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沉默了一阵,其中一个村民?道?:“文庆伯和文庆嫂都没事,四郎和四郎媳妇儿?也没事,铁牛他……他媳妇儿?死了。”
话落,唰地——
沈舒的眼眶里滑下了泪。
这滴泪落在顾怀瑾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如刀割,他知道?沈舒是个善良柔软的人,对待对自?己不好的村民?都诸多宽容,对待对自?己好的人更是掏心掏肺,张家一家子平日里对他诸多照顾,早已被他视为亲人。
须臾,沈舒嗓音嘶哑,艰难开口:“大伙先找人,找到了人跟他们说,在村口大路集合。”
村口两侧是农田,想必不会水流成河,村民?们只得忍着悲伤,各自?散开去找人。
待他们走后,沈舒看?向顾怀瑾,扯了下唇角,故作轻松道?:“顾怀瑾,你到罗州调粮款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顾怀瑾已是后悔派出所有?的墨羽骑去各州送信,不舍离去地喊道?:“含璋……”
沈舒闭上了眼,面容一点?一点?恢复冷静,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顾怀瑾,我?等你回来。”
“……”
死寂良久,顾怀瑾堪才应了一个字——好。
顾不得身上还?滴着水,他用湿漉漉的大手替沈舒拂去贴着鬓角的湿发,递去一丝热热的温度,叮嘱道?:“含璋,至多五日,我?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第160章
顾怀瑾走后, 沈舒正式开始处理洪水相关事宜,村民们找了两天的人,才把平梁村所有的人找齐, 幸存的一千六百人蔫头巴脑的站在村口大路上,等着沈舒点名。
每当叫上一个名字, 久久得不到?回应, 平梁村村民的头就更低一分, 倾塌的村庄上空似是被浓厚的乌云笼罩, 垂下一片莫大阴影。
昔日一同欢声笑语的乡亲再也不在, 所有村民心痛不已。
尤其是在沈舒叫了三遍“九叔公”后, 沈谷堆的儿子沈大虎站出一步出声:“村长,我爹他死了……”
沈舒喉咙干涩, 如刀子喇过,艰难的滚动了下喉结, 才对身旁记名的沈文庆点了点头, 沈文庆把名册上沈谷堆的名字划了去。
接着,沈舒又嘶哑着嗓子喊道:“沈福春, 福春哥在吗?……沈福春!”
人群里,沈福春的娘突然爆发出一阵哀声痛哭,肝肠寸断道:“舒娃子,山洪来了福春想去找你,他没?了……没?了……”
沈舒才知原来那个洪水来时狂烈拍门试图提醒他的村民竟是沈福春,手指颤抖,眼底血丝凌乱。
“对不起婶娘……”
福春娘哭着道:“舒娃子, 不怪你, 福春是好样的,是他没?福气。”
怪只怪这场山洪来得太过突然, 又是在夜里的时候,所有人都防备不及,老天有意要收人走,谁能降得住老天呢?
福春爹老泪纵横:“舒娃子,别数了,再数也就这么些人了,村里的活人大伙都找遍了……”
一具具尸体躺在村口的榕树下,足有四百多具,由于死得新鲜,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家丧失的人口。
沈舒心里堵得慌,眼眶也热得厉害,低低应了一声:“好。”
然后,让人去杏花村找林大夫。
洪水过后,死掉的人还是初步的减损,洪水所带来的病毒才是最致命的,一个不慎就会爆发瘟疫,到?时绝不止死四百多人。
一个孤身的村民道:“村长,我去吧,你们都要照顾老小,就留在这儿不要动。”
沈舒点了点头,心情一派灰暗冰冷。
很快,林正来了,得知平梁村遭了大难,愕然呆住,接着心情沉重的为平梁村村民治伤防疫。
一周暴雨,冲垮了上百间土屋,但引发了山洪只有平梁村一个,杏花村的村民均是相安无事。
邻近的箕斗村更不必说了,因为地势高雨水都流到?了河里,村子里的人除了不能出门,一点影响都没?有。
沈舒霍然想到?平梁村为了引水,凿开?了拦水的山碍,脊背一寒,手脚冰凉。
难道是自己害了平梁村村民?
要不然为什么会这样?
原著里根本?没?有洪水这回事!
而?在这时,平梁村的巫婆冷不丁地也开?了口:“咱们凿山修路,得罪了山神,山神动怒,才惩罚了咱们。”
顿时,村民们身体齐齐一僵,凝住了脸色,眼神惊恐地看向沈舒。
沈舒面?色苍白?,咬紧了牙关,第一次没?有在迷信跟前?发出声来。
莫大的愧疚在心中席卷,几?乎将他压垮,让他神志崩塌。
他说不出话,一句也说不出。
却是这时,丧妻丧子的张铁牛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巫婆,怒喝道:“死颠婆,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水里?”
巫婆对上张铁牛的眼,见他暴怒如发狂的公牛,心里一怵,还想犟嘴:“铁牛,不是我乱说,是……”
忽然,其他村民也出了声:“如果真?的有山神,让他今晚来找俺,俺倒要问问他,咱们平梁村苦了这么多年,修条路怎么了?他凭什么不让修。”
“他敢来,我就敢找他赔我家二丫的命。”
“总之,这件事怪天怪地怪任何人头上,都怪不了村长,谁敢在心里埋怨村长,我第一个不同意。”
沈舒一一扫过为他说话的所有村民,鼻尖一酸,呼吸微窒。
沈四郎看他难过的样子,急了:“村长,你别听这颠婆胡咧咧,她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们还能不清楚?无非就是想哄得大伙信她,抬高自个儿,然后趁机卖符水。”
当然了,说这颠婆不想往沈舒身上泼脏水是不可能的,当初沈舒没?当上村长,村里人还信这颠婆呢,沈舒当上村长以后,一个信她的都没?有。
沈舒眼眶泛红,嘶哑着嗓子说道:“四郎哥,说不定这回真?是我做错了决定,害了村子……”
沈四郎愣了一下,呆头呆脑地回道:“那我们也不会怪你的,村长。”
当初凿山修路是全?村人同意了的,如果不发这场洪水,全?村人受尽修路的好处,回报不了他万分之一;如今不幸发了洪水,就把所有的错怪到?他身上,天底下哪儿这样好的事?
蓦地,一向喜欢八卦的凤菊姨走出一步,无比认真?地说:“村长,就算提前?知道开?山修路会发洪水,这路也必须得修,这一代不修,下一代就得修,下一代不修,下下代也要修,还不如咱们修。”
不然种田要费多少力气挑水,上山要费多少时辰,在山里不幸迷了路碰到?了猛兽又有多少危险?!
他们谁不盼着百年之后,子孙常常上山祭奠,给他们烧纸钱?
人,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随着凤菊姨的话落,宗老也慢慢走了出来,一双双老眼沉沉,道:“舒娃子,几?十年前?平梁村发生了旱灾,死了有快一半的人,那时候我们没?怨你爷爷,今天也不会怨你。”
“既然我们选了你做村长,那么你想做的事就是平梁村想做的事,你活着就是咱们平梁村的骨。”
“福春不是救你死的,是为了整个村子死的,他比谁都清楚,你活着村子才有希望。天灾面?前?,没?有对错,村子的繁荣不只靠你一人。”
那苍老的声音裹着强大的力量发出,每一个字都有如千钧般重;霎时,所有村民都燃起如火般的意志,一双双坚定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沈舒。
沈舒被深深撼动,只觉此时仿佛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托举着,不再跌入深渊,眼睛里涌出奔腾的热流。
他无声。
村民们有声。
他们一致望着他,声声唤他“村长”,透露出的信任力量宛如一条奔腾的河流。
之前?,现在,将来。
他们都会拥戴他。
拥戴他们平梁村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村长。
拥戴他们善良、宽容、仁慈的村长沈舒。
终于,沈舒止住了眼里的热流,冲着村民们笑了一下。
他近乎承诺般道:“我保证,我会带领大伙重建村子,重回巅峰!”
洪水冲垮村子的第三天是平梁村最棘手的时刻,因为他们不仅要想办法把水排出去,还要面?对洪水肆虐过后的废墟
这片废墟让人如同面?对无头乱缕,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整起,直到?村民们一致决定先修祠堂,把祖先的牌位重新立起来。
村民们在泥土里挖出了没?被洪水冲走的碎银子,还有几?个金锭子,凑到?一处,勉强够修。
沈舒忽然想起自己的钱都放在匣子里,也不知道这匣子飘到?哪里去了,一通翻找,才发现这匣子被压在了一堆瓦片下面?,砸了锁,里面?的银子银票还有地契毫未打湿。
他拿着这匣子去找沈文庆,打算让他帮忙去县里换,同时跟全?村人公布了这个好消息。
村民们望着匣子里的银票和地契陷入呆滞,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齐问:“村长,你恁地有这么多钱?”
沈舒答了一句:“我爹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
登时,村民们的神色变得古怪,一个个欲言又止。
沈舒无措地看向沈文庆,沈文庆也不知道村民们在想什么,老脸皱成了一团。
却是这时,一位宗老走到?了沈舒跟前?,翻看了他的银票和地契,又放回去,沉沉一叹道:“没?想到?你爹把这些东西?保管得这么齐整,舒娃子,你还是收起来吧。”
村民们一听好奇心起,连忙问道:“太公,这些钱有什么说法吗?”
刚才他们还以为是沈舒的上一辈、上上辈、上上上辈当村长时在村里捞的油水呢,险些误会了沈大同还有历任村长。
宗老未答,反问沈舒:“舒娃子,你看过村志吗?”
沈舒摇了摇头。
宗老堪才又叹了口气,娓娓道:“你们知道咱们平梁村的由来吗?三百多年前?,咱们的祖先是大邺……不,那时叫平梁,是平梁国的士族,由于战乱,祖先寻求避世,带领族中所有人来到?这里,建起了村子,才有了今日的平梁村,这些东西?就是祖先传下来的。”
那时,族中人都有大批钱财傍身,可惜随着日月的流转,后代逐渐挥霍干净,或是遭遇天灾人祸遗失,已经没?什么人还留有祖产了。
“舒娃子,你手里的地契就是平梁村的地契,是过了官府的手的,所以当初你说要重新划分土地,我们才没?反对。”
平梁村的地本?就是沈舒,他想怎么划就怎么划,想有意见也难。
沈舒听言简直惊呆了。
原著里好像也没?这一段啊……
村民们瞪大了眼睛,心说怪不得村长只能祖先嫡系血脉当,合着他们当也没?用?,他们全?得仰仗嫡系血脉的鼻息安身。
第161章
凌乱过后, 沈舒还是决定把这些钱拿了出来,道:“紧要关头,还是不藏私了, 平梁村最重要。”
倏地,整条村口大路都陷入寂静,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 深深沉默。
——他们缺这些钱, 却不想要这些钱。
纵然洪灾来袭, 所有人都把自己挖出来的钱都上交了, 但谁都知道上交的钱抵不过沈舒的钱的一个零头, 这不过是沈舒的又一次牺牲和救赎。
“小舒……”
沈文庆极其?清楚村民们在想什么,沉重地唤了一声。
沈舒见众人脸色不对, 亦稍感不安:“表姑父,怎么了?”
沈文庆微微一叹, 扫了一眼村民们, 说:“这恩情太重了。”
重得?他们都还不完。
沈舒惊讶了一秒,如沐春风地笑道:“可是, 这不是我该做的么?”
作?为平梁村村长,手握平梁村地契,怎么付出都不为过吧?
村民们却不是这么想的。
一路以来,沈舒出钱开设学堂、垫钱给村子修路……凡有金钱缺口,都是沈舒想法子解决,他们总是坐享其?成,心安理得?。
而现在, 村子遭了大?难, 又?是他一个人帮扶全村,再是自私的人, 恐怕也没法坦然接受。
他们怎么可以没有一点长进?呢?!
“村长,你还是把这些拿回去吧,我们不要。”一个村民开口道,“土屋子也能住,大?部分的家当?我们也能做。”
闻言,其?他村民也均是附和:“就是,还没到非得?村长你出钱的地步,我们的手可巧着哩。”
沈舒怔了又?怔,动了动薄唇,还是没有拒绝村民们的请求,慢慢道:“好。”
村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摇手一声吆喝:“走了大?伙,搭房子去咯。”
望着村民们的背影,沈文庆的表情很是欣慰,并由?衷感叹道:“小舒,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的努力得?到了大?伙的认可,大?伙一定觉得?你是咱们村子最好的村长。”
沈舒莞尔一笑,合上匣子,把它放到沈文庆手里,“对,所以我也不能辜负他们。”
当?日中午,平梁村的水就被排干净了,村民们手脚泡得?发皱也毫无怨言,把四处的泥沙掏得?干干净净。
这时,村子里来了一群人。
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红方村的,领头的方从坤穿着长衣长裤,肩上扛着麻袋,身后跟着一干同样?扛着麻袋的红方村村民,站在土坡上冲他们喊道:
“平梁村的,听说你们村儿?被暴雨冲垮了,让我看看……嘿,还真是,你们怎么这么倒霉?!”
虽说红方村跟平梁村有了合作?,但私下里平梁村的人对红方村的人仍是不待见,今朝平梁村落难,还听得?红方村的人说风凉话,平梁村村民不高兴的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动作?,威胁道:
“姓方的,你们要是敢趁机摸瞎,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方从坤嗤地一笑,大?有几分不屑的意?思在里头,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问:“你们村长呢?”
好嘛,这不问还好,一问平梁村村民更炸了,他们只觉方从坤贼眉鼠眼,心怀不轨,这会儿?找沈舒,多半要到沈舒跟前去嘚瑟。
沈舒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扔了装泥沙的簸箕,擦了擦手,走上前来。
他看向方从坤,问:“方从坤,你来干什么?”
别是趁火打劫吧?!
这个节骨眼上,沈舒没有不防备的理由?。
方从坤听着这语气恁是不客气,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给你们送点吃的,免得?你们饿死。”
沈舒着实?错愕,眉眼一刹滞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方从坤瞅了一眼,心里更不爽了,沉下语气道:“沈舒,我们红方村的再不是人,道义还是有的,可别拿你那王八绿豆眼小看我们红方村。”
天灾面前,众生平等,合该同气连枝,同病相怜。
沈舒难得?赧然,为着误会了方从坤,不好意?思道:“是我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这回谢谢你们了。”
方从坤冷哼一声,摆了摆手:“走了。”
他们将扛来的麻袋放在了干燥的地面,大?摇大?摆的离去。
平梁村村民解开麻袋一看,里面竟真是细面米粮。
“我的娘诶,天上下红雨了,红方村居然也有做人的一天。”
“村长,姓方这小子越看越顺眼了。”
“还有菜哩,今天中午煮着吃。”
他们终于?不用去泥沙里面翻能吃的东西了,不得?不说这红方村的援助来得?及时。
沈舒原还打算一会儿?叫两个人去县里买菜,就用祖产兑换成的现银买,没想到红方村这一手,直接替他节约了一大?笔钱。
无法,沈舒只好让沈文庆把钱收好,等后来村民们要搭房子时再用。
没过多久,箕斗村和小满村的人也来了,他们却是空手来的,在出钱和出力之间选择了出力,帮起忙来很是走心,使得?平梁村村民心里暖烘烘的。
如果?不是这场洪涝,谁能想到几个村子还有如此和睦的时候?!
看着一派安宁的场面,沈舒弯着眼睛笑了笑——人类的延续一贯艰难,其?中或许有过黑暗残忍,有过勾心斗角,但在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却又?能放下私人恩怨团结起来。
或许,这就是人类能够绵延至今的原因,如此现实?,却又?如此伟大?。
人类,真是复杂的结合。
洪灾过后的第四天上午,顾怀瑾赶了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清河县的县令,以及在县城里临时调集的队伍,欲予支援。
暴雨冲垮了平梁村,但具体的灾情范围有多大?顾怀瑾并不知晓,于?是顾怀瑾花了两天的时间去查看灾情,以便调来合理的物资。
结果?,受灾的只有平梁村。
得?知这一点,顾怀瑾果?断弃了罗州,直奔清河县,让县令姜哲生筹粮赈灾,并征召赈灾人手。
谁知,小小的村庄里已是有了许多人手,不仅箕斗村和小满村的人来了,附近村子的人基本都来了,他们甚至顾不得?自己村子里被冲垮的几间土屋,帮平梁村村民重建村子,一切秩序井然。
如蚂蚁般的人影散布在村庄各处, 构成?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
姜县令战战兢兢的立在顾怀瑾身后,松了一口气,心说谁能想到一直以来潜藏在清河县的大人物竟是七王殿下, 还?好?自己没撇下清河县走人。
算算时?间,再过?几日他也该例行下巡, 察看辖内情况, 谁知平梁村突然发了洪水。
观目前情况, 平梁村一切良好?, 不像是需要他的样子, 佩服沈舒能力?的同时?,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自觉自发的指挥征集的人手行动, 帮平梁村村民搭房子。
而顾怀瑾早已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寻找沈舒的身影, 见到沈舒安然的那?一刻, 他的心里涌起深深的后怕。
——他不该走的。
这一程,他总是不断想起他们分别沈舒那?个脆弱的表情, 无时?无刻不想回来。
沈舒也觉察到了身后的人,迟疑往身后看去,看到顾怀瑾红着眼立在那?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他就被紧紧的搂住了,受到了村民们无声的围观。
洪灾过?后,还?能与心上人重逢是幸事?, 他们有?些人的亲人却是永远都回不来。
沈舒反手拥住顾怀瑾, 轻声笑问:“不是要去五日,怎么四天就回来了?”
顾怀瑾没答, 只是将?他拥得更紧,将?脸埋在他的颈项,感受着他的体?温。
半晌,沈舒实在没好?意思顶着大伙的视线秀恩爱,将?顾怀瑾拉到了别处,他看着顾怀瑾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顾怀瑾,我有?乖乖等你。”
顾怀瑾嗓音嘶哑:“含璋,下次不许再让我走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沈舒又抱住了他,郑重允诺:“好?。”
其实他也很后悔让顾怀瑾去罗州,早知道其他地?方没有?受灾,就该让顾怀瑾留下来陪他。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沈舒拉着顾怀瑾投入到平梁村的重建里,大事?面前,儿女情长太过?微不足道。
最终,沈舒的祖产还?是用在了平梁村的重建上,而他的匣子里也多了很多字迹歪歪扭扭的欠条,来自于平梁村的村民。
平梁村恢复了往昔的活力?,但逝去的人永不可?追回,沈舒举办了一场浩大的葬礼,将?死于这场洪灾的人的名字写?在了村志上,在村口立了一块碑牌。
过?了一段时?日,碑牌旁边立了一尊雕塑,雕塑没有?脸,只能看出大概的身形,很长很长的后来,平梁村给这尊雕塑刻出了脸,称之为“镇村神像”。
而那?张脸,属于一个眉眼温润的病弱青年。
草长莺飞,春日和煦,这是平梁村历经洪水的第?二年。
清河县县令姜哲生例行下巡,带着自己的师爷,他们看着如火如荼的平梁村制酱基地?,以及分布在其他村子的“流水线”,由衷感叹:“七王妃实在生猛。”
这些村子俨然平梁村分村,唯平梁村马首是瞻,自己这个县令未必有?沈舒有?话语权。
还?好?沈舒终究是要做王妃的人,跟着顾怀瑾去了京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然自己这个县令让给沈舒做好?了,也省得成?日削尖了脑袋想着怎么才能升任。
师爷:“大人,海晏河清,幸甚至哉。”
姜县令吁了一口气,捋着胡须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
故事?,也该就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