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西奥多从记忆里翻出“神盾局又叫九头蛇实□□部”的地狱笑话以后,弗瑞就对整个神盾局进行了一番从上到下的大清洗。
清洗成果十分喜人。
至少在卢瑟和洛基夺走它们的前一秒钟,它还好好地被保管在技术研发部手里。
说到这里,西奥多耸了耸肩膀:“后来的事还用我说吗?你们都知道了吧。”
卢瑟早有准备,他让玩具人和紫人在大都会市中心忽然展开袭击,使得超人分身乏术。
而洛基则故技重施、经典复刻,站在地球中心呼唤爱,最终成功招来了一群路过的齐塔瑞星人。
女侠当时正在天堂岛,而蝙蝠侠赶到神盾局总部需要至少二十分钟。
所以当时,距离卢瑟搞事现场最近、并且还有能力控制事态的,是周末在超人家里玩游戏的超级侏隼鸟。
——以及红罗宾提姆。
“不务正业。”达米安冷冷地嘀咕了一句,“德雷克怎么跟你在一起?”
提姆悠闲地端起茶几上的橙汁:“实际上,我们当时在约会。”
“对。”西奥多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放心,B,只是约会而已,绝不是提姆改名叫做‘游戏’了。”
有那么一刻,红头罩看起来忍无可忍,只想离开这个处处弥漫着恋爱酸臭气的家。
就连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布鲁斯和迪克,都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夜翼心有余悸地放下杯子:“我再也不会在你说话时喝水了,泰德。”
至于蝙蝠侠,他看起来很想给侏隼鸟吃一记“非常好教育,爱来自蝙蝠踢”。
面对侏隼鸟的飞天一创,只有提姆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还在慢条斯理地喝他的冰镇橙汁。
比起实际的好处,他从不介意西奥多占点嘴上便宜。何况在红罗宾看来,侏隼鸟随时随地发动冲锋的特点,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
单手按在西奥多肩膀上,提姆镇定地说:“剩下的我来讲吧。”
侏隼鸟和红罗宾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目睹卢瑟和洛基正展开一场扯皮。
卢瑟本人并不以武力值见长,洛基身上的束缚还未完全被除去,也正处于虚弱期。按理来说,以侏隼鸟的能力,拿下这两人本该不成问题。
但就在西奥多的指尖接触到宇宙魔方的那一瞬间,一股仿佛大脑被丢进高速洗衣机里的眩晕感扑面而来。
那感觉如此强烈并且熟悉,仿佛自身已化作一柄刺破空间的长剑。西奥多能感觉到,他正与当前时空发生断联,被吸引向某个未知的终点。
无需两个侏隼鸟相遇,西奥多本身的某种特质,就和空间宝石发生了共振。
反观一旁卢瑟露出的了然神色,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本来就是他设计好的一场实验。
在极度的眩晕和呕吐感里,西奥多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下意识攥紧了红罗宾的披风。
西奥多和提姆同时落地。
从天而降的过程中,西奥多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了两人的方向,用自己半氪星人的身躯迎接未知的一切。生生靠脊背砸扁了一个方形的铁皮桶。
“这是什么怪味儿?”
红罗宾撑起身体,帮西奥多掸掉一枚落到披风上的烟蒂,语气里不乏同情之意:“落点是垃圾堆。”
在西奥多背后,正垫着一堆扎紧的黑色塑料袋。他们正好掉落在一处垃圾堆上,回收袋子勉强充当了缓冲材料。
“好吧。”
侏隼鸟嘟囔着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用超级视线上下透视提姆,直到确认红罗宾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的目光凌厉起来,越过提姆看向更远的方向。
“——那是什么?”
他们正处于一座灰色的城市间。
当“灰色”用于形容城市时,更像是一种对气质的概括。
哥谭就常常被形容为“灰色”:危险潜伏在阴影之下、雾蒙蒙的天气频繁降雨,缺少阳光、下水道和墙壁的另一端,时常传来不能细想的渗人声响……
可对于摆在他们眼前的这座城市来说,灰色不仅仅是在概括它的气质,更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形容。
侏隼鸟目光所见之处,所有裸露在外的建筑都被粉刷成灰色:街道、花坛、楼宇、乃至于车站牌。
整座城市笼罩在冰冷的阴云之下,没有小孩子的欢笑,也并无黑邦火并的喧嚣,和涂漆颜色一样泛着一层扑面而来的死气。
就连遍布整座城市的监控网络,摄像头正常运转时亮起的光芒,也是一成不变的、阴霾的灰。
不是那种柔和的哑光灰调,也不是更高级些的冷灰。头顶厚重云层过滤下的阳光照耀在这座城市上,让灰色中透露出一股干巴巴的惨白,让人产生一种被扼住脖子喘不过气的联想。
西奥多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我感觉不是很好。你知道这种颜色让我联想到什么吗?”
倘若有一天小丑被杀死,惨白像是涂漆一样的面孔覆盖上死亡的灰翳,呈现出的就该是一模一样的颜色。
红罗宾不知何时起屏住了呼吸。
他喃喃自语,冷静的声调难得不稳,尾音似乎还带着些微的颤意:“……哥谭。”
“什么?”
“这里是哥谭。”
红罗宾直直地看向不远处钟楼上的滴水兽,尽管那上面被人用粗劣的手法刷上一层灰漆,可提姆还是认出了这最具代表性的地标。
西奥多第一时间反驳:“不,这不可能是哥谭。”
因为此刻,氪星人的超级视力在此畅通无阻。
哥谭是座有历史的城市,大量老旧建筑里都含有铅,哪怕是超人在此都会感觉到拘束。可西奥多来到这儿后,无论地上地下都能透视得一览无余。
罗宾摇了摇头,可能是被这座城市的色调反衬,他的嘴唇看起来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意。
“你再仔细看。”
滴水兽、钟楼、下水道的走向……
倘若不是有人把哥谭所有含铅的建筑都置换掉,就是某人在抢走了哥谭的地标建筑后,效仿着哥谭的模样搭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城池。
提姆猛地转头看向西奥多:“你上次时空旅行,是去往了二十年前?”
他并未问出下一个问题,而西奥多已经领会到了红罗宾的言外之意:他们现在所处的哥谭,有没有可能是今后某一刻的未来?
“至少八年之内,哥谭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西奥多搓了搓手指,像是在思考什么,也像是在搜寻某种佐证,“二十六岁的我活蹦乱创,心理状态挺健康的……至少看起来挺健康的。”
在超级视力的加持下,他们避开遍布这座城市的摄像头,在附近收集情报,尝试着拼凑出真相的轮廓。
首先被翻查的,是他们之前降落的那个垃圾堆。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太卫生,不过,在初来乍到的情况下,最快了解一个地方风俗的办法只有两种。
一种是去逛当地市场,第二种就是翻一翻当地的垃圾箱。
香烟壳、空酒瓶、破帽子……红罗宾甚至还找出几张软塌塌的废旧报纸。
尽管这两张报纸看起来更像是被操纵的喉舌,版面上刊登的满篇废话,只是在浪费油墨,读起来毫无意义。
但无论报纸上刊登的文章多么虚伪,也总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那就是发行日期。
“距离我们的时间五年后……应该不是同一时间线上的未来。”
看起来,应该是平行世界了。
西奥多把报纸边缘捏得有些发皱,不引人注意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提姆的态度却没有这么乐观,在把十多袋子的垃圾手动分类以后,他盯着自己的工作成果,表情严肃得不亚于狭路相逢一位劲敌。
“情况不太对劲儿。”
纸制品被分成一堆、塑料制品则是另一堆。玻璃酒瓶垒起了一座小山、被随手丢弃的旧衣服像是几条抹布,歪歪扭扭地扔在地上。
红罗宾站起来,扭头看向西奥多,问出了一个相当沉重的问题。
“——吃的东西在哪里?”
整整十三个口袋,提姆没找到一点和食物相关的信息。
烂菜叶、过期面包、鸡骨头、苹果核……那些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湿垃圾,在这里似乎变成某种罕见的物品。偌大一个垃圾堆,竟然连只流浪猫都养不活。
这座城市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红罗宾有点震惊地想。
侏隼鸟则稍微有点烦躁地搓了搓手指。
“我也有一个问题:人都在哪儿?”
既然有垃圾,表明此地一定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在这么一座对于氪星人来说畅通无阻的城市,方圆五百米之内,竟干净得好像没有一丝人迹。
这座城市仿佛被一股诡异而冰冷的气氛包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危险感也越来越浓厚。
用听力辨认出一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西奥多和提姆朝那边走去。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从身边掠过,侏隼鸟很快认出来这条道路通向哪里。
再向前走一千米,就是哥谭最为繁华的商业圈。广场四面的大楼上都挂着巨型led屏幕,灯火辉煌的商场地板光鉴可人,周边的娱乐业红灯绿酒昼夜不息。
而现在,西奥多站在街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
走了半天,终于碰见一个活人。
这鬼地方连人影似乎都是灰蒙蒙的,对方裹着一件明显肥大的外套,满脸都是青色的胡茬,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疾步快走。
“打扰……”
提姆拉着对方的衣角,把他往街道的角落拽了拽。男人猛地回头,在看清他们的瞬间,发出一声恐怖得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用一种令人震撼的力道,拼命地从红罗宾手里挣扎了出去。
“饶恕我、饶恕我……”瘦小的男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把他本来就肮脏的胡须染得更难看。
怎么回事?
侏隼鸟和红罗宾对视一眼,以目示意。
提姆:他认出你了?
西奥多轻轻摇头:不,他认出的不是我。
男人的这番表现,更像是在朝冥冥中的某个存在忏悔。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不能承受的事实击倒了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上街头,竭力远离西奥多和提姆的方向:“请高山兀鹫大人宽恕我,我不是故意发起集会……”
高山兀鹫是谁,集会又是什么?
听见这两个词的瞬间,西奥多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影般的不祥。
紧接着,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环绕休闲广场的四面巨大的led屏幕竟然同时亮了起来。
一个人影位于镜头最前方。
辨认出他模样的瞬间,西奥多和提姆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屏幕里,那个把一张普通办公椅坐得宛如高踞王座的男人,俨然是摘下了多米诺面具、相貌又更成熟一点的西奥多。
这个【西奥多】也穿着一套超英似的制服,但紧身衣已经换了颜色。
侏隼鸟制服上两臂和胸前柔和的灰蓝色块,已经变成冰雪似的白,又从腰部往下,寸寸渲染成暗沉的灰。渐渐深沉的色调,最终过渡成一双漆黑锃亮的靴子,靴尖上不染一丝尘埃。
他耸起的肩甲形状酷似一对平伏的翅膀,肩甲下的披风,也从原本活泼的琥珀红调改为冷漠的暗棕。
最不容忽视的一点,是【西奥多】胸前的图案。
制服上再也没有蝙蝠和钻石般的S标记,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漆黑的影子,看起来神似某种枭鹰的侧影。
这似乎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仿佛在暗示他已经和背后的蝙蝠家族、超系英雄一刀两断,目前跳槽出来给自己打工。
【西奥多】背后是一片简洁如同雪台似的操作板,运转中的设备散发出幽幽的紫光,让男人的面孔染上几分邪异的味道。面对镜头,【西奥多】十指交叠成塔状,呈现一副从容又充满排斥性的姿态。
“晚上好,还醒着的居民们。你们白天过得好吗?你们的食物是否丰足、娱乐是否充分、工作是否轻松、生活是否幸福?假如必要的生活需求无法得到保障,请尽管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这是我对全世界负有的义务。”
明明在讲着关心的语句,但西奥多从另一个自己的语气里听不出半丝温度。
这个【西奥多】身上环绕着显而易见的厌倦和冷淡,比起给人们提供必要的衣食住行,他看起来更像是会把聒噪的家伙扔进冰川下面冻一冻。
说到这里,【西奥多】略微侧过头,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
“不,东经98774356,北纬39877124的那位朋友,不用喝令你的小孩子立刻坐直看电视,也没必要因此打断孩子马上完成的海豹拼图。比起我每月一播的晚间数据,一个孩子天真的欢笑声才更弥为珍贵……纯洁的、没有任何顾虑的欢乐,在这座星球上是多么稀有的奢侈品啊。”
这种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数的经纬度点名,简直能把普通人吓出心脏病,提姆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西奥多。
“他真这么觉得?不是在故意找茬?”
虽然还不知道【西奥多】在这个时空的具体身份,可单从他对全世界打招呼的态度也能知道,这里的【西奥多】来头估计不小。
在这种情况下,【西奥多】点对点地纠正某个家庭的教育方式,恐怕听者不会暖心,只会惊骇欲绝。
侏隼鸟盯着屏幕里的那个人影,眉头紧紧皱起。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如果是我,确实会觉得没必要打断小孩子玩积木——可谁会当着全世界的面说这个?”
这才不是关心。
这是披着关心外衣的漠不关心。
用这种阴冷的手腕展示过自己的威权,【西奥多】这才把手伸向一旁的操作台,拿起一张轻飘飘的发言稿。
“我很高兴地看到,本月共计有54名罪犯被送往灰城。比起上个月的58名、上上个月的65名,敢于挑战这颗星球秩序的狂妄之辈又减少了一些。”
——灰城?
西奥多和提姆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像是他们脚下站立的哥谭。
随手把那张白纸对半折起,【西奥多】嘴角浮现一丝睥睨似的冷笑。
“让我们再温习一遍:除了经过审批的合法复仇之外,杀人、强bao、贩du、拐卖,犯下这四宗重罪的犯人,会被当即送往灰城。”
“至于触犯其他法律的市民,我很遗憾你们将经历牢狱之灾。”
“以及我最后的告诫——不要集会,别犯聚集罪。你们都知道,我在这方面稍微有点严格。”
例行公事般宣读完了自己定下的规则,【西奥多】平视镜头,视线竟好像穿透了led屏幕一样意味深长地停留了几秒钟。
那一刻,侏隼鸟身上泛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就好像有人在千里之外以目光将自己刺穿。
“晚安,西半球的诸位,希望你们做个好梦。”
led屏幕重新黯淡下去,西奥多和提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脸色都不太好看。
过了半晌,侏隼鸟才喃喃骂出一句:“这他妈是什么鬼?”
侏隼鸟和红罗宾的制服中,都包含了对摄像设备隐身的特殊材料夹层。但鉴于这个世界透露出的信息如此诡异,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在第一时间转移到了地下世界。
真·字面意义上的地下世界。
沉重的金属排水沟盖子被掀开,侏隼鸟抱着红罗宾落入哥谭的下水道,在迎面而来的沉闷气味里,两人各自无言,在心中思索着和【西奥多】相关的事。
然后,西奥多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不能说我没想过这么干,但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把坏人们集中起来放到一个地方,进行统一圈养,想活下来就偷鸡摸狗各凭本事。至于那些本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的好人,在清除了人群中的杂质以后,他们想必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问题是,诞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西奥多才十五岁,刚离开斯坦利庄园不久。
别说对于“普通人”,他对于自己是不是人的定义都相当模糊。
哪个十五岁男孩没犯过中二病啊,放在漫画里面,这个年龄的男高中生还致力于在街头邂逅转生泥头车呢。
然而十五岁的少年怀揣拯救世界的梦想,二十岁的毕业生就会变成兢兢业业的社畜。人是一种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物,三观会随时根据环境的变化进行调整。
而这也正是西奥多所震撼的点。
——平行世界的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的改变?【西奥多】是从十五岁以后,心智就再也没长大过吗?
另外……
“超人呢,蝙蝠侠呢?”西奥多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就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我’吗?”
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直接问,但红罗宾也能与侏隼鸟的思维同步想到。
提姆呢?
这个世界的提姆,没有陪在西奥多的身边吗?
红罗宾缓缓开口:“比起那个,泰德,还有一点让我很在意。”
很明显,【西奥多】地位显赫,影响力巨大,打造出他理想中的完美世界就像是在玩弄一只沙盒。
可他看起来过得一点也不好。
这个世界的西奥多留长了头发,略微蜷曲的发梢一直垂到肩膀,却仍不足以掩饰住他瘦削而阴鹜的面庞。统治者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眼底同时映照着冰冷和厌倦的神色,两枚猩红的宝石权戒同时佩戴在苍白的手指上,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只刚被唤醒的吸血鬼。
提姆一针见血地提问:“他遭遇过什么?”
湛蓝如同天幕的眼睛定定地看向西奥多,带着扑面而来的关切之意,仿佛一只手在轻缓地点揉西奥多的太阳穴:如果是你,泰德,要什么事才能让你绝望至此?
西奥多很有自知之明:“我是一个很容易偏离轨道的人。”
“但正是因为容易偏轨,想要改变我的方向也相对简单。如果有一天我的影响力真的扩散到这个地步,我想不出你们不拉我一把的理由。”
除非……
当着红罗宾的面,侏隼鸟抬起双手,缓缓做了个扼杀般的握紧动作。
而那正是提姆最担心的。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里,西奥多的耳朵轻微地动了动:“好像有人来了,我过去看看。”
“一起吧,不要单独行动。”
红罗宾走在侏隼鸟的身后,半氪星人刀枪不入的钢筋铁骨挡在他面前,像是世上最可靠的一面盾牌。
两人关掉光源近乎无声地在下水道中潜行,直到和对面未知的来访者狭路相逢。
“什么人……F○CK?!”
对于西奥多和提姆的出现,对面显然也充满戒备。
但在看清走在最前面的西奥多以后,这份戒备瞬间变成了最高等级的惊吓。
来者第一时间抬起枪口,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瞬,被一个简单的动作阻止住。
——提姆从西奥多的背后探出头来。
三人面面相觑,像是一窝傻鸟。
过了一会儿,这个世界的红头罩从大腿上皮质的腿环里掏出第二把枪,这回枪口指向了红罗宾的额头。
与他威胁性十足的动作相比,杰森的语气听起来虚弱得像是做梦似的:“行行好,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红头罩的带领下,三个人来到了下水道深处。下水管道的整体走向没有变化,但临时基地的设立位置,已经和西奥多记忆中的模样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远处亮起几点惨绿色的幽光,是成群结队的老鼠们的眼睛。耗子们嗅得出危险的气味,只在三人眼前远远地打了个转,就溜滑地扭身跑开。
下水道里充斥着各种可燃气体,不宜见明火,杰森取出一只香烟捏在手里,并不点燃,他咬着烟头的过滤嘴,简单地和两人交换信息。
“也就是说,你们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红头罩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我想也是,他不可能是我认识的红罗宾。”
“为什么这么说?”
整个交谈过程中,杰森的视线绝大多数都停留在提姆身上,他眼神里透露出的感情十分复杂,像是怀念又像是担忧。
对于西奥多,红头罩就只在他说话的时候偶然看上一眼,很快又会跳转开,仿佛多注视着侏隼鸟一秒,都会把他的眼睛烫伤。
杰森的语气有些讥讽,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隔空对那个【西奥多】表示不满。
“假如红罗宾重新出现,那家伙只会把他严严实实地揣在自己的翅膀根底下,怎么可能让他踏足灰城肮脏的下水道?”
重音提到“灰城”这个单词的时候,那股不加遮掩的嘲笑和轻蔑,几乎要化作一柄利刃,割伤杰森的舌头。
提姆和西奥多快速对视了一眼。
“听起来,似乎是这个世界的我发生了不测?”
红头罩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而他的态度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默认。
杰森把手指插进发丝间,有些烦躁地捋了两把:“让我想想从哪里跟你们说……最开始,事情变得糟糕起来,是因为卢瑟。”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西奥多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微妙之意,他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平行世界的原因。
红头罩还在继续:“卢瑟和某个反派联手……”
这次,连红罗宾都不得不打断他:“洛基?”
杰森奇特地看他一眼:“洛基?不,是小丑。”
区别好像也不太大,毕竟都是绿色系。
侏隼鸟想,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每次见到绿灯侠和绿箭侠都会觉得有点不自在的原因。
听到他的想法,红头罩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
他咬着香烟有些含糊地说:“果然不同世界会有差别,我们这边的侏隼鸟即使在最开朗的时候,也没有你这么……活泼。”
在杰森的叙述中,【西奥多】的性格更加沉默内敛,从被领养的那一天起,他的心事就一直很深,平时不大爱说话。在所有的兄弟之间,他唯独和提姆关系最好。
和另一个世界一样,【西奥多】同样对布鲁斯抱有一定的误会,不同的是,这里的【西奥多】并未积极朝蝙蝠侠靠拢。在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以后,【西奥多】刺杀布鲁斯,并且被当场制服。误会从此得以解开,他也获得了“侏隼鸟”这个代号。
“蝙蝠侠一直不同意他成为义警,他觉得侏隼鸟缺少一点自控力。”
杰森眼神略微散开,仿佛在空中描绘一个自己记忆中的影子:“倒不是说他脾气糟糕,只是他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就像是……哑雷,你知道吧?平时相安无事,但你不知道哪一脚就会把它踩爆。”
有好几次,哥谭的罪犯触及【西奥多】的雷点,差点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红罗宾一直在帮助他,控制事情的局面,全家人里,他也只听红罗宾的话……现在想想,他俩准是早就搞上了。消息隐瞒的太好,我敢打赌只有B和便士一察觉过一点不对,我和夜翼全程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