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笛拧着眉头说?:“他有这么善良?他怎么可能把钱财发给势力范围外的?雄虫当工资?”
言谕笑着说?:“因为?三亿来源于我的?基金会拨款,也就是说?,这笔钱受到帝国监管,逊森是只聪明?虫,他不可能贪我的?钱。”
穆笛略有吃惊,沉吟片刻说?:“好吧,逊森确实在私下里?表达过对您的?喜爱,他那个兄弟塞坍,如今是绒蚁族的?家主了,还因为?这句话还和逊森打了一架。不是我多疑,我只想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历史证明?,一个从根子里?就坏了的?芽儿,绝对生?不出什么好果。不管怎么说?,我们两族之间的?关系是无论如何回不去?了,该防范就要防范。”
言谕安慰的?说?:“我心里?有数,有个制度不错,我也正在推行,雄虫交易市场里?不是有许多流浪的?虫吗?没?有谁比他们还渴望安定?生?活,我邀请他们加入星际施工队,让他们自己造新家,给他们分?配房产,发平均薪水,保管他们干的?又勤快又痛快,城市流浪率也降低了许多,是好事,虽然制度上还有不足,但是还得改,事情就是一步一步推着来的?吗,总要修缮。”
穆笛一怔,望着眼前?的?少?年,恍惚之间,微微点头,“把家族承包制度改为?公民自主应聘吗……不错。但我还是不放心,虫族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您统治的?王土,基层建设的?资金太多了,不严防死守,这些绒蚁迟早会掏空国库。”
言谕抿唇笑了笑,“这倒是,从前?帝国的?君主将建设权下放给家族管理机构,拒绝军部监管,以后?不会了。”
穆笛不解,刚巧慕斯走过来,和穆笛点了点头,说?:“冕下之前?提起这个想法时?,军部就吩咐下去?接管了家族管理机构的?职能,立了新军法,一共十五大条,内含小点,每只雄虫都?要学会,不识字的?听会也行。只要察觉到企业有不公平待遇,或是不按时?发放劳资,那当地军部可以承接维权事宜,做主处罚。”
穆笛说?:“倒是好主意,若是家族和企业沆瀣一气,压榨他们呢?”
慕斯说?:“可以举报,一次举报就生?效,不论贵族与平民,证据集齐三条以上就可以立案,不用移交上级政府,只要在星网专区发布,地方军部会亲自审理,三轮判定?之后?,最后?移交给四位元帅定?夺,包括我。”
穆笛望着他们,呆滞着说?,“很方便啊,直接在星网发布,获得最大社会关注度……很大胆,但很有新意,这是谁的?主意?”
慕斯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蜂族那位监察官,名叫伊黎塞纳?”
穆笛啊了一声,挑起眉头,“我听星盗公会那帮星盗提过他,原来是他,他麾下的?军队很难缠,星盗在他那里?捞不到油水,背地里?骂过他不少?次。”
慕斯点点头,“并?且今天他也来了,尽管是一个意外,不过蜂族和闪蝶族能有良好的?关系的?话,对彼此而言都?是好事。”
穆笛也笑了笑,似乎很感慨,有话想要感叹,但是一看见言谕,话锋一转,“那位监察官殿下,是不是冲着我们宝贝冕下来的??”
言谕解释说?:“不,真的?是个意外。”
慕斯还在回味伊黎塞纳的?吐露心扉,含蓄的?笑了,“对,"意外"。”
庄园正中央是一整个宴会大厅,两排螺旋楼梯能够两侧通行,言谕走路还是那样不便捷,便朝大厅里?飞去?。
整间宴会厅调高十米,空静的?大厅里?,水晶吊灯照亮一张极长的?餐桌,雪白的?餐布,雅致的?光柱旋转在半空,墙壁上是大片大片泼洒的?自然色彩,点缀着典雅的?油画。
餐桌两旁站满了虫族,闪蝶们站在档头,位置都?是空的?。
大厅里?除了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再无别的?声音,言谕刚一落地,所有虫族都?整齐回头看着他,却没?有一只虫说?话。
管家额头的?触角晃得很腼腆,伸手拉开长椅,“冕下,请您坐在主位上。”
离圆柱栏杆最近的?位置,一只闪蝶猛地坐直了身,看向言谕。
所有闪蝶的?眼神?都?是欣喜的?。
言谕走得很慢,抱歉的?微笑:“是我来迟了吗?”
管家温和的?说?:“怎么会?慕斯监察官说?您不一定?会来的?时?候,我们的?心都?要掉进黑洞里?了,好在您来了,快请坐。”
穆笛朝他招招手,言谕走到他身旁坐下,那是闪蝶族里?监察官的?位置,按照礼仪,慕斯必须给虫母冕下让位。
雄侍们无声快速的?摆盘,接着把大大小小的?刀叉齐齐平铺,叮叮当当摆平在盘两旁。
言谕看着那一堆餐具,淡定?的?看准了最喜欢的?一把,他的?皇室礼仪也学得不错,平时?哈苏纳先生?惯着他,不需要他时?时?刻刻遵守,但现在明?显得遵守一下——
从外到内交换使用。言谕默念。
闪蝶们陆续入座,大厅的?门关闭,他刚拿起刀叉,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一直在发光,眼睛里?的?柔情,简直能把他淹没?。
言谕:“……”
只好低下头,躲避着闪蝶们过于热情的?视线。
这时?,刚合上的?宴会大厅门又一次被打开。
伊黎塞纳大步流星走进来,一身雪白厚长的?衣袍,缀满银蓝宝石的?白手套,边走边把衣服脱下,交给随行护卫收走。
他在长桌的?中央右一个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是客主位,也就是慕斯身边,身为?蜂族监察官,他必须坐在这儿,一点没?出错。
桌面上的?白瓷盘子将光束倒影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隐约可以看到他微散着刘海,遮住红眼尾,长披的?白发尾梢儿仍有水珠。
他说?:“抱歉,刚才有事耽搁,所以来晚了。”
除了嗓音有点低,他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异常。
“殿下,没?关系的?。”所有虫都?没?有责怪他,“宴会这才开始,您请坐吧。”
伊黎塞纳颔首,拿起刀叉,没?摘手套,冰蓝色的?手链碰在白瓷盘里?丁零当啷的?响,手套边缘严丝合缝套住他的?手腕以上,一点皮肤都?不露。
穆笛看了眼他的?手套,扫视一圈宝石一看,有些吃惊地说?:“是异种的?晶核吧?殿下,你怎么弄了这么多?”
有闪蝶幼崽稚气的?问:“穆笛阁下,晶核是什么呀?”
穆笛摸摸幼崽的?头,温和的?说?:“能驱动机甲,也能让异种觉得你也是异种,最关键的?作用是,晶核能抑制异种咬伤后?在血液里?残留的?毒素。诶,殿下收集这么多晶核,是要做什么?”
伊黎塞纳随口说?:“嗯没?什么……”突然停顿一下,扫了言谕这里?一眼,又说?:“只是觉得样式不错,我在研制一台机甲,想要用作机甲能源驱动器。”
穆笛说?:“您少?瞒我,该不会是您被异种咬伤了吧?”
伊黎塞纳轻声说?:“不是。”
两只虫讲话的?声音很小,也就附近一小块能听到。
桌面上的?餐具明?净雪亮,最大的?餐盘就像一块湖泊,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面前?虫的?倒影。
桌对面的?伊黎塞纳优雅地搅拌蜂蜜,熟练地与蜂巢块分?离,舀一勺放入嘴里?,鼻梁挺拔得就像由雪峰雕琢而成,额头雪珍珠虫纹柔和明?亮。
一碗蜂蜜。两碗蜂蜜。三碗蜂蜜。
言谕早就发现他特别能吃了,寻常虫族八个小时?进食三次,他能进食十次,甚至在军校午餐的?时?候,有的?时?候吃累了,放下刀叉就能趴在桌上睡一觉。
言谕那时?候还以为?他吃饭吃昏厥过去?了,后?来就习惯了。
言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碗里?的?蜂蜜一点点减少?,伊黎塞纳甚至还没?吃饱,察觉到言谕的?视线,他抬眸,再垂眸下去?的?时?候脸颊微红。
但是没?停下吃。
言谕曲起食指搁在鼻梁上,忍不住笑了下,本来是没?发出声音的?,但是伊黎塞纳却脸色更红,他停下进食,咬了下嘴唇。
言谕轻咳一声,“殿下,怎么不吃了?”
穆笛看了一眼空碗的?数量,笑着说?:“蜂族的?原型都?是腿部绒毛特别多,尤其是殿下这种白冰寒蜂的?血脉,绒毛比起普通蜂还要多三倍,在花粉里?打滚的?话能沾染上三倍粉量,吃的?也就比其他蜂多,但是幼年时?吃的?很胖,笨拙又体?力差,兴许吃着吃着还能在花蕊里?睡着,殿下现在骨头拔节儿快,吃的?更多,是不是还有爱睡觉的?表现?”
伊黎塞纳垂下眼睫毛:“……我,我,是的?。”
穆笛招呼管家过来,又给他盛了许多,管家笑着说?:“殿下不要害羞,吃得多才能长身体?。”
言谕眼角带着笑看他,伊黎塞纳斯文的?一口一口慢慢吃,却能看出来这小蜜蜂白发缝儿里?的?耳尖更红了。
等到宴会结束后?,闪蝶们把他们带去?游泳池,蝶们的?翅膀在夜色下熠熠闪耀,拉着言谕也下水,可惜言谕不识水性,便笑着,安安静静的?坐在沙滩椅上看着他们。
游泳池旁边的?建筑还是镂空的?,星光洒在洁白的?瓷砖地上,有一架古典钢琴摆放在正中央,流转光华,言谕看见伊黎塞纳慢慢的?走过去?,长袍尾拖过光滑地面,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洁白建筑里?阵阵回响。
伊黎塞纳缓缓坐在钢琴边,抬起手,一段音乐从他指下流淌出来,由于那里?距离游泳池有一段距离,整个空殿里?只有他自己,琴声也很微弱。
言谕飞过去?,没?有打扰到他的?演奏。
言谕一直不会弹钢琴,哪怕斯蓝教他,他也不是很会。
就这样静悄悄地站在伊黎塞纳身后?,伊黎塞纳并?未发觉,直到月光将他的?影子照斜过去?,伊黎塞纳一低眸,无意间看见了躲藏在圆柱子后?的?言谕。
“冕下。”伊黎塞纳慌忙站起身。
言谕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抚摸过冰冷的?钢琴键,漫不经心地问:“殿下,刚才,你怎么了?”
伊黎塞纳错愕地问:“你……怎么不叫我……”
言谕笑眯眯的?说?:“不叫你伊黎了是吗?那就只能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淋冷水了。”
伊黎塞纳闷了一会儿,“……不能说?。”
言谕有些吃惊,“你遭遇什么打击了?”
恰逢有闪蝶送来两杯果汁,伊黎塞纳接过来,在手里?摇晃,闻了闻,却没?喝。
言谕抿了一点,眨了眨眼睛,一饮而尽,他用空杯碰了碰伊黎塞纳的?杯,就这样看着他。
伊黎塞纳抿了抿唇,雪白睫毛闪了闪,便闭着眼睛喝了,呛咳了两声后?,他湛蓝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晃了晃。
第83章
杯底的残余有一点酒精的气味, 送果汁来的闪蝶一怔,“这杯底有酒?抱歉,我?再去给您换一杯……”
说完闪蝶匆匆离开了,伊黎塞纳转身时脚底稍微打晃,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钢琴凳上, 低着头, 长直的银发轻柔的落在钢琴白键上,顿了顿, 他向?后伸出手, 轻声说:“乖乖, 要陪我?一起弹吗?”
一点清醒,一点迷醉,催生了心底泛滥的涟漪, 伊黎塞纳咬着嘴唇大着胆子向后伸出的手, 被虫母冕下轻轻握住。
言谕温和的说:“我不太会, 你别笑话我?。”
伊黎塞纳轻轻一笑, 牵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没关系,我?教你。”
伊黎塞纳耐心讲述的语气像夜色里温柔吹来的软风, 言谕听着听着,手上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音乐缓慢的流淌出来,不算很精妙的四手联弹,竟然也变得曲调和睦起来。
夜风微凉, 大?殿里的时光变得那么?短, 又那么?长,角落里开出的, 是无虫问津的花,伊黎塞纳看了那花一眼,轻柔的想,如果雄虫的一生能够停止在某一刻,那将不会是花蕊和蜂蜜,而是会选择停留在这里。
一曲终了,伊黎塞纳望着远处的星空,一艘飞船在空中滑行,余烬已燃,星空里的船失去燃料,它伴随着流星划过宇宙的穹顶。
无限空静的夜空下面,伊黎塞纳起身走到窗边,站在窗框上,身子探出去,像是要去捉什么?东西。
言谕去拽住他的衣摆,说:“你小心点,要做什么??”
伊黎塞纳不说话,在墙外摘下蔷薇藤,他裹着雪白的外袍,矮身坐在窗棂上,慢条斯理?地编了一枚花环,左看右看,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又从手套的晶核宝石里取下来一块蓝色的宝石,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蓝。
伊黎塞纳把晶核镶进花环里,轻声说:“宝宝,你过来一点,我?碰不到你,我?怕我?一动就从窗子上摔下去……”
言谕有些?不好意思,伊黎塞纳叫他乖乖的时候就已经够难为情?了,怎么?这一点酒星儿就把这小蜜蜂给喝醉了不说,还?叫上了这么?肉麻的称呼……
算了。言谕闭着眼睛把头伸过去,那枚白蔷薇花环就被轻轻带在他头上,似乎伊黎塞纳觉得位置不正,又摆了摆。?
“好了,”伊黎塞纳的嗓音在夜风里无比柔软,像磁极的两?端,随着风的频率微微震颤,让风的流动也变得无比温柔,“……宝宝,今天出门太急了对不对?没有戴王冠,明明应该做什么?都要戴王冠的……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不过这样简单的王冠戴在你头上也是很好看的。”
言谕不太自然的抿唇笑了笑,他手握权杖站在窗前,高?挑的窗棂比言谕还?要高?一些?,伊黎塞纳便只好微微垂眸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言谕的鬓角碎发,触碰到他的助听器,犹豫着说:“……你,是不是想问我?,在星舰上是怎么?了?”
言谕望着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他真的喝醉了啊……这未免也太夸张,一点点酒就逼出他想要说出真相吗?若是喝了一大?杯,那不是直接就躺下了?
言谕便点点头,“嗯,想知道。”
伊黎塞纳便缓缓说,“刚才我?们弹的那首曲子,是一位著名的钢琴演奏家编写的,名字是谁我?忘了,曲名是什么?我?也不记得,只能记得这份心情?了,我?的理?解很浅显,不知道对不对。”
伊黎塞纳把他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样细致的动作被他做来有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
“是,爱。”
爱。伊黎塞纳静静的想,虫族是沙漠里孤独的旅行家,爱是贫瘠荒漠里生出的唯一的花,当我?们独自走过生命的荒原,脱离呼吸的时候,唯一能带走的只有这朵名为爱的花。
言谕失笑,摇摇头说,“我?暂且同意你的说辞,可惜你骗不了我?,我?所了解的你不是这样的。我?问你,你是因为爱而有所触动,还?是因为曾经没有得到过的爱而伤感?”
伊黎塞纳望着他,眼波流转,光华如梦,嘴唇被酒精熏出好看的微红,轻声问,“……王,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言谕看着他,心想,就算是这一刻,伊黎塞纳也是非常狡猾的啊。
“很重要。”言谕轻轻把他拉下来,“这里很危险,我?们去阳台吹吹风吧,这一分钟的时间,我?给你考虑的机会。”
伊黎塞纳双脚落地,犹如坠入云端,他的嗓音柔软的像是云絮,“为什么?,重要?”
这次换言谕把他带到阳台边,从这里可以看见泳池的闪蝶们,慵懒的扇动翅膀,喝酒,聊天,惬意安然,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言谕轻声说:“殿下,我?问你,刚才你为什么?不敢看穆笛?”
伊黎塞纳浑身一僵,不说话。
言谕耐心的说:“那我?替你说,因为你的雌父科里沙伤害过他,伤害过我?们闪蝶,而你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来的路上,你担忧过会不会被他赶出去,但是没有,他没有因为这一点而歧视你,反而夸赞了你作为你作为蜂族监察官的功绩,你觉得很愧疚,对吗?”
伊黎塞纳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攥住了言谕的手,漂亮的眼眸像湖中镜,“我?……”
“是的。”他垂了垂眼眸,“我?想将一份东西交给他,是他……残缺的翅膀,是我?从……皇宫的旧物?里取出来的。”
言谕接回被伊黎塞纳封存好的铁盒,打开看见那对残破得不像样子的闪蝶羽翼,心霎时间就像被羽毛扫了扫,群星升起之时传来夜莺的鸣叫,第三区上虫族飞过天际。
言谕回过神,手被他抓在掌心里轻轻揉捏着指骨,心里就软了那么?一下子,觉得一贯冰冷的殿下心里也有脆弱的一面,他还?记得闪蝶族的陈伤。
这倒是言谕从前没有意识到的,伊黎塞纳是什么?时候把翅膀收集起来的?他看上去那么?强悍冰冷,偶尔的害羞是他性格的点缀,言谕也只有看见他褪去冰冷时才意识到他还?是活着的,他是言谕认识的生动的存在,他会哭会笑,不是麻木的雄虫。
言谕伸手摸摸他银白的头发,手指插进他发丝里,慢吞吞地说:“殿下,不要总是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坚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如果没有科里沙,你也会是很幸福的虫崽。”
伊黎塞纳低头没有说话,言谕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拥抱他。
言谕就这样从背后抱住了他,自然而然接管了伊黎塞纳紧绷的精神力,让他的精神力在空殿上空飘扬,温柔缓慢的疗愈着他的精神力。
伊黎塞纳的嗓音带着潮湿的水汽,“没关系。”
言谕无奈一笑,转到他面前去,“怎么?还?嘴硬?哭的这么?可怜,被拍下来的话,会被你的部下笑话的。”
伊黎塞纳却倏忽抬眸,摸了摸言谕的头发,张开双臂抱住他,低声说:“谢谢。”
言谕温柔的拍拍他的背,然而这一拍,却拍了个空。
怀抱里少了个伊黎塞纳,多了个圆滚滚的……小蜜蜂?
言谕:“……!”
一只足够有泡泡球那么?大?的小冰蜂,晃着两?支醉醺醺的触角,六支小翅膀扑扇着,想要飞,却飞不起来,只好在言谕的手心里打滚儿,然后蓄力——
小冰蜂起飞失败,摔到了言谕的手心里,但是没有气馁,震颤着六支小翅膀,预备、起飞——
小冰蜂摔在了地上,委屈巴巴地在地上扑腾。
可是他太胖了,真的太胖了,言谕抚着额头,哭笑不得,把小伊黎塞纳捧起来,手指顺着他头顶的短短厚厚的绒毛,他尽力了,小冰蜂头顶的毛毛太短了,言谕艰难地撸蜜蜂,小冰蜂舒服的一动不动,小翅膀缓缓的扇起来。
“你是喝醉了,还?是自己?想变小的?”
言谕问完之后被自己?傻到了,怎么?会是他想变小呢?肯定是喝醉了,酒精让大?伊黎塞纳变得温柔多情?,却让小伊黎塞纳变得这么?……胖嘟嘟的。
言谕忍不住笑,小胖蜂振翅的速度骤然加快:“……”
言谕一惊:“你能看懂我?的情?绪?”
小胖蜂扇扇翅膀,“嗡——”了一声。
言谕只好捧着这一坨小胖蜂,带着他飞下空殿,落在草地上,草叶子上挂着露水,言谕轻轻把小胖蜂放在草叶子上,然而小胖蜂抓不住叶子,一不小心就顺着叶子边缘滑倒了,要砸进土地里的前一秒,言谕稳稳的把他接在手心里,避免他摔成?蜜蜂饼,“抱歉,殿下……”
小冰蜂甩了甩头,用前肢触足洗了洗自己?的小脑袋,言谕半跪在草地里,把小冰蜂捧到眼前,小胖蜂的眼珠和伊黎塞纳一样蓝,身上的毛发是雪白和冰蓝相间的条纹样。
言谕觉得他好可爱,不过,好像小冰蜂也是这样想的,他振动翅膀,终于?飞起来了一点点,凑在言谕脸颊旁边,轻轻碰了一下。
言谕忍不住笑起来,脸上两?颗小酒窝凹进去,轻轻咳了两?声,似乎觉得夜风有些?凉了。
小胖蜂顿时怔住,他后退一点,拼了命的努力飞起来,辛勤的给自己?做了个小蜜篮,挎在自己?胖乎乎的小身体上,好在六支翅膀能让他飞得快一点点,他跑到夜里盛开着的花蕊里,小触足飞快的捣腾起来,把脑袋塞进花蕊里,勤劳的把花蕊里的蜜装到自己?的小蜜篮里。
小胖蜂一板一眼地工作着等到小蜜篮再也装不下了,他飞快“起航”,蓄力,一蹦!嗖!他从花瓣上起飞,慢腾腾的但是非常坚定的飞向?了不远处揉鼻子的小蝴蝶。
小胖蜂把小蜜篮倒在言谕手心里,可是很少一点花蜜,小胖蜂有些?垂头丧气,但是言谕却并不介意,温柔的笑了笑,“谢谢,小殿下。”
小伊黎塞纳嗡嗡作响,看着言谕舔掉了那一点蜜,然后被言谕捧在手掌心里,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我?很喜欢哦,小殿下很棒。”
小伊黎塞纳感受到了温柔的抚摸,顿时每根绒毛都在颤抖着,轻轻用脑袋拱了拱言谕的手心。
言谕把他揣进口袋里,闪蝶们看见他半跪在草坪上,纷纷走过来,牵起他,“冕下,怎么?跪在地上?伊黎塞纳殿下呢?他是不是迷路了?”
口袋里的小冰蜂嗡嗡作响,言谕轻轻拍了拍口袋,小冰蜂顿时安静下来,乖巧的把头从口袋里探出来。
言谕说:“殿下先回去了。”
否则这只小冰蜂应该不会想要被看见这幅圆滚滚的样子吧?
言谕心虚的看向?空殿,那里还?残留着伊黎塞纳的衣服,恐怕小冰蜂恢复原状之后会……
言谕不动声色地向?慕修招手,小声的把伊黎塞纳的情?况告诉他。
慕修看向?他的口袋,失笑,点点头,用手语说:知道了,宝贝。
第84章
一夜过后, 言谕揣着小冰蜂回到阿洛缇娜花园,哈苏纳特?意去迎接言谕,紧接着言谕就被医疗团队检查了一次。
“王,这次发育周的反应虽然剧烈一点, 但?是也平稳度过了。”
医生示意言谕可以起身了, 他先把数据整理在单独的文件夹里, 又从旁边拿了一个小保温箱,递给哈苏纳。
“哈苏纳大公, 要叮嘱冕下时刻检测身体发育的数值, 一旦超标就要注射抑制剂, 虫母的身体很敏感,千万要注意抑制剂的份量,生殖腔的温度直接决定了精神力的水平, 虽然战斗状态有生理因素的影响, 但?是不要担心, 影响不大。”
哈苏纳接过小保温箱, 医生礼貌的点头示意, 继而爱怜的望着言谕,“怎么办啊, 虫族的虫母冕下一直都这么脆弱,身有残疾的虫本身就够招虫可怜的了, 冕下更弱不禁风,这样?的身体真叫虫忧心。”
“对了,冕下, 您有一些虫母的生理知识需要掌握, 我整理了一本资料集,交给了哈苏纳大公, 希望他能?身体力行地教导您,其余的话我不便多说,那我就先走了。”
言谕点点头,抱着小蜜蜂,坐在床上,“医生再见?。”
“王,把小玩具给我,我们?去学?习。”哈苏纳温柔但?是不容拒绝的把小蜜蜂捧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