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腰不疼。”江臣遇腰是有点酸疼,但语气很硬气,“就是喝了点酒,头有点疼。”
“哦——头是你昨晚往我身上砸的。”展靳拉下被子,他没穿上衣,指尖在锁骨留下红印的那一处轻点了一下,“罪证。”
江臣遇:“……”
两人醒来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不早了,客厅还残留着一地昨晚的罪证,浴室里的空气早已散去,但心里有鬼的人总觉还有味道。
卫生间灯没开,光有些暗,也能看清。
展靳穿着一条运动裤,站在洗漱台边上刷牙,旁边江臣遇把睡衣换下来,弯腰时扯到了,闷不吭声的把到嘴的那声闷哼咽了下去。
他瞥了眼镜子,顿住,看了眼身上的红星点点,摸了摸,不疼也不痒。
展靳吐出嘴里的漱口水,洗了把脸,看着江臣遇低头研究着身上的红点,前面还好,不多。
“在看什么?”展靳问。
江臣遇:“好像过敏了。”
“……过敏?”展靳笑了声,靠在洗手台上,让江臣遇过来些。
“怎么……”
展靳按着他的脑袋,到自己的肩膀上,偏头抵着他耳朵道:“亲一下。”
江臣遇:“……啧。”
一大早的就这么粘人。
他低头在展靳肩头亲了亲。
“不是这么亲……”展靳含住他耳尖,教他该怎么亲。
江臣遇耳朵都被亲红了,瞥了他一眼,还是照做了,而后,便看到了展靳的皮肤上出现了和自己一样的“过敏”印子。
江臣遇:“……”
“江同学。”展靳手搭在洗漱台上,把他圈在自己怀里,抬眸看向镜子里那片布满痕迹的背脊,“这不是过敏,这叫吻痕。”
在人恼羞成怒之前,展靳松开了他,先出去了,留他一人消化会儿。
展靳走出卫生间没两秒,身后传出一句难以置信的脏话,“靠!小基佬,你他妈是变态吗!?”
“是啊,专睡小直男。”展靳勾了下唇角,说,“你不就,喜欢我变态?”
江臣遇:“……”
寒假能够放松的空隙没几天,开学之前,展靳和江臣遇回了江臣遇那一趟,收拾他放在那破旧楼房里的翻糖小人。
这片小区似还是什么都没变,又变了一些,从前江臣遇撞过的那电线杆旁边的路灯修好了,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也更多了。
“待会儿你在楼下等我吧。”江臣遇道。
展靳:“怕我看见不该看的?”
江臣遇:“……我是不想你爬那破楼梯。”
“江同学,你男朋友没那么体虚。”展靳又补了一句,“你不是很清楚——”
“我操!”江臣遇往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大白天的,在外面呢。”
“外面怎么了?我就是跟你打啵,别人也管不着。”展靳哼笑了声。
江臣遇燥得搓了一下脸。
一声“哎呦”传来,江臣遇倏地站直了身,他们前面走着的一个老太太袋子掉了,里面的苹果往坡下滚,那老太太江臣遇认识,住他们那一层的。
他们把苹果帮忙捡了起来,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眯着一双老花眼,“是小江吧,哎呦,这么久没见了,人都精神咯!”
老太太问起他上哪去了,这么久没回来,江臣遇看了展靳一眼,还没答话,又听老太太说,“小潘那孩子,也真是的,大过年的跟他妈吵架,人都被他气进医院了。”
展靳给装苹果的袋子打结的动作一顿。
听老太太说,年夜饭那晚上,潘云熙他家吵了很大的动静,潘云熙打开门时,他妈倒在地上,身体直抽搐,送到医院,检查出来是脑溢血。
原剧情中,这个剧情应该在高二那年的暑假,潘云熙被他妈发现性向,母子二人吵架,导致了他母亲的病发,之后便是他去赚钱,碰到了那富二代。
如今大多都变了,这个剧情却仍旧是发生了。
展靳把装苹果的袋子递给了老太太。
“你怎么想的?”展靳和江臣遇往楼道里走去。
两人间气氛不如一开始那般的轻松。
“我……”
这件事有点突然,带给江臣遇的意外更多。
他看了展靳两眼,犹豫着开口解释道:“小时候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被我爸打死了,虽然现在……都变了,我对他从来没有那种心思,你别多想,我就是……”
“我明白。”展靳道,“你想帮,可以帮。”
他不希望江臣遇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但是,江臣遇。”他顿了两秒,道,“你不欠他什么,要给自己留点余地,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知道。”江臣遇轻声道。
楼层里不知道哪一户人家打麻将的声音传出,分外热闹。
两人到了江臣遇家门口,江臣遇把钥匙插进锁孔,隔壁的门便开了,门里潘云熙走出来,白皙的面庞透着脆弱,他没想到会碰到他们,愣了一下,而后脸色冷了下来。
“站在门口干什么?”他身后的门内走出一道身影。
展靳视线在那人脸上停留了一瞬。
熟人——展嘉辉。
展嘉辉俊朗的面庞怔了怔,随即扬起笑,“哥,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哥?
江臣遇看向了展靳,他认出来,这是之前潘云熙给他发的照片里的那个少年。
展靳温润的眸底散发着些冷意,看着他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展嘉辉脸上装模作样的笑维持不下去,唇角抽搐了两下,看了眼江臣遇,“这是你朋友?”
两人间暗流涌动,气氛有些许的微妙。
展靳掀了掀眼帘,“上次没挨够?”
房间太久没回来,空气中透着一股灰尘的气味,展靳打开窗户,窗外冷风吹进来,他靠在窗边。
“找到了,走吧。”江臣遇从房间里出来。
展靳:“没别的要拿的了?”
“嗯。”他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展靳,“他为什么……叫你哥?”
“我爸现任的儿子。”展靳也没想瞒着他。
江臣遇“哦”了声,两秒后,“操,那不是恶心人呢!?”
他捏着翻糖小人,绷着唇角,眸中充满戾气的往外冲,展靳拽住他的手腕,“干嘛去?”
江臣遇臭着脸没说话。
展靳唇角没绷住,不禁笑了起来。
“靠,我刚那是没反应过来。”江臣遇烦躁道。
展靳:“给我撑腰?”
“嗯。”江臣遇道,“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给你撑腰给谁撑腰?”
“逗你玩呢。”展靳道,“我都没把他放心上……好安心啊,男朋友。”
江臣遇抿了抿嘴。
展靳:“这里没人。”
江臣遇抬眸。
展靳问:“可以亲嘴了吗?”
江臣遇:“……”
他窜了红脸,“啧”了声道:“你想亲就亲,还问什么?”
“哦。”展靳说,“那我下回,不问了。”
这小插曲没太影响到展靳,一切剧情的进展都变了,这种变化,未尝不是好的。
短暂的寒假结束,高三最后一学期迎来的开学,开春的天气还是很冷,天冷天热都容易犯困,到了这时,学生的紧迫感都提了上来。
A班差生不多,连江臣遇这个后进生的成绩都提了上来。
教室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一天一天的在减少,紧张的学习中,有人还憋着劲儿闹事。
三月底,最近展靳的手机消息多了很多,晚上一起补习,江臣遇都能偶尔听到他手机震动,展靳随意的看了眼,之后便把手机调成静音。
周一的中午,教室门口聚集了几个男生,似是起了摩擦,展靳走到那边,听到他们是在为了学委的事。
先前和学委早恋的隔壁班那男生,在这学期开学之后,隔三差五的来找学委,今天他们班那几个男生不让他进了。
“靳哥。”一人叫了他一声。
展靳平时不太多管闲事,不过处理这些事上,在同学里一向有谱,震得住场子。
展靳站在门口,“有什么事,等高考之后再来说……”
对面男生打断了他的话,“有你什么事儿?”
他“呸”了声,“妈的死同性恋,天天装什么好……”
展靳肩膀被人从后面撞开了,江臣遇把那人压在了墙上,“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丢了面儿,不甘示弱的动了手,两人打了起来,有人拉架被误伤,又有人参与了进去,回廊上霎时间变得喧闹而混乱,动静大到同一楼层别的班探头出来看。
沉闷的学习生涯,一点火星子便能燃起燎原之火。
“想干嘛?啊?你们想干嘛!?”教导主任拍了拍桌子,吼着对面站成两拨的男生,个个脸上多多少少的挂彩。
“是他先动的手。”早恋男同学指着江臣遇说。
江臣遇揣着兜,板着脸站在那儿,A班几个男生同仇敌忾的瞪着那无耻的男生,道是他先来缠着他们班的学委。
“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对面班主任道。
老吴这会到了,对面班主任便逮着老吴道:“这学生也太暴躁了,去年就因为打架休了学,今年又要重来一次吗?”
老吴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三了,没多久就高考了,要是有个好歹,影响的那是一辈子。”
“他缠着我们班学委,不算影响到学委吗?”展靳问。
“他造谣我,恶意中伤我,不算影响我吗?”展靳道,“陈老师,都是高三生,您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学生,就区别对待。”
“他恶意中伤你什么了?”那班主任摸不着头脑的问。
展靳重述了一遍他当时说的话。
“你本来就是——”
“你有证据吗?”展靳直直看向他,语气温和,却无端给人压力。
那人嘴唇微动,说不出话了。
最终这事以那闹事的记了一个过收尾,最先动手的江臣遇写检讨,剩余的乌合之众被流放回了教室。
“我操!”错过一场大戏的秦瑞转过头,语气非常不甘心,“你们打起来了?靠,我居然不在!”
展靳:“又不是什么颁奖活动,你还挺稀罕。”
秦瑞表示有难同当。
“那行。”展靳从江臣遇手底下把草稿本抽了出来,“你江哥得写检讨,你来?”
江臣遇抬头看向他。
秦瑞推辞道:“这我不擅长啊。”
展靳哼笑了声,把草稿放回了江臣遇的桌上,江臣遇又拿着笔低头继续写。
“早看出那小子对你怀恨在心了。”秦瑞道有几次展靳帮学委搬作业,那小子眼神刀子都往他身上飞。
展靳回想了一下,“是吗?没注意。”
江臣遇在边上一直没出声。
展靳和秦瑞聊了两句,秦瑞把头转回去了,展靳扫了眼江臣遇的草稿纸,“记仇呢?”
草稿纸上一笔一划都很使劲儿。
“我……不该动手的。”他反思道,“对不起。”
展靳:“真这么想?”
江臣遇沉着脸沉默了会,“还想揍他一顿。”
刚才没发挥好。
“想什么时候套人麻袋,说一声。”展靳说,“我给你兜着。”
江臣遇:“……”
当天夜里,展靳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哥,清明节爸要带我们去祭拜爷爷了,你去吗?】
聊天软件的好友申请被他关闭了,从前段时间起,他收到了不少好友申请,其中参杂着“变态”、“死基佬”之类的字眼。
——有人在一些班级学校群里匿名提过他,没有直接提名字,但描述的程度能够让人猜得出是谁。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展靳很熟悉。
“又有消息吗?”江臣遇看向了他。
“嗯。”展靳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垃圾短信。”
江臣遇往桌上的手机扫了眼。
清明假期那几天,天气不太好,雾蒙蒙的天下着小雨。
展靳一早出了门,江臣遇坐在桌边,总觉有些心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太安静了,他端着水杯四处转悠,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他立马拿起来看了眼。
【秦瑞:江哥,在吗?】
秦瑞一般没事很少会来找他闲聊,他问秦瑞什么事。
【秦瑞:我有一个事,不知道要不要说。】
江臣遇不喜欢这磨磨蹭蹭的劲儿。
【江臣遇:憋着】
同一时间。
【秦瑞:和靳哥有关的。】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臣遇:说。】
【秦瑞:靳哥应该不会和你说,最近有人到处说他的事儿……】
墓地,阴沉的天空衬托得这一片阴森森的,展靳举着黑伞,一步步往阶梯上走去,走至某一层的阶梯,看向那一排某个墓碑前的一家三口。
展嘉辉率先看到了他,转头和那对夫妻说了声,走了过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展嘉辉的鼻子是鹰钩鼻,他爸和他妈都不是这种鼻形。
展靳勾了下唇,“你叫我,我得来啊。”
展嘉辉忽而有些瘆得慌。
“爸。”展靳看向了他身后的男人。
他爸让展嘉辉先去继续扫墓,鹰般威严的眼神审视着他,及其给人压力,“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传闻。”
他说了这句话,便没了下文,这是他一贯的习惯,让人自行理解。
“爸。”展靳没有接他的话,递出了手上的纸袋,“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他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那对母子在看着他们。
他爸疑虑地打开了纸袋,眉头慢慢紧皱,手也跟着细微的颤抖,几分钟后,一张纸掉落在了地上,上面是一张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轮廓和鼻子同展嘉辉一模一样。
那张纸掉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湿。
以及他父亲十八年前出过一次意外后,无法再生育的检查——这是上次他母亲带给他的。
而展嘉辉的出生在那之后。
在他母亲给了他这份检查后,展靳便有意的去查了查,查到了那个男人。
当初不知道这对母子如何瞒天过海,谎言终究是一场美丽的泡沫。
漫天纸张飞扬,展靳撑着黑伞转过身,看到了气喘吁吁跑上阶梯的江臣遇,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
他张着嘴,喘着气,仰头看着上面的展靳。
出租车内,两人坐在后座,窗户被雨打湿,朦胧了窗外的景色,展靳靠在车座上,偏头看向窗外,指尖轻触到了江臣遇的手背,这回那只手没有避嫌,整只手将他的手握住,握得很紧,这手比他的还凉。
前面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对上一双凶狠的眸子,不敢再多看。
这年头,同性恋都这么嚣张了。
车子到了公寓楼下,展靳抽了抽手,被江臣遇握得更紧,他提醒了一句,江臣遇才回过神似的松开了他。
下了车,展靳撑起伞,和江臣遇一起往公寓里走去。
“你怎么去那了?”展靳走进电梯。
“秦瑞……咳。”江臣遇紧急刹车,“那什么,散步。”
展靳抿了下唇角,“……哦,你散步,还挺特别。”
进了房间,展靳把伞放在门口,突然听到江臣遇说:“你手机,给我看看。”
“查岗啊?”展靳猜到他应该都知道了,把手机递给了他。
江臣遇紧绷着脸把手机接过来,跟在展靳身后出了电梯,看到了好友申请里的那些字眼,展靳已经删了些,那些是后来懒得删的。
江臣遇越看,脸越臭,心里恐怕在挨个记上记仇本。
“别看了。”展靳掌心扣住手机,“男朋友在这儿呢,看我。”
江臣遇抬起头,想问什么,又没问出来,难得他会有这么纠结顾虑的时候,展靳把墓地和家里的事儿和他说了,不过加工了些料,在这个故事里,他成了被抛弃没人要孤苦无依的小可怜。
江臣遇磕磕巴巴的安慰了他两句,把自己安慰得不会说了,一把把展靳抓进怀里,张开手抱住了他肩膀,“没事,以后有我呢。”
展靳抱着他的腰,“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江臣遇认真地点了点头,“有我陪着你,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展靳眸中染上了惺忪的笑意,“好。”
没过多久,展靳恢复了常态,两人一如往常的看书写题,到了晚上,各自回房间。
门口传来敲门声,展靳前去开了门。
“我房间里的空调……好像坏掉了。”江臣遇穿着睡衣,洗过的头发搭在额间。
“坏了?”
“嗯。”
展靳去了他房间里。
空调遥控器对着空调开不了了,不知道哪出了问题,展靳拿了条凳子垫着,踩上凳子,大致的看了会儿,余光见旁边的插头掉了,挂在了后面不太明显的地方。
江臣遇抱着枕头站在他身后,紧紧攥住枕头,“是坏了吗?”
“嗯。”展靳面不改色收回眼,“是坏了,今晚睡我房间吧。”
江臣遇红着耳垂“哦”了声。
第33章 你很特别
四月已经不算很冷,晚上即便不开空调,盖上厚被子也是绰绰有余了,两人都似选择性失忆了般,进了展靳的房间。
展靳的床很大,两个人躺上去,各睡一头都能井水不犯河水。
最后这一段时间的冲刺,学习起来不能松劲儿,复习得很晚,这个点外面都没几扇窗户还透着光。
江臣遇抱着枕头放在了展靳床头一边,躺了上去。
“我关灯了。”展靳在床边坐下,床往下陷了进去。
江臣遇:“嗯。”
灯光暗了下去,房间有一瞬的漆黑看不见东西,展靳掀开被子躺进去,被窝里很暖和,除了呼吸声,不太能感觉另一边还躺着个人。
“中间漏风了。”展靳说。
“哦。”江臣遇往他这边凑了凑。
夜深人静的,身体挪动和床发出的摩擦声都带着旖旎的气氛,两人的手臂挨上,隔着一层衣物,展靳感觉到江臣遇手臂上的温度还是挺高的。
“你冷吗?”展靳手搭在了江臣遇的手臂上。
江臣遇手握成拳,笔直躺着:“不、不冷。”
“我有点冷。”展靳在被子里勾着他的手指。
江臣遇哼哼的喘着气,“那你靠着我点儿。”
展靳侧身,手臂搭在了他身上,“江同学,电费不便宜了,省点电吧。”
“什么?”
“我是说,我抱着你睡,行吗?”
“……哦!”
“哦是行,还是不行?”
良久,床垫颤动了几下,江臣遇翻了个身,抱住了展靳的腰身,“行了吧?”
腰间搂着他的手臂有些僵硬,不太熟练,动作很轻,展靳半阖着眼,在黑暗里,能隐约看见江臣遇闭着的眼帘睫毛轻颤,能明显感觉出他有在紧张。
“不够。”展靳说,“还冷。”
江臣遇又抱紧了些,展靳还是说不够,他的手臂从虚虚的搭在展靳腰上,到紧紧搂住,“行了吗?还冷?”
展靳压着笑音“嗯”了声,揽过江臣遇的肩膀,“不冷了。”
他哪看不出来,江臣遇今晚还是担心他会不高兴,特意来陪他,安慰的方式也很笨拙。
笨拙得可爱。
黑夜里,展靳轻声呢喃了一句,“空调要是天天坏就好了。”
江臣遇反应了两秒,迅速升温的面颊被夜色模糊。
“……天气太热的话,也不行啊。”展靳又喃喃道。
感觉到抱着他腰的那只手无意识的开始揪着他衣摆,一紧一松的来回抓,手的主人不吭声的装睡,这装睡装着,也就真睡过去了。
这段时间太累,江臣遇睡得很沉。
展靳低头,鼻尖碰了碰他头发,腰间抱着他的手无意识的安抚着拍了他两下。
“睡吧。”展靳低声道,“晚安。”
高三下学期学习任务重,连秦瑞临时抱佛脚派系的人都努力熬夜复习了,好几次靠在课桌上,一脸灵魂出窍整个人被掏空的模样。
课间的教室里,出去透风的学生不多,大家说话也有意的控制着音量。
“靳哥,昨天张哥讲的那道附加题你听懂了吗?”秦瑞撞了一下后桌转过头。
后桌江臣遇手肘撑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后桌的桌子一晃,他身体往下栽去,展靳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他的脸,这一脑门栽课桌上,得疼上好几天。
展靳:“哪题?”
秦瑞:“……”
江臣遇没睡饱的皱着眉,一张脸格外的不耐烦。
秦瑞小声的指了指试卷的最后一题,展靳道他把步骤写上给他,秦瑞麻溜的把头转回去了,免得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他好歹是一个纯洁的少年。
江臣遇醒了,展靳把手收了回去,江臣遇揉了揉头发,看了前面的秦瑞一眼,低声道:“你……偷摸我脸干什么?”
“讲点道理,同桌。”展靳说,“是你脑袋栽我手里。”
江臣遇回味了下展靳这句话,“……摔就摔了,没事,又不疼。”
展靳哼笑着说:“我心疼。”
江臣遇倏地坐直了。
精神了。
江臣遇睡眠不足是常有的事,有时上着课,江臣遇都会眯过去一小会儿,越是到后来,学习氛围压力越大,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
江臣遇挺累的,一天能吃大半盒的戒烟糖,他没喊过累,他觉着展靳比他更累,不仅自己复习,还要背上他这个包袱,只是展靳从没表现出分毫,江臣遇也没提过这种话。
江臣遇骨子里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对自己狠得下,有一个目标在前面吊着,他就能跟头驴似的闷头往前走,展靳就是吊着他的那根胡萝卜,犹如指路的路标。
他脑子也不笨,很多问题展靳说过一次,他就能记住,展靳也算是明白老吴说他初中成绩不错时的心情了。
学习进度很紧,时间也压缩得很紧,紧到两人都没什么旁的心思,偶尔有一点,亲个嘴洗个澡的功夫,展靳从浴室里出来,江臣遇已经趴床上睡着了。
强压环境对旁人来说或许是难以承受的压力,对展靳而言却是习以为常,自小的家里教育模式深入骨髓,儿时根深蒂固的习惯伴随着他长大,抗压能力很强。
他除却一点睡眠不足的累,每天复习整理资料也没时间去想别的,对不在意的人,更是不怎么关注。
黑板上数字一天天减少。
高三过了一模,又是二模……写不完的试卷,做不完的题。
从春入了夏。
“大家先停一下啊。”老吴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等会下去拍个毕业照!没清醒的去洗把脸,拍精神点,别以后回看的时候看着跟梦游一样。”
班上响起一阵哄笑声。
在班上的组织下,同学逐一下了楼,展靳靠在扶梯上,在楼梯口划着手机,身后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