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大家再次换人,而这次,厉觉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居然强行换到了厉天身边。
时启刚从桌上端起一杯茶,看到这一幕,差点把茶喷出来。
“嗨我亲爱的大哥。”厉觉满脸微笑,硬生生把厉天的男步转为女步,厉天满脸惊恐,随后他脸色有点难看,强行压住怯意,道,“你跳错了!”
“没跳错啊,我一直都跳的是男步。”厉觉耸了耸肩,抬手,让厉天转圈,随后又转圈,简直把厉天当成了小白鼠一般玩弄,厉天转得头晕目眩,厉觉才停下,道,“你可别摔倒了啊,丢的是厉家的面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厉天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你是在嫉妒吗?我可从来没和父亲说过你的坏话!”
“嫉妒?我有什么可嫉妒的。”厉觉宛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重复道,“应该嫉妒的人是你吧。从小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厉家的孩子,而真正厉家的血脉孤苦伶仃流落在外,你只想赶紧把他处理掉,眼不见心不烦,对吧,厉、天?”
厉觉说话时并未刻意加重某个字眼,语气也毫无威胁字眼,然而却让厉天刹那间白了脸:“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场局,应该从我出生时就设下了吧?”厉觉的手轻轻搭在厉天肩膀上,却犹如恶魔扼住了厉天的喉咙,令他毫无反抗之力,“你倒是挺聪明,收了一堆对你俯首帖耳的小弟来对付我,虽然不堪大用。可你唯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碰他。”
“你在说谁?!我不知道!”厉天手脚一片冰冷,他不知道厉觉到底是怎么知道,又知道了多少,但他还不能被厉觉看出来,只得色厉内荏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这张脸,倒是和家主一模一样啊。”厉觉淡淡道,“恐怕得动很多次才能成功偷天换日,看来你对医美研究应该不少。”
厉天已经有些腿软了,他想逃出舞池,可厉觉紧紧抓着他,不让他跑,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这场宴会结束之前,你都只能待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又一圈舞曲结束,厉觉毫不留情将他一推,厉天立刻踉跄着摔了出去,却被另一人扶住了身体。
“厉天,你没事吧?”那人和缓地问。
厉天满头冷汗,抬眼一看,竟是许家的继承者,此刻黑眸沉静,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许家,如果能得到许家的支持,他就有了底气!厉天立刻道:“我没事,许少,没想到您今天也来了。”
许渺笑笑,并不作答,随着舞曲一转,厉天莫名其妙又变成了女步。
不过这些都还能忍……厉天咬着牙,故作平静道:“再过几日,我会登门拜访您……”
“不必了。”
不知道是不是厉天的错觉,他从许渺的瞳孔中看到了一抹冰冷与厌恶情绪,但他分明没有和许渺接触过,一定是错觉吧。
“您,您很忙的话,那就再过几日……”
“不,我的意思是,”许渺平静地说,“你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见到我了。”
厉天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极为不妙的预感。
“你的几个好兄弟恶意诽谤厉觉,并且试图殴打时家少爷的视频,已经被我拿到了,他们也承认了,背后的主使人就是你。”许渺冷冷道,“厉天,我并不在乎你和厉觉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触及到我的底线,就不能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厉天脑海中一片眩晕,他并不清楚许渺口中的“恶意诽谤和殴打时家少爷”是什么事,但他也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那群小弟了。
他们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居然把许渺给惹到了!
时启并不清楚厉天和许渺都和厉天说了什么,他只觉得好爽——终于有男的跳女步了!他并不是唯一一个!
而厉家大少爷在舞曲结束之后,面目煞白,冷汗一片,周围人纷纷诧异看着他。
厉天勉强笑笑,但仍控制不住冷汗从鬓角流下,而厉觉自人群中给他竖了个中指,厉天却丝毫不起愤怒的情绪,心中只余惶恐。
他知道了……厉觉全知道了!
下面的仪式,则是厉家家主正是授予厉天公司股权的流程。厉天站在台下,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不能上去。
一旦上去,厉觉恐怕就会立刻揭穿这件事情!他必须先想个办法堵住厉觉的嘴!
“我将公司的15%股权授予我的长子厉天。”家主道,而厉天却迟迟不上来,灯光惨白,家主皱了皱眉——
“你确定他是你的儿子?”厉觉缓缓地,戏谑地说了这么一句。
厉天猝然看向厉觉,他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家主沉下脸:“厉觉,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厉觉似乎觉得很好笑,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之后道:“我请了两个客人,现在就在门外,可以放他们进来吗?”
大厅一片寂静,掉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大家对这豪门秘辛的现场直播非常感兴趣,全都默契地不做声,等着看好戏。
时启捧着茶喝,听到这话,简直惊呆了,手里的茶差点掉下去,被一只手稳稳接住,放在他手里。随后,许渺坐在他身边,他的坐姿十分好看,肩背利落挺直,一手托着下巴,对时启道:“好戏来了。”
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也并不陌生,是厉觉曾经的“父母”,他们穿着打扮与寒酸无缘,看上去过得倒是很不错,但是走路时,却有些奇怪的哆嗦。家主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觉哼笑一声:“说啊,我曾经的“父母”。”
厉天在看到那两个人时,耳中犹如无数巨钟同时敲响,比世界末日还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周围人猝然惊呼,厉家家主却并没有管这个长子,而是审视般看向那两个人:“说。”
那两个人哆哆嗦嗦,说出了一个惊天巨雷般的事实。
厉天并不是厉家的孩子,他们才是厉天的亲生父母,当时他们就住在隔壁,因为在医院里有亲戚好办事,心生恶念,于是……
周围人立刻沸腾起来,怎么也想不到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发生在眼前。
厉家家主道:“你们知道,欺骗我会有什么代价。”
“我们只是一时糊涂!”厉家家主威严犹在,那两人吓得跪在地上,最后竟然说,厉觉才是厉家的亲生骨肉。就连之前的厉森,居然也不是厉家的人。
自己家里居然就这么被陌生人掌控了,厉家家主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怒意:“那你们怎么解释,他们和我的亲子鉴定结果,以及厉天的长相。”
厉觉的亲子鉴定,是被厉天换掉了,至于长相……
“我这里有整容报告。”厉觉不知从哪儿变魔术般摸出一张纸,抖了抖,煞有介事道,“为了和您变成亲兄弟,整的地方还真不少,前前后后也花了几十万,可真下功夫。我猜厉天自己是没这么多钱的,查查银行流水,就差不多了吧。”
厉家家主拿过报告,面色越发阴沉。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在威胁他们,作出的假报告?”家主看向厉觉,声音不见喜怒。
“你可以自己重新查啊。”厉觉随意道,“信不信在你,关我什么事呢?”
但事实上,那几个人连同厉天的反应已经给予了最真实的答案。
倘若不是厉觉,厉家家主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这场宴会不欢而散,而直到最后,保安正要将厉天拖走,许渺却制止了他,彬彬有礼道:“抱歉,我想,可能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
“之前,厉天指使小弟殴打时家少爷的事情,还没算账呢。”
厉天恢复意识,见许渺走过来,他正要说什么,却见许渺目光幽暗,瞳孔漆黑,并没有比厉觉友善太多:“厉天,去警察局说吧。”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厉觉正要离开,厉家家主沉声道:“去哪?厉觉,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误解了你,的确也让你受了委屈,你恨我?”
“我对您没什么感情。”厉觉转身,同样礼貌道,“我只是不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让他同我一样背负着不见天日的骂名罢了。”
家主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从今往后,你就是厉家长子了,公司以后,也都会是你的……”
“不必了。”厉觉淡淡道,“我不需要这些,即便靠我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
说完,厉觉转身离开了。那一瞬间,他的身影突然间与刚回到厉家时那个孤身一人桀骜不驯的单薄背影重合在了一起。
令人无限唏嘘。
厉家家主竟有些怔然。
这么多年对厉觉的教育,已经让他们形同陌路了。
“喂。”厉觉站在许渺面前,刻意地扬起半边脸,许渺则正在和一旁的人说话,见状,淡淡道,“恭喜,你以后就是厉家的继承人了。”
“谁在乎那个?”厉觉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也可以去赚钱,要那便宜老爹有什么用?不说这个,你看我,你看我。”
“你有毛病吗?”许渺被厉觉吵得要命,转过头去。
厉觉指了指自己脸上已经浅了不少的口红印,洋洋得意地炫耀:“看到没?时启亲的!你这个什么闲杂人等的竹马,还是趁早一边去。”
时启正兴冲冲拿着手机和方殊流发短信,聊起刚才的事情,突然间不知怎么打了个寒颤,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时启:“?”
谁在骂他?
第80章
宴会结束,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启跟许渺一起走,厉觉本想跟过去, 却是被家主拦了下来,说要和他聊些事情。厉觉防不胜防,眼睁睁看着许渺迅速把时启给带走了。
厉觉心中暗骂一声, 抱臂抬头,道:“还要说什么?”
家主难得一次,没有开口训斥厉觉没个正形, 大概是刚才的事情着实令人不敢置信, 他深深叹了口气,身上那种严厉苛责的气质散去不少, 现出了一个年过半百老人的疲态:“你是怎么发现厉天和你不是亲兄弟的?”
“那你就要问厉天的好兄弟了。”厉觉笑着说,眼里却不见笑意,“我小时候经常被一群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一顿揍,也多亏了他们, 我才学会了打架。”
厉天那群“兄弟”也已经被扭送至警局,许渺出示了监控, 以及时启手机里的录音, 估计得以故意伤害罪被拘留。
厉家家主道:“你刚回家时,我记得你也不高, 说话都是刺人,我也曾经试图好好对你,可你从来不愿意和我聊起这些……”
“我说了有用吗?”厉觉打断他的话, “你只会觉得, 我是在博你的同情罢了。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也不至于任凭他们说我是私生子。事实证明, 还是得靠自己。”
家主没有反驳,听了这话,他竟然笑了起来,点头道:“的确如此。厉觉,看来你的确是成熟不少,这样以后,我也会放心把厉家交给你了。”
“我说了,我并不想要厉家。”厉觉冷冷道。
“你现在还不够格。”家主道,“去外面闯荡吧,等你真正能够独当一面了,我才能放心,否则交给你,也只会被其他家族吞并了多年基业。”
饶是厉觉并不想搭理这老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比起其他家族的继承人,他的确还差很多……厉觉心不在焉地朝楼上走去,他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还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他。那个小孩……
竟有几分像时启。
想多了吧?他们俩以前压根就没什么交集。
时启出了警局,许渺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但时启总觉得,他心里仍憋了一口气,像是对那群欺负他的人,又像是自责。
“他们以前就知道厉觉的存在么?”许渺闭了闭眼,尘封的记忆中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下午,时启被人抢了钱,还差点被打,许渺赶过去,为救了时启的那个小孩打了120,那之后也不敢再让时启一个人出门。
这个片段十分普通,甚至没在许渺的记忆里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但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
“果然不能让你自己行动,总会出事。”许渺牵住时启的手,时启的手一贯都冰凉,只能喝补气血的药物。小时候时启喝得多,但长大之后,在学校里煮药不方便,便改为了一周喝一次。
时启无辜地说:“我只是去趟卫生间而已,卫生间有什么错?”
“你就狡辩吧。”许渺没好气道,随后略微沉吟片刻问,“……你觉得厉觉怎么样?”
时启被这问题问得一懵。
“挺好的啊。”不知为什么时启直觉这又是个送命题,但许渺的语气也很平常,仿佛只是与他闲聊而已,但时启还是情不自禁有点炸毛。
两人上了车后座,时启靠在后座椅背上,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空隙。
“挺好的……”许渺扯了下衣领,似乎有点热,车窗将光影分界线切割得更加明显,而许渺的侧脸轮廓则显得越发清晰锐利起来,随后他漫不经心地将车中央隔板翻上去,抬眼,看向旁边的小竹马,“阿启,你还没亲我呢。”
话题突然间大幅度拐了个弯,时启先是“啊”了声,之后想起来,舞会开始的时候,许渺曾说过:
“你亲我一下,我就支持他。”
他到现在还记得呢?时启嘴角抽搐,简直哭笑不得,这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不亲,你支不支持他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时启的话还未说完,车子大幅度拐了个弯,时启毫无准备,猝然朝许渺的方向撞了过去,被许渺接住。
“和那件事没有关系。”许渺轻松地道,“但是,阿启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什么?”
“你亲了厉觉,是么?”许渺道。他身上清浅的草木气息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浓郁,却透出了一种冷冽危险的意味。
时启傻眼了,许渺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只亲了厉觉的脸啊,而且还是在厉觉的卧室里,除了他和厉觉之外,还有谁知道?
时启用尽了毕生演技,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没有啊,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
下一秒,他的下颌被人抬起,力道并不重,却让时启挣脱不得,炽热的指尖,轻轻点在他有些干燥的唇瓣上,时启立刻噤了声。
“你要为了他和我撒谎吗,阿启?”
许渺不轻不重地问,时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在安静的车内异常明显,更何况许渺还将隔板推了上去,想求助都找不到人!
“我并不反对你交朋友,无论是厉觉,方殊流,还是云湛……我从来没有阻止你和他们相处。”许渺如墨般的眸子落下,在眼底形成了扇形阴影,这个动作令他显得格外优雅,却含了几分落寞意味,“我以为,在你的心里,我是特殊的那个。”
那一刻,许渺的话说得暧昧而含糊,时启刚开始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电光火石之间,他少得可怜的情商突然开始发挥应有的作用——
许渺在嫉妒。
不管他是从谁那里听到或者看到这件事情,但他肯定知道自己亲了厉觉。
可那只是为了唤醒厉觉神智,而采取迫不得已的办法。但时启显然不能和许渺这么说,一说便又连带着聊起那些陈年旧事,譬如他和厉觉曾经在小时候见过一面,还差点因为厉觉挨打。
“可是……”时启小声说,“你明明已经拒绝了我,现在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都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这一句话宛若最终掀开遮羞布的最后一下,将过往事情全部摊开,摆在了明面上。
——你对我的若即若离,吃醋嫉妒,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拒绝我?
如果只是当朋友,现在已经明显超出了普通朋友的交际距离。
许渺听到这话,却是笑了:“他们都只是你的朋友啊,那就好——但实际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很想要一个名分,阿启。”
“可是现在……还不行。”
时启疑惑地开口:“什……唔!”
许渺的手指随意地搭在一侧,却是低下头,另一手拂过时启面颊,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时启的手指骤然攥紧他的衣袖,那一刹那温热的气息混合着草木香一并温柔地闯入了他的口中,令他在那一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还在想许渺那句“现在还不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渺并不急切,相反,他像是极为耐心的品尝者,细细地舔舐亲吻面前芳香诱人的甜点,他不厌其烦,让即将捕捉到的猎物露出内里柔软甜蜜的滋味,时启鼻间弥漫着丛林的味道,却像是坠入了深海一般,神智都在打着旋无可避免地向下坠落。
这并不像许渺头一回因为被诱惑而急切激烈得仿佛世界即将毁灭之前的亲吻,相反,这一吻十分温柔绵长,但当他退出来时,时启胸口大幅度起伏,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马拉松长跑。
时启几乎是被扣进许渺的怀里,被迫承受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当他逐渐清醒过来后,他看到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瞳孔,里面似乎蕴含着暴风,同时时启觉得身下有点硌……什么东西在顶他?
在他脑中出现这一疑问时,许渺已经退开,犹如一个绅士般,让时启靠回了舒服的后座上,他的脸颊也微微红着,眼里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时启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烫,他狠狠瞪着许渺,想说些狠话,但最后张口却是:
“为什么不行?”
许渺调整了下坐姿,他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这个姿势显得他身姿额外修长,加上黑衣黑裤本就显瘦,时启着实羡慕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
许渺说:“快了,阿启,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临了。”
“——你相信我吗?”
不知为什么,许渺说这句话时,神态竟显得额外慎重严肃,像是借机在和时启传递某种消息似的。
但时启只把头扭到窗外,去看外面飞速而过的风景,从玻璃窗的反射中,许渺一直在看他。
许渺的好感度艰难地往上蹦了一二三……格,目前是88。
时启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上的许渺,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罢了,一时冲动说得话,谁信!
从宴会场赶回学校的路上,许渺又开始忙碌起来,笔电上是各种各样的报表文件,时启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难得许渺能盯着他们看半天。
车里响起一声咳嗽,时启随意看了两眼,才发现许渺居然还登陆着企鹅。
只见他点开一个群文件,修长手指按住鼠标滑动几下,似乎是十分不可置信:“运动会你报了三千米?”
时启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全是泪。
总不能去跳健美操吧。
许渺看看时启,最终吐出几个字:“我替你跑吧。”
时启从小到大,就连走路也不敢让他多走,更何况是跑三千米?他能走完全程就不错了。
时启坚定道:“我要自己跑。”
他要拿奖励!
“为什么?你平时也不喜欢运动。”
许渺一句话险些让时启吐血。
“因为我想……试试。”时启嘴角抽搐,道,“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算超越自己了。”
许渺说:“勇气可嘉,改日让云湛给你看看,如果体质跟得上,适当锻炼也是可以的。”
时启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云湛了。
他现在应该很忙吧?
心理咨询室。
“云先生,您最近感觉情况有在变好吗?” 邹文问道,“您最近来得次数不多啊,是不是代表心情还不错?”
云湛坐在对面,十指交叉,是一个并不太放松的姿势,但邹文已经习惯了云湛随时随地的警惕性,毕竟心理出现问题的人是很难放松下来的。
“前段时间,的确是好多了。”云湛道,“但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有些……不愉快。”
“什么事情呢?”
“他在乎的人太多了。”云湛哂道,“如果不花些心思,就会很容易地被忘掉。”
“可是以您的……能力,这种事情对您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啊。”邹文委婉道。
云湛是他前几个月接待的一名患者,但他很奇怪,他并不会说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痛苦,他只是简单地叙述一点小事,譬如他又翻了一遍《小王子》,家里的花开了,隔壁领居深夜酒醉回家,和妻子吵了一架这种小事云云。
邹文并不觉得这种事情足以让一个人来看心理医生,除非他是嫌钱多烧得慌,直到云湛的话中多次提到了“他”。
邹文是专业的,他从云湛的字里行间便可知道他天生便对人的内心十分敏锐,邹文和他闲聊时,也察觉到了云湛具有强大的支配□□望,他很轻易便能了解人们都在想什么。而拥有这种特质,便能够对症下药,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倒也没什么,但当“他”出现的时候,云湛的支配与控制欲望更强烈,反之,他的叙述语言更加断续,似乎是在犹豫,迷茫的过程中徘徊。
再加上邹文前几日看过新闻发布会,那记者大声吼出来的问题令邹文一惊——
读心术。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真的,但拥有这么敏锐到足以操控人心的特质,也的确是有点可怕。
邹文控制住自己不要乱想,继续温和地说:“通常恋爱可能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好,也有可能更糟,如果接触他时,愉快远超过不愉快的时间,那么谈恋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云湛淡淡道,“但离开他以后,我又想让他时刻跟我在一起。如果暴露了真正的想法,他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邹文说:“了解一个人,本身就是剥洋葱的过程。而且您应该也会知道,他对您是什么想法吧?”
“我不知道。”
邹文一怔。
云湛语气加重:“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想法……这种悬空的状态对我而言,很新奇,也很奇怪。”
这就像一个坐拥百万金钱的富豪,突然来到了一座不用钱的城市,他瞬间变得一无所有。天差地别之下,没有人能够习惯。
“那么……您想怎样呢?”邹文想了想,说,“看来您对谈恋爱没什么经验,要不……”
云湛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坐上车。司机忍不住往后瞥,嘴角不住抽搐。
云湛随手拿起一本邹文推荐给他的花花绿绿的书,以拜读严肃文学科研小说的钻研精神,认真看了起来。
宿舍里,厉觉还没回来,时启在宴会上吃了一肚子甜点饮料,倒是不饿。他翻了翻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