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哲发出一声鼻音,像是紧随而上,缓缓逼迫撩拨的弯藤,近乎热烈地抵着游星野的额头,腾出的那只手不住地向下揉按着,
“要惩罚我的话,哥哥该用这里才是啊。”
“……那不就变成奖励了吗、”
“是吗?”
陆哲轻笑了声,“要实践来试试吗?”
“你还在打吊针!”
游星野维系着理智,推拒住陆哲的肩膀,还要说点什么时忽然愣住了。
二人一起沉默了几秒,游星野耳朵发烫般红了起来:
“你不是……你不是胃还疼着吗!怎么可以……”怎么就又顶到他了!
“没影响吧?”
陆哲无辜地眨了眨眼,抬头瞥了眼挂在吊瓶架上的点滴袋,看样子还要十多分钟才能滴完。
他无声地垂了口气,按住想逃走的游星野,
“学长,别乱动了,不然我可忍不到把针打完。”
“他们菜单里标明了这个什么桂花拿铁是招牌,简姐,你要来一杯吗?”
马路对面的咖啡厅里,江北泽懒散地夹着菜单翻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喝的。
“不了,”
简栎笑笑,
“给我来杯热牛奶就好。年纪大了晚上喝茶喝咖啡都容易失眠。”
“行。”
江北泽挑了挑眉,主动遵守绅士风度,拿着茶水单去吧台点餐了。
拿着叫号牌回来时,简栎正摆弄着手机,江北泽一眼就认出那是某个直播间的界面,而且还是蓝乐上的。
和公司里的营销部门开会时不知道把蓝乐的平台页面拉出来扒过多少次,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江北泽泡在蓝乐上的时间比在自家平台的时间还要长,这个熟悉的直播间页面他光看都要看吐了。
“姐也看直播吗?”
他在简栎对面坐下。说实话他们两个人之前并不熟,也没什么话可聊,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江北泽只好抓住这个难得的共同话题。
“不是我看,我女儿喜欢看,”
简栎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她喜欢打游戏,你也知道,小孩儿进入青春期之后和大人之间的沟通会越来越少,为了能和她多点共同话语,我没事时偶尔也跟着看看。确实还挺解压的,怪不得陆哲那么爱看。”
“喔。”
江北泽心道陆哲爱看肯定不是因为解压,他只是单纯为了追回游星野。
简栎的事他也有所耳闻——相处多年的丈夫被竞争对手收买,一朝之间枕边人变成了商业间谍,公司股份转受让人不说,家庭也变得支离破碎,谁听了都难免会唏嘘几句。
“完全看不出来姐还有个已经到青春期的女儿,感觉你和我……像同代人。”
“不是我生的,是领养的孩子,”
简栎淡淡道,
“很久之前我们公司有个保洁阿姨的女儿,亲爹家暴成性,我经常看见她躲在公司楼梯间里等她妈妈下班。麻绳又总挑细处断,没过多久她妈妈就过劳死了,我代表公司去慰问家属,没想到离开时她追着我的车跑了几百米,索性就收养了她。”
“不过因为她亲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正式手续一直没办,现在我和前夫离婚,必须要把她的抚养权抢到手才行……这些天我就在忙这些,陆哲他们也是知道这一点,才都这样拼着命在帮我维持着新公司的运转。”
“原来是这样,”
江北泽抿了抿唇,
“我能做的只有祝你马到成功,顺利夺回抚养权、组建新公司了。”
“借你吉言。”
“不过在那之后,如果陆哲想要退出的话,你也会同意的吧?”
江北泽微眯起眼,
“我知道他那人能力很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你而言一定也是很重要的合伙人,但简姐你也看到了,我不认为他的胃经得住更多的商业酒局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简栎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热牛奶,吹开表层的浮沫,
“我欠陆哲很多,但正因这样,我能给他的待遇和条件也都是最好的。他如果自己提出要走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除了像你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有几个人能逃脱社会关系的桎梏呢。”
“会有人帮他的。”
江北泽冷嗤一声,像是不屑,却又十分笃定。
“听你的意思,似乎他已经有下一步计划了?”
“他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但反正他不该再出现在那种业务酒局上了,对他而言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
简栎闻言怔愣了一下,随即和颜笑道,
“真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感叹。你通常应该是那个坐在上席的人吧?”
“那是自然。”
江北泽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简栎说的没错,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那种人,那种就算只会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也能混过一辈子的纨绔子弟。
而像他这样的人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总能以上位者的身份出现在酒桌饭局之中,享受着简栎陆哲这样真正有能力的人的奉承和敬祝。
“那你不是因为很享受其中吗?”简栎调侃道。
“享受自然是享受的,人之常情嘛,”
江北泽顿了顿,
“可我越是享受,越是说明这对于你或者陆哲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不是吗?”
“……哈。”简栎笑而不语。
很少能见到这样年轻但却很有自知之明的富二代了。
她叹了口气,感叹道,“你和陆哲关系确实很好呢。难怪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我们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有个兄弟。”
“那完全是因为我年轻有为所以名气很大吧,”
江北泽冷哼道,
“而且我说这些又不是为了他。”
他往咖啡杯里夹了两块方糖,端起来闻了闻后默不作声地又放了回去。
速溶咖啡粉的味道他还是有点喝不惯。
他会想这些事情,一方面是确实被陆哲这次严重到进医院给吓到,另一方面是看到了游星野在来时路上的不安。
那种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江北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但总之就是,不想再在游星野脸上看到第二次。哪怕游星野并不属于他。
还有陆哲那副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不想看到。
他宁愿陆哲永远是欠揍的别人家的孩子,也希望他能够一直保持神采奕奕。
这大概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江北泽非常自满地想着——谁让他有钱有闲且道德高尚呢?
“真羡慕你和陆哲这样的关系,像家人一样值得依靠。”
简栎笑笑,看出江北泽对面前的咖啡难以下口,非常贴心地主动拿包站起了身,
“时间也不早了,这个点陆哲的吊水应该挂完了,我们回去吧。”
江北泽闻言如蒙大赦,一把推开了面前不断散发着香精味道的咖啡。
“对了,”
他看向简栎准备收起的手机,
“你女儿喜欢的那个主播,我认识哦,有机会可以介绍她们认识。”
“……?”
简栎怔愣片刻,“没记错的话这个蓝乐应该和你的公司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吧?”
她女儿在看的这个“水烈鸟”可是蓝乐的霸榜级主播。
“是啊。但水烈鸟我认得,陆哲也认识,我们小时候住一个大院呢。”
“你们那小区还真是人才辈出。”
简栎弯了弯眼,“那就拜托江总了。”
家里出这么大变故,她女儿虽然懂事,但情绪一直也很低落,如果能让小姑娘和水烈鸟见上一面,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
她充满感谢的从江北泽那里记下了水烈鸟的私人联系方式——莫名有种这就收下了陆哲赎身税的错觉。
二人散步般回到了医院里,江北泽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习惯了半扬着下颌走路,看到病房门紧关着,想也没多想,上前直接扭动了把手。
咔嚓——
把手并未被转动,是门扉内被上了锁。
江北泽愣了半晌,盯着锁住的门把手,大脑这才缓缓将上锁的房门、关闭的照明灯、屋内不符合常理的寂静联系在了一起。
他眼神呆愣地扭头看向身后的简栎,似乎是想确认自己的推测。
简栎早已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巧妙地错开了江北泽那清澈的求知目光,装作在包里翻找打火机点烟:
“我女儿下晚自习了,我得早点回家了。要不江总你也早些回去吧。他们打完针自己会回去的,呵呵。”
江北泽:“……”
江北泽:“陆哲你这禽兽王八蛋……!”
第98章 (二更)
听到门把手被人似乎赌气般重重?了一把,游星野全身不受控制地瑟缩颤抖起来。
“陆哲…等、等一下再……!外面有人……!”
陆哲将人往怀里摁了摁,哑着嗓子沉声道,
“……学长别那么用力,他进不来的。”
怀里的人突然发起抖,还咬得那么用力,他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不……等…等…………!”
眼瞳中流露出空白的慌张,盖在被子下伏在陆哲怀抱里的游星野终于意识到,陆哲以自己抱恙为由要求的姿势看似是能让游星野占主导,实际上只要微微用力,他连逃离都做不到,完完全全被压在了怀里。
怎么就没有招架住陆哲的蛊惑……居然同意在这种地方……
游星野闷声咬住陆哲衬衣前的纽扣,叫不停陆哲,他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只能难为情地往陆哲怀中钻去。
要是这时候有人突然闯进来,虽然他身上覆着薄被,但这完全无济于事。病房内的声音也好气味也好,无一不会出卖他们,向第三个人述说被子下的光景有多么靡乱。
游星野越是害怕,陆哲就越是受用,此时病床上的狭隘拥挤反倒变成了某种温热的催化剂,意乱情迷发生得越是突然,偃旗息鼓之前的动乱就越是缠绵。
“学长啊,”
陆哲扶着他的背,坏心思地勾了勾唇,
“要努力别流出来才行,毕竟不是家里的床。”
“……!”
游星野闻言羞愤地捶了他一拳,但这一拳软绵绵的,像是随着主人的意识一起恍惚飘然了起来。
此前从未设想过的场景对二人来说仿佛都是一种加速费洛蒙分泌的药物,大部分的衣物都还穿戴在身上,这种陌生的、被阻断了的拥抱感让感官的知觉毫无节制地加重,新鲜感悉数被鼠*部转化为刺激感,让神经被桎梏在高处摇摇欲坠。
呼吸声不断地加重,昏暗的病房里透不出半点光亮,从门外匆匆经过的人们难以猜测屋内的湿漉淋漓。
陆哲三番五次地想把游星野从被子里捞出来,奈何他的学长脸皮实在是太薄了,说什么都不愿出来,一个劲地往被窝里躲去。
躲就躲吧。
某个瞬间过后,感受到衬衣扣子因为怀里的人咬得太用力而崩断了线,亲密无间接触着的地方忽然被厚重的水浪所包裹。
陆哲低喘了一声,强硬地掀开了被子,将游星野架起。
游星野神色迷离地抬起眼睫,眸子里被捂出了一层雾气,恍惚到目光难以聚焦,像仲夏季节里伸出舌头散热的小狗。
好乖。是在索吻。
陆哲心里一动,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手指在柔软的发丝间穿行摩挲。
游星野舒服地眯起了眼,像是有被陆哲讨好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大着胆子将陆哲的手牵引到第五颗扣子的地方,
“全都……到这里,别把病房弄脏……”
陆哲闻言动了动喉结,哑声道,
“那学长一会儿可别又说胀。”
便利店外的停车场里,游星野肩上搭着陆哲的衣服,秋季的凉意将夜色浸染,他紧了紧外套,无奈地瞥了眼后座上被陆哲随意扔着的、江北泽借给他的衣服。
还说给抱一次就不吃醋了……结果还不是哄着他全都给脱了。
没过多久陆哲便拎着加热好的盒饭回到车上,还给他买了罐牛奶,外加一盒巧克力蛋糕,一包水果果冻。
晚上下播后就连轴转地跑去了医院,游星野到现在没来得及吃顿晚饭。
“没买到学长喜欢的香草味牛奶,核桃味的能凑合吗?”
陆哲顿了顿,
“或者我们开车去下一家买?”
“这个就行。”
游星野接过他手里的便利袋。
这人现在容光焕发,神清气爽,要不是手背上的针眼还泛着青,哪里像是刚被120抬进过医院的。
相比之前游星野甚至更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四肢无力,腰酸背痛,耳尖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
陆哲的意思是等游星野稳稳吃完了再启动车子,闲来索性打开了灰鲸APP,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则气势汹汹地点进了晚上联动活动的录播。
他必须得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敢觊觎他的学…长……
还没等他把内心戏演完,屏幕上赫然倒映出高贞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营业式微笑。
居然不是什么混小子。
陆哲微微一噎。那看来是江北泽惹了他学长?
他的目光没多在高贞脸上停留,对这张脸的印象就像是普通人看大多数演员一样,微漠的几分熟悉感大概也都是源自看过她演的戏?
总之没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张三李四就行,陆哲在心底松了口气,把这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录屏加入了收藏夹,打算有空时再好好欣赏游星野认真工作时的样子。
恰巧游星野的目光转了过来,只看见他在把和高贞有关的视频加入收藏。
虽然知道陆哲收藏的肯定是今晚的录播,目的也是为了看他,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会在看到陆哲的手指划过屏幕上高贞的面庞时觉得心里发堵。
“怎么了?”
注意到游星野的怔愣,陆哲歪头笑了笑,“怎么不吃?没胃口吗?”
“你真的什么都不吃?”游星野问。
“嗯,今晚不想吃。明早吃点清淡的养几天吧。你盒饭吃得饱吗?要不带你去逛逛夜市?听说那边的小吃街晚上特别热闹。”
“夜市?”
游星野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都开始发亮。
上一次逛夜市还是小时候,很小很小的小时候,那时候他们家刚刚闭店卖房,租住到别人家的停车库里,在秋夏交替的时候,夜晚还是炎热的,车库里没通空调,晚上就像蒸笼一样,呆不住人。
那时候游爸爸就带着妻子和孩子骑自行车到不远处的夜市乘凉,坐在卖冰糕的小摊旁边,蹭着一碗一碗缀满红豆桂花香的清凉。
小游星野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游爸爸咬了咬牙,买了一碗,一家三口就着一小碗冰沙,一勺一勺地分着吃了一晚上。
其实到肚子里的也就是两三口糖水,但在游星野的记忆里,夜市就是像那碗温馨甜软的红豆桂花一般的存在。
而再往后,游爸爸为了生计不得不疲于奔命,一家人也再没什么机会一起去乘凉。
大学时陆哲曾经在晚上约过游星野出去散步,但可惜那时候的陆哲并不像现在这般能完全揣摩出他的喜好,只一心想着把最贵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于是带着游星野去了左右都是奢侈品商店的步行街。
为着童年里那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游星野自然是想去夜市的。
而且还能和陆哲一起逛,完完全全就是梦里的场景,只是……
他为难地捏着手指,
“夜市……明天你还有时间去吗?或者后天,大后天。”
“今天不想去吗?”
陆哲语气里带着笑意。
“你明知故问。”
游星野轻轻瞥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假装赌气,认真去拆盒饭和一次性餐具。
陆哲见状倒也不急,慢悠悠地从袋子里拿出盒装牛奶,扎入吸管时刻意没太用力,塑料制尖端堪堪戳破包装盒上的管口胶。
在游星野带有几分疑问的目光注视下,他才缓缓将吸管推入进去。
受压力的影响,从吸管口溢出了几滴来——如果没能一次性把饮品的密封包装扎开,再尝试扎入吸管时或多或少都会溢出来一些。
“唔,”
陆哲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另一只手从车门旁的置物框里抽出张纸巾,擦掉滴落在手指上的牛奶,
“是因为灌得太满了吗?”
“…………!!”
游星野的耳朵再一次发起烫来。
他垂着眼越想越生气,要不是因为……要不是因为那么满,又不让他好好穿衣服,他本来可以和陆哲手拉着手去逛夜市的!
陆哲现在这么忙,下一次晚上有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一把握住了陆哲还拿着牛奶的手。
“学长?”
“确实是太满了。”
“……!”
游星野微一用力,被扎开了个口子的核桃牛奶瞬然从洞口处喷薄而出,溅了陆哲满身满手。
也算是独属于他的,表达不满的微妙方式。
既是因为陆哲恶劣的趣味,也是因为他刚刚看了有高贞的视频,哪怕只是顺带的他也不喜欢。
“学长你……生气起来意外地很可爱。”
陆哲不慌不忙地扯出纸巾,比起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先去帮游星野擦掉了领口的痕迹,继而是溅到车座位上的,最后才是他自己的裤子。
游星野捏完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核桃牛奶喷得到处都是,先不说打扫车内有多麻烦,还把陆哲的衣服都给弄脏了,这种甜腻腻的痕迹最难清洗。
都说男人爱车如命……他很少坐陆哲的车,一坐就弄得满车狼藉,陆哲会不会…生气呢?
想到这里,他悄悄朝陆哲投去视线。
谁知陆哲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过,甚至语气更加宠溺地问他道,
“学长还生气吗?如果觉得不够解气的话,我再去买几瓶牛奶来捏?超市还有方便面卖,那个捏起来也有发泄的作用。”
“不…不要了。”
刚刚还如同炸毛般的气焰瞬间消散,游星野郁闷地垂下眼睑,抽出纸巾帮陆哲一起擦拭真皮座椅上的核桃牛奶。
陆哲连让他生气超过三秒的机会都不给。
溅出来的大半盒牛奶天女散花般洒落在各个角落,车上的那包抽纸只够面前将座椅和车窗上的痕迹清理干净,抽出最后一张纸巾按在仪表盘上时,游星野有些懊恼地眨了眨眼:
“连纸都不够用了……”
“反正只剩下学长的手指没擦了,”
陆哲低笑一声,捧起他的双手,扯走了他指间的纸巾,骤然凑近了鼻息,
“我帮你弄干净,好不好?”
“……”
游星野的眼瞳轻轻颤抖着,一时分不清陆哲说的只是他手指上的核桃牛奶,还是还有更多的指代。
没等他回答好或者不好,陆哲已经自顾自亲吻了上来,将他指尖甜腻黏糊的饮品舔去。
一点一点,细致入微,像是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游星野拿他完全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由着心脏一次又一次怦然跳动。
半晌,陆哲抬起头来,笑意斐然地看着他,
“学长是不是一直有什么话想问我?”
游星野怔然。
他在陆哲面前果然半点心思都瞒不住…
轻叹了一口气后,他坦然地开口问道,
“高贞说……她一直在找你,也在等你,等了很多年……是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唔。”
陆哲缓然一顿。
陆哲微微收颔下颌,若有所思了几秒钟,似是在脑海中搜寻回忆。
游星野不由得紧张地滚了滚喉结,十五六岁时青涩又光彩照人的少年少女之间很难不会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吧……尤其是在剧组里那种众星捧月的环境下,剧本中的暧昧和缠绵想要蔓延入盛夏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更让游星野感到不安的其实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遥不可及。
十六岁的游星野除了狭窄潮湿的车库、难以下咽的面藕和环绕周身的嘲笑之外一无所有。
无论后来他们能够如何亲昵地并肩而行,少年时难以逾越的鸿沟都板上钉钉地将那时的他们分隔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游星野计算着如何能够多省一顿饭钱时,陆哲思考的问题也许是闲暇时看的某本推理小说的凶手。
而高贞无疑是能够与陆哲就那些话题将讨论进行下去的人。
年少的贫瘠注定无法被彻底填平。
游星野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陆哲的回答。
陆哲眉心微蹙,思索了片刻之后,脸上泛起了一丝茫然:
“你说的是今晚和你一起做了直播的那个演员?她……是谁来着?居然和我有关吗?”
“……”
游星野呛了口,又从陆哲脸上看不出任何撒谎或隐瞒的痕迹,只得被反客为主了一般向他解释道,
“你不记得了?你以前…就是上高中的时候不是进过剧组吗?演小时候的男主角,高贞当时扮演的是年幼的女主角,你们应该有过对手戏的吧?”
“噢,这样说的话确实有印象了,”
陆哲扬起眉梢,
“对手戏确实演过,但好像就……一两场吧?说白了就几个镜头,而且那时其实有五六个女生都被叫到了剧组,同样的镜头和不同的对手拍了好几边,导演最后会挑效果最好的一版播出。”
陆哲一边缓缓回忆,一边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最后被选中的那位就是现在的高贞吗?怪不得我看电视剧的时候总觉得她长得还挺亲切的。”
“这么残酷……只是几个回忆镜头而已居然都要找五六个人来竞演。”
游星野有些讶然。他和大多数观众一样,只知道现在高贞确实迎来了爆火,并不知晓原来许多年前她也只是众多名不见经传的群演中的一个。
“这大概就是我爸不愿意让我真正进入演艺圈的原因吧,他大概率是对我没信心,觉得我混不出名堂来,”
陆哲自我调侃道,
“当年我也只是因为运气好,当然,可能也有几分长得帅的缘故。学长你觉得呢?”
“……知道了,你最帅了。”
游星野眨了眨眼:
“所以高贞才会对你念念不忘。”
“学长这话说的,难道真的是在吃醋?”
“我……才没有,”
游星野躲开陆哲带有探究意味的视线,
“你都说不记得人家了,我还能吃什么飞醋。说到吃醋,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醋坛子是你才对,连衣服都不让人借……”
“对啊,我就是最大的醋坛子,”
陆哲坦然地挑了挑眉,“谁让我实在是太喜欢学长了。反观学长,都没怎么为我吃过醋,我是不是没那么讨学长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