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想相信，他自己严于律己，而他自己负责管理的落月峰却出现这么多品德败坏的弟子，这简直狠狠打他的脸。
“嗯。”萧梧叶在江上秋身后点头。
江师兄这么帮他，他不能拖江师兄后腿，必须要勇于面对。
萧梧叶从江上秋身后出来，缓了缓情绪，道：“师父，弟子不敢欺骗师父，”
文离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今日这错是必须要认，逃不掉了，但就看怎么认了。
他跪下来，一脸愧疚之色：“弟子知错，没想到萧师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到这么多委屈，是弟子照看不周。”
其他弟子见状，也跟着稀稀疏疏的跪下来：“弟子知错，求掌门、大长老饶恕。”
林玄水拍案而起，怒道：“少来这套，本掌门不是你们大长老，没那么好糊弄。”
宋寒声：“……”
其中一名机灵的弟子还妄图给自己辩解，“掌门、大长老，弟子知错，但弟子只是学艺术不精，和师兄切磋没掌握好力道，绝对不是故意要伤师兄的。”
林玄水的怒火让原本还蠢蠢欲动想动歪心思的几人全部噤了声。
文离也低着头，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林玄水还是将掌控权交给宋寒声：“这些都是吗你的弟子，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宋寒声道：“交给戒律堂严办，绝不姑息。”
弟子们听到戒律堂三个字，均是吓得脸色骤变，面如菜色。
原本还算镇定的文离最是惊恐不安。
他完全失去原有的风度，跪着来到宋寒声面前，拽住他的衣摆祈求：“大长老，弟子跟了您这么久，求您宽恕弟子这一次。弟子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的。”
若单是萧梧叶这件事，他还不至于如此恐惧。
可那是戒律堂，但凡进去就要一查到底，他这些年在药草山作威作福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随便拎出来几件，足够他被废去修为赶出药草山。
若单是萧梧叶这件事还能糊弄，要是其他事被发现就彻底完了。
文离的语气充满哀求：“弟子愿受大长老任何惩罚，请大长老不要让弟子去戒律堂。”
林玄水饶有兴趣看向他，声音威严冷陌：“这么担心去戒律堂，莫不是犯了别的事？说出来，让本掌门和大长老都听听。”
原本还有所犹豫的宋寒声面色沉冷下来，语气不近人情：“你若无大错，戒律堂不会为难你。”
二十几名弟子在哀嚎求饶中被拉去戒律堂。
宋寒声看了眼还站在江上秋旁边的萧梧叶：“走吧，和我回去。”
萧梧叶收到命令，语音欢快的跟到宋寒声身后。“是，师父。”
“等等，大长老留下，小叶，你和小秋先出去。”
林玄水叫住两人。
江上秋拉住萧梧叶手臂：“走吧。”
萧梧叶下意识的看向宋寒声：“师父？”
宋寒声道：“去外面等我。”
萧梧叶这才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的和江上秋往外走去。
“你觉得造成今日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
“那些弟子心术不正。”
“你就不觉得自己有责任？”
“我一直在炼丹房，没外出过。”
“萧梧叶是你的徒弟，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个当师父的不上心还偏想要别的弟子帮你上心，你自己说说，可行吗？”
“……”
萧梧叶尽可能走的慢一点，隐约听到大厅内传来的几句对话，但也在出了大厅后，彻底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江上秋倚靠在厅外的柱子上，看着他焦躁不安的身影，问道：“你晃来晃去的有用吗？还不如坐下歇歇。”
萧梧叶停下来，看向这个小小年纪便异常冷峻的少年。伸出手指比了个一。“江师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江上秋身为副掌门的亲传弟子，即使是萧梧叶这样备受排挤的人，也偶尔从其他弟子的议论中听说过他的身份背景。
他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要是你师父不要你，你会去哪里呢。”
生怕他误会自己的意图，萧梧叶问完后就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江上秋看他极力解释却有越描越黑的趋向，唇角勾起浅薄的弧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紧张的太早。”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有没有被欺负过，被门内弟子瞧不起。”
“我不是——”
江上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多解释，自顾自的说着：“我五岁进的宗门，我是自己来到苍云派，从山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刚开始也有瞧不起我的，或者不认识我的觉得我年纪小便出言不逊，我就冲上去不要命的揍他们。”
“有的打赢，也有打输过，打输挨了揍就努力修炼，修炼到揍的过他们再去报仇，然后揍完把他们扔进戒律堂。”
“某中意义上说，他们是我陪练的沙包，让我那段时间修为精进不少，可惜后来没人惹我，宗门也没有愿意和我动手切磋的，我就只能靠猎杀妖兽。”
江上秋回忆着从前，脸上露出惋惜神色，好似真的在可惜没有人找他麻烦。
萧梧叶完全没觉得他这话不对，听着他的光辉事迹，双眼亮晶晶的，崇拜感油然而生。
“江师兄，你好厉害，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厉害。”
江上秋看向那双牢牢握着他的手：……感觉给自己找了个不得了的麻烦。
迎着那双充满期待崇拜的目光，江上秋冷冽拒绝的话不知怎的换了措词，道：“我平日里在主殿后山修炼，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萧梧叶咧嘴笑起来，那张清秀的小脸鲜活明亮，充满阳光温暖，就像个小太阳。
“谢谢江师兄。”
两人这边商量好，宋寒声也从大厅内走出来。
他深深的看了眼萧梧叶。眼中有萧梧叶看不懂的复杂，但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冷威严。“走吧。”
萧梧叶赶忙跟上宋寒声，对着身后的江上秋挥手：“江师兄，下次见。”
宋寒声御剑飞行，萧梧叶站在他后面，呼啸而过的冷风被师父宽阔的背影挡住，令他无比安心、依恋。
“师父，弟子是不是给师父添麻烦了。”
“错不在你。”宋寒声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萧梧叶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脏在这句话下惊奇的稳住。
“以后要好好修炼，莫要再被人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
宋寒声的声音再次传导进萧梧叶耳中，毫无温度的话语，却让他感觉到温暖。
“我会努力修炼的。”
“嗯。”宋寒声没有说多余的话，带着人回到药草山自己住的院落内。
“这是我的院子，你自己去找个房间，以后就住在这里。”
“是，师父。”萧梧叶兴高采烈的挑了间离主卧室最近的房间。“师父，我想住那。”
“嗯，去收拾你的房间吧。”
见宋寒声似乎是要离开，萧梧叶语气难掩失落：“师父是要去炼丹吗？”
宋寒声脚步停下，回头正好对上他沮丧的模样，说：“我去藏经阁拿些修炼上的书籍，从今天开始教你筑基。等我回来，让我看看你这个月的修炼成果。”
萧梧叶瞬间满血复活：“我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宋寒声当起师父来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虽严苛但并不死板。
加之萧梧叶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短短三年时间，修为突飞猛进，从原本的修炼白痴进阶到灵修三阶。
灵修三阶在偌大的苍云派并不显眼，甚至连外门弟子修为三阶的都不在少数。
但萧梧叶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有如此修为，在整个修真界也是少有的天才。
“师父，这是你让我找来的药草。”
男孩清朗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让正在看古籍的宋寒声放下泛黄的厚书册。
“不错。”宋寒声看向那三阶灵草，新鲜采摘的，上面还有未消的露水。
“从明天起你就可以前往落月峰，和你的师兄弟们一起上书院学习。”
“是。”得到师父夸奖的萧梧叶笑的很是开心。
虽然只有“不错，”两个字，但师父夸奖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不错已经是师父对他很好的评价。
宋寒声递给他几个瓷瓶：“这是新炼制的丹药，对你修为有益，拿着。”
“白色的那瓶等你进阶到四阶以后在吃，黑色的那瓶每两天吃一颗。”
这么详细的交代，萧梧叶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宋寒声介绍过丹药的用途，便道：“我明日会闭关炼丹，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给我传音。”
这话让萧梧叶心慌的厉害。“师父要闭关多久。”
宋寒声道：“不确定。”
萧梧叶清朗的嗓音夹杂着急迫，“药草山现在没有师父不行的。”
自从当年那件事，文离和一干人等被废掉修为赶出落月山，药草山可以说是重新洗牌，现在的药草山，事务全权由宋寒声掌管。
宋寒声把手里厚书册放回原来位置，不急不缓道：“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帮助我处理事务，你干的不错。我觉得你——”
萧梧叶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黑色瞳仁闪着震惊。“弟子还小。”
师父难不成是想让他全权管理药草山。
宋寒声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似是鼓励：“年轻和实力无关，为师相信你。”
萧梧叶犹豫不决：“师父，您不会担心我搞砸嘛。”
“人都会犯错，改正就行。你需要历练，才能更好。”
师父是要把整个药草山交到他手上，让他以整个落月山做历练。
察觉到师父良苦用心的萧梧叶满满的感动：“师父，我会做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宋寒声满意的点头：“为师看好你。”
总算是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给交出去。他可以安心炼丹。
简单和徒弟交代几句药草山日常，宋寒声迫不及待的炼丹去，连脚步都比平日里轻松。
萧梧叶看向桌上堆满的待处理竹简，原本踌躇满志的表情被忧愁取代。
“这要从哪里处理。”
虽然他平日里看师父处理事务游刃有余，但看和帮忙以及全权包办是两回事。
这次师父能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事情，证明师父十分信任他，他不能辜负师父信任，这件事不能出任何一点纰漏。
“江师兄，你在吗？”
萧梧叶拿起腰间传音玉佩，抚摸着上面纹路。
这还是当年江师兄送给他的，这些年两人都忙着各自的修炼，能见面的机会其实很少。也不知江师兄有没有时间见他。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
江上秋正在苍云派外围一处深林，猎杀毁坏村民庄稼的巨型妖兽。
腰间的传音玉佩闪动两下，右手举着巨剑，左手开启传音玉佩。
听着传音玉佩小孩犹犹豫豫的语气，江上秋就能想象的到他是怎样纠结的表情，手下斩妖兽的动作更加利落，手起剑落，那妖兽的头颅被轻易斩下。
江上秋擦掉脸上血迹，利落的取出妖兽妖晶，对着传音玉佩留言。
“这就回去。”
“等我。”
萧梧叶将竹简上几件简单的事情处理好，剩下那些复杂的搁置在书桌上。
与竹简一同放置在书桌上的，还有一块白色的传音玉佩。
此时已是黄昏，窗外的红霞打在桌面一侧，使桌上玉佩染的半边火红，并且那火红颜色随着时间推移在逐渐加深，
萧梧叶下巴搁在桌子上，纤长睫毛时不时眨巴两下。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玉佩，等待江上秋到来。
一身黑色劲装的江上秋推门而入。“找我什么事？”
十四岁的少年五官精致，眼神坚韧，眼角锐利，像是尚未出鞘的利剑。
萧梧叶迈着步子跑到江上秋的面前，清朗的语气难掩欢快的调子：“江师兄，快过来。”
江上秋疑惑的跟着他来到书桌前坐下。
萧梧叶将一份竹简翻开：“你会处理事务吗？”
这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是包括落月山在内，这个月的丹药需求数量。
若是按照上面写的来发放萧梧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有外门弟子前往秘境历练，需要紧急提供补血疗伤丹，可是这个月的库房已经没有多余丹药内存，现在炼制的话也来不及。
江上秋看着竹简上面的内容，沉默片刻，说：“我比较擅长提剑斩杀。”
萧梧叶两手托着腮，说：“这可是师父给我派的第一个任务。”
小少年低垂着眉眼，那笑起来如同小太阳般温暖的小脸泛上忧愁，仿佛阳光被乌云遮住，使身边人也跟着感受到仿佛雨天般的阴郁沉闷。
江上秋说：“要不去找我师父，这事他擅长的。”
萧梧叶眼睛亮闪闪的。“可以吗？副掌门会不会很忙。”
江上秋在他满怀期待的注视下，说：“掌门前几日回来，我师父身上的活卸下来不少。这几日想必闲来无事。”
萧梧叶抱起一大摞竹简放进空间戒指：“太好了，我们快走。”
江上秋看着转瞬间活力四射的人，颇为无奈的勾起唇角：“走吧。”
落月山的事务就像是一团难以拆分的毛线团，有了副掌门这个精英人士的指导，萧梧叶总算不会再找不到毛线的头尾，他抓着毛线团的一头，逐渐的能梳理整齐干净。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梧叶对药草山内的事处理起来也愈发得心应手，偶尔冒出来的一两件麻烦事，也能慢慢懂得如何解决。
宋寒声这次炼药闭关时间很长。
萧梧叶一等就又是三年没有见面，中间出来一次筹备药材，恰好和外出办事的萧梧叶隔开，没见上一面就继续回去炼丹。
十四岁的萧梧叶坐在药草山山崖，身旁坐着一身劲瘦装扮的江上秋。“江师兄，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师父，你说要是再见面，他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不点。
少年眉清目秀，并不是很惊艳的五官，组合起来却给人异常舒适的感觉。
他身上的气息如阳光般温暖，跟他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让人想要靠近这股温暖的阳光。
江上秋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锋利的眉眼因此柔和下来，他语气坚毅。“不会。”
萧梧叶不服气的拍拍脸颊：“我现在变化很大的。”
江上秋在他泛红的脸颊掐了一把：“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长高了这么多，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江上秋语气真诚：“当然是夸你。”
原本还满脸笑容的萧梧叶却突然郁闷的叹气，岩石下方晃动的双腿也停下动作。“唉，还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出关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江上秋原本勾起的唇也平淡下来，他故作调侃的语气说：“三句话不离大长老，你就这么想他啊。”
“当然啊，我和师父五年不见，要是副掌门和你五年不见你，你一定也会思念副掌门的。”萧梧叶羡慕的说。
“这么说的话，你要是哪天不见我，也会想我。”
萧梧叶没发现江上秋试探的语气，还在想自己师父的事，嗓音闷闷的。“我想见江师兄随时都可以见面啊。”
江上秋扯了扯他的脸：“别苦着个脸了，你要是想见大长老，给他发传音不就行。”
“师父炼丹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我又没有重要的事。”
江上秋说：“大长老这么在意炼丹炼药，你不如给他找个稀有草药送去给他。”
萧梧叶倏地站起身开：“对呀，要是我把药草给师父，师父不但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夸我。”
他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兴致勃勃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总等着师父来见我，我要主动出击。”
萧梧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现在能猜到的草药：“我记得师父一直想采冰晶草来这。”
冰晶草是五阶灵草，并不难采摘，主要是它生长在极寒平原，对季节环境要求极高，除非在冬季，不然很难采摘到新的。
江上秋拉过急匆匆的人，无奈说：“就你这点修为能顶什么用，而且你这些年没下过几次山，对周围不熟悉，我帮你。”
“谢谢江师兄，”
萧梧叶这五年来因为忙着药草山的管理，修炼时间难免会缩短，在加上修为越是往后越难晋升，他五年时间，从灵修三进阶到四阶。
而二十岁的江上秋，已经在两年前突破金丹期初期，隐隐有突破金丹中期的趋势。
两人商量好，简单的收拾行囊装备，向着目的地出发。
江上秋拿着一份修真界和人界的大陆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标注的地点上圈圈画画：“这外面现在是秋季，只有这片区域较寒冷，提前迈入冬季，而这个区域的小镇附近平原，盛产冰晶草。”
“听说他们有特殊的冰晶草保存方法，能让药草保持十几天的新鲜，药效不比刚采摘的差。”
萧梧叶看向地图上那个指甲盖大小的区域，神色闪过一丝恍惚，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回到那个地方。
江上秋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萧梧叶粲然一笑：“没什么。”
这么多年，已经过去。
江上秋一袭黑色劲装立在仙剑之上，长发利落的盘扎在后面，英姿飒爽的皮囊下，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他向萧梧叶伸出手：“要一起吗？”
当初萧梧叶恐高，任何修仙术法学的都很快，唯独这御剑飞行学了整整两年才克服，江上秋没少当陪练。
萧梧叶召出自己的仙剑跳上去，玩笑般拍过他伸过来的手，调皮的眨了下右眼：“江师兄，我现在御剑也不差，不如比比。”
第234章 萧梧叶篇（11）
江上秋视线掠过他，唇瓣勾起浅笑的弧度，然后快速向着目的地的方向飞去。
“哎，等等我啊。”萧梧叶反应了三秒，这才意识到对方跑远，连忙追上去。
夕阳的余晖打在两人逐渐缩小的背影上，如同一幅遥远的黄昏画。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小镇。江上秋看向漆黑的天幕，提议道：“太晚了，找家客栈吧，”
“嗯。”萧梧叶目光从石碑上的风雪镇三个字上面移开，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
其实这里的环境他有很多已经并不记得。脑海里，连父母的影子都不怎么清晰。
记忆里最多的，是当年雪地里刺骨的寒冷，和对生命力流逝的无力恐惧。
小镇并不算大，江上秋带着萧梧叶大致转了一圈，整个小镇一共就两家客栈，他挑选了其中一家：“就这吧。”
萧梧叶往漆黑笔直的街道看过去，能看到一抹不起眼的梅色映入眼帘。
这客栈隔着不远处，就是他当初家里的宅子。
他记得，里面种着几棵梅树，梅花总是能冒出墙头。
这么多年，还没有开败吗？
“梧叶？”
萧梧叶看向已经到了客栈内的江上秋，对上他担忧询问的眼神，这才惊觉自己又走神，而且时间不短。
“来了。”
江上秋不放心的询问：“我怎么感觉你自从来了这里就怪怪的。是这地方有什么问题？”
萧梧叶摇头：“就是个普通小镇，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自己，就当是近乡情怯吧。
“上房，一间。”江上秋对着门口伙计说道。
“江师兄，怎么只要一间？”是钱没带够？
萧梧叶正打算把自己的钱袋拿出来，就听江上秋脸不红心不跳的啊了声，说：“我怕黑。”
“怕黑？”萧梧叶回过味来，猜想他这是担心自己状态。“江师兄，我真的没事。”
江上秋面无表情：“嗯，是我有事。”
萧梧叶：……算了，一间就一间吧，大家都是师兄弟，没什么忌讳的。
小二带着两位客人来到房间，嘘寒问暖的叮嘱两句，见两位客官没什么吩咐，便离开，顺带把房门关上。
江上秋抱着剑坐在床头，语气莫名：“我今晚要修炼，床让给你。”
萧梧叶坐在床尾，还在想着记忆里的事，随口道：“没关系，我也修炼。”
一夜静谧
五阶冰晶草生长在寒冷区域，以湖边和浅滩等土地湿润地生长居多。
这种冰晶草很难保存，要用特殊方式采摘，用手直接触碰还会快速融化。
这做小镇临近冰晶草的生长地，有售卖采摘和储存冰晶草的器物。
江上秋和萧梧叶一大早收拾好，打算去附近的器材商铺逛逛。
“两位客官要出去。”清晨起来的伙计穿着厚厚棉服，双手互搓着摩擦取暖，见两人这么早下来，颇为意外：“外面天这么冷，两位客官这是要出去？”
他说话时，嘴里呼出的白气似乎能凝结成冰。
见伙计盯着他们的眼神隐隐怪异，萧梧叶这才察觉到两人的衣着过与单薄。
修士身上有灵力护体，不畏严寒，他有很久没穿过厚重的衣物。
昨晚夜色浓重没遇上几个人，近早要是穿成这样在大街上逛，大概会被认做异类。
萧梧叶问：“你这有棉服吗？我们可以买两件。”
伙计听到有钱可赚，也顾不得其他，说：“有的，我这就去拿。”
这小镇内的温度骤降不是怪事，或许昨天还是晴天，今天就变成暴雪，因此客栈内经常备有棉服给外地来的客人，销量还很不错。
从伙计手里买了两件厚厚的棉服，两人这才出了客栈。
“你干嘛看着我，”自从穿上这件棉服，萧梧叶就被江上秋盯的浑身不自在。
江上秋嘴角噙着笑意道：“你现在这模样，像个滚雪球。”
萧梧叶翻了个白眼，视线扫过江上秋的绿色大棉袄。“还说我呢，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像个绿毛怪。”
这棉服没有任何款式可言，塞满厚厚的棉花，穿上去显得身材臃肿，优点在于十分的保暖。
“卖包子了，香喷喷热乎乎的鲜肉包子。”
“卖包子了，香喷喷热乎乎的鲜肉包子……”
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清晨的街道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家售卖日常用品的店铺清冷开放着，
街边一个包子摊的小贩还在卖力吆喝，他响亮的叫卖声在整条街道传开，让人感受到一股暖意，似乎使这寒冷萧条的街道都变得热闹起来。
萧梧叶步子一转，站到卖包子的老板面前：“老板，来两笼包子。”
“好咧。”老板掀开蒸笼，铺面而来的热气阻隔了视线，模糊了面容。
萧梧叶闲聊般的熟稔语气问道：“老板在这卖了多久的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