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作者:  录入:11-23

所以温家是没有根的。
若是让二妞和三伢落在这群亲戚手里,那他还不如咬牙缴那满十八后翻了倍的婚税*算了。
而招赘就不一样了,汉子进自己家,日后生了孩子也跟温氏姓。
这个家里,做主的还是自己。
他找花媒婆说媒时,也说过要个性子软和的。
如今喻商枝张口就是听他的安排,他哪能不欢喜?
白日里赚了诊费,也给了他,说是当做家用。
翠芬婶说得没错,自己可不是捡到宝了么?
喻商枝吃了药后用了些汤饭,温野菜见此间无事,遂出门挑水,温二妞在后院打扫鸡窝。
而喻商枝趁这个时候,给独留在家里的温三伢把了脉。
其实只一副药下去,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的,不过第一次把脉时总归有些匆忙。
这回他又细细诊了一遍,问了更多的问题后,才示意三伢收回手。
“就按这个方子先吃上半个月,再做调整。对了,以前做没做过艾灸?你夜里睡时不舒坦,睡前做一下艾灸,能睡得好些。”
温三伢答道:“从前去镇上医馆做过两三回,做完觉得手脚都暖了,挺舒坦的。不过去镇上麻烦,那艾条,一根就要十文,太贵了。”
这些话,也就是温野菜不在家他才敢说。
大哥能挣不是假,可自己的病更是个无底洞。
温三伢不止一次地想过,若不是自己每日都要吃药,大哥就不必那么辛苦,想必早就能给家里再买几亩良田,盖起青砖瓦房,再给二妞早早攒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他曾有一次赌气说不治了,被大哥用力打了下屁股,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那是记忆里,大哥唯一一次对他发火。
喻商枝摸了摸温三伢的发顶,感慨于他的早慧与懂事。
毕竟再早几年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居然却已操心起家中的银钱用度了。
思及自己住温家的,吃温家的,连喝的药,也是温野菜花钱抓的。
假以时日,自己若真的能解了婚约离开,哪怕银钱还得清,人情却更重。
除了给三伢看病开方子,他或许也该做点什么,帮温家想个除了补贴家用的法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法子,最好是干不了农活的温三伢也能帮得上忙的。
他心思动了几番,很快有了主意,此刻只对温三伢道:
“艾条这物进了药铺医馆,自然就贵了,其实做起来不难。不过做艾条需用陈艾,陈上三五年才可用,眼下是来不及。但赶明儿去采些艾草,回来睡前泡泡脚也有用。”
艾草遍地都是,这个不要钱。
温三伢一听能给家里省钱,表情一下子放松了好多。
他现在对喻商枝多了几丝佩服和依赖,所以把完脉,他也迟迟没回自己的屋。
喻商枝不介意和这个聪明的孩子所相处一阵,知他爱读书习字,遂顺嘴教了他两首汤头歌。
《汤头歌》是一本古籍,依照原主的记忆,此间异世应当是没有的,但有类似的方剂歌诀汇总,只是叫别的名字罢了。
这些歌诀都编撰的朗朗上口,温三伢默念了几遍,觉得好玩,还想写下来。
只是笔墨贵重,他不想随意浪费,就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着玩,遇到不知道的字,便抬头问喻商枝。
“华盖麻杏紫苏子,茯苓陈草桑白皮;风寒束肺痰不爽,急宜煎服莫迟疑……”
童声稚嫩,萦绕耳边。
等汤头歌背熟了,他的眼睛看向喻商枝的药箱。
里面放着一排小药瓶,每个上面都贴着字,令他很是在意。
“喻大哥,我能看看你的药箱么?”
药箱而已,无甚贵重,“你看便是,不过小心别磕碰了药瓶。”
温三伢开心地答应下来,依次拉开药箱上的小抽屉,去看里面都放着什么。
只是拉到最下面一个时,抽屉却有些滞涩。
他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力气小,便想多用点力气将其拽出来。
结果一下子使大了劲,那抽屉脱框而出,直接掉在了桌子上,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发出震耳的声响。
温三伢当场吓傻了,自己闯了大祸,弄坏了喻大哥的东西,别说喻大哥会生气,大哥回来也会打自己屁股的!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喻商枝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倏地坐直了。
“怎么了三伢?什么摔了?”
温三伢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因太过紧张而呼吸急促,拼命地咳嗽起来。
喻商枝看不见,听到温三伢的咳喘声就知他突然犯了病。
他忙摸索着起身,探到温三伢后将人揽到怀中,一边教他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一边按压穴位。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温三伢身子一软,缓过来了。
他小脸煞白,终于能够说话,眼泪汩汩往外涌,抽噎道:“喻大哥,对不起,我把你药箱弄坏了。”
喻商枝还当是什么事,令这孩子吓得病都犯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他当即安抚道:“坏了就修,不是什么大事,别害怕。”
温三伢抹着眼泪,声调依旧抽抽搭搭,打着哭嗝。
“有一个,抽屉掉了,嗝,不知道摔坏没有。”
喻商枝给他顺着背,“摔坏了也没事,一会儿咱们一起捡起来放回去就是了。”
在他的安慰下,温三伢终于相信自己不会被责怪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上榜太激动忘了放存稿箱(无声尖叫)
PS.小喻需要一点改变想法的时间~但本文是互宠甜文哦,不用担心
1、关于本章提及的“婚税”,古代有类似单身税的东西,此处以此为参考。
2、“华盖麻杏紫苏子,茯苓陈草桑白皮;风寒束肺痰不爽,急宜煎服莫迟疑。”——《汤头歌·华盖散》(清)王昂

四大名香,沉檀龙麝,自古有之,麝香便是其中之一。
麝香取自雄麝的香囊,数量稀少,开窍醒神,活血通经*。
就算是在麝已经可以人工养殖的现代,一克麝香的价格都在数百元,遑论现在。
之所以称之为“一粒”,是因为这块麝香只有人的指甲盖大小,至多也就是十克的重量。
看着不起眼,但怕是拿出去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也不知原主的师父兼养父是从何处寻来的稀罕物,称得上是一个乡野草医压箱底的东西了,当传家宝都不为过。
喻商枝猜测,这个锦盒之前大约是被藏在了药箱的暗格里。
正因如此,原主才始终没有发现,不然早就拿去换了银子赌钱用了。
若非三伢搞出的小小意外,怕是喻商枝自己也不会知道,这看似朴实的药箱里还藏着这么一件东西。
锦盒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中,一时间,思绪团团浮至脑海之中。
若拿这粒麝香换得银钱……
自己的好几个问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知晓温三伢还在一旁提心吊胆,喻商枝温声道:“三伢莫担心,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找到了之前一直找不到的东西。”
他晃了晃锦盒,笑容雅淡。
温三伢的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真的吗喻大哥?”
“自然是真的,所以咱们把药箱收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不会告诉你大哥,你也不要说,他就不会知道了,好不好?”
温三伢当然说好。
一场小小的意外便就此平息,没有停歇的只余喻商枝心里的风波。
屋内的宁静不久后再度被打破,院子里的大旺着急地叫了几声,叫法和家里来了生人不太相同。
很快,喻商枝就听到了温野菜同大旺说话的声音。
等到院子里的人将家里的大缸里填满水,再进屋时,喻商枝就把新冒出来的想法同他说了。
他以需要些艾草做引子,建议温野菜兄妹三人,可以同自己学些辨识草药的知识以及炮制方法,以后上山打猎也好、挖野菜砍柴也好,顺便采些草药回来,拿去镇上售卖,长此以往,家中便可多一项收入。
虽说最便宜的草药,几文钱就可以买许多,但积少成多。
况且村户人家哪里会嫌几文钱少呢?
十文钱都能买好几个鸡蛋了。
本以为温野菜听了会高兴,谁知这小哥儿把手里的水壶重重一搁,脾气说来就来。
“这家里几时轮得到你担忧银钱的事,都说了让你好生养病,我才走一会儿,你就琢磨着怎么操劳,是不是想气死我?”
一句话落下,温三伢扯着大哥的衣袖,小声道:“大哥,你好凶。”
温野菜神情一滞,尴尬地挠了挠脸。
村里人常说他说话冲得很,脾气上来,恨不得两句话把人噎死,这样的哥儿谁会喜欢?
眼下一时没收住,他小心看了一眼喻商枝,生怕他恼了。
喻商枝哪里会和个比自己实际年龄小好几岁的孩子置气,也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于是换了个说法。
“前个你我也商议过日后在村里行医的事,总未见过哪家郎中看过病患,只开方子,连药没得给人抓。只是这药材要采摘、炮制,都需要时日,提前准备起来才好。”
这么一听,好像没得反驳,温野菜拧起的眉毛才落下去,听得喻商枝继续道:“至于做点卖药材的小生意,不过是乡野草医惯常的做法。虽说寻常农户也会采些药材去兜售,但他们大多只识得平常药草,炮制手段也粗劣,因而镇上那些药铺医馆,其实更喜欢从草医郎中手里收购。于药铺,他们省了二次择选处理的工夫,于咱们,便是多了个进项。”
他一番话说的周全,温野菜听后不情不愿地认可道:“你主意大得很,我说不过你。那就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和温野菜说话就是这般简单,摆事实讲道理,他不会执拗地不听劝。
喻商枝眉眼轻动,似是想到什么,又很快将目光垂了下去。
他刚刚忽而意识到,怎么没怎么和温野菜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毕竟自己上一世周遭的人,除了病患,尽是些高门里养出的人精。
喻家是医学世家,也是累世书香,底蕴深厚的显贵豪门。
他作为这一辈的长孙,时常并不能专注于专业的一亩三分地。
赶上庞杂的应酬,见面三分笑,只有各自心里清楚,其中有几毫几厘的真意。
说什么话题,先打七八个来回的太极,事实都裹在云山雾罩的说辞里,靠揣摩。
回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没多么怀念前世的日子。
或许是心底也早就厌烦了。
另一厢,温野菜也在心里拨弄小算盘。
现在喻商枝把要在村中行医的事搬到台面上说了,是不是说明他也想好以后该如何踏实过日子了?
以后自己打猎种田,喻商枝行医看诊,三伢的病和二妞的嫁妆都有了着落。
这般想着,温野菜的心情一下子又好起来。
“这事办起来也简单,山上的草药,我也识得不少呢,就是不知你要常备着哪些。若还有别的需要我寻的,你把草药的模样特征告诉我,我遇见长得像的就带回来,你再瞧瞧是不是。”
真论起来,常用的药草也有几十味,是说不完的。
喻商枝便道:“不如先将认识的采回来,我先拣着这些晾晒炮制。”
说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嘴艾草的事。
听罢新艾与陈艾的分别,温野菜寻思道:“艾草漫山遍野都是,待我打一筐来。至于陈艾……我想想办法。村里人多会打艾草回来点燃了熏蝇子蚊虫,还会保不齐谁家有那陈年的,忘记用的。”
似是机会不大,不过温野菜说无非见人打听一句而已,不费什么事。
最后,温野菜还不忘道:“只是你要答应我,万万不可累着自己。”
喻商枝淡笑着应了。
这一笑可谓春风和煦,温野菜心中暗恼,该死,怎么这小郎中一笑,他耳朵就烫得像是熟了?
喻商枝瞧不见温野菜一直在搓耳朵,只听着他出了堂屋,往后院去了。
鸡舍旁,温野菜将打艾草和采草药的事同温二妞说了。
小丫头小心地将三个新捡的蛋搁在竹筐里,又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稻草,神情跃跃欲试。
“这有什么难的,我原本每日也要出去打鸡草,顺道打些艾草回来就是,大哥你就忙你的去。不过药草,我认得不多,这可怎么办。”
温野菜早就想好,“你喻大哥的眼睛没好,我也不放心去打猎,到时我同你一起。”
他看了一圈鸡舍,拿起立在墙角的铁锹,顺手铲了几下鸡粪,挪到另一边用黄土埋起。
这都是难得的粪肥,村户人不会嫌弃味道难闻,反而都当是好东西。
温二妞轻巧地挎起竹筐,护着里头的鸡蛋。
“好,那赶明一早,我就跟着大哥你上山去。”
说罢又开心道:“以前总不放心三伢自己在家,现在有喻大哥在,心里踏实多了。”
温野菜铲干净了地面,把铁锹放好,拍了拍手上沾的灰。
“你喻大哥自己还是个病人呢,你莫不是忘了?”
温二妞吐吐舌头,“没忘呢,但真奇怪,明明刚认识喻大哥才两三天,现在却觉得他特别可靠似的。”
温野菜见状,顺手揪了一下温二妞的辫子,“你既知道你喻大哥的好,日后也要乖乖听他话,就和听我的话一样,听到没?”
温二妞抢回自己的辫子,嘟嘟囔囔答应了。
晚间吃的时令春菜,马苋菜剁碎包成了包子,配的萝卜丁咸菜。
碗筷收走,消了会儿食,又到了就寝睡觉的时候。
农户的生活便是如此,不仅是为着起太早的缘故。
而是太阳一落,屋门一关,就昏暗得什么也做不成了。
油灯点着烧钱,蜡烛更是金贵,不睡觉又该怎么办?
夏日尚能去院子里借着月光说几句闲话,这会儿夜里还凉着,只有早早躺下才是正经事。
但令喻商枝意外的是,温野菜把正屋收拾出来了不假,可他自己也不打算继续睡东屋的小床,而是也搬到了正屋,一同搬过来的还有那床足够盖住两人的大棉被。
喻商枝听着那被子抖开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让了让。
若说昨晚是不得已为之,那今晚,他说什么也不能再和温野菜钻一个被窝了。
他忖了片刻,主动提道:“菜哥儿,要么从今晚开始,我去东屋睡吧。”
抖被子的声音没了,一道气息逼近,喻商枝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一本正经。
温野菜的调子听起来有些不虞。
“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睡一个床?”
喻商枝轻咳一声,找理由道:“你我虽有婚约却未曾拜堂,现在同房,于礼不合。”
温野菜扫了一眼喻商枝,见他一副克制有礼的模样,自以为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道:“我知道你这人讲究多,现在眼睛还没好,身上也不爽利,所以又没逼着你和圆房。但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夫郎,咱俩睡一起不是天经地义?”
温野菜的用词太直接,喻商枝深吸一口气。
“但是菜哥儿,我是男子,你是哥儿,这……只要在一起,难免有失礼的可能。”
此话一出,面前的哥儿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意思,我懂的,你们汉子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别怕,真有那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也不会觉得你失礼。”
喻商枝:……
他算知道了,在温野菜这里,靠这样是说不通的。
可他万万不可在这种问题上让步,遂坚持道:“我不想那么不尊重你,所以还是先去东屋吧。”
听到这里,温野菜其实是有点恼的。
可喻商枝又拿“尊重”这两个字说事,又让他觉得,这边是喻商枝和村里泥腿子汉子不一样的地方。
他想来想去,不乐意归不乐意,终究依旧妥协了。
“罢了罢了,既如此,我也不在乎多等几天。”
喻商枝看样子是决定忍到拜堂之日了,他一个汉子如此,自己作为哥儿,太主动了就落了下乘。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满心想好,等到时候和喻商枝圆了房,最好自己的肚皮也争点气,快点揣上崽,生养的时间在冬日最好。
那时是农闲,也没法去山上打猎,什么都不耽误。
一旁的喻商枝必然想不到,眼下八字没一撇的,温野菜已经想到揣崽的事了。
总之听温野菜不再坚持,他总算松了口气。
最后温野菜执意让他留下睡正屋,自己去东屋,道是那边从小睡到大,习惯了。
就在喻商枝以为这事终于尘埃落定,温野菜要回屋睡觉的时候,却听见屋里传来温野菜翻找东西的声音。
眨眼的工夫,床上支起炕桌,小哥儿把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抱在怀里,一晃悠就“哗啦啦”地响。
听起来那声音像是铜钱的碰撞,温野菜隐约有了猜测。
他启唇问道:“这是?”
温野菜语气轻快,“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咱家的钱罐子了。”
喻商枝一愣,难不成温野菜,竟要在今晚这个情况下同自己交底么?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本来是惯例最后检查一下再发布,结果电脑网断了连不上,迟到了啊啊啊(滑跪)
开窍醒神,活血通经——百度百科·麝香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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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野菜上无双亲,他便是家中做主的长哥儿。
如今人进了门,又是纳婿,所以挑个时候将家中情形细说与赘婿,往后才好搭伙过日子,想来很是合理。
这件事放在谁家都绕不开,不过别家大多是婆母提点新媳妇或是新夫郎罢了。
只是在喻商枝单方面的,想要与温野菜划清界限这件事面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避无可避,喻商枝继续端坐,听听温野菜接下来怎么说。
耳边铜钱碎银泠泠作响,被温野菜倒了一满捧。
“之前一直没得空同你讲家里的事,可到底是一家人了,不该藏着掖着。有些事,先前议亲时也说过,我爹娘早逝,留下这几间老屋,还有三亩薄田。我爹是温家过继的儿子,分家时不占理,一亩地都没分到。后来全靠他打猎的本事,挣下十亩斜柳村的地。奈何爹娘病着时,连带三伢都要吃药,渐渐都变卖。而今余下的三亩,一亩水田种稻,两亩旱田种麦,期间套种些豆子和玉米之类。每年交完粮税剩下的口粮,基本是不够吃一年的,不过没事,等我多攒些钱,就再去置办两亩肥田。”
三亩地确实少,就连以前原主的师父秦老大夫,一个鳏寡老头,都有两亩薄田和一块药田。
至于村子里只要不是太穷的,基本都有十几亩地,少的也有七八亩,若再少,赶上收成不好,没钱买粮家里人就要饿肚子,所以说田地才是农户的立身之本。
说到这里,温野菜的语气也有些沉,但很快精气神又提振起来。
“说实在的,家里花钱的地方是不少,可我也能挣。日后你就安心当你的郎中,不必担忧钱的事。”
本还想为什么温野菜突然要同自己交这个底,现在听来,白日自己说的事仍是引子。
喻商枝嘴唇噙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是决计要走的,到时,势必会辜负温野菜的一腔真诚。
耳边温野菜拨弄着银钱,还在继续讲着。
“上回我去镇上卖猎货,不是得了十八两多的银子么。那次花了约莫四两,剩下的都带了回来,是年后最大的一笔进项了。另外,这里面原本还剩八两碎银子和三吊铜钱,是去年我意外猎到一头大野狼,把狼皮剥了,卖给镇上一家富户,换了四十两。原本这四十两我想压箱底的,不过后来三伢生病,难免动了些,余下的,都是这回筹备婚事花去的。”
这么算来,家里还剩大约二十二两三钱银子。
喻商枝心道,当日那吴郎中拿山参骗钱,张口就敢要五十两,多半是不知道从哪里听闻了温野菜打猎的本事,算好了这小哥儿颇有家底,咬咬牙能掏得起,再不济就拿猎物冲抵。
可事实上,温野菜压根就没有五十两。
如今回想,若涉及那日自己真的命悬一线,需要人参吊命,温野菜是不是真的会上当。
事态真发展到那一步,他又要去哪里凑钱?
难不成再去山里捉一头狼么。
喻商枝听温二妞和温三伢讲过温野菜的辛苦。
无论是寒冬腊月还是流火酷暑,都要进山打猎。
基本每次下山,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伤。
有时是树枝划破了脸颊手臂,有时是被虫蚁叮咬,肿起一个大包。
最严重的一次是遇到了一堵墙那么高大的野猪,逃跑时跌落山沟,膝盖骨头都摔裂了。
郎中说至少在家躺三个月,可温野菜不到两个月又带着狗上山了。
万幸没有留下什么瘸腿跛足的后遗症,可温二妞说现在一到下雨天或是冬日,温野菜的腿就疼得厉害。
可以说,温野菜打猎挣的钱,那都是用命换的。
喻商枝捏了捏眉心,大约因为医者仁心,他蓦地共情了这小哥儿,几乎要替他发起愁来。
一时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不错,是该教给这家人如何做草药生意。
这和打猎一个道理,靠山吃山,风险还要小上许多,不用温野菜,温二妞一个小丫头也干得了。
撇去这些不说,温三伢是个多病的身子,自己出手替他调理地再好,将来也少不了和郎中打交道。
自家若是做草药生意的,和郎中们打好关系,不愁他们不上心。
喻商枝心里一番筹划,温野菜自是不知。
他只是察觉,自己说这些话的初衷是让喻商枝放宽心,可话一说完,对方好像更愁了。
不过小郎中就是一脸愁容,也是让人移不开眼神的。
譬如……居然有人鼻梁如此又高又挺,感觉淋上两滴水珠,都能径直滑下来。
短暂的一瞬,他看直了眼。
等会过神,又懊恼着自己嘴笨,赶紧换了个话题来讲。
“对了,等你眼睛好了,要在家里替人看诊,需要添置什么东西?我看别的郎中,大大小小的家伙什不少呢。”
他不提醒,喻商枝一时还未想得起来。
这么一说,脑子里就习惯性地闪过那林林总总,其实是不小的开支。
原本想着,等眼睛好起来,开门看诊一阵子也未尝不可,期间若能遇见卖得上价的药材,凑够二十两还了温野菜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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