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几乎皱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撕开纱布,是一个牙印。
伤口鲜红,他一撕开就往外渗血珠。
他一下就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后悔与自责占据他所有的情绪。
如果能重来一次……
如果可以……
可是,没有机会重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把脸埋进盆里,任由后颈的伤口溢出鲜血,染红他的睡衣,染红一盆池水。
他再抬起头来时,通红的眼眶里只剩下坚决。
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他拿了钥匙和钱夹匆匆下楼,驱车离去。
他一路上都闷头开车,几次超速,进入渝城地界后,甚至还闯了好几个红灯。
他没有回家,一路飙车到医院。
他从车上下来,带血的样子吓得路人惊慌乱叫。
他不曾给那些大惊小怪的人多一个眼神,而是直奔熟悉的楼层。
不顾相熟护士的阻拦,他直接闯进诊室,白色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惊人动静。
病人和正带着听诊器听诊的医生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秦衡微喘,对医生说:“我现在就要你……”
病人吓得‘嗝’了一声,打断了秦衡下半句‘把时间空出来给我’。
说出的半句话引人遐想,医生挤出一脸便秘神情。
秦衡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同病人‘商量’:“能麻烦你先出去吗?”
他形容狼狈,但眼神诚恳,而且身上还带着血,病人哪里还敢说出一个‘不’字?甚至不需要秦衡请他第二遍,就自己贴着墙壁梭了出去。
护士看向医生。
医生朝她挥了挥手,说:“让白医生帮我顶一会儿。”
护士说了好几声‘是’才慌慌张张地退出去,显然被反常的秦衡吓到了。
医生转头打量秦衡,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你拯救银河系去了吗?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医生名叫程安,是个非凡霸气的omega,年纪轻轻已经是信息素方面的专家。秦衡第一次发情就在他手上看病,多年下来,他们已经从纯粹的医患关系转变成了朋友。
秦衡说:“我跟人睡了,我不想怀孕。”
“怎么回事?你不是……”程安震惊了,要知道秦衡可是……
秦衡没同程安废话,直接躺到诊室的床上,一边冷静无比地陈述事实:“我的发情期提前了半个月,我和往常一样去乡下度过发情却,却没想到隔壁一直空着房子里住了一名alpha,那是个自来熟的话唠,把发情当生病,闯进我的屋子,然后就……”
后面的回忆对秦衡来说很是惨痛,他说不下去,也没脸说下去。
程安走到床边,拎着他的衣领,看了一下他后颈上的伤口:“你被标记了?”他凑过去嗅了嗅,神色有些惊讶,“这味道和那件衬衣上的……”
秦衡无助地闭上眼睛,深呼吸着用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否则,我又怎么会……”
程安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秦衡却笑了一声,说:“我怕会怀孕,你得帮我。”
“还是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程安戳了秦衡一下,“侧过去。”
秦衡撑着身体侧躺下,方便他操作。
程安撕掉悬挂着的纱布,倒吸一口凉气:“咬这么狠!瞧这伤口狰狞的。你到底怎么勾引人家了?把人给急成什么样了才能下这么重的口?”
秦衡脑子里闪过一些绮丽画面,小腹处变得痒痒的。
他憋着一口气,把那股异样感忍下去后,才开口问道:“会不会留疤痕?”
“伤口咬挺深的,要一点不留痕迹,挺难的。”
秦衡忽然大力抓住程安的胳膊,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定不要留痕迹,求你了……”他一点不想自己的身上有别的alpha的痕迹。
程安被他的眼神看得愣住。
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仿佛回到第一次见秦衡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坚定又不霸道得不容拒绝地求自已。
他们结识五年,是为数不多的,说话能让秦衡放在心上的人。
程安叹了口气:“我尽量吧。你躺好,接下来的处理可能会很疼,我先让护士给你准备麻醉。”
“不要麻醉。”秦衡拒绝了他的提议,他知道程安想让自己舒服些,可他却不想让自己舒坦,“越疼,才越能记住这次教训。”
“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衡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向程安解释,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这是对我的惩罚。”程安无语,也知道劝不动秦衡,便闷不吭声给秦衡处理伤口。
伤口很伤,甚至差点咬到动脉。
他先止了血,又把伤口的皮肉翻开,将里面状况不好的肉一点点割去。
“哼——”秦衡在窄窄的床上疼得浑身颤抖,冷汗一瞬间沁出打湿了衣裳。
“你怎么样?要不还是打麻醉吧!”别说是秦衡,程安都觉得疼,下手有些发虚。
秦衡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不用,你继续处理吧。”
程安是硬着头皮给秦衡处理完伤口的。不过是一圈牙印,他却弄了近两个小时,最后用最好的线细致的缝起来,精致细密的针角,现在都看不大出痕迹。
他用钳子将线剪断后,几乎虚脱地坐回椅子里,重重吁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秦衡坐起来,轻轻碰了碰颈上的纱布,还是有些担忧:“真的不会留疤?”
程安说:“后期保养得好,应该只会留一道浅浅的痕迹,不仔细看不出来。”
秦衡想了想,觉得程安大概已经尽全力了,便没再逼他。而是问起另一件事:“那怀孕的事呢?实在不行,就动手术把我的生育囊切除吧,反正……”也不会再为任何人生小孩了。
【作者有话说】
嗯……今天还是一章吧。明天两章~~~以后更新时间大概是每晚9点左右~~这样大家就不用等了。
第五章 哥哥,我成年了
程安脸色大变,气鼓鼓的甚至想动手打他:“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怀没怀孕都两说,就要冲动的切除生育囊?你是beta,本来就不容易怀孕,这一次你未必就怀上了。”
“他成结了。”
“那也不一定就会受孕。”
秦衡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说:“这副生育囊留在我身体里也是浪费,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程安扬起巴掌想给秦衡来一下,可看他那副潺弱的模样又下不去手。他气极反笑,在秦衡脸上狠狠揪了一把,“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要打你了。”
秦衡脸颊被揪得打了一个旋儿,疼得直求饶,拍开程安的手。
程安出了口恶气,言归正传:“你未必会怀孕,不如过几周……”
有如果真的受孕,过几周就怀上了!
了孩子,对秦衡来说未必是坏事。他心里有了别的期盼,生活也许能开心一点。
秦衡却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心软,一旦受孕就会舍不得拿掉孩子,我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的。”他冲程安露出一个笑,“你不给我弄就算了,只要我肯给钱,我想多的是人能给我‘治疗’。”他故意把‘治疗’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除了程安,他还能去找谁?
别的医院?
还是黑诊所?
不管把秦衡交给谁,程安都不放心。
他真的败给秦衡了,举手投降:“我给你开点阻断受孕的药还不行吗,你就别再折腾自已了。”他打开电脑嗖嗖填写药单,一心二用地叮嘱秦衡,“你早晚吃一次。这药副作用挺大的,头几天可能会非常不舒服,你自己注意着点,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我电话。还有,三天后来医院复查。”
秦衡拿了药立即吃了一次,随后就准备离开,结果被程安拉着问东问西,其实万法不离其宗地问他关于发情期的事,秦衡快被他烦死了,甚至想叫护士小姐姐来把他的嘴缝上。
一直拖到程安下班,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随后又逛街去清吧。
直到秦衡累得睁不开眼,走路撞电线杆,程安才把他送回家,安顿好之后悄悄离开。
国庆长假还有几天才结束,秦衡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一开始他还想东想西,后面阻断药的副作用发作起来,他根本没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三天后去医院找程安复查,情况不错,又换了一种药,秦衡都有按时吃。
第二天,秦衡开始上班,堆积了近十天的工作,压得他没有一点喘息时间,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不过忙起来,反而让他更有活力。
这样又过了两天,工作解压,他终于能够按时下班。
下班前他关了电脑,捧着水杯喝着咖啡,同事们都在讨论晚上去哪里吃好吃的,谁谁谁又说要去约会。
秦衡听得羡慕,便从手袋里拿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
他翻到有对应日子相近的日记,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浅棕色的瞳孔在夕阳下,像水晶一样透明。
他的笑容那样温柔,逐字地,细细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长篇大论,也不过说了一件很小的琐事。
我们今天去喝了咖啡,加了很多奶和糖,被他笑话像女孩子。
咖啡吗?
秦衡合上笔记本,抓起包包回家。
秦衡的家在城南某处不起眼的老巷中,一道陡峭的坡路蜿蜒曲折至江边,高处是鳞次栉比的古旧老房,低处是亭亭如盖的榕树,完美诠释渝城地理特色。街巷阶梯的台面是由石条铺成,坚硬厚实的石条不知被踩踏几万次,最好的落脚处,有一排浅浅的小坑,一旦下雨,就会积成水洼,走路时稍不注意踩到,就会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腿。
可就是这样陈旧的巷子,才有烟火气。
当初会在这里买下房子,更多是因为这股烟火气。
秦衡把车停在靠江的停车场,随后徒步登山。他需要爬到阶梯的最顶端,那里有一条古旧的,颇具渝城特色的老待,街头有家不错的咖啡屋。他平时闲来无事,就爱去那家咖啡屋打发时间。
喝喝咖啡,发发呆,想一些事情,读一读日记。
今天,他却在阶梯中央,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看着二十左右的年纪,坐在矮板凳上,一双长腿支出街檐,交叠在一起活泼晃动。手里捧着一杯锅巴洋芋,吃得腮帮子鼓起来,一双眼睛笑眯成月牙一样,和坐在他身边的李婆婆聊天。
他嘴里含着食物,也不知他含混不清的说了什么,李婆婆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平时遮遮掩掩不愿让人瞧见的假牙。
秦衡看到他后,先是怔住,随后便是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
先是烦躁,随后是胃里翻涌的难受,他想转身逃走,方已经看到了他。
他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那人看见他后,就变得有些紧张,慌张地想把刚塞嘴时的锅巴洋芋咽进肚子里,可是他太慌乱,太急切,反而被噎住了。
不一会儿,他便涨得脸颊通红,额头上青筋都绷出来了,梗着脖子才把东西咽下去。
李婆婆吓坏了,连忙给他递水。
那人急忙喝了一口,整个人才缓过来。
他礼貌地向李婆婆道谢,随后有些局促地朝秦衡走来。
夕阳西下,江面撒出波光粼粼的碎钻。
温柔的光线越过茂密的榕树盖,轻揉地落在石板上。
那人在秦衡面前站定,他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亮得有些刺眼。
那人很克制,又有些委屈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奶狗。
秦衡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早上醒过来,本来想给你做午饭的,可是你家冰箱里的食材被我们两个吃光了,我只好回我那边去给你做饭吃。我给自已洗了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想在你这儿留下好印象。可是我回去时,你却不在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想到那天的情景,他眼眶都有些红了,委屈变成埋怨,“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是觉得我无法对你负责吗?”
他委屈极了,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已的埋怨,一双眼睛讨好地看着秦衡,战战兢兢地说:“哥哥,我已经成年了。”
而那一天,也是自已先主动的。
秦衡无法冷漠地对待他,克制着自已不对他冷言相向:“你怎么找来了?”
他越发紧张:“我问赵奶奶要了你的地址……”
虞致维像只可怜虫,秦衡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他摇了摇头,语气极为冷淡地说:“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千方百计地找到我,是还有什么事?”
虞致维说:“过程中我没轻没重的,我很担心你。”
“我去看过医生,已经没事了。”他故意侧了侧身,把后劲贴着的纱布转移出虞致维的视线。
虞致维说:“我知道那伤口有多深,你就让我照顾你吧。况且我已经在发情期标记过你……”
秦衡头疼,他一直回避的果然来了。
他淡淡一笑,对虞致维说:“关于标记这种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那可是我的标记……”
秦衡提醒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是beta,是不会被标记的。”
虞致维一愣:“你确实有跟我说过像是beta,可是你后面不是发情了吗?beta怎么会……”事后他仔细想过,一切事秦衡就是在故意骗他。
秦衡因为知道自已即将发情,所以给自已注射了抑制剂,所以自已老实他骗过去。
至于后面几天秦衡紊乱的气息,经过分析,他觉得是秦衡注射多了抑制齐的原因。
秦衡说:“我只是吃错了药,才会让你误以为我是在发情。但我的的确确是个beta。”
“可是我标记你的时候,你明明很……”
秦衡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更不愿意回想。声音倏地冷了下去,阴沉地打断他:“我说过,那都是误会。”
虞致维被的语气冻得一愣,一时没说出话来。
秦衡见状,只得缓下情绪,安抚道:“咱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你有从我身上闻到自已的信息素吗?”
按照正常来说,被标记过的omega身上会有浓烈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可和秦衡对话这么长时间,虞致维确实没有闻到。
但也有可能是秦衡贴了封闭贴啊!秦衡抓住虞致维的胳膊:“你跟我来。”
秦衡的掌心干燥温暖,十分舒服。
虞致维一碰到他的皮肤,就有触电的感觉,就连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他摒住呼吸,跟着秦衡钻进一条巷子里。
秦衡松开了他,自已躺在墙壁的另一边,偏过脑袋,露出后劲上贴着的纱布。
他摸索着撕开纱布,对他说:“如果你不相信,就自已仔细闻闻看,我到底有没有被你标记。”
后颈的伤口被仔细地缝合过,若是再过几天,可能都不太能看出那里曾被标记过。
纱布揭开后,只有淡淡的,属于自已的信息素味,这绝对不是正常标记该有的。
秦衡将衣领扯开一点,露出线条流畅的后颈,除了伤口,还有几个未来得及消退的暧昧痕迹。
秦衡的声音仍旧是冷冰冰的,带着疏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仔细闻闻,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虞致维往前走了两步,真的想要凑近闻闻,要切发实实的确认一遍。
可是他又觉得这样很可笑。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毫无转圜余地。
他往前走的脚步忽地停下,双肩耷拉下来:“我……”
他总算是放弃了!
秦衡整理好衣领,语气柔和了许多:“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他转身离开。
虞致维想伸出手想拉他,终究还是与他的衣袖擦肩而过。
秦衡一个人来到咖啡厅,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咖啡厅里坐满了客人。
老板看到秦衡,biubiu地朝他来了个连环媚眼杀:“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店老板是个长相妖孽的beta,平时除了煮咖啡,就是对着好看的客人骚弄姿。
偏偏那些客人还很吃他那一套,许多来这喝咖啡的人,不单单是为了喝咖啡,更多是为了老板妩媚地朝他们抛媚眼。
秦衡被他恶心到了,差点转身就走。硬着头皮留下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工作太累了。”
老板一头长发绸缎似的顺滑,阅兵似的整齐披在身后。
他横了秦衡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这工作狂的习惯也该收一收啦,当心过劳死哟。还是老规矩吗?”
秦衡点点头,表示赞同:“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帮我收尸。”
老板一脸嫌弃:“我才不要呢!”他一边手脚利落地煮咖啡,一边往厅里看了一眼,“你常坐的位置有人了,去后院吗?”
“没关系,我就坐吧台好了。”经过虞致维一闹,他已经没有心情安安静静地喝咖啡了。
老板利落地做好咖啡,递到他面前。
褐色液体上用白沫画着一只撒娇卖萌的小狗,秦衡看着这只小狗,突然就想到了虞致维。
怎么又想到他了?
挥去不该出现在脑海里的脸,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钻入口腔,秦衡克制地挑了挑眉,自已又成了老板的小白鼠:“带着茶味儿的咖啡。”
老板双手抱在胸前,整个趴在吧台上,身体妖娆地扭成十八道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秦衡斟酌一番措词:“挺特别的。”
老板对秦衡敷衍式的评价很不满意,翘得老高的屁股扭来扭去,声音浪得能让人把裤子弄湿:“你怎么这样啊,跟人家仔细说说呗,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秦衡第二口咖啡茶差点喷出来,更没敢看老板屁股第二眼,作为同属性的他都觉得臊得慌,老板却毫无察觉似的晃着屁股。
咖啡厅里为老板而来的客人,立即看过来。
老板搔首弄姿一撩头发,孜孜不倦地追问:“你到底说不说嘛,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站他旁边的店员,在老板屁股上狠狠揪了一把。
这店员长得五大三粗,腱子肉特别夸张,剃个大光头,脑门儿上还纹了个纹身,是三个英文字母,秦衡猜了好多年也没猜出这仨英文字母是啥意思。
长相妖娆的老板,虎背熊腰一看就很能打的店员,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组合在一起,倒是勉强维持了店内平衡,让那些对老板有非分之想的人,最多在脑子里过过干瘾。但凡有人敢对老板稍微出言不逊,店员就会让那人后悔他妈生了他。
老板‘嗷’地叫了一声,一手搓被揪的地方,一边埋怨地瞪了店员一眼。
店员眼神威胁,让他老实点,否则有他好看。
老板一点没被粗壮的店员威胁,反而哼哼唧唧地一扬头,傲娇地挑衅:“有本事你现在就对我好看啊!”
店员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秦衡:“……”他抚额,这两人最近又闹什么矛盾了?
秦衡懒得理他,单手撑着脸颊,慢悠悠地搅着味道古怪的咖啡。店员适时地给他换上一本正经咖啡,还向秦衡贬损老板:“他不懂事,别搭理他,以后常来。”
秦衡冲店员笑笑,点了点头。
店员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抓了抓头。
老板嫌弃地‘啧’了一声:“赶紧洗手,多不卫生啊。”
“哦。”店员憨憨地凑水龙头前洗手。
老板刚嫌弃完店员,忽然身体一软,风情万处地靠在吧台上冲外面招手。秦衡百无聊赖,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虞致维站在玻璃窗外,眼巴巴地看着里面。
秦衡刚刚看过去,就与虞致维的视线对在一起。
虞致维皱着眉,紧抿着唇,随后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啊……站在窗外看人这个会不会有点阴森?
来自小狼狗的凝视——
秦衡喝完一杯咖啡,又在旁边的小店里吃过晚饭,才一个人慢悠悠地踱步回家。
虞致维乘地铁回到学校。
他一进门,舍友马敬阳和孙佑炀立马凑了过来,一脸八卦求之欲:“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在一起了吗?”曲玖南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砖头厚的本专业书藉。
虞致维推开他们,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曲玖南把书一合,下巴搁在护栏上:“还用问?看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肯定是失败了。”
马敬阳一脸见鬼表情:“我去,这个omega也太刚了吧,居然还能拒绝标记他的alpha。”
孙佑炀一脸认真地摸着下巴:“突然对这位有个性的omega感兴趣起来了呢!”
“而且那个alpha还是咱们的校草虞致维耶,学校里有多少omega为了让校草多看他一眼,骚断了腿。现在咱们校草主动送上门去,竟然给拒绝了。小维,他是不是近视眼,没看清你这张脸啊?”马敬阳有个的浮夸的神情,就跟见到兵马佣的泥人活过来似的。
曲玖南翻了个白眼:“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肤浅啊!”
虞致维抿起撅起来的嘴唇,摇了摇头:“他不是omega,也没有被我标记成功。”
马敬阳同学摊了摊手,说:“这是好事儿啊,既然没被标记,你就不用负责了。你还勉费的……”
曲玖南的书朝马敬阳脑袋飞去:“你会不会说话啊。”
马敬阳一把接住暗器,手腕一转,又扔了回去。但是绝口不提什么免费不免费的事。
曲玖南接住书,问虞致维:“你真喜欢上他了?”
虞致维眨了眨眼,说:“或许是吧!”
他并不清楚自己对秦衡的感觉算不算得上喜欢。
虽然他们经历过几天几夜,没日没夜的交融,可印在他脑海中的,让他最最无法忘记的,却是初见时的那一眼。
其实……那天他在和秦衡交流位置时,就发现他了,只是还不太确定。
秦衡个子不矮,但身形削瘦单薄。
他到约定地点赴约,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衡像只胆小的鸟雀一样,惊了一下。
他转过头来,努力做出木讷冷漠的表情。
他迎光而立,乡长的睫毛如黑色鸦羽,在浮光掠影中轻轻颤抖。
他缓缓抬起头来。
虞致维注视着他的目光。
他的眼角有些泛红,清秀的眼神里写满恐惧和惊慌,却又硬生生的用冷漠镇压。
像一头撞在猎人枪口上的鹿,惊慌失措又故作镇定。
可只是那一个眼神,想要猎杀它的猎人就心软了。
舍不得击杀,想要捕获。
没错,明明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对视,虞致维的脑海里却闪过这个念头。
他想要成为捕获这只眼神无辜的小鹿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