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那愚蠢的、脑子比核桃小的父亲就不能想想,他维利姆生活在神圣帝国啊!
他是霜花的质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神圣帝国的黑胡蜂盯着,被仆从盯着,被贵族和王室盯着。
霜花大公不去检讨自己的无能和愚蠢,被迫将长子送往神圣帝国作为质子,不关心孩童如何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成长,却厌恶他亲近神圣帝国……
若他不亲近格林绯瑟……
神圣帝国为什么要让他活着呢?外公为什么要派人教导他呢?
为什么要信仰万神?
因为只有成为了信徒,他才会被接纳,才不被孤立,才不会被折磨至死。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确是万神给了他一切。
是神明的赐福让维利姆获得了较为安逸和安全的生活环境,让神圣帝国的贵族真正觉得【支持维利姆成为霜花大公】是有必要的事。
那他信仰给了他生存机会的万神,有什么错吗?
维利姆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血脉。
如果他不是霜花,就不会被送到神圣帝国,更不会被父亲和母亲抛弃!
若、若是……若是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格林绯瑟,该多好?
在这个念头浮现于脑海的瞬间,越来越多的念头冒出来。
是啊,他虽然是霜花和格林绯瑟的混血,可两家血脉同源,他的确可以成为格林绯瑟呀!
但如果成为格林绯瑟,他就拿不到霜花的继承权,也看不到霜花大公那张懊恼悔恨的脸了!
“殿下……”
一个低沉的、礼貌的、可靠的声音突兀响起。
“恕我失礼,殿下,您醒来了吗?”
维利姆冷不丁回神,他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压下去,这才注意到周围巢穴里的生物似乎不再关注他了,只剩下较远位置一个格子里,一个小小的生物扒着格子,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那个生物看起来很可爱,他有着一对大大的圆形眼睛,眼睛很大,两只触须一样的手扒在格子边沿,半张脸挡在格子下方,看不清样子,更看不清身体,只感觉到他好像是勉强扒在格子边,努力看过来。
“抱歉殿下,当时情况紧急,在下只来得及将您收入格林绯瑟的血脉巢穴中。”
听声音,正是之前率领黑胡蜂小队袭击公爵夫人的红袍中年人,哦,他叫赛文。
“血脉巢穴是格林绯瑟的血脉觉醒道具,您在这里停留久了,会妨碍您觉醒霜花血脉,现在我正让人护送我们前往霜花,尽快让您觉醒霜花血脉……”
“不!”维利姆尖锐地反驳,“我拒绝!!”
他不要成为霜花!他宁愿成为格林绯瑟!!
赛文语气温文尔雅,却不容反驳:“殿下,您在说笑了,您身为霜花公国的继承人,当然要觉醒霜花血脉。”
维利姆噎住,继而内心涌上无与伦比的悲伤和无奈。
他深知外公对自己的爱全部根基于对霜花的控制,父亲勉强看重他,只因为他是长子,甚至于现在还想将他踢掉,换幼弟成为继承人。
没有人……没有人真正听一听他想要的。
幼年时尤斐倒是会顺着他的妄想,和他一起用嘴皮子指点江山,怒骂大陆各国,过一过嘴瘾。
可小小白白的弟弟终究长大了,哪怕弟弟还和过去一样,可他身边的人会推动着弟弟走向荆棘血路,一如他被神圣帝国推着向前走。
他们都是傀儡和棋子,和迪伦一样,没有区别。
“公爵夫人今日的举动令人震惊,哪怕捅到大公面前,有陛下在,都不会让您受委屈,但公爵夫人毕竟是您的母亲……”
赛文故意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大公本就对您不满,再加上夫人她……您若不趁着现在赶紧觉醒血脉,继承霜花,那之后……哪怕是陛下,恐怕也没办法干涉霜花内部王室更迭。”
“到那时,就不是您想成为霜花或者格林绯瑟的事情,而是变成您必须死亡以让位给您弟弟的事了。”
赛文仔细观察着维利姆的精神,身处于巢穴内,他无法看到维利姆的表情,只能通过维利姆的精神来判断对方的想法和状态。
皇帝陛下的命令是监视尤斐·冰霜是否觉醒了格林绯瑟的血晶。
他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按照黑胡蜂内部的规矩,赛文必须获取别的、比血晶价值更高的战利品才能免除于任务失败的惩罚。
带一个早已落入神圣帝国碗里的维利姆回去没有任何意义。
本来若是能带回爱莲公主,陛下绝对会龙颜大悦,可利特克的摄政王来的太快了,当时赛文也接连遭遇重创,没有暴打海德曼的能力,只能各退一步。
但好在维利姆处于血脉暴动中,再被巢穴刺激,他的觉醒道路转向了格林绯瑟。
霜花大公不可能坐视不管,也许维利姆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可也只有他如此认为,事实上霜花大公依旧是坚定的长子继承支持者。
他也必须是。
否则当初赫兹利特·格林绯瑟凭什么成为王太子?
赫兹利特虽然聪明敏锐、善解人意,可二殿下卡米斯后王后支持,他还有弟弟妹妹相助,两边为了太子之位争得昏天黑地。
最终赫兹利特胜出的最朴素原因就在于,他是长子!
他出身正统,本人又天赋极佳,没有任何缺点,于是赫兹利特成为了王太子。
霜花大公娶了赫兹利特的姐姐,他当然得支持长子继承!
赛文静静等着。
果不其然,不久后,维利姆喃喃地说:“好,我回霜花,但你们得帮我处理掉父亲。”
顿了顿,他冷硬地说:“处理掉霜花大公。”
已经是深夜了。
但霜花城堡依旧灯火通明, 各处都点燃了魔法灯火,种种魔法护罩和道具全都运作了起来,霜花大公坐在书房里,不断联络着自己的下属们。
他最先确认的是宫廷护卫长的忠诚, 紧接着是霜花王室的老派王叔和保证家族传承的隐秘分支依旧支持自己。
霜花大公确认自己仍处于安全中, 这才开始询问圣卡莱的城防护卫,询问城内各组织、势力以及官方政府代表是否有异动, 尤其是魔法圣地在外的魔法协会组织, 大魔法师们是否对霜花有别的心思等等。
保证了圣卡莱不会被突然攻击,不会被哪里冒出来的起义军啦、同盟军啦、新阶级领主围攻后, 霜花大公飞速联系自己放在外面的部队。
比如驻扎在东方和西方两个最重要关隘口的部队,比如国内的王室骑兵部队等等, 最后才是类似如图巴港总督那样的封疆大吏等级的领主们。
他忙碌了一整个晚上, 直到月亮都开始往下落了,才勉强松了口气。
继而无数疑惑浮现在心头。
如果敌人的目标不是他, 那公爵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四个孩子都暂时联系不上?
霜花大公很有自觉,如果敌人攻击他的家属,那肯定是因为他,那么只要自己稳住,局面就不会崩到最危险的地步!
就在此时, 大管家快步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东方的桑利缇统领传来消息,有人拿着夫人的印信说要见他, 为防敌人刺杀,他让副手代为接待后, 他得了一个消息。”
“说。”
“有一个黑胡蜂小队进入了斯兰,目标是尤斐殿下, 但因为胡埃斯特的缘故,对方暂时退走,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而是停留在了塔姆区外的沙漠深处。”
霜花大公面沉如水。
老丈人神圣帝国皇帝陛下对尤斐下手,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之前老大维利姆坑爹了一把,还被尤斐设为了通缉犯,神圣帝国出动黑胡蜂小队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送消息的人是谁?哪方面的?”
“桑利缇统领说,对方是黑铃兰家族的,已经在关口停留了快二十年,是当地颇有名望的老商户了,没想到居然是黑铃兰家的探子。”
霜花大公的眉毛拧在一起,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是啊,那可是潜伏二十年的探子,就这么暴露出来,却和我们说这么一条似乎很普通的消息,不觉得浪费吗?”
霜花大公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一小队的黑胡蜂做了让黑铃兰都兜不住的大1麻烦!!
而昨天他的长子、次子和四子都曾去过黑铃兰的领地百叶城!黑铃兰选择在这时候含蓄地透露出这条消息……妻子爱莲本来在魔法圣地沉迷研究什么空间重叠技术,但却突然失踪……
会不会是她发现斯兰那边出事了?
对啊,她本来就和那边的魔法师联系密切,发现出事了就立刻赶了过去,然后她也失踪了!!
霜花大公努力压制心底蓬勃的怒火,不断对自己说,你是大公,不是当初随心所欲的爱德华了,想想生死不明的老婆孩子……
霜花大公还是没忍住,砰一声又砸碎了面前的书桌。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赫兹利特的当,娶了一个神圣帝国的公主殿下呢?
倒不是说爱莲不好,而是她背后的麻烦真是让他遭不住啊!
“扎克那边还没消息吗?”
“您稍等,我再去催催。”
老父亲在这边着急上火,尤斐在银月谷倒是打得挺开心。
他几乎将心底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了,毕竟变成兽型后,身体动作和反应要快过脑子,不需要克制,只要注意着别真的出兽命,就可以随意打闹。
偏生和尤斐撕咬的几个大德鲁伊都是活了很久的老牌魔兽,这一波拆家不仅让银月谷这个风景如画的小山谷一片狼藉,也让这帮眼高于顶的德鲁伊们充分认识了一头自主觉醒的霜花长毛凶兽打起来是多么不讲道理。
“他怎么就不累呢?”
一头狮鹫趴在地上,旁边有个少女在帮他的爪子缠绷带,而他愤怒地摔着三角尾巴,不断拍着地面,荡起了不少灰尘。
“对啊!太不合理了!他身上那么长的毛,怎么就不怕火呢?!”
一头满身都是伤口的红毛大汉果着上身,有气无力地说:“我嗓子都吼哑了,他身上怎么就不着火?那些毛上居然还在滴水!!这太奇怪了吧?!”
也不是没见过水生长毛的生物,可那些毛发都是浮毛,不易沾水,内部结构特异,而尤斐的长毛就是普通的那种、摸起来毛茸茸,风一吹还会炸成一团的长毛啊!
“我觉得他那个凶兽外形是假的。”有头野猪如此说,“我明明将他的腰子撞飞了,结果他的身体拉条,像是蚯蚓一样,软软地绕开了我的攻击,又变回正常模样了。”
一群伤兵败将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尤斐的兽型,信誓旦旦说尤斐的霜花长毛凶兽品种不纯,里面肯定夹杂了别的血脉。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扯淡的结论:霜花大公一定被戴绿帽子了!!
饶是阿利坦一直对霜花大公有不满,听到一个他印象里德高望重的德鲁伊老头斩钉截铁这么说时,也一下子将嘴巴里的蜂蜜酒全喷了出去。
他笑得如鹅叫:“不会的不会的,爱莲不会这么做的,霜花家对后裔有一套自己的辨别办法,你们就算传谣也别传的这么离谱啊!”
另一个德鲁伊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贵族玩的花,也许霜花大公叫着他的堂兄弟和老婆玩多人游戏呢?”
阿利坦翻了个白眼,还没等他帮忙辩解,那个德鲁伊的脑袋上就被摔了个大西瓜。
西瓜爆头,鲜红色的瓜肉飞溅,不远处的尤斐做着投掷西瓜的动作,他冷漠地说:“你可以骂我爹和他堂兄弟玩游戏,但不能带上我妈!”
那德鲁伊被砸了也没生气,随手将脑袋上半片西瓜扯下来,还咔嚓咔嚓咬了几口,他含糊不清地说:“女神在上啊,霜花王室居然这么乱吗?”
阿利坦满头黑线,他提醒尤斐:“你最好别乱说,否则明天满大陆就会传你父亲和你母亲是形婚,你是你父亲和他堂兄弟生的。”
尤斐:???
阿利坦指了指那个跑没影的德鲁伊,“那家伙能变老鼠,你想想全大陆有多少只老鼠,就有多少个传谣的……”
尤斐面色大变,化身一只灵巧的白色小猫咪,旋风一样消失了。
阿利坦摇摇头,他拿起一个小番茄,咬了一口,看了看天色。
月亮如圆月,新一天到来了,可事情并未结束。
阿利坦的脸色阴沉下来,根据海德曼和尤斐的话可得知,当时在现场的人有一个神圣帝国的黑胡蜂小队,还有血脉暴动的公爵夫人,赛肯不知所踪。
艾丽娅的德鲁伊形态是黑色苍鹰,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看得很清楚,当时公爵夫人昏迷不醒,地上有一滩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诡异玩意,似乎想要袭击公爵夫人。
为了保护公爵夫人,艾丽娅不得不发动自杀式攻击,从天上直接冲下来,这导致她也陷入濒死状态。
海德曼为了保证艾丽娅和公爵夫人的安全,和红袍中年人对峙了一会,不得不先撤离了。
阿利坦脸色阴沉,若他没记错,爱莲是因为长子维利姆才离开魔法圣地来斯兰的,维利姆呢?
战斗现场还有异神的力量,若是赛肯也失踪了,是不是赛肯当时也在现场?
想到这里,他起身去找麦德长老。
这里应该有一个风云号中继站,他可以通过中继站立刻联系魔法圣地。
只是等阿利坦好不容易在一个山坳里找到麦德时,无语地发现这家伙变身成一头巨大的黑熊,抱着一个巨大的蜂蜜罐子趴在地上打呼噜。
他整只熊醉醺醺的,身上还沾着蜂蜜,毛发湿漉漉的,周围围绕着几只蜂子,一副完全失去神智的模样。
阿利坦:“……”
靠!他就知道这帮德鲁伊没一个靠谱的!
斯兰,博卡城郊区的最东边是一片皇家园林。
斯兰从帝国变成联邦后,皇家园林变成了公共公园,但当初那位投降公爵将权利交还给胡埃斯特后,这片园林又再度成为禁区,唯有胡埃斯特和贵族可以出入。
此刻在园林的东侧有一片起伏的丘陵,走过丘陵顶部,下方居然人为挖掘出了一个洞穴,是胡埃斯特家族墓葬之地,名叫天坑。
天坑边缘处有一栋小小的房子,房子点着灯,一个青年正盘腿坐在棕榈叶编织而成的垫子上,他心不在焉,一会看看窗外的月亮,一会探头去看天坑的动静。
漆黑的夜幕下,天坑深邃不透光,像是一团未知之物。
青年正是之前琳娜向尤斐推荐的奥斯图。
奥斯图打了个哈欠,他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石子,扔出一枚石子的同时再拿起地上一枚,三枚石子不断被他来回往复地扔来扔去。
玻璃石子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奇异的色彩,渐渐的,三枚石子在空中划过的轨迹连成一条弧形圆。
奥斯图努力去看这个圆括出的图形,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透过圆弧,他看到的是对面墙壁的木纹。
“啧。”奥斯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还……嗯?!”
他猛地起身,拿起旁边的提灯,冲入了黑夜里。
在一团混沌黑暗的世界中,一点暖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面无人色的琳娜从深坑中爬了出来。
琳娜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木着脸站在天坑的边缘。
她的眼睛微微凸起,无光,瞳孔几乎扩散到整个眼球,像是尸体。
当奥斯图举起手里的提灯, 光照到了琳娜的脸上时, 琳娜的眼珠动了动,转而盯着奥斯图。
奥斯图心里一突, 有些害怕, 可他还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恭迎您的回归,黑夜使者胡埃斯特。”
听到胡埃斯特这个词后, 琳娜脸上多了一抹血色,同时呆滞木讷的表情多了一丝属于人的知性和灵动。
她抬起僵硬的步伐, 走向奥斯图。
奥斯图站着没动, 等琳娜走到他身前三米时,他才侧身提灯做指引状, 引领着琳娜走向不远处的小屋。
提灯的橘色灯光像是跳动的火焰,又像是一颗圆滚滚的黄色橘子,随着琳娜被灯光照射的时间越来越长,当她站在小屋前时,她基本恢复过来了。
琳娜抬手碰触门环, 门环上的暖意驱散了琳娜心底最后一丝冰冷。
她停下脚步,长长地吐出肺腑内的阴冷之气,扯了扯嘴角, 姑且露出了一个可以被称为笑的表情。
“辛苦了,奥斯图。”
站在一旁提着灯的奥斯图也松了口气,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多了一抹轻松和如释重负:“欢迎回来,女王陛下。”
琳娜踏入小屋, 奥斯图上前关上门,将提灯挂在门口,又往旁边的壁炉里丢了些柴火,并将一直温在小暖炉的热茶壶取了下来,给琳娜倒了一杯。
“来喝一杯吧。”
“好。”
琳娜接过这杯按照家族传统里,作为慰藉灵魂和缓和身体的还魂茶,也不管茶水滚烫,一口喝了下去。
下一秒,她身上冒出了丝丝缕缕如蛇一样的阴冷气息,气息冲出体后被提灯照射,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这才不甘不愿地消失了。
琳娜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她伸手,从脖颈处揭开了一层面具。
柔软如人皮的面具被揭开后,自动缠绕起来,形成了一个类似茶碗的小杯子。
这就是之前公爵夫人想要得到的藏骨之杯。
藏骨之杯当然要先能藏骨(家族墓地里的尸骨),又能收敛生命气息(琳娜亲自进入天坑被墓地内的尸气浸染),最后在黑夜与白昼交接之时,在生与死最模糊的节点,重新脱离黑夜之地,这意味着未来唤醒藏骨之杯里的生命时,对方还是活着的。
经过这一番仪式以及后续的魔法洗礼,这件藏骨之杯才可以拿出去交换。
琳娜把玩着手里的小杯子,将杯子放入腰间的小袋子里。
她将茶碗还给奥斯图,疲惫地说:“天亮后叫醒我。”
她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奥斯图那两条眉毛扭动起来,他为难地说:“昨天出事了,奈斯传来消息,尤斐殿下去了利特克,走的时候杀气腾腾。”
琳娜漫不经心地说:“博卡有事吗?斯兰有事吗?我那位未婚夫闹事了吗?”
奥斯图:“哦,这倒没有。”
琳娜打了个哈欠:“那就与我无关,我的肩膀可承担不起世界的重量,管好我自己就够了。”
少女走到里面的休息室,一头栽倒于床榻之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眠之中。
奥斯图为难极了,他喃喃地说,“可是霜花的王储突然失踪,霜花连夜调动各种部队,神圣帝国边境突兀陈兵……这种事与斯兰无关吗?”
可他因父亲的缘故早早脱离斯兰的贵族行列,对于琳娜·胡埃斯特这位女王陛下,他心中敬畏多于忠诚,既然琳娜说要休息,奥斯图虽然本能觉得她不该休息,必须立刻处理这些事务,可最终他还是默默地关上门,将自己蜷缩在壁炉旁打盹。
天亮了。
经过一夜的调查,霜花大公联系上了还在百叶城的霜花访问团队,他得知了几个消息。
维利姆的确偷偷离开了访问团,不知所踪,在他离开后赛肯也不见了,迪伦也跑没影了。
维利姆身边的暮晓侍从死亡了,迪伦的生命气息归于无,赛肯也无法通过血脉魔法感知生死。
公爵夫人的确是因为孩子们的事离开了魔法圣地,但她去斯兰后,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她没有联系访问团,魔法师们也都表示没接到公爵夫人的魔法传讯。
维利姆、赛肯和迪伦都见过一次尤斐,期间尤斐还专门从博卡跑到百叶见维利姆。
按照伊斯汀的说法,尤斐是想劝一劝维利姆的,但貌似失败了,于是尤斐秉承着给儿子毒打是当爹的责任,将麻烦丢给了霜花大公,也就有了昨天早上那个临时提醒。
结合着黑胡蜂利用黑铃兰进入斯兰,但又退出并藏匿于沙漠深处,同时老婆孩子都失踪的消息来看,大概率是神圣帝国做了什么。
但是……
“有尤斐殿下的消息了!”
大管家健步如飞地冲了回来,老管家是看着孩子们长大的,四个孩子都不见了,他这一夜也熬得很痛苦。
“扎克找了高级魔法师,利用空间传送阵抵达了利特克部落,见到了大萨满,大萨满告知他,摄政王察觉到沙漠深处有剧烈的魔法波动,还有人点燃了沙漠的堕神憎恨,所以摄政王前去查看了。”
“刚开始大萨满也不知道摄政王海德曼去哪里了,但在今晨时,摄政王主动联系了部落,海德曼说他和尤斐殿下在银月谷!”
霜花大公猛地看向大管家:“尤斐在银月谷?德鲁伊的圣地?生命女神残存的教会盘踞之地?”
“是的,按照海德曼的说法,他们在战场找到了濒死的夫人,尤斐殿下带着夫人冲入银月谷,夺走了银月谷传承的女神神器用来救助夫人,所以他们暂时被德鲁伊扣在银月谷了!”
大管家说完这条消息,表情复杂极了,有庆幸和欢喜,也有无语和懵逼。
霜花大公:“……”
他那一颗吊着的心缓缓落回了肚子里,忍不住咒骂道:“这小兔崽子,就不知道给我来个消息吗?”
虽然这么骂着,可霜花大公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干得好,让扎克立刻去银月谷……不,等等,我亲自去……”
大管家不赞同地看着霜花大公:“可是您……”
话还没说完,有骑士慌张地冲进房门,他甚至顾不上敲门:“大公!大公!维利姆殿下回来了!!”
霜花大公霍然起身,不可思议地说:“真的?”
不可能啊!他下意识地调动全部感知,一瞬间,土地仿佛活了起来,如一头凶兽睁开了凶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领土,防范可能出现的任何敌人。
但是没有!他没感知到维利姆的气息!那是他的孩子,哪怕会觉醒成对他有威胁的下一代霜花,此刻也不应该没有半点感应啊?!
“我也不清楚,但是殿下成了一团……”那骑士表情扭曲,“一团血肉!首席魔法师大人说殿下血脉暴动,被人用特殊道具压制了血脉,可有时限,若是……”
霜花大公猛地明白了,原来如此,不是他感知不到维利姆,而是维利姆被人用特殊手法禁锢了。
想到这里,霜花大公反而不着急了。
老婆有尤斐看着,虽然不知道赛肯在哪里,但老大维利姆还活着,对方还找上门了,接下来就是谈条件的时刻了。
“让他来见我。”霜花大公的气息平稳下来,“不管是维利姆还是那个人,我要见他们。”
那骑士行礼后快速离开。
霜花大公双目微闭,种种思绪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大管家也没闲着,他用自己的权限开启了书房内的魔法防护,又打开了血脉压制阵法,很快,一种特殊的力场扩散开来,那是众神坟场特有的禁魔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