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言谕睡梦中?听见窗外有轻轻撞击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朦胧间看见一只小蜜蜂在撞他的窗。
这蜜蜂导航系统失灵了??言谕揉揉眼睛,赶快翻下床,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打开窗,只见小蜜蜂不见了?,一双白手套紧紧扒住他的窗沿,上面还挂了?些细碎的银链子。
伊黎塞纳爬上来,长发?银晃晃,碧眼蓝盈盈,额前的雪珍珠虫纹是至纯至浓的白色,映衬头顶高悬的寒芒月光,他碎发?有些凌乱了?,眼眶也?湿漉漉的,双腿灵巧落进来,柔柔的眼神?看着言谕。
伊黎塞纳压低声音说,“言言,你别生我的气了?。”
言谕静静地?盯着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是怎么通过层层守卫进来的?!
但他还记得伊黎塞纳是个?叛徒,脚步打闪晃晃悠悠坐回床边,因为太困了?,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下子就很难绷住情绪,言谕没办法,只好瞥他一眼,“叛徒,你来干什么?”
伊黎塞纳只是用温柔的能溺死虫的眼神?看着他,他展开翅膀,白冰寒蜂的翅膀也?变异成六支,冰透沁凉,散发?隐约的银蓝微光,其中?两支翅膀抱住书包,放到言谕书桌。
伊黎塞纳轻声说,“我来给你送作业,还有你今天耽误下来的文字课程,虫族历史,星际法律课,机甲结构,战斗理论,内容很多,如果不学就很容易落下,这些笔记是我记的,字迹有些乱,你看看能不能看得清。”
众所周知,从西塞庭军校那时候起,伊黎塞纳就从来不记笔记,一是他过目不忘,二?是他的手是冷冻机,很容易把笔冻裂,三是他确实是天才,提前预习了?义务教育的所有功课,曾经有半学期没来上课还是考了?理论课的第一。
因此,综上所述,言谕按了?按耳朵,确定助听器佩戴无误,他没听错,小声但是诧异的说,“这么晚了?,你特意来给我上课?!”
“嗯。”伊黎塞纳淡定的翻开笔记,就算是晚上,没必要在意形象,他的穿着也?很讲究,微光里的侧脸像泼了?奶那么白皙光滑,一双湛蓝眼眸轻盈看过来,轻声问:“所以要来么?”
简直是在用书本勾引他。言谕先是眯了?眯眼睛,没办法,伊黎塞纳的态度太一本正经了?,他还是没忍住笑,坐过去,趴在桌面上,软软的声调,“要。”
伊黎塞纳亦微笑,拧亮十字台灯,又?继续说:“那我们就开始了??”言谕点点头,听着伊黎塞纳娓娓道来,他语速不快也?不慢,和?老师比也?丝毫不逊色。
言谕本来有点困,但是在伊黎塞纳魔鬼一样的教学里,他越来越清醒,脑子转起来,也?就两个?小时,他们学完了?一天所有的理论课程。
伊黎塞纳看着他,“实践课程是了?解机甲零件构造,为期一个?月,今天只是简单介绍零件,我想你应该都会,也?许我们俩可以试着去亲手搭建一架真正的机甲,就像当年你送给慕斯元帅的“春蝉”,等你有空的时候。”
言谕成为冕下之后,事情非常多,日程比伊黎塞纳还满,不过伊黎塞纳也?没闲着,他经常要回中?央星系参加各种?活动,科里沙陛下有意把蜂族交给他掌管,在所有雄子中?,他不得不最重视伊黎塞纳。
言谕闻言,乌润润的眼珠明亮,双手搭上伊黎塞纳的肩膀,浑然忘记了?白天和?伊黎塞纳赌气的事,贴近他,小小声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一个?好地?方?,可以叫我叔叔帮忙。”
“言言,”伊黎塞纳在看着他笑,“你怎么总是有那么多的办法?什么都难不住你。”
他合上书本,把言谕牵到床边,言谕歪着头,任由伊黎塞纳把他按在床边坐下,又?把他按倒在床上,被他盖上被子。
伊黎塞纳盈盈如波的双眼看着他,轻声说,“言言,今晚是我太僭越了?,来得这么突然,我想着你离开时那么生气,一时冲动,也?很后悔,飞来你的花园想来看看你,做作业只是我的借口,抱歉,我只是很想见你。”
他说过话后,轻柔的抚摸着言谕的脸颊,但他还带着白手套,无法摘下来。
隔着一双手套始终感觉不到他的温度,言谕想了?想,把他的手套摘下来,伊黎塞纳的精神?力很快开始波动,手指间出?现冰霜,言谕却并不害怕,轻轻握住,“伊黎,我不会被你的手冻住,难道你没发?现吗?”
伊黎塞纳定定看着他们紧握的手,脸颊在夜色中?泛起微红的涟漪,“我以为是偶然。”
“是必然。”言谕笑着,“我也?觉得很神?奇。”
伊黎塞纳的手纤细修长,指甲盖圆润光滑,漂亮的像模型一样,言谕翻看着这双神?奇的手,怎么也?看不出?问题,不过夜太深了?,他很困倦,揉揉太阳穴:“殿下,我要睡了?。”
伊黎塞纳戴上手套,马上起身,“我这就走。”
言谕点点头,嘟囔着说晚安,然后一闭眼就沉沉睡去。
他太困了?。伊黎塞纳没想到他睡的这么快,忍不住轻轻笑着,从他的窗户飞出?去。
第二?天,言谕和?哈苏纳说好,确认可以,才在放学后拉着伊黎塞纳去地?下城。
言谕暂时不能在地?下城外摘下面具,他的护卫队在附近跟着他。
地?下城里有自动轨道系统,列车能够停在任意一间小店门口,雄虫们充斥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各种?交易层出?不穷,卖星际居住证的,卖陆行车的,卖飞船的,卖人形机械的,还有卖人体植入虫体器官的,言谕闻所未闻。
他们乘坐列车,刷了?身份ID卡,言谕的是十位数,伊黎塞纳也?差不多,他们还是虫族的新生一代。
不停的有虫在看他们,眼中?惊艳的神?色明显,一只黑发?黑眸白皮肤的雌虫阁下,居然敢进地?下城晃?
他身边那只雄虫倒是名气很大,帝国?的六殿下,一根头发?丝都价值连城,美貌出?名,能力出?众,脾气神?秘,惹不起惹不起。
列车停在一家“机甲零件”店门口,黑星雇佣兵团正在里面购买扳手和?工具箱,言谕也?下去跟着排着队,却看见一只意想不到的虫。
机甲大师,卫虞。他正在挑选二?级零件,还有特制的十字钳,他穿着灰色的工装工作制服,一看就是刚从火花飞溅的生产线下来的,临时出?来购买零件,还有润滑的机甲油,当然还有最昂贵最珍惜的稀磁。
言谕走过去,“卫虞先生,您好,我叫言谕,曾经收到过您想要相约见面的来信。”
卫虞回过头,他还带着防电击墨镜,看见言谕,他的眼神?一亮,这张脸虽然对不上,但他们通过话,言谕的声音他记得一清二?楚,“言谕同学?哦不,应该叫您——我还是先不说您的事了?,这么巧遇见,您要来买什么?”
言谕如实告知:“我想做一台大精神?力阈值区间的机甲,应该对线路的要求很高,我想来看看哪里有卖特殊材质,能够支撑短时强效的精神?力反弹。”
卫虞笑笑,“这个?简单,走,去我那,我那什么都有。哦,这位是伊黎塞纳殿下吧?”
伊黎塞纳点点头,“您好,卫虞先生。”
“那就一起走吧。”卫虞当然不介意把他们俩都带回自己的实验室,在六区,第十八号店铺,二?层小楼,外表看上去简单粗糙,卫虞按下遥控器把门打开,只见一个?大型维修工厂的巨大空间显于眼前,墙壁高悬齿轮传动装置,带动整间工厂的能源运转。
卫虞重新戴上装备,“抱歉,冕下,刚才虫太多,我无法向您行礼,请您见谅。”
言谕扶起他,“别这样,卫虞先生,您是我的偶像,应该是我向您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卫虞笑着,“您和?殿下随便走走看看,有什么想法了?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设计图纸,提供一些小意见。”
言谕微笑着答应下来,他和?伊黎塞纳分成两边走,逛了?一圈后,言谕对一台SSS级机甲情有独钟,那是一台外壳雏形,尚未填补内部结构。
“伊黎,如果能亲手打造一台属于我们的机甲就好了?,虽然一台机甲只认一只虫的精神?力髓液,但这台机甲可以被我们俩驾驶,那就太精美了?,绝对是机甲的艺术。”
伊黎塞纳笑着点点头,言谕迫不及待地?去找卫虞先生研制机甲图纸,伊黎塞纳望着他的背影,估算了?时间,先是给哈苏纳先生打通讯,告诉他,他们遇见了?卫虞,今晚可能要留宿在加图索先生这里。
哈苏纳一听说卫虞,便同意了?,他清楚言谕对机甲的热爱,卫虞是真正能给他提供帮助的虫,而且加图索雄主对言谕很是喜爱,会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伊黎塞纳挂掉通讯,加图索先生很快就找来了?卫虞的工坊,言谕正讲的口干舌燥,回头看见他,笑着跑过去,伸出?手,“叔叔!”
加图索挽袖子,蹲下来,一把抱起小小的言谕,大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小家伙,今天怎么跑来地?下城也?不和?叔叔说一声?来干什么?”
言谕揪着他的领带,窝在他怀里,指了?指机甲,“叔叔,我想做机甲。”加图索托着他的腿,无奈的笑着看他,“确实,卫虞先生在我这里租了?一间工坊,但是住宿条件很差,你们可以在这里工作,不过,麦登。”
一名叫麦登的雄虫走过来,“雄主。”
加图索看了?一眼腕表,“七点半了?,去安排餐食住宿,我的侄儿和?尊贵的殿下不能饿着肚子来我这里,今晚加强安保,禁止下三滥进地?下城。”
麦登说,“明白,雄主。”他转身就去办。
加图索也?没什么事,索性留下来陪言谕,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言谕和?伊黎塞纳在图纸上写写画画,笑着摇摇头,没去打扰他们。
夜晚,和?加图索叔叔吃过饭,言谕回到酒店里,顶楼房间宽敞豪华,只住两只小虫,加图索却一点也?不心疼,大手一挥,将整个?套房升级成了?最高配置,然后心满意足地?骗走了?言谕的亲亲。
关上门,言谕这一天累的不行,他的灵感在刚才已?经全部写下去了?,目前大脑属于枯竭状态,很疲惫,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不动。
旁边的伊黎塞纳却精力充沛,正在热奶,他的六翼翅膀悬在背后,簌簌颤抖,言谕看着他,也?抖抖自己的翅膀,一点点闪粉掉下来,他跪在床上回头看,但是看不见,他只好召唤伊黎塞纳,“伊黎,你看我的翅膀,是不是坏掉了??”
偌大的套房,只有这一间房是亮着的,他们第一次单独住在一起,伊黎塞纳缓缓走过去,坐下来,拨开他的翅膀,看了?看,“是骨骼太脆弱了?,血液流通很慢,导致发?育的很慢,所以偶尔会掉粉。”
言谕唔了?一声,伊黎塞纳专注的看着他的翅膀,提了?个?建议,“我可以帮你揉揉,你的骨骼状态正处于发?育周里,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强壮骨骼。”
言谕点点头,不过,他意识到一件事,他回过身,抓住伊黎塞纳的胳膊,雪白的脸颊冒出?绯红色,很惊讶的说:“发?、发?育周是什么?”
第44章
言谕的眼睛仿佛是水做的, 糯糯的声音有种少年特有的清润开朗,又用了一种软绵绵的腔调,惹得伊黎塞纳登时就心脏跳停,然后加快跳动?。
伊黎塞纳把奶杯递给他, 听见?自己说, “……虫母的发育周, 和普通虫族的有?很大不同?,首先, 就是腺体的发育。”
言谕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后颈上, “是这里吗?”
伊黎塞纳盯着那一小块软肉, “……对,这里会逐渐撒发出雌虫的信息素味道,但这是每只雌虫都有的发育过程, 相对应的, 雄虫会发育虫纹的颜色深度, 虎牙位置是腺体标记齿, 会变得更?尖锐。”
言谕回过头, 盯着他:“把你的牙给我看看。”
伊黎:“……”
言谕催促他:“快一点?,我都给你看我的腺体了。”
伊黎只好把锋利的牙露出来, 而言谕浑然不觉这样单独和一只发育中的雄虫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他们俩讨论的话?题, 好像就是把你的xx给我看看,我比比咱俩谁的大。
最危险的是哪个?反正不是雄虫。
当?然虫母幼崽是不在乎这个的。
但是伊黎塞纳不是单纯的小言谕,他只给言谕看了一眼利齿就收了回去?, 然后额头就钻出小触角, 有?种欲盖弥彰的掩饰。
言谕拨了拨他的触角,“小气。”
伊黎塞纳又是一阵僵硬。触角也?不能随便碰的, 还像言谕这样轻轻地撩拨,触角上面的小绒毛都在颤抖了。
“其次……”伊黎塞纳不动?声色,“是蜜囊的出现,它不只有?一个,根据腺体的面积大小确认腔囊的数量,它是椭圆形的,生长在腺体大概三厘米以下的地方,是用来储存生理蜜水的囊,这个,就是……”
伊黎塞纳突然开始磕巴起来,说到底他脸皮还没那么厚,他该怎么和言谕解释,蜜囊的出现是在繁.殖期用来麻痹雄虫的神经的?
虫母的基因很古老,在不需要科技生小虫崽的年代,虫母的基因会引导雄虫与其繁衍,但雄虫的体力是有?限的,虫母为了能获取雄虫更?多的信息液(他并不想和言谕直说那就是雄虫的那个),就会产生一种带有?麻痹素的生理液体,因为伴有?甜蜜的味道,被称之为蜜囊。
求偶期的雄虫很爱这种蜜水,口感类似于蜂蜜,所以他们会把标.记齿深深刺入虫母的腺体里,用尖锐的口器吸管吸取蜜水,同?时辛勤作业,并在这种无上的快乐中渐渐沉沦。
因此早期的虫族社会经常有?雄虫死在母巢里面,被发现时都不成人样了,尾钩干涩黯淡无光,显然是操劳过度。
原初虫母刚分化那会儿确实也?不太讲究伦理道德,祂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理论知识,这都是祂年老之后口述出来的秘密。
所以其实最原始的虫族比较野蛮,在步入星际社会之后,虫族也?不那么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谈了,但是蜜囊基因却巧妙的钻了遗传的空子,延续了下来。
饶是不太好意思,但伊黎塞纳还是硬着头皮讲了,言谕露出疑惑但是努力在理解了的表情。
伊黎塞纳别过目光,“你的腺体比较小,可能还只有?一两个蜜囊,但是……”
但是味道闻起来比蜂蜜还甜,甜蜜度含量相当?高,咬一口可能会醉——这句话?他绝对不会说。
言谕按了按自己的后颈,很吃惊,他不敢相信人类颈椎的地方居然会有?一个地方专门用来装蜜水?而且咬一口那得多疼啊?三厘米深呢!
言谕很关心:“会流血吗?”
伊黎塞纳轻声:“会。”
言谕呜咽一声,捂住脸。
伊黎塞纳又说,“先躺下。”
言谕就捂着脸躺着。
伊黎塞纳补充道:“平躺。”
言谕哦了一声,自下而上看着伊黎塞纳,然后他半跪着,一只腿的膝盖卡进言谕的两腿之间,他遮住了头顶的水晶大吊灯,投下一片暗影,六翼翅膀一一张开,有?种身型巨大的错觉,尤其是他的银发垂垂坠下,落在言谕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言谕突然想象,伊黎塞纳本体的白冰寒蜂造型,很粗狂,很凶悍,到处都巨大粗糙,尾钩尖锐长满倒刺,和他幻化的人型完全是两种感觉,六翼翅膀会从晶莹剔透变成长满坚硬漆黑的长绒毛,就像是天使?与魔鬼同?时降临在他身上。
“这里,是你的,生育腔,”伊黎塞纳的手指轻轻点?着言谕的腹部,“理论上来说,是孕育虫崽的地方,虽然现在用不上了,但是功能并没有?减退,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要好好保护生育腔,不要被任何雄虫碰到,不用保护措施的话?,会很危险。”
言谕柔软的睫毛抬起来,在眼睑投下鸦青色的暗影,轻声问:“怎么保护?为什么会有?虫碰到这里?”
“……”伊黎塞纳闭了闭眼,从言谕身上退下来。
不行,这个话?题伊黎塞纳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言谕才十一岁,他懂什么呀?别说是他了,就连伊黎塞纳自己都不是很理解,他也?没比言谕大很多。
“你别走啊,”言谕坐起来,拽住他的袖子一角,很认真:“话?说到一半就走,晚上会做噩梦的。”
这可是慕澜对慕修说的,结局是慕修理都没理他,就是不把剩下那半句话?告诉他,转身就给他一个后脑勺,气的慕澜满屋乱转,好几个晚上没睡好。
伊黎塞纳说,“……不是,还有?一个地方,但是有?点?隐秘,你坐起来,然后,把翅膀露出来。”
言谕满脸怀疑的盯着他,但是伊黎塞纳从来不撒谎(除了昨天),“那我再信任你一回。”
伊黎塞纳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露出那种可爱的眼神,忍不住笑?,“乖乖,听话?一点?。”
言谕抿着嘴唇想,明?明?他们年龄差不多,伊黎塞纳却总是用哄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
但言谕木着脸,乖乖的转过去?,“你看吧。”
伊黎塞纳的手轻轻指划过他的翅膀根部——一阵熟悉的敏锐感,好像刚生出翅膀那一天,他自己摸到的感觉,很敏感,但是伊黎塞纳的触碰让他头皮都在发麻,他忍不住往前一扑,扑倒在床上。
言谕回过头,白皙漂亮的小脸上通红一片,“你……你干什么了?”
伊黎塞纳双眸一下子微睁,“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有?一个地方要发育了。”
言谕小小声的“哦”,“那你说吧。”
伊黎塞纳耐心地说,“你有?两支翅膀,所以有?两个食物备用囊,在根部。食物囊里是你身体里的营养物质,是乳白色的,同?样也?是给雄虫准备的,因为通常一次交.配期会持续一周到一个月之间,虫母有?低级雄侍提供的食物,但是雄虫没有?,他们就可以喝虫母翅膀根部的蛋白物质保持体力,比如法拉米冕下是九翼飞蚁,祂就有?九个蛋白囊。”
言谕对他话?里的任何名词都没有?反应,伊黎塞纳也?只是照本宣科,他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可是也?没具体的讲解。
也?很奇怪,开放的虫族却对幼崽这方面知识很保守。
九个蛋白囊代表着什么?嗯?他们谁也?不知道!
听起来,虫母和他的雄虫很久都不分开。言谕躺下,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眼皮在打架,虽然是第一次和伊黎塞纳睡在一个房间里,但他很安心,就像那次和伊黎塞纳窝在机甲里那一夜。
伊黎塞纳也?在他身边躺下,呼吸平稳而安静。
夜里,言谕无意识地往伊黎塞纳怀里拱,好像汲取温暖的小兽,然后被冰的打了个冷颤,又开始慢吞吞地往后挪。
言谕夹着被,就快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伊黎塞纳被他动?醒,没睁眼睛,就隔着被子把他抱紧,拽回来。被子还是很温暖的,言谕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貌似得到了安全感,再次往前面身体的怀里窝过去?。
他有?这个习惯,睡着了喜欢被搂着,在荒星系的家里,有?慕斯哄他睡,在阿洛缇娜花园,哈苏纳总是温柔的把他搂在怀里。现在到了地下城,他还是遵循了习惯,这好像是幼崽时期没被爱过的代偿反应。
伊黎塞纳搂着他,明?明?很安静,但是言谕却慢悠悠地醒了,隔着被子,他懵懂撞进伊黎塞纳的眼睛。
就像星星闪耀着不灭的光芒,轻轻落入他的眼睛里,如同?缤纷的宝石一样,言谕迷迷糊糊地被吸引,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峰,眼睛,伊黎塞纳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就像黑暗深林里的光。
言谕却在此刻清醒,夜里情绪总是在波动?,他想起一些很沉重的东西?,低垂下眼睛,伊黎塞纳很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这种变化很明?显,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深夜里,他们俩依偎在一起,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言谕对他没有?防备,便敞开心扉,“我去?迦蓝星的时候看见?了很多虫族生存基地,像那颗星球最后的伊甸园一样,很辛苦。我们生活的破碎星环是二级星系里唯一拥有?完备资源供给的星球,其他的虫族生存环境只比荒星系好一点?。”
伊黎塞纳柔声说,“我知道,我也?曾去?过那些地方,你是想说,你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言谕抬起眼眸,眼前的少年能够理解他的心思,这让他非常高兴,忍不住弯起唇角笑?了笑?,张开双臂,虽然隔着被子,但他还是用力的拥抱了伊黎塞纳,把头轻轻贴在他的锁骨上。
“我还没想好,我还没有?那么强大。”言谕轻声说,“他们将虫母当?作信仰,我想把他们当?成我的信仰。”
这些东西?很沉重吗?言谕不知道,但他有?种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的信心,他一个实验品来到虫族,成为了他们的虫母,这是个秘密,如果秘密是偶然,把他就要将秘密变成必然。
伊黎塞纳抱抱他,把被子往他后背上堆了堆,手温柔的揉他的翅膀,夜里更?能促进翅膀的血液循环,他很注意不去?碰到言谕的翅膀根部,“会的,”他低声说,“你永远都是自由的,你就是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
言谕舒服的眯起眼睛,睫毛尖在伊黎塞纳的脖子上轻轻扇动?着,此时此刻,他们都没说话?,无声的默契在空气里流淌,伊黎塞纳催动?精神力,烘热了自己的身体,这项技能他也?是刚刚才开发出来,原来,S级精神力不仅仅能够服务于战斗,也?能服务于他想服务的小虫。
“有?没有?暖和一点??”伊黎轻声问。
“嗯。”言谕把被子拉开,直接抱住小暖炉,因为伊黎塞纳暖热的体温,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也?散发出来,不矜而贵,就像挂着露珠的百合,好闻到想让他睡觉。
言谕想起了伊黎塞纳已经是S级,就猜到了体温的奥秘,但他没有?觉得焦虑,这不像他的性格,他知道自己要强,不服输,但是对于伊黎塞纳成为S级,他真心为他高兴。
而且,暖呼呼的躯体真的很好抱!
言谕用力把脸往他身上揉了揉,不过是锁骨有?一点?硌,言谕就脑袋往下贴在他胸前,感觉他的皮肤又细又滑,一看就是好好养出来的,还很好睡!
伊黎塞纳胸前被他拱得很痒,但是忍住了没有?笑?,修长漂亮的手掌轻轻护着言谕的后脑勺,抱着他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着。
言谕突然惊醒,小声问,“可我的翅膀掉粉怎么办?”
伊黎塞纳终于忍不住轻轻哼笑?,银发像夜空银河流淌的小溪荡漾,“揉揉就好了。”
于是言谕在温暖的温度和温柔的拥抱中,沉沉睡去?。
可能是伊黎塞纳的科普太全面具体了,言谕做梦都在思考这些问题,甚至梦见?原初虫母法拉米把他拉到母巢给他上课,还观摩他的闪蝶翅膀,说他只有?两个蛋白囊,太少了,祂有?九个呢!言谕瑟瑟发抖,他必须承认这是个不太美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