶片的光线时明时暗、时有时无,香烟燃尽,最后的烟雾缠着手指慢慢的向上爬。
终于秦见抬起头,直视宋城南的眼睛,问道:“你要追谁?”
灰烬烫了手指,宋城南忽然喜欢上了这种疼痛,可以让他更加清醒。
“追你!秦见,我想追你!”
秦见的拳头蓦地握起,不知是紧张还是蓄力。风远云淡,似乎鸟都不叫了。两个人沉默的对视,好像要望进彼此灵魂中一样。
宋城南向前走了一步,温柔地伸手去拉秦见。
却,落空了。秦见错开手,蓦地挥动手臂,一拳打在了宋城南的脸上。
“宋主任,醒醒吧,咱儿不是太阳,不是所有人都要永远围着你转的。”

周末休息,宋城南破天荒去逛了书店。
新发镇上的书店凤毛麟角,但是逛书店的人却不少。为啥?功能综合。这边卖书,那边卖食杂,门前煮茶叶蛋卖山货瓜子,还有隔出位置卖麻辣烫的,因而这里的知识是沁着人间烟火的,一闻一鼻子辣椒味儿。
宋城南面子薄,这种人多的书店不敢逛,他寻了个开在僻静处的书店,左右看看晃荡了进去。
小书店门面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装饰得颇为雅致,还有供人休闲读书的区域。宋城南逛了一圈,佯装翻翻选选,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拿起来一本《追求女神的一百个技巧》。
他对这个书名不是很满意,在书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追求男神的一百个技巧》,无奈屈就,拿着书去前台结账。
封面扣在桌子上推到款台,向来沉稳的宋城南有些脸红,他下意识的摸摸唇角,险些痛得出声,秦见那拳并未留情,十足十的招呼在了他的脸上。
小兔崽子,宋城南暗骂。
他昨夜干瞪眼了一宿,琢磨秦见现在对自己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秦见的疏离与厌恶让他一度觉得自己那晚因病眼花,拨错“mylove”的号码。可琢磨到最后,呈“大”字躺在床上的宋城南对着空气“草”了一声,管他什么love,管他是真是假,他都要把秦见追回来,把那个崽子对自己的情分再次续上!
好似打了一针强心剂,宋城南心情有些激越,他好久不曾有过这种全心全意期待着某事的感觉了,也似乎忘记了赴汤蹈火的执着,军人的冲劲儿和狠劲儿在此时如死灰复燃,像三岁孩子看到终点线上糖果和玩具,所有心思都用在了这段跑道上。
可,要怎么追求秦见呢?这个问题对于宋城南来说并不容易,在他30多年的过往中这方面的经验值为0,最近的一次讨好他人还要追溯到秦见上学时期,讨好的对象是那个被崽子气得跳脚的姓花的女老师。
如同困兽一般的宋城南想到一个不算高明也不算糟糕的办法——买书求教。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被推了过去,宋城南屈指敲了两下桌面,款台后面才有动静。一个男人正在摇椅上小憩,用书盖着脸,以此阻挡窗外过分明媚的日光。
晒得滚烫的书被扔在桌面上,男人从摇椅上起身,神情怏怏地给宋城南结账。
“高老板?”宋城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恩?”男人被点了名字才抬起头,看清面前人后一个哈欠憋回去半个,“宋主任?”
“你来买书?”
“这是你的书店?”
两个人同时出声。
高程笑了笑,用手搓了一把脸驱赶睡意:“是我开的书店,小本买卖。”
“酒吧不开了?”宋城南想起了坊间的传闻,自两年前“陈酿”的老板闹了楚阎王的婚礼,便有人在传“陈酿”是一处腌臜之地,那个狐媚老板专门做着勾引别人丈夫的下流勾当。
“前几天我将酒吧盘了出去,开了这家书店,这营生清净、事儿少,也养人。”高程拿起扫码枪,“宋主任选了什么书,我给你打八折。”
男人伸出手,刚想将书拿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啪”的一声压在书上。
高程诧异,满脸问号。宋城南清了清喉咙,将书慢慢拖了回来:“我再选选。”
高程往后一靠,闲散的半坐在窗台上,摸起身旁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宋主任要追哪个美女啊?实话和您说了吧,这书没用,都是纸上谈兵骗钱的玩意儿。”
被人无情揭穿,宋城南所幸搬出了厚脸皮,他将书翻了个面,露出封皮上那只火红的玫瑰:“让高老板见笑了,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
高程递了一根烟过去,试探的问道:“宋主任离婚了?”
宋城南接了烟点头,大方的认了下来。
高程的目光有些莫测,好半晌搭了句不相干的:“秦见回来了,据说现在与宋主任在一个单位工作?”
书店存书众多,宋城南倚在门旁,将半个身子连同夹烟的手一同置于室外。提到秦见,他刚毅的面容揉进了几分温柔:“他在协助我们在做一个项目。”
高程瞧了一眼款台上放着的那本“红玫瑰”,出其不意的问道:“宋主任,我店里还有一本教人怎么追男人的书你要不要?”
背街无人,阳光热辣,宋城南看着高程沉默不语。
“宋主任若是追秦见的话,我倒是能帮你出出主意。”高程语含笃定,眼中藏着戏谑。
宋城南一滞没有反驳,他抬起手腕看看表:“高老板,眼看着到吃饭的时间了,要不我请你吃顿饭?”
几个小时后,宋城南带着酒气归家,躺在床上回想高程的话。高程是只面慈心黑的狐狸,说的话云里雾里并不明确,好像并不十分情愿让宋城南的求爱之旅有捷径可寻。
没给什么好的建议,倒让宋城南得知了高程与楚阎王的旧日恩怨。高程与楚云的感情是比烂账,最初两人纠缠,一个为了床上那档子事,一个为了裤裆里的那档子事。也说不好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了真心,楚云收了游戏人间的远大志向,高程收了得过且过的糊涂心思。
可塌心的日子没过几天,高程就收到了楚云的结婚请柬,女方家世了得,说一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高程问过楚云为什么?楚云烟抽了一盒,最后哑着嗓子撂下句:“你就当我是个攀附权贵的小人吧。”
楚云结婚那日,酒店门口辉煌的颜色晃了高程的眼。他在大红色的典礼现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扎眼的如同黑色穹顶上的星。
“跟我走吗?”他问台上英俊的男人。
男人紧握双拳、目光苦涩,却吐出了一个“不”字。
“后来我被人架了出去。”高程坐在矮凳上,口中吐出的烟雾打在地面反射回来刺痛了他的眼睛,“据说,当天晚上楚云跪在他老丈人面前,抽了自己30多个嘴巴才把我保了下来。”
“酒吧是开不下去了,我又不想离开,只能在背街陋巷开了这么一处书店,得过且过罢了。”
“我不羡慕任何人,因为曾有一个人为我拼过命,只是他最后...输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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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只想写写高程和楚云的故事。他们以后可能还会出镜,也可能一杆子就支到番外去了,谁让我是无大纲选手,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辛苦了铁子们,跟着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我~~~

周日早上,宋城南扑了个空,秦见没在宿舍,只有收拾整齐的一张床榻。
宋城南掏出手机打算找人,拨通前却改了主意。高程那只狐狸口中没几句有用的话,但被宋城南逼着也不得不透漏了几条追人的技巧。
制造惊喜?宋城南含着这四个字砸麻,最后颇为自得的跑了趟超市。
啤酒、羊肉、蔬菜、丸子,林林总总提回来一堆,又去食堂借了电锅,桌子上一放,齐活。
忙完这些,宋城南往秦见平整得连个褶子都没打的床上一躺,双脚交叠搭在床尾,惬意的摸出根烟。伤口恢复期间不能吸烟,为了有效控制,现在宋城南身上只带烟不带火。不过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欺欺人,烟瘾犯了,他从老鼠洞里都能摸出一把火来。
秦见烟瘾不重,但宿舍应备着火机。宋城南在他几件外衣的口袋里翻找,未有收获。重新倒在床上,他又想到那崽子有往枕头下藏东西的恶习,幼小无助时藏过刀棒,少年无依时藏过父母的照片。
带着阵阵心酸,宋城南伸手入枕下去摸,没如愿摸出手机,却摸出一张便签。宋城南无意窥探,纸上的字却撞入眼中。仅一个人名就让他心下一惊,身上的肌肉全部紧绷迅速翻身而起。
老K!便条上是老K的基本信息,以及一些简易地名和银行支取网点的地址。
秦见在查老K!
这个认知让宋城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虽说老K以前只是个毛贼,满打满算也只做了一把大案,但他思维缜密,狡猾多思,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且他如今重案在身,利器在手,为了逃避追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秦见如果独自与之较量,弄不好是会吃大亏的。
思及此,宋城南迅速翻出手机,拨通了秦见的号码。第一通没人接听,第二通自动挂断,直至打了四通,那边才压着尾音接了起来。
“喂!”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暴躁。
“秦见你在哪里?”宋城南急切的问道。
秦见的声音一滞:“外面。”
“在哪里?在做什么?”宋城南加重了语气。
电话里只有喘气的声音,背景音是街路上的鼎沸嘈杂。
“约会。”青年的声音压得很低,“没事我挂了。”
宋城南用力抓着电话的手指压得发白,他沉下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秦见,我现在在你的宿舍,手里拿着你枕下压着的便签,我再问你一次,你在哪里?”
对面沉默了很久,自行车的铃铃声,豆腐的叫卖声,路人的吵嚷声相继传了过来,最后宋城南才听到青年的声音:“原来晓晓住的城中村,你还记得吗?”
......
火锅翻腾,辣椒浮浮沉沉。旺盛的水蒸气糊了一小块玻璃,那里印着一只刚刚形成小脚丫。
秦见与宋城南分坐电锅两侧,秦见从玻璃上收回手,撩起眼皮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自从抓了“老K”男人便如同被人按了禁言键,一路上一言未发,看都不看秦见一眼。
“夏工让我去办公室一趟,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秦见隔着升腾的蒸汽打破两人的僵持。
宋城南将烟咬在齿间,从裤兜中翻出手机开了锁屏。
“夏工你好,是我,宋城南。”男人单手撑着桌角磕烟灰 ,动作潇洒,神情沉肃,“对,秦见通过网监系统帮助我们搜寻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行踪,他立了大功。不过秦见毕竟年纪小,在抓捕嫌疑人的过程中可能受到了惊吓,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我替他向您请个假,您看可以吗?”
“没有工作任务?”宋城南向秦见投去冷眼,“那好,可能是我听错了,好的再见夏工。”
在抓捕行动中受了惊吓,情绪不稳的青年咬着后槽牙将目光投到窗外。
手机被摔在桌子上,男人阴沉地靠进椅背:“见爷,这么不待见我,连和我在一起待一会都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去抓老K啊?”
秦见站起身,去床边提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将水倒进几近干涸的锅中。冷水入锅,水汽瞬间压了下去,那只小脚丫早已不见了踪迹。
很不客气的,秦见拔了宋城南口中的烟,按在了那张淡黄色的便签上,老K的名字被烫的焦黑一片。
“我说我嫉恶如仇你信吗?”秦见轻勾唇角,抬起略微上挑的眼睛,语气有些轻挑,“你当然不信。”
“作奸犯科的人多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他用筷子夹起一箸肉片下到再次沸腾的锅中,“但他们不能动你,动你,我必然会十倍百倍奉还。”
宋城南心鼓被重重擂响,他放在腿上的手蓦然握紧。这句话无异于证明了他在秦见心中的分量一如往昔,他依旧放自己在心上,依旧像环伺在自己身边的护主的家宠,为了替他复仇不惜以身犯险。
这是两人重逢后迄今为止秦见说的唯一一句好听话,可品着品着宋城南却越品越没了滋味儿。激越的情绪仅存了瞬间,胸中的巨浪便被迫一点一点平静了下去。
秦见的话说的太轻了,甚至轻过了蒸腾的水汽。
宋城南穿过浓雾看到的是一张漫不经心的脸,筷子在锅中随意翻弄,窗外偶尔落在窗台上的鸟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感动吗?”青年笑了,“毕竟你原来帮我太多了,我总要报恩的。”
“吃肉吧,已经老了。”他给男人夹了一筷子。
窗外的阳光明媚,但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光影伴生亘古不变。下沉式窗帘盒切割了光线,将阴影投在宋城南的脸上,明暗相交的那条线太过锋利,如同刀痕一样留在男人的眼下。水汽还在蒸腾,越发看不清男人的暗处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压迫的气息,像脚上长了肉垫的雄狮,悄无声息的逼近。
“报恩吗?”宋城南缓缓直起身子,那条线慢慢后移,最终秦见看清了他脸上的危险表情,“向来报恩的戏码不是这么演的。”
“应该以身相许吧见爷。”
“!”在对面迫人心弦的注视下,秦见率先败下阵来,他错开目光轻笑,“宋主任什么时候这么会开玩笑了?”
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挪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宋城南站了起来,他越过桌子,一把扣住秦见的下颌。高大的男人居高临下,用阴影的重量压着他,肆无忌惮地审视着青年,用力的想在他眼中看出一点情意。
“背着我用技术手段追踪老K,千方百计从小张警官那里套取案件的用价值信息,从昨天晚上开始整整跟踪了老K16个小时,没吃饭没合眼,抓捕老K的时候背地里下狠手,差点没把人弄死,这些都是报恩?”
男人危险的压下身子,微热的吸气打在年轻人脸上:“说句你心疼我不行吗?见爷,怎么能让你不嘴硬呢?”
距离继续拉近,两人的呼吸已经交缠在一起。蓦地,男人在秦见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分开:“软的啊。”他扣着下颌的手再次用力,扳着他的脸命令道,“张嘴,今天你就是死鸭子我也要把你亲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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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几分钟,好讨厌。12月1日正常更新。

第109章 由不得你了
浓汤沸腾依旧,辛辣的味道溢满狭窄的房间。比汤底更浓郁是一处春情,高大的男人以绝对压制的姿态,霸道地吻着身下的青年。
如若单论,秦见绝不比宋城南瘦弱,他身姿俊朗,丰俭得当,肌肉虽不琼扎,却蓄力内敛,充满了柔韧的爆发力。可真若与身材修长健硕,肌理壁垒分明的宋城南放在一处比较,便一个像矫健的豹,一个像伟岸的狮了。
宽阔肩膀将身下的青年遮得密不透风,只漏出他紧紧握在椅子扶手上泛着淡青色血管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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