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诺冷眼冷脸的看完一切,人家做的比他狠绝,想到昨天自己‘报复’的手段,只剩下可笑了。
浴室里池安龙脑袋快磕到金属笼头时,他怕出人命,扶了一把。
捂王素萍时,也是浅浅吓唬吓唬,没想要害人性命的。
可这对夫妻如何对他呢?
今天是第六天,池星诺目光冷冽,世上再无至亲喊他魂,必死无疑,既是做了鬼,那就痛痛快快,有仇报仇。
屋里温度一下骤降,冷风阵阵。
池安龙害怕,哇的哭出声,被王素萍一把捂着嘴巴,“哭什么?有什么害怕的,他池星诺活的时候在我手下讨生活,死了也翻不出天来,妈给你找大师治他!”
“真的吗?妈,大师能让池星诺死吗?”池安龙神色害怕,连着问:“妈,能让大师抽池星诺嘴巴吗?他打我他打我,就是他打我的,我也要打回去。”
王素萍抱着儿子说:“肯定行。”
母子俩昨晚受池星诺吓唬,这会听着大嫂舅妈再给大师打电话说捉鬼的事,不由嘴上张狂,池安龙恢复本色,说了许多怎么报复池星诺的手段,让妈妈给他出气。
王素萍连连应上,已经想到池星诺受报应的样子。
突然气势汹汹的池安龙尖叫了声,本来抱着儿子的王素萍脸左右晃动,就跟被人打了似得,可明明没人动二人,这对母子脸颊很快先露出巴掌印,乌青肿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王素萍也在叫。
池安龙吓得腿间湿漉漉,湿着裤子满地乱爬,尿液沾着手也不嫌弃,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躲。
王大嫂在旁握着电话,看的瞠目结舌呆住了,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她看到有人打素萍还有小龙,不由大喊一声有鬼啊,拉着门要往外冲,可门死死的,怎么都拉不开。池杰也怔在原地,大白天的,池星诺竟然能动手?
阳台窗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房间昏暗了不少。
屋里的花瓶飞、飞了起来——王家大嫂指着空中飘着花瓶说不出话,眼皮子一翻,就晕了过去,而那花瓶飞的方向就是池杰的位置。
谁都别想逃!
一个都别想逃!
门外,对面住户连着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听声到了三楼王家门口,听里面‘叮叮咚咚’、‘砰砰’作响,还有鬼哭狼嚎叫有鬼的声,邻居们面面相觑。
“怎么了里面这是?不会是池老师和王素萍动起手了吧?”
“不像,你听啊,王素萍还有池安龙鬼哭狼嚎吱哇乱叫声,说有鬼,听,还叫池星诺的名字。”
“小诺不是活着吗?这——”
“要不要报警?”
有人问,其他人不答,有人胆子大贴近了些,听王家里面动静,说:“先别报,再看看,你也知道王素萍的为人,到时候警察上门了,咋说?”
都是邻里邻居的,王素萍人可难缠了,加上娘家俩兄弟都挺有势力的,平时大家伙也是背地里嚼舌根,真有事情不爱摊到面上跟王素萍吵。
“呀!”耳朵扒王家门的邻居喊了声。
其他人不管报不报警了,纷纷看过去,小声问怎么了?扒门的说:“王素萍说:你要找就找你爸,是你爸不让叫魂的,是你爸要给你配冥婚的,你爸要人家的车和钱,离我远些,不是我害你不是我。”
众人不信,“池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
“王素萍嘴上胡说的。”
“池星诺真死了?成鬼了?什么冥婚?”
扒门的好奇心上来,恨不得整个人贴到门上,可刚才还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王家,这会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没了。
“里面没声了。”扒门的说,回头问其他人,“你们听见了什么吗?”
众人摇头,“突然就没声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人不会没了吧?”邻居试探问。扒门的听到一半八卦结果没动静,那是抓心啊,不由嘴上担忧说:“坏了坏了,别真出事了,撞门进去看看?”
其他人有的响应,反正乱糟糟的,事后王素萍说起来,全推脱干净,就说担心他们一家,谁破的门,那不记得了。
邻居们心有感应,反正八卦心都吊高高的,互相看看,吆喝一声,男人打头砰砰的三两下那扇门就撞开了。
“诶呀真出事了!”
“池老师怎么满头的血。”
“素萍她大嫂也晕了过去。”
“快报警,还是打120?”
池安龙胖胖的身影钻在桌下,湿哒哒全身尿骚味,捂着耳朵跟吓得跟傻子一样,小声念:“我错了我错了哥,哥——”
往日强势的王素萍这会披头撒发双颊肿的,都是黑的巴掌印。
屋里花瓶碎了一地,什么凳子被子都掉地上,王素萍的大嫂晕在一旁,池杰是坐在碎花瓶旁,额头都是血,地上滴滴答答的也是血滴,前面地上还有一把菜刀,脸色惊魂未定的苍白,可一听邻居说报警,池杰最先回过神,说不用不用。
他起不来,腿都是软的,脑子也是糊涂的,可这人要脸,知道这事传出去,名声就坏了不好听,光说不用不用。
“不能不去医院,池老师你额头伤口老长,得缝针。”
“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小诺——”邻居刚提个池星诺的名字,就看地上没声的王素萍突然嚎叫:“不怪我不怪我,你别过来。”双手是对着空气乱挥。
最终还是打了急救电话。
没一会十多分钟样子,来人了,却不是急救车,而是王素萍大哥带着几个男人过来的,见邻居围堵在王家门口,手下让人散开。
“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
王大哥进了家门,不管屋里乱糟糟的人,先往阳台上去,让人推着轮椅,把池星诺身体拖出来,底下几个壮男倒是不怕这些,给钱给的多了,一具尸体怕什么。
王大嫂才醒来,还神志不清有些惧意,王大哥看都没看媳妇儿,对着门外徘徊不走的邻居说:“小诺昨晚就不好了,我妹妹妹夫疼娃,一时接受不了孩子走了,刚在屋里闹了一通,人死不能复生,没办法的事,还是得让孩子平平静静的走是不是?”
门外众人见,轮椅上池星诺色惨白惨白的肌肤,唇无半点血色,瘦弱的跟一把骨头一样,闭着眼,靠在轮椅上,四肢自然垂着。
“我妹夫忧伤过度,家里乱糟糟的,我做大哥的,先把人都接过去,过几天等他俩缓过来了,该办的白事都会办。”王大哥嘴上这么说着,让手下人扶人。
邻居惊疑未定,觉得王家事情有蹊跷,反正怪的很。
正好救护车赶到,一时两派人在楼下迎面撞见了。急救大夫下意识看轮椅上的少年,以为这是病人,上前要急救,王大哥赶忙挡住了,有些慌乱说:“人都死了,不用了不用了。”
“老五给大夫把帐结一下。”
王大哥怕纠缠,赶紧吩咐下去,又怕人起疑,搪塞说:“我妹夫额头伤了,池杰,池杰——”
池杰上前。
王大哥说:“小诺的后事交给我了,你先上救护车把头上伤口缝一缝,老五你跟着一道过去,家里的事我来办,快去吧。”
急救大夫往轮椅上少年看,可还没研究多久,视线被挡住了,然后囫囵被推搡岔开了道,池杰跟着人上了急救车,王家大哥推着轮椅上的池星诺,让手下开车,麻利的带人上车先离开了。
王大嫂、王素萍,包括池安龙,都是坐在后一辆车。
正午的阳光很暖,几人站在阳光下等车的时候,晒着阳光,那股阴冷寒气慢慢被驱散,本来浑浑噩噩惊魂未定的三人,终于是唤回了理智,但纷纷打了个寒颤。
……真的有鬼,池星诺刚才想杀了他们,池星诺鬼影都出现了,他看见了,她们都看见了,池星诺要杀他们,他们发不出半点声,池星诺拎着刀,先逼近池杰,池星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池杰……
谁都逃不掉,逃不掉!
那股窒息的静谧,还有森森杀气,随着池星诺墨似的鬼影逼近,池杰半点声发不出,就在刀落下那刻,影子像是被什么吸走,抽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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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星诺走了。
老小区楼下,众人等王素萍大哥、救护车的笛声远去,才纷纷回过神,有人诧异说:“池星诺死了?不是昨个儿下午才接回来的,这么快?”
“王素萍大哥跟混-□□似得,带着几个男的,二话不说就把池星诺带走了,急忙忙的,都没工夫管他媳妇儿。”有问题。
“刚王家屋里,王素萍喊你要报复就去报复你爸。”
“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扒门听到尾的邻居终于说话了,“真的,我听见了,王素萍说池杰给他儿子配了一桩冥婚,还是收了钱的。”
众人哗然啊了声。
“这、这——”有人不信,“池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说是封建迷信,过去都不给家里老人烧纸的,怎么会干出给儿子配冥婚的事。”
扒门的急了,“我可不胡说,你问问其他人。”
“配冥婚?这,谁家穷疯了,又不是旧社会,卖儿卖女的,现在日子都好好地,咋还这样搞,池星诺可是救了王素萍儿子性命的,这两口子真不是东西。”
“先别这么说,没准是瞎传的,池老师不是这样人。”
扒门的邻居一听,说:“你意思我乱传污蔑池杰?我早都看不惯他,虚伪劲儿,爱信不信,昨晚他家闹腾喊鬼啊鬼的,要真是池星诺死了,亲儿子呀,半夜不发动去医院?不喊人?一直拖着今天这会,屋里摔摔打打的,叫了王素萍大哥过来,带池星诺尸体急忙忙上车,这里头能没鬼?”
这男邻居就是看不惯池杰,他老婆天天夸说池老师儒雅、斯文,说话轻声温柔的,你再看看你……
众人都知道点,现在听扒门的说这通话,有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不过本栋楼,尤其是王家左邻右舍是信了七八分。
“别是两口子为了什么冥婚,把小诺给害死了吧?”对门的问。
谁也不敢说这话,只是心里泛起了嘀咕。
池星诺被困在一黑漆漆的地方,身边静谧,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才着魔一般,浑身戾气,即便是死也要拉着王家、池杰都死,而后一股力道,抽的他不受控制就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被禁锢着自由。
过了许久许久,听到有人小声说话:“喜字要贴整齐了。”、“这喜字不对,咋是单字?”、“你犯糊涂了是不是,还真以为办喜事?”、“活人结婚那是双喜字,四少啥情况你不知道啊,咋能用双喜。”
冥婚自然是单喜字。
“大师说吉日,虽然仓促了些,但日子好,赶紧干吧,晚上还要举行仪式。”
“王猛那边昨天傍晚送了人过来,小伙子模样长得真好看,可惜了,死的早。”
“你可惜什么,二少给那边光是彩礼就三十万,还有车还有黄金,比正儿八经娶媳妇儿还要上心。”
池星诺听出来了,他现在应该在王家,就是配冥婚的王家。王素萍的大哥王猛送他肉身到了这里。
现在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也是他魂离体的第七天。
“是上心,连着红嫁衣都准备好了,还请了化妆师过来化妆换衣服,这事真是头一次见。”
“那嫁衣我看过了,真漂亮,买来花了好大价钱吧?比寻常人家结婚新娘子打扮的还要花哨,咱们二少真是疼他弟弟。”
傍晚余晖落尽,池星诺魂魄动弹不得,他看到这里布置喜色一片,红色的绸缎扎着的花球,灵堂放着一具棺材,他的肉身躺在旁边木板床上,一位年轻女性拎着化妆箱子,战战兢兢的给他描眉画眼,旁边衣架上挂的就是所谓‘花大价钱’买来的红嫁衣。
凤冠霞帔,叮当作响。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池星诺做鬼都有点害怕,毛骨悚然。
第11章 冥婚11
平安县第三医院住院部的小护士是实习护士,叫小凌,今年才进院的,各科都干了一两个月,先前听说医院里各种事情都有,她一直没碰到,直到住院部时,才遇到一件‘极品’事。
竟然真的有父母不在意儿子死活,还要把没死的儿子配冥婚。
小凌年轻正义心旺,自从监护室二床池星诺被家人接走后,一直不放心,但护士长也说得对,凡事先保护自己周全,再救人。
她跟闺蜜说了全程,商量怎么做。
“你们护士长说得对,先要确定真是冥婚,拿下证据,还有别报警,警察问起来,你说啥?总不能道听途说,听墙角听来的。”
“我也这意思。”小凌说:“其实要是误会那最好,你不知道,池星诺真的挺可怜的,十八岁的人,营养不良的厉害,考上大学了,眼看快开学了,结果他那个后妈生的弟弟贪玩溺水,救人昏迷不醒,他后妈不关心他就算了,亲爹也站在后妈那边,一对极品。”
闺蜜听小凌说起过,这会说:“你不说池星诺家住梧桐道那边吗?你放心,这几天我没事了就多去那儿溜达溜达,打听打听,要是有情况了,我跟你说。”
“好。咱们先打听消息,到时候给电视台记者投新闻,希望池星诺没事,还来得及。”小凌道。
这日早上,闺蜜就给小凌打电话,“不好了,真是冥婚,昨天的事情,我早上过去溜达才听见了一耳朵,小区里邻居说,昨天下午差不多一点多,池星诺被接走了,听说死了,还闹鬼了。”
“死了?!”小凌震惊,这才两天池星诺死了?她又有些后悔的,当时该拦住——可她也拦不住,监护人硬要办理出院,医院都拿着没办法。
闺蜜说:“我听了好多消息,你等我我去找你。”
“好。”
没一会闺蜜骑着电动车到了医院门口,小凌打了招呼出去碰头,两人嘀嘀咕咕,闺蜜最后说:“……我也是猜的,那边小区邻居说,王素萍娘家认识最有钱的亲戚就是咱们县城最大商场的老板王家。”
小凌愣了下,“王家?美年百货商场我知道,老板很慈善的,以前年年做捐赠活动,十周年的时候,王老爷子还亲自到场,给大家抽红包,怎么是他家……”真是不可思议。
“你不懂了吧,老爷子年纪大了,我吃瓜吃到过,他家里头跟电视豪门差不多,勾心斗角的。”闺蜜说完,赶紧说正事:“幸好我经常看咱们县富豪的八卦,前几年,他家不是买了个清末地主家的老宅子,回头翻修还上了新闻,你说搞冥婚,是不是在那啊?”
老宅子风格合适。
“要是在锦绣河那边的别墅区,咱俩可边都挨不到。”
“那我回去请假,看看能不能请到,要是不成,那就得我下午下班再过去……”
王宅在县郊区,多是地,天然的景色很好。傍晚六点左右,化妆师到了宅子,替‘新娘子’化妆。
厅里是灵堂布置,一具棺材,旁边木板床上躺着一具尸体,灵牌写着池星诺——应该是新娘子的名字,最诡异的是放灵牌的案桌贴着黄符。
化妆师姓李,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是第一次接这种单子。
冥婚,新娘子还是男孩。
刚开始接单子,王家报价高,说跟普通婚礼不一样。小李心动,听完后有些犹豫害怕,上网问:给你两万块给死人化一次妆干不干。
网友说:两万?一具尸体?只化一次?不然给他化个十具八具,多来几次,怕什么鬼,我就是穷鬼,两万块啊,不多干点,怕拿钱烧手。
小李看完网友回复,心想确实这样,好像没什么怕的,穷最可怕。
那会一身正气全身的胆,两万块钱诶。
结果这会……小李不敢去看厅前院子,那里左右两边摆着纸扎,童男童女、各类纸糊的仆从、仙鹤等等,傍晚麻黑她从其中穿过,冷风阴嗖嗖的,那些纸人‘盯着’她。
她给新娘化妆,旁边两位阿姨给她打下手。
“新娘子昨天才送过来的,穿衣服可能不好穿,你小姑娘没什么力道,我们来。”
因为是尸体,僵了,穿衣服当然不好穿了。
“头发是要做一做吧?二少还准备了凤冠,真漂亮。”
小李胡乱点头,“来之前通知过我,我准备了假发片,要盘头才能戴上去。”那凤冠确实漂亮,比她之前给其他新娘做造型的凤冠看着要贵,质量好。
可……她看向躺着的‘新娘子’少年。
少年面容平静,闭着眼睛,面容惨白了些,但眉目清秀的漂亮,有些男生女相,骨相大美人。小李一看心中不由赞叹,要是人活着,再过几年,比明星还要出彩。
小李给‘新娘子’上粉底液,描眉画眼,打上腮红,刷子沾着口红,描唇,慢慢的,惨白无生气的少年,灵动的像是只是在沉睡。
越看越有种诡异奇怪的感觉。
这少年不像是死尸。
换新娘礼服时,小李也搭了把手,触手虽然有些冰凉,可肌肤有弹性,没那么僵硬,她心里那种感觉越来越深。
……不会是活人吧?小李为猜测心惊肉跳,虽说是昨天送来的,可人死了,过了一晚上,怎么着都会僵硬,而刚换衣服时,不对劲不对劲。
小李再看新娘——
头戴凤冠珍珠面帘遮挡一半的脸颊,隐约可窥探后面的姝丽容貌,大红喜服在灯光照耀下,照的少年面容也泛红,跟活人一样。
“这新娘子——”小李犹豫不知怎么开口询问。
门口有人先打断了交谈,来人是管家,问好了没,又笑呵呵说:“真是辛苦了,要是不着急,留下来用个饭。”
“我——”小李本来害怕,巴不得化完就走,可她看了眼‘新娘子’,咬了咬牙说:“那我不客气了,是有点饿了。”
管家一愣,可能没想到化妆师会留下来,不过笑说:“行啊行啊,我们二少说了,正经婚礼,人多热闹,那你到前厅,那边在吃饭。”
“好,谢谢。”
化妆师收拾箱子,偷偷看新娘,那两位阿姨扶着新娘子胳膊重新躺了回去,将裙摆还有盖头整理好。
好诡异。
前院觥筹交错,来客不少,都是活人,还有人拿手机拍照。有人递糕点过来,小李不敢乱吃,怕像小时候看的恐怖片一样,这糕点都是蚯蚓虫子变得。
她端着盘子不吃,小心看,这些宾客脸上的笑其实很假,还有些紧张,也跟她一样提防着什么,大部分人都笑呵呵,不当回事,像是看笑话。
“他爸要是知道,能给气死,给他弟弟办冥婚,真是想得出来。”
“听说老爷子病重,现在外头医院养病,不在县里。”
“老二说给他爸爸冲喜,本来四少死了,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用亲儿子冥婚给老子冲喜?真是哪门子的喜。”
“他弟弟喜欢男的,真是变-态。”
可能宾客多,宅子里下人忘了管化妆师了。
晚上十点多,给弟弟办冥婚的王二少露面了,背后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位发福男人,夫妻男人额头包着纱布,女人战战兢兢走路都谨小慎微防备着什么。
“大家好,这是我四弟未来的亲家,丈母娘丈人。”
众位宾客便看了过去。院子里站着的就是王素萍池杰夫妻,还有王素萍大哥王猛,王猛笑呵呵的,王素萍挤出笑脸来,池杰白着脸,尽量笑的自然。
大哥说了,大师把池星诺魂给收起来了,不然池星诺昨天怎么突然走的?那是被大师给锁了起来,就等今晚顺利办冥婚。
王素萍本来不想来,真的有鬼的,架不住所有人说,钱还要不要?车要不要?临门一脚的事,要让二少开心舒坦,不然人家会白给你钱?
她跟大哥再三确认,池星诺真的出不来,被锁着了,这才敢来。
“咱们婚礼马上开始了。”王二少说起来很兴奋,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事。
一个味的宾客都起哄,说:“好好!”、“要见见新娘子了。”、“你四弟的新娘子,二少看了没?”、“不知道四少出不出来。”
王二少给了个眼神,说可以了,开始吧。众人才注意到,二少身旁还站着位瘦弱个头小的老头,听说这位就是‘大师’,样貌寻常,看着不起眼。
到场宾客多是不信这些,见到所谓的‘大师’,更不信了。
这世上咋可能有鬼。
王素萍池杰却对大师很信服,站在大师不远几步的距离。
唢呐一响,众人只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原先的灯灭了,换成了灯笼红色的烛光,在昏暗泛着红的夜色渲染下,四方孔的黄纸钱四处飘散开来——
“请新郎新娘——”
小李在人群中,胳膊汗毛竖了起来,耳边阴风阵阵,森森的冷意,明明才九月初,往年这个时候就算是晚上,也不会有阴冷感,更别提这几天没下过雨,天气一直很好。
可真的冷了,是那种骤然气温下降的冷法。
人群中原本嬉闹的人,笑容也收敛起来,也有心大不当回事的。只听由远及近的锣鸣声,还有声响透彻的唢呐,交织成喜乐。
很阴间。
“生人安静,新人至——”
穿喜服的阿姨,推着轮椅上的新娘,新娘头顶盖头,大红色的喜服,旁边是男的抱着黑漆漆的新郎灵牌。背后两列十多人,抬着纸人,在红色的烛光下,那些纸人漆黑黑的眼,像是盯着人看,泛着诡异。
池星诺被困在厅里灵牌上,却又和肉身千丝万缕,能看到此时种种,他看到在场的所有人,有开始害怕的,有惊恐的,有镇定装作不怕的……他看到了池杰、王素萍、王猛……
还有那位困着他的‘大师’。
大师在做法主持婚事,以天地为证,在请冥官前来做见证,念着他的八字,阴风猎猎,池星诺又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链条声,由远及近……
他还活着!还活着!
没人救他,听得到他的求救,那位大师看了眼他,似乎是穿过肉身,看到远方被困在灵牌中的他,目光警告,让他不用白费力气挣扎。
他不甘心。
“冥官大人到——”
众人只觉得又冷了一截。
“新人行礼——”
“拜天地,拜冥官大人,生生世世灵魂相契。”
穿喜服的阿姨从轮椅上扶起新娘,与新郎的灵牌行礼相拜,院中的蜡烛猛然烧的高,发出霹雳声,香炉的三柱清香呈两短一长——
大风刮过,香烛燃的速度极快。
观礼众人都看直了眼,有人心里嘀咕:真是邪了门了,蜡烛烧的跟柴火棍一样,那香旁边两支蹿的飞快,眼瞅着快烧见低了,中间那支屹然不动。
怪了怪了。
陪葬品纸人烧起来,烟雾缭绕,灰烬飞上空中。
大师也怔了下,不对,哪里出现岔子了?冥官大人何在?他看向前方,一片黑雾蒙蒙的,开了阴眼,只见黑雾中有具高大人影,不似冥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