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斟酌着,小心问:“先生,地下城里?很危险,恐怕不适合这位小少爷进去。”
“对他?来说,不危险。”加图索垂眸看?着怀里?的言谕,语气莫名?柔软了很多,“他?是我家的小孩,别在他?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
那是一个?很宠爱的姿态,像是怀里?抱着一个?长不大的小朋友,字面意思?看?起来很幼稚,实?际上他?的肢体动作无一不在说明,加图索打心底里?很爱护幼崽,而且手很刻意的护着他?的左脚,似乎是怕碰疼了他?的脚踝。
属下这才敢抬头看?看?,再一抬眼看?见先生怀里?抱着的是谁,顿时失去呼吸,忍不住说:“……王?”
言谕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明亮,但是有一点局促不安。
属下顿时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语无伦次:“……抱歉,是我僭越了,请王恕罪,我们实?在没有接到王会光临地下城的消息,否则一定提前准备!”
加图索说,“没什么准备的,把所有见不得虫的勾当都藏藏,别出?现在王眼皮子底下,从今以后,地下城不仅仅听我的,也听王的指令。”
言谕不解的望着他?。
加图索意识到这种温和的注视,表情出?现了细微的柔和,“怎么了?”
言谕不知道问什么,摇了摇头,“这是您的地下城,不是我的,所以不能听我的。”
加图索把言谕往怀里?紧了紧,慢声细语的,“成为?王,眼睛里?不能只有光明伟岸的事物,也要有承受黑暗的能力,地下城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阿洛缇娜花园是不会教你这些?东西?的,斗争永远是海面下的暗潮,想要掌控,就要融入其中。”
言谕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可是我……”
加图索眨了眨眼睛:“趁叔叔现在还算有点本?事,能够挡在你面前,就要亲手把地下城的未来交给你。等到叔叔没用那天,你可不能不来看?望叔叔,听到没有?”
言谕虽然不太理解,但他?还是乖乖地点头,搂住了加图索的脖子,依偎在他?身?上。
加图索没来由的对他?心软,漫不经心地问,“我听兰诺说过,你也管他?叫叔叔,是吗?”
言谕无辜的看?着他?,嗯了一声。
加图索抱着他?往里?走,轻哼一声,“听起来你们很亲昵,那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兰诺叔叔。”言谕躺在加图索胸膛上,掰着手指头数,温吞的说:“叔叔好看?,尾巴可爱,说话温柔,给我买礼物,营养液喝,还和我约定了一个?承诺。”
言谕吹着晚风,风很安静,一言不发,他?眯着眼睛,又说:“可是加图索叔叔也很好。”
“哪里?好?”加图索声音更低沉了。
“就,”言谕抿抿嘴唇,然后回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是很好。”
懂了。所以哪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反而兰诺的优点一大堆,还得摆手指头数是吧?
而他?都把整个?地下城的未来交给崽了,也就落着个?敷衍的“就”。
加图索虽然不至于和自家崽儿挑毛拣刺,但他?心里?酸酸的,就捏了捏小言谕的脸蛋,没用力气,才捏起来一点点。
言谕并不反抗,乌盈盈的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的叔叔。
加图索心说兰诺也是个?废物,小言谕都十一岁了,肉还就这么一点点,掐都掐不起来,还叔叔呢,白瞎小言谕一声声叫着,都叫低等级虫肚子里?去了。
果然还是得他?这个?亲叔叔照顾,都怪他?来得太迟,缺席太久,从明天开始,阿洛缇娜花园的厨房他?就承包了,肯定把崽喂圆一点。
加图索不捏脸蛋了,把幼崽抱紧。
叔侄慢悠悠的走,地下城内部就像迷宫,到处喧闹吵嚷,言谕没有害怕,但是抱着加图索脖子的手很紧。
加图索笑了,看?吧,宝贝还是最依赖自己了,果然血脉的力量大过于礼物的讨好。
加图索随便走,刚好带着他?去雄虫搏击场外看?着,言谕看?着雄虫驾驶机甲互相打斗,眼睛一亮。
加图索听见小言谕轻轻说,“叔叔最好了。”
加图索一头雾水,看?个?机甲打斗而已,怎么就好了?
他?不知道言谕是个?机甲狂热爱好者,然后猝不及防的,下巴尖被嘴唇软软的碰了一下。
这要不是错觉,那就是言谕亲了他?一口?。
加图索心说刚才不还说你的兰诺叔叔最好,怎么现在要来亲我?真是小小年纪就不长记性。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加图索唇边的笑容却难以掩盖地越来越深。
“雄主,”守卫走过来,“本?场比赛的奖金有十万,观众下注很热情,您看?要不要加赛?”
“加,”加图索懒洋洋的说,“加到一百万,打到尽兴为?止。”
观众们目瞪口?呆,加图索却抱着言谕上了二楼,坐进包间,欣赏更为?激烈刺激的机甲争斗战。
加图索想,这下在言言心里?,我肯定比兰诺好一大截。
言谕却目不转睛地看?比赛,心想,机甲是全世界最棒的发明。
机甲之间迸发出激烈火花, 言谕目不转睛地看?着,连身边站满了雄虫都没有发觉。
他们都是地下城的核心下属,刚才听说雄主带回了王,惊喜又诧异的同?时搁置了手头的工作, 只是为了来看王一眼。
“听说王白天遇刺了, 谁这?么大胆?”
“是科里沙陛下……啧。”
“太肮脏了, 这?种手段,他不配当虫族的王虫,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他来??”
“嘘, 小点声, 雄虫非常生气,别往炮口?上撞了,都闭嘴吧。”
言谕想要吃一点桌面上的小浆果, 他垂下眼睛, 手指伸出去拿。
然而他余光却看?见至少?有六只, 精神力在B左右的雄虫, 正在望着他, 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言谕慢吞吞地往后面躲,就这?样揉进加图索叔叔的怀抱里, 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亲密,甚至他手心里握着一颗浆果, 怔怔的没有说话。
言谕对陌生的虫通常很有防备心。
六只雄虫的长相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触角锋利犹如刀刃,口?器和下颚完全分离, 长满倒刺的嘴露出鲜红色的口?腔肉, 很狰狞。
加图索遮住幼王的眼睛,拧眉不耐烦道?:“都干什么?变回去。”
雄虫们没想到自己的模样会吓到幼小的王, 明明只是在表达喜欢,但?是加图索雄主很不满,雄虫很少?有这?样强烈波动的情绪,没办法,他们只能委屈一下,暂时变成虫族本身的模样。
加图索这?才松开手,让言谕自己随便?玩。
言谕睁开眼,眼前是六只原生态的甲壳虫,背甲靓丽鲜艳,滑的能滴水,是虫族博物馆里会出现的标本程度。
言谕蹲着去看?,歪着头,并不害怕,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言谕便?伸出手,纤细的手温和的摸了摸他们斑斓的背甲。
言谕能感?觉到虫类身体?的震颤,他们的复眼白膜来?回眨动,一只甲壳虫最乖。
它试图让王觉得开心,于是它笨重地翻了过去,把肚子露了出来?。
言谕被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握着甲壳虫的前肢,他雪白的皮肤被坚硬虫肢衬得异常柔软,言谕顺着它腹部的纹路慢慢摸下去,这?只甲壳虫覆在背上的鞘翅缓缓展开,薄薄一层,像一层纱,盖在王的鞋面上。
甲壳虫想要这?样亲近王,它又翻过来?,变成小小一只圆形红黑斑点甲壳虫,展开艳丽翅膀,飞起来?趴在王的肩膀上,像一枚小徽章。
言谕有点开心,坐回加图索旁边,指指肩上的虫,“叔叔,看?。”
加图索杵着下巴,揉揉他的头,“嗯,乖。”
然后甲壳虫们看?见了更?恐怖的画面,加图索轻轻的,捏了捏幼年虫母的耳垂,那样的动作带着亲昵的意?味。
虫族向来?情感?单薄,成年虫族表达喜欢的时候总是很少?见,尤其是加图索这?种冷血的虫。
言谕的脸颊不痛,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就又安安静静地蹲下去戳戳小甲壳虫了。
加图索看?着幼崽的背影,觉得他一定是一只神奇的虫,让他有一点想带他离开的感?觉。
加图索有点后悔,不该带言谕来?这?里,加图索很贪心的想,既想要他永远学不会黑暗和邪恶,又想要他一直一直这?样开心无忧,这?样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小言谕注定要面对权势斗争,他注定会变得更?加强大。
幼小的王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专心致志地去看?甲壳虫。
六只甲壳虫各有特色,由于高等级雄虫能够随意?变换人类形态和虫族形态的原因,它们的内心还是有高等级智慧的,它们凑在一起,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想个新游戏逗王开心。
言谕歪着头,看?他们齐齐趴在浆果上,完全看?不出哪颗是浆果,哪个是甲壳虫。
于是接下来?的一晚上,言谕看?看?机甲打斗,又去分辨浆果和甲壳虫,倒是很充实。
没想到十点多的时候,机甲赛场出事了,两方战斗者争执不下,竟然露出了原本形态厮杀起来?,维护雄虫去拦,被咬的落花流水。
六只甲壳虫觉得他们吵到王了,打开窗子,飞了出去。
没一会,赛场上就恢复了和平的状态,它们飞回来?,对加图索说:“是科里沙陛下的随从,他们似乎来?盯梢,看?看?您是否背叛了帝国。”
加图索懒洋洋地说,“怎么能说是背叛呢?告诉他,我是一只闪蝶,从今以后,我都是一只闪蝶,我永远效忠于帝国,但?是前提是,帝国的王是我可爱的言谕宝贝。去吧,就这?么告诉他。”
甲壳虫飞下去转达了,加图索美滋滋地看?着随从脸色阴郁地离开,喝了一口?冰酒,晃了晃杯子,冰球在里面叮当响,轻声说,“我会亲眼看?着你怎么倒台的,科里沙,你对我族群造成的伤害,也是时候报应在你身上了。”
这?声音带着恨意?,加图索看?着自己的闪蝶翅膀,竟然有些愣怔,不再说话了。
有一只甲壳虫受了伤,言谕把手轻轻贴在他伤口?上,甲壳虫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伤口?愈合了。
言谕朝他温和的笑笑。
幼小的王并不吝啬他的治愈能力。
赛场上的虫族都看?见了这?一幕,听说科里沙做的事,虫族们无比愤怒,辱骂不休,但?是又听说王在二楼观赛,纷纷站起来?往上面看?。
加图索把言谕抱起来?,“宝贝,我担心场子太乱会出事,决定先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嗯,好吧,叔叔。”言谕挥挥手和甲壳虫们说再见,甲壳虫们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贴贴言谕。
加图索心满意?足地听着骂声,第一步已?经达到了,他会帮助小言谕登上权力的巅峰,至于科里沙,等着身败名裂就好了。
回到家,护卫队站满庭院,军部的家属别墅静悄悄的,只有蛙声。
慕澜已?经困到眼睛都睁不开,慕修在喝咖啡,只有慕斯还在批改下属的文件。
言谕一推开家门,看?见的不是漆黑的空荡荡的房间,而是吧台温暖的暖橘色灯光。
哥哥们一直在等他回家。
加图索轻轻把言谕放在地上,慕斯走?过来?,加图索简单和慕斯交代了一下今晚的情况,便?蹲下来?,和言谕说过再见,并且得到了言谕主动的拥抱,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慕修和慕澜把小言谕拉过去,仔细检查过他的胳膊,小腿,确认言谕没有被地下城的野蛮虫伤害到,这?才打了好几?个哈欠,放心去睡觉。
慕斯带着言谕洗漱好,就抱他上楼,他推开卧室的门,一切布置和荒星系的时候一样,甚至智能机器001也在。
001整理好书架,开心的迎上来?,“小宝宝,你回家啦!001好想你!今天有没有很开心?”
这?是它的固定程序,一定会问这?句话。001在运输的途中被慕斯保护的很好,没有把钢铁外壳磕磕碰碰到,言谕拥抱了亲爱的001,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轻声说:“很开心哦,谢谢001。”
001也是一台被珍视着的机器,言谕垂着眼睛想,真?好,他的朋友们都还在他身边陪着他,包括那盆干枯的白玫瑰花,现在摆在了壁炉上方。
言谕坐在床边,慕斯给他脱下鞋袜,打来?一盆热水,把他的脚泡在热水里,轻柔地搓揉他脚踝处。
慕斯温和地说,“热水有利于伤痛缓解,今天有没有觉得脚腕很累?”
言谕摇摇头,又点点头,“但?是不痛。”
慕斯说:“我今天拿着你的入学体?检片子,咨询了一位有名的医生,他推翻了我们原来?的诊断,判定你的跛脚是因为天生的骨骼畸形,这?很难扭转,就算是矫正也基本不可能。”
言谕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
慕斯有些心疼,他知道?幼崽可能很难很难康复,幼崽小时候遭遇到的事情太严峻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那可能是一生难以治愈的伤痕。
慕斯说:“不过,我学会了按摩手法,以后每天都给你按,来?,今天我们就试试。”
言谕乖乖的抬起脚,放在慕斯的腿上。
慕斯捏住他的脚,他的手心变得滚烫,其实他平常的体?温比较凉,变热是因为他在烫水里泡了很久很久。
慕斯用按摩的手法按言谕的脚踝,他的脚很清瘦,五根脚趾很圆润,指甲盖修剪的很干净,脚面苍白的皮肤下有青蓝色的血管,脚掌有点薄,慕斯的手和他的脚一样大。
因为总是拖着一条腿走?路,言谕的重心往右边倾斜,他的右脚踝承重稍大,需要更?多的照顾。
慕斯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揉他的骨骼,温柔的问:“这?里疼吗?”
言谕低垂着眼睫毛,筋膜间传来?些微的刺痛,不是很明显,可以忍耐。
慕斯却说:“不用忍,疼可以说出来?。”
言谕的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有一点疼。”
慕斯轻轻笑着说,“那就好,说明会有好起来?的可能性。”
慕斯又顺着他的小腿按过去,这?样就有些疼了。
年少?的王没几?两肉,腿又瘦又长,慕斯按的地方都很刁钻,有点酸,但?是酸过后会很舒服,言谕没有说话,他尽量让自己放松,确实就好了很多。
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慕斯收起水盆和软巾,去卫生间收拾好,回来?时,看?见言谕没睡着,正盯着他看?。
慕斯的手梳理着他柔顺的黑发,“不困吗,宝宝?”
言谕穿着纯白的睡衣,温吞地躺进被窝里,小声说:“困,但?是很想哥哥,所?以舍不得睡觉。”
慕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把被子又往上掖了掖,从书架里取出一本故事书,坐在他床边娓娓道?来?。
小小的王攥着慕斯的衣摆,安静的听故事,其实故事都是有关于虫族的历史,言谕听的很有趣,眼皮却一点点开始打架。
随后,他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慕斯关了灯,打算回去,不过言谕却不安的醒来?,慕斯就又坐回去,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显得愈发温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言谕摇头,困倦的声音问,“哥哥去哪里?”
慕斯本想说哥哥要回房间睡觉,但?是幼崽那副神情应该是不想让他离开,于是慕斯想了想,抬起手,慢慢揭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哥哥要陪言言睡觉了,所?以要去换一件睡衣。”
言谕听见哥哥会陪他,显得很开心,纤细的身体?往床里面让了让,完全把慕斯的位置留了出来?,一双黑润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把被子盖到下巴底下。
慕斯忍不住笑,心软的不行,就真?的回房间换了睡衣。
再回来?时,言谕还没有睡,还在等他。
慕斯就顺着被子躺进去,被子里还有言谕身体?上的温度,被单上有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蜂蜜味,好像是言谕的腺体?逐渐发育的味道?。
慕斯把言谕抱进怀里,他们很少?这?样睡,他摘掉言谕的助听器,言谕把头枕在慕斯的胳膊上,手搭在他身上,找了一个很舒服的不那么硬邦邦的位置,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一般来?讲,这?种姿势,慕斯都是睡不好的那一个,不过他很宽纵着言谕,左手轻轻拍着言谕的肩膀,隔着被子,力气很轻,哄他睡觉。
第二天,慕斯把慕修和慕澜都送回第一军校,并且叮嘱他们不要惹事,然后他就和言谕一起回到阿洛缇娜花园。
今天花园里给言谕准备了迎接仪式,很多破碎星环的权贵们都会来?,当然也包括慕斯,为了防止有虫搅局,慕斯的军队已?经将花园围的水泄不通。
哈苏纳一直等在门口?,他身边有一位侍从,牵着一只巨大的白狮,看?起来?是兽人族,白狮的眸色是浅蓝色的,鼻头是浅肉色,它高耸着肩胛,警惕着四周。
慕斯牵着言谕来?到花园的圆形拱门之下,侍从便?低下头,“王,是您来?了。”
他亲手将缰绳交给言谕,后退一步,恭敬的说,“尊敬的冕下,一个世纪只会有一位阁下拥有如此礼遇,希望我们兽人星球可以与虫星系达成和平共识,共序和平的未来?。那么,这?只白狮是我们族群未分化成人类的智慧兽人,现在,我们将它奉献给您,请您收下。”
他做了个让白狮主动上前的手势,白狮却不太理他,不耐烦地甩尾巴,看?上去,它有雄性白狮的长鬃毛,洁白没有杂色,血统很纯正。
四周很热闹,到处都是虫族的费洛蒙味道?,白狮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交谈着的虫族,它更?喜爱阿洛缇娜花园里的草地。
不过它鼻尖一耸动,视线慢慢移到了言谕身上,然后,它缓缓绕到言谕背后,不可思?议的是,它用鼻尖拱了拱言谕的脊背。
它似乎知道?那里藏着一双美丽的翅膀,呼噜声很急躁,言谕心念一动,精神力感?知到它没有恶意?,便?温和的把翅膀放了出来?。
太阳女神闪蝶的翅膀在阳光下晶蓝剔透,白狮再次耸了耸鼻。
“白狮喜欢扑蝴蝶。”哈苏纳迅速走?过去,“快把白狮牵走?,它很凶。”
然而他担心的事根本没发生,白狮用湿漉漉的鼻子去拱言谕翅膀的根部,它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气,很甜,但?白狮对甜味兴趣寡淡,它还是喜欢美丽的大翅膀。
言谕飞起来?,白狮就去扑他,把阿洛缇娜花园的雄侍们吓得全都跑过来?,只见翠生生的绿草丛里,一只威武霸气的大白狮和一只纤细美丽的小蝴蝶跑来?跑去,不知道?在玩还是在捕猎。
白狮抓住时机,猛的上蹿,吓得兽人族的侍者掏出刀准备上前,然而白狮只是轻轻叼住了小蝴蝶的衣角,把他拉到草地上,然后一整只狮就扑上去压倒了言谕。
紧接着言谕就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他偏过头,又感?觉脖子上湿漉漉的。
视线受阻,不过他看?见很多雄虫朝他跑过来?,他便?把手顺着白狮的腿伸出去,摇了摇,“……我没事。”
声音闷闷的,但?是很健康,没有被咬。
大白狮很喜欢很喜欢小蝴蝶,这?是它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生物,它自己扑通倒下去,用四只脚把小蝴蝶举起来?,粉红色的舌头吐出来?,似乎在冒热气。
言谕也气喘吁吁的,他笑弯了眼睛,伸出手,去摸白狮的头,白狮就整只狮都蜷缩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舒服极了,一直用头去拱草地。
言谕被它慢慢的放下来?,白狮也翻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它很讨厌缰绳,于是咬着缰绳,眼巴巴地看?着言谕。
言谕心软下来?,解开它的缰绳,白狮开心的围着他转,用头去贴他的脸。
是的,白狮就那么高,都快赶上言谕了。
白狮跟在言谕身后,言谕这?次是真?的和它语言不通,不过……
言谕摘下助听器,用左边的耳朵去听白狮的心跳,扑通,扑通,白狮心跳得很快,它似乎也很开心,摇起尾巴。
言谕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它的头,拥抱了大白狮,小声说:“乖。”
慕斯和哈苏纳一直没有打扰王和白狮的玩乐,雄虫们也稍微没那么紧张了,只要虫母冕下觉得开心,他们就很满足。
兽人族侍从简直是抹了一把汗,这?要是伤到了虫族幼小的王,这?帮虫子还不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白狮乖乖的跟在言谕身后,不玩乐的时候,它眼睛里的友善就消失不见了,蓝色冰冷起来?,它像守卫小蝴蝶的忠诚侍卫,陪在言谕身旁。
言谕走?进阿洛缇娜花园,到处都是衣装鲜亮的高等级虫族,少?说也有五六百只,都是破碎星环的高官。
哈苏纳指着荆棘王座,轻声说:“王,举办仪式的时候,我们要坐到王座上去。”
王座被鲜花拥簇,台阶很高,也很陡,那曾是原初虫母冕下坐过的位置。
言谕慢慢但?是很稳当地走?上去,哈苏纳在一旁陪着他,搀扶着他,轻声嘱咐他慢一点,不着急。
可是台阶实在太高了,言谕有些吃力,哈苏纳说了一声“得罪了,王”,然后他将幼小的王搂腰抱起,一步一步走?上去,轻柔放在王座上。
言谕安安静静坐着,哈苏纳低头,给王整理衣领,纤长的手指很细致地整理好,言谕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哈苏纳拨了拨他的碎发,轻声说:“别紧张,王,我会在您身后陪着您。”
言谕有点手足无措,哈苏纳望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很温柔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王,不要害羞,要抱抱吗?”
言谕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哈苏纳还是俯身拥抱了他,很轻的,但?是完全把他圈在臂弯里。
“王,别怕。”
虫族们望着言谕,产生了一个共识,幼年的虫母冕下实在是太过脆弱,也太过漂亮了。
王座本来?是冰冷的翡翠,然而,被花园的雄侍们铺上了一层柔软的垫子,是蚕丝质地的,言谕抬起眼,他看?见天空中有一只野生飞蚕,对上他的视线后,很开心的乱飞。
言谕轻轻呼吸着,朝它眨了眨眼睛。
王座旁的鲜花是土地里生长出来?的白玫瑰,它们被藤蔓固定在王座上,刺已?经被摘掉,连叶子的锯齿边缘也被修剪。
白玫瑰花围绕着小小的虫母冕下,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清亮,修长的脖子,清瘦的锁骨,说是吹弹可破也并不夸张。
“冕下,”一位雄虫恭谦道?,“我们很荣幸与您相见。”
所?有虫族低下头,言谕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苏纳小声提醒他,“王,要让他们起来?。”
言谕才眨眨眼睛,耳垂红了一点,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起来?吧。”
贵族们站起来?,并没有责怪冕下,任何?一只可爱的小雌虫成为虫母冕下,都是害怕的,这?很好理解,尤其是王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会拘束一些,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