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加西亚如今正在用电脑搜查境内所有能查到记录的、能力和犯案现场近似的变种人。
正在提摩西对着湖水沉思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提摩西的手掌无声地滑到腰间的枪匣上。
片刻以后,一个落魄的流浪汉蹲在他的旁边,有些疲倦地打了个招呼。
“今天天气真好,是吧。你是来钓鱼的吗,先生?”
提摩西看了看眼前支起的鱼钩,非常从容地答道:“是的。”
他确实是来钓鱼的。
调查显示,百分之七十的连环杀手,都会在杀人以后重返现场。
他们甚至以其他身份和调查人员打交道、提供虚假口供,就为了享受警方被他们愚弄得团团转的陶醉感。
所以BAU小组的成员们,每当在抛尸/案发现场附近遇到“正好路过”的市民,都会下意识提高警惕。
流浪汉似乎没察觉到提摩西的心思。
他的目光在提摩西心口处别着的胸针上停顿了一会儿。
那是一枚蝙蝠形状的蓝宝石胸针,一只银色的胖胖小蝙蝠作为主体设计,白金材料在光芒的照射下流转出富有质感的光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对于提摩西来说,这枚胸针具有非凡的意义,是他的幸运物品。
每当遇到难以侦破的疑难凶案时,他都会取出蝙蝠胸针,隆重地为自己佩戴上。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提摩西心中的警惕又攀升了一个等级。
粉碎鬣狗拿走了所有被害人的财物。
眼前的流浪汉,他一上来就朝着最值钱的宝石胸针看。
而且,还不止如此。
尽管流浪汉佝偻着肩背,身上穿的也是比身材更大一号的外套,掩盖住了身上结实的肌肉,只有在动起来时能从衣服皱褶的走向上窥得一二。
但据提摩西目测,如果对方站直,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体重或许可以达到两百磅。
……非常符合鬣狗杀手的前置条件。
提摩西按在腰间的右手不动,左手则伸向身边的快餐篮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牛肉三明治递了过去。
“上午好,你也来钓鱼吗?”
他可没看见对方手上有渔具。
落魄的流浪汉浑身上下都写满疲惫。他接过三明治,一口就吞掉了半个。
直到狼吞虎咽地把整个三明治都吃光,男人才不舍地舔着手指上的面包渣,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在找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提摩西不动声色地打探,“我刚才确实看见有几个孩子从这里经过,他多大,长什么样?也许我正好见过。”
“他大概十四五岁,蓝色眼睛,脾气有点固执。”
流浪汉焦虑地搓着手掌:“我听说附近有杀人魔在游荡,我很担心他。”
找孩子?
一些痕迹表明,受害人在遭遇“粉碎鬣狗”的起初,并没有对这个杀手太过防备。
BAU推测,“粉碎鬣狗”一定有什么方式,能让人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降低戒备心。
一个急需帮助的男人、一个寻找孩子的父亲,听起来确实是个好方式。
提摩西继续追问:“你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流浪汉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比利,他叫比利。”
“我刚刚确实见过一个和你形容非常相似的男孩,但他不叫比利,他叫杰克逊。”
流浪汉飞快改口:“那就是他,他叫杰克逊。”
微不可查的“咔哒”一声,提摩西的右手在外套的遮掩下,轻轻拨动了配枪的保险。
“先生。”提摩西沉下语气,“你的孩子究竟叫什么名字?看你的表现,实在很难相信是个好父亲的样子!”
“……”
听见这话,流浪汉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颓唐地把脸埋进掌心里。
“被您看出来了,先生,他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掌的缝隙里传出来,瓮声瓮气,听不出是否在哽咽。
“您知道,我是个流浪汉,那孩子也是。他原本是个孤儿,寄养家庭对他非常糟糕,他才从家里逃了出来。”
“……哦。”
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发展,提摩西一下子梗住,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
“粉碎鬣狗”的作案现场,有很多难以造假的细节,都表明他是一个低智商的家伙。
而眼前这个流浪汉,就算是在故意表演,侧写也有很多不相符的地方。
更何况,流浪汉口中对于那个逃跑男孩儿的叙述,非常巧合地触及了提摩西内心深处的秘密。
流浪汉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他眼眶微微湿润,抓着提摩西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对他悲伤地喃喃嘟囔。
数不清多少次,提摩西从受害者家属那里看见过类似表现。
当人的情绪和压力积累到一定阈值时,说话是很难顾忌场合的。
就像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看起来,他对那个和他一起流浪的男孩感情很深。
“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他身上有很多鞭伤。他像是受过伤的流浪犬,警惕、戒备、稍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名……”
每说出一个形容词,流浪汉就在暗暗窥扫着提摩西的表情。
男人那对不修边幅的眉毛,恰到好处地为他的观察提供了掩护。
在提摩西不自觉绷起肌肉时,流浪汉又抛出一个如同炸弹般的惊人消息。
“那孩子跟我说,他寄养家庭里的男主人很喜欢孩子……你知道的,那种喜欢。”
“!!!”
提摩西的瞳孔猛地扩张放大!
此刻,他眼角肌肉锁紧,皱起鼻子,嘴唇拉长的同时抿紧。
这样的微表情,说明他此刻的愤怒里,带着感同身受的深恶痛疾。
流浪汉悲哀地说:“我不知道你能否想象出那副场景,先生,我捡到他时,他身上到处都是血……”
提摩西语气硬邦邦的。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短句,每个单词却都被他说得像是砸向湖心的石头。
“我知道。”
他没有回答“我能想象”,而是说“我知道”。
“……”
听到这个答案,流浪汉,同时也是披着“火柴·马龙”马甲的蝙蝠侠,反倒不再发出声音。
从提摩西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侧影仿佛一尊石像,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面似乎都刻画着引而不发的哀伤。
在查出斯坦利以后,蝙蝠侠曾回顾起西奥多的各种表现。
他能从中窥得许多蛛丝马迹,都在隐隐暗示着了那座庄园里曾发生在男孩儿们身上的可怕暴行。
而现在,这个猜测被当事人提摩西一锤定音。
“……”
……斯坦利,他确实对自己的养子们做了那些事。
流浪汉盯着自己的手指,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干巴巴地提起了那个和自己一起流浪的孩子。
“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但跟着我,只能打各种零工。”
“我很抱歉,只能尽量保证每周给他五美元,让他买些想要的东西。”
“万圣节快到了,我想送这孩子一点礼物,又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试试扑克牌?”提摩西建议,“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就很喜欢玩扑克牌,也喜欢抛硬币。”
不怪提摩西放松心防。
流浪汉原本出场的时候,提摩西以为他就是那个杀手。
但在一番交谈以后,男人身上的嫌疑被解除。
提摩西不由得放松神经,又产生了一点怀疑错人以后正常的愧疚心理。
就在此刻,男人又忽然抛出小流浪儿过去的经历,重新牵动了提摩西的心脏,攥住了他的注意力。
两个回合下来,就连提摩西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牵住了对话节奏。
每当流浪汉提起“那个男孩儿”时,他便用自己记忆中关于西奥多的片段来回应。
不知不觉间,提摩西就和流浪汉聊了很多。
他提起西奥多的爱好、西奥多的某些小习惯、也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西奥多过去生活的影子。
“听起来,您的孩子是个勇敢的人。”提摩西喟叹,“我的朋友也是。”
说到这里,提摩西仿佛开启了尘封依旧的话匣子。
如果不是今天和他聊起西奥多,就连提摩西自己也想不到,居然有那么多的记忆被自己压在心底,不曾褪色。
“从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勇敢,而我怯懦。我曾经因怯懦搞砸了一切,辜负了朋友的期望。”
“我时常想,假如我当初就是现在这幅样子、假如他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流浪汉说:“我想他会拥抱你的,先生。”
“……”
提摩西别过了头,一时间,流浪汉只能听见他深深吸气的声音。
再过一会儿,等BAU的探员转过脸来时,在他蓝色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一抹晶莹的泪光。
据说,人的第二次死亡是被遗忘。
而流浪汉全程都听得很认真。
提摩西喜欢跟他聊起西奥多。
看着对方倾听时的表情,就像是他年轻朋友的存在又被复制了一次,被另一个人在脑海里好好地记住。
他们一直聊到中午,毒辣的日头照射在头顶,提摩西才依依不舍地支起阳伞。
他把自己的午餐篮子打开分享。流浪汉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在自己油腻腻的大包里翻了一阵,才拿出一罐花生酱推了过去。
“我带了那孩子最喜欢的花生酱,如果你不介意……”
“哦,花生酱很好。”提摩西笑着说,“我和朋友都很喜欢,虽然平时不太吃——我还记得他当初最喜欢覆盆子酱,他喜欢所有酸甜口的东西。”
他们一起享用了一顿愉快的午饭,中间时不时夹杂着几句插科打诨。
直到开始收拾午餐篮子,流浪汉就着湖水,洗净了手上沾着的酱汁。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暗室中冲洗的胶片,快速在提摩西的脑海里打了个转。
提摩西的动作顿住了。
“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火柴马龙。”
提摩西站在伞下,右手又一次探入外套,按住配枪:
“那么,火柴马龙先生,你有过在军队服役的经历,而且还当过自由雇佣兵?”
流浪汉把最后一只洗干净的盘子放进篮子里。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甚至还冲提摩西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直到这男人起身,提摩西才意识到,对方身高足有将近一米九。
自己刚才的推测,居然还是低估了。
提摩西面无表情地快速说道:“你之前开花生酱罐头前,先用小刀在卡扣处挑了一下,然后才用开罐器拧开——这是派出在外的军方士兵的习惯,军粮罐头为了防止变质,往往会比市场上普通罐头多一层密闭焊接剂。”
流浪汉露出欣赏的眼神,点了点头:“还有呢?”
“你脸上皮肤共有两种颜色,额头比下半张脸更白一些,痕迹像是两块毛巾交叠——这是阿富汗本地的包头打扮。据我所知,雇佣兵往往会仿照当地的装束。”
火柴马龙翘起嘴角:“只是这样吗?那可有点草率了。”
“还有。”
提摩西的语速越来越快。
“你洗手时我才看见,你手指上共有两层枪茧,一层来自于m16步枪,一层则来自于蝎式冲锋枪。”
前者是军中士兵的常配枪械,后者则是自由雇佣兵喜欢使用的武器。
说到这里,提摩西的语气已经近乎笃定。
“你不是什么只能打零工的可怜流浪汉,火柴马龙先生,你是个曾经在军中服役的自由雇佣兵。”
火柴马龙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语气非常遗憾。
“被你看出来了,先生——没错,我是个赏金猎人。”
“政府开价二十万美金悬赏粉碎鬣狗,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想要钱呢,对不对?”
实际上,雇佣兵身份,就是火柴马龙套在流浪汉外皮之下的第二层马甲。
假如提摩西追查起来,他能查到火柴马龙今天的飞机票、过去几年的出入境记录、以及这个雇佣兵在黑白两道的活动痕迹。
提摩西:“我听说过雇佣兵之间以老带新的习俗。”
“所以,火柴马龙先生,你口中的‘小流浪儿’,应该不是街头捡到的孩子,而是你的学徒吧。”
得到对方的肯定,提摩西的声音反而越发紧绷尖锐。
“他没走丢,是吗?你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粉碎鬣狗的受害者都是青少年,所以让他在荒野上游荡,作为诱饵,去吸引那个连环杀人狂的注意力?”
其实,火柴马龙这一趟是独自出行。
他并未带着任何一个孩子,“小流浪儿”也只是一个被捏造出的幻影。
但在听到这个不切实际的指控后,男人仍然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一种战术……而且,我确保他有自保的能力。”
提摩西的脸色并未因此好转。
“无论如何,那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对吧?”
“你说得对,先生。”
火柴马龙凝视着提摩西。
在他冷色的瞳仁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一个身为父亲的无奈。
“——但孩子们往往有自己的想法。”
火柴马龙倒退了几步。
当他挺直腰背时,那种沉悍危险的气质,再也无法遮掩地从骨子里溢散出来。
哪怕他仍然穿着不合体的破烂衣服、背着一个油腻腻的大背包,也绝不会有人再把他错认成流浪汉了。
“谢谢你的三明治,先生,你的胸针也很漂亮。今天的聊天非常愉快,我想我应该报答你。”
“……什么?”提摩西警惕地看着对方。
火柴马龙笑了笑,对提摩西打了个放松的手势。
“不用如此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否在受害者遇害现场检查出过超标的砷含量?”
确实如此。
最常见也是最出名的的砷化合物,叫做五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
但法医化验了受害者的胃袋,并未提取出类似物质。
因此,也有人给“粉碎鬣狗”起名叫“白砷杀手”,猜测砷元素就是他留在现场的特殊签名。
提摩西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音:“你知道什么?”
“雇佣兵自有雇佣兵的渠道。”火柴马龙摊了摊手。
“哥谭最近流出了一批新型药剂,使用后可以致人狂暴、瞬间增长几十倍的力气……比起壮汉、超人类和变种人,或许您更应该注意路边病恹恹的瘾君子。”
说完,火柴马龙朝提摩西脱帽致意。
“替我的孩子向你问好。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带着他来拜访您,先生。”
“……我想,他一定愿意给你一个拥抱。”
留下这句话后,火柴马龙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这一刻,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为了赏金,反倒像是专门来为提摩西提供一个可信的消息。
提摩西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已经变成小小一粒,才松开自己按在枪匣上的手掌。
他面沉如水,把火柴马龙透露的消息发给行动组。
稍微思考以后,又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加西亚?是我,帮我查查火柴马龙。”
就在提摩西开始收拾东西,距离火柴马龙离去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身边又坐下一个男孩。
提摩西挑眉打量,只见对方看起来十四五岁年纪,长着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目光里带着勃勃野性。
……从外貌到年龄再到气质,都非常符合火柴马龙口中的那个“走丢了的小流浪儿”。
是的,没错。
这人就是做过伪装的提姆。
他的这个新身份,捏脸时很大一部分参考了杰森。
——反正蝙蝠家就是这样的,大家做假身份时,通常会互相抄一下人设。具体迫害到谁身上,都是说不准的事。
顶着提摩西古怪的眼神,提姆纹丝不动地蹲在了火柴马龙刚刚蹲下的那个位置上。
提摩西:“……”
然后他就听见这孩子开口:“今天天气真不错,是吧?”
提摩西:“……”
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随后,这孩子的目光在他胸前的蓝宝石蝙蝠胸针上停留了片刻。
提摩西:“……”
很好,一模一样的关注重点。
最后,这孩子熟练老成地开始套近乎:“你是来钓鱼的吗,先生?”
提摩西:“……”
不行,他不能再让这个鬼打墙般复制粘贴的对话再进行下去了。
提摩西强势打断了对方聊天的节奏。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怀疑之意,提姆不慌不忙。
他现在用的,是阿尔弗雷德给他做的身份——你永远可以相信管家侠的后勤工作。
所以,提姆非常镇定地报出了自己的假名:“打火机(Zippo)·马龙。”
提摩西:“……”
你和前面那个火柴马龙如果不是一家,那真是鬼都不信啊!
以及,你们雇佣兵起名字都这么敷衍的吗!!!
提姆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从提摩西手里套到多少情报。
正相反,提摩西也在用尽浑身解数,劝说提姆离开那个危险的导师。
提摩西甚至诚恳地对提姆表示,自己愿意出钱资助提姆完成学业,就像当初他的资助人康斯坦丁对待他那样。
提姆:“……”
谢谢你,但还是不用了。
比起像康斯坦丁一样资助我,你能多透露给我一点想要的消息吗?
——显然不能。
如果放在办案之中,形容这种情况,甚至有个专业术语,叫做“惊了”,
火柴马龙惊着了提摩西。
提姆对付的,是一个拥有丰富经验的BAU的探员,也是从一开始打交道时就很警惕的老辣对手。
提姆:“……”
可能蝙蝠家的家风,就是第一个人吃饱以后,不用管后面人的死活吧。
仔细算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蝙蝠侠捷足先登。
上一次还是他找到斯坦利资料时,发现蝙蝠侠动用了蝙蝠锁定,甚至连自己之前做的恶作剧,都反弹了提姆一脸。
罗宾鸟不能,至少不该被两次在距离咫尺的地方被抢走情报。
哪怕这么做的人是蝙蝠侠也不行。
提姆离开湖边,掏出手机,搜索今天的机票。
值得高兴的消息是,从田纳西州前往哥谭的飞机,今天只有一班。
阿尔弗雷德给提姆的机票,就出自于这个班次。
按照常识推理,老管家给火柴马龙订下的机票,应该也是同样一班。
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以后,根据自己对阿尔弗雷德的了解,提姆大胆猜测:以阿福的恶趣味,他很有可能在来或者回去的路上,给他们买邻座。
更可能的是,往返飞机都被阿福安排了邻座!
由于蝙蝠家情报互相不共享,两人又打了个时间差,火柴马龙虽然顺利拿到情报,却不可能知道提姆也跟来了。
所以说……
半个小时后,提姆站在机场入口。
他挑起嘴角,露出罗宾被人截走情报以后,打算拉人一起下水的眼神。
提姆走向广播台,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机场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有点犹豫:“先生,这个……”
主语和宾语是不是搞反了啊!
提姆态度坚决:“不,没有反,就这么说。”
十分钟后,机场大厅忽然响起广播。
倚在机场长椅上假寐的蝙蝠侠,警醒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刚才,他听见了自己被播报的假名。
“火柴马龙先生,请名叫火柴马龙的旅客到广播服务区汇合。您的打火机正等着领取您——再说一遍,请名叫火柴马龙的旅客到广播服务区汇合,您的打火机正等着领取您……”
蝙蝠侠:“……”
火柴马龙。
打火机。
昨天晚上蝙蝠洞里,主动提出要去早睡早起的提姆。
他好像有点猜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同一时间,打火机·马龙小先生昂着头站在广播服务区入口,准备领取他的父亲,他们一起登机。
——阿尔弗雷德,你当初给用“打火机”这个名字给提姆做假身份的时候,就联想到了这一幕吗阿尔弗雷德?
当天晚上,西奥多亲眼看见,布鲁斯和提姆,他俩以一种非常别扭古怪的气场一同进屋。
提姆打出最后一击尝试:“真的不能分一根你的火柴给我吗,布鲁斯?”
蝙蝠侠的回答言简意赅。
“去用你的打火机吧。”
“……”
西奥多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
据他所知,无论韦恩还是提姆,这两人都不抽烟。
家里有抽烟习惯的,好像只有杰森一个人。
西奥多转头看向老管家。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隐约感觉到,管家的阵营比较中立。
“他们这是怎么了?”
阿尔弗雷德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想,老爷和提摩西少爷一定深切地交流过感情了。”
一定是在回来的飞机上吧。
西奥多:“???”
杀手鳄的指甲里带着下水道的病菌,他在提姆背上留下的那些伤口,需要蝙蝠洞研发的特殊药水消毒。
这种药水涂在伤口上时很疼,但效果非常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提姆已经可以满美国乱跑了。
他没销掉学校的病假,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多做点事,起码把韦恩集团和德雷克集团过去半个月里积攒的所有公文都批掉。
就在这时,西奥多主动来找提姆,递给他一摞书。
“这是什么?”
“你的作业,我帮你取回来了。”
“哦,你太有心了西奥多,谢谢。”
西奥多离开以后,提姆随手翻了翻那沓卷子,然后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名片。
“汉尼拔·莱科特”。
烫金的身份介绍显示,他是一个心理学博士。
提姆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平时也经常有社会名流来哥谭高中给自己做宣传。
他们发传单、发名片,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演讲家、教会成员什么的。
但当天晚上,西奥多又给他送来了提姆落在学校的书包。
这次,提姆从书包里倒出了一张汉尼拔医生的诊所简历。
用拇指轻轻一拭,油墨还泛着微微的潮意,就像是刚从打印室里打出来的。
提姆:“……”
他好像,有点猜到这张诊所简历的来历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提姆按照自己这几天的生物钟,比去上学的西奥多晚了一小时吃早饭。
他一边插起自己盘子里的炒蛋,一边打开电视,准备看看早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