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买东西呀?”明河问。
“嗯,家里没有盐、没有油纸、没有胡萝卜了。”
“都用光啦?”
“对呀,必须得买了。”
“那好吧。”
今日营收足足一百五九文,除了盐之外,肖喻还打算买一条麻布,垫在包子和包子之间,既能防止粘连,还可以保持包子的热度。
这么想就这么做,然后他和明河回到家,关上小院门,关上茅屋门,将剩下的铜板全部倒到桌子上。
“呀,我们还有这么多铜板!”明河惊喜极了。
“数一数。”肖喻道。
明河小手捏一个铜板数个数儿,数到九的时候卡住了。
“怎么了?”肖喻问。
“小舅舅九后面是几呀?”明河问。
“十。”
“十。”明河捏了一个铜板数,继续问:“小舅舅,十后面是几?”
“十一。”肖喻这才反应过来:“明河,你不会数数?”
“我、我……”明河说不出来,然后垂下小脑袋,小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桌面,黑溜溜的眼睛不时瞄肖喻一眼,好像担心小舅舅不喜欢自己了。
“没关系的。”肖喻连忙道。
明河闻言,立马抬起小脸问:“没关系的吗?”
“是啊,没有关系的,你才三岁,没有人教你数数,你自然不会了,现下小舅舅就教你好吗?”肖喻温和地说。
明河心里的忐忑荡然无存,道:“小舅舅,你教我,我就好好学,我会好厉害的。”
“小舅舅也相信你会好厉害的!”
明河顿时信心满满。
念及明河才三岁,肖喻没有教多,只教了二十以内,没想到明河会举一反三:“小舅舅,二十之后,是不是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呀?”
大反派就是大反派!
脑子可太好使了!
肖喻惊喜不已:“小家伙,你可太厉害了!”
“二十四后面是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一……”明河一口气说到了六十一,后面他还可以说,但是他说累了,赶紧捧着碗喝水。
怪不得!
怪不得没有进过一日学堂的明河,在《帝王梦》一书中可以成为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
这智商真不是盖的。
肖喻决定要多多赚钱,以后送明河进学堂,多读书,读好书,让这孩子心里不但充满阳光,还有文化浸润,争取以后不会变成大反派,现下他又把明河一顿猛夸。
明河开心地摇头晃脑。
肖喻拉着明河继续数钱,除去他们这几日买布料、针线、面粉、盐等等花费,他们现在手里竟然还有一两一钱十五文银子。
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如今有个小生意了,再赚上十来日,差不多可以赚二两银子,那么总共就是三两一钱银子。
他们可以买便宜的布料、棉絮,可以抵挡锦秀村的第一波寒潮,再继续卖一段日子,他们再买些布料和棉絮做棉衣,今年冬季就可以活过去了。
这么想着肖喻干劲儿十足。
次日一早,他们蒸七十个包子,一到小码头又卖光了,接着他们蒸八十个、九十个、一百个,连续多日都是一百个包子,是小码头上生意最好的小商贩,很多小商贩羡慕不已。
卖鸡蛋的老婆婆刘婆也认识肖喻和明河了,在肖喻和明河准备收摊的时候,她唤一声:“肖喻啊。”
“诶,刘婆。”肖喻走到刘婆跟前。
“肖喻啊,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肖喻不懂。
“你的包子吸引了好多行人过来,我的鸡蛋也跟着多卖了呀。”刘婆的鸡蛋一日卖四五个就不错了,自从肖喻过来之后,她每天至少卖十个,有一次还卖二十个。
“那是你的鸡蛋又大又好。”肖喻道。
刘婆笑道:“就你会说话。”
肖喻也笑。
“肖喻啊。”刘婆又压低声音唤一句。
肖喻感觉刘婆有话要说,便朝刘婆靠近一点。
刘婆道:“你包子回回都卖光,其他人卖不出去,心里会嫉妒,小心有人使坏。”
“好,谢谢刘婆。”
“不客气,对了,前几日你说家里青菜都摘光了,那你还怎么做包子馅儿啊?”刘婆见肖喻和明河舅甥二人长得好看又礼貌的,所以格外关心。
肖喻也没有隐瞒,道:“我到镇上买,以后做白萝卜和青菜两种馅儿。”
“白萝卜也能做包子。”
“能啊,明日带给你尝一尝。”
刘婆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小奶腔:“三文钱!”
她笑呵呵地嗔一句:“小抠门鬼!”
明河知道刘婆是调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趴到肖喻腿上,小脸都埋到肖喻的衣裳里。
肖喻笑笑,又和刘婆说了两句,然后带着明河进青石镇,本来想着十来日攒三两多一钱银子,出乎意料地攒了五两,他正好可以买布料、棉絮回去做被子,又再买些青菜、胡萝卜和白萝卜,一个竹筐装的满满的。
“小舅舅,我也拎,我也拎竹筐。”明河怕累着小舅舅了。
肖喻这几日和明河吃得好喝得好,体力越来越好,挎着一个竹筐不是问题,但他不能让明河空着手,要让小孩子明白付出才能有回报,于是将一根又大又水灵的白萝卜给明河:“抱着吧。”
明河高兴地抱着。
舅甥两人走出青石镇。
明河开始背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嗯,背得好。”发现明河脑子极其好用后,肖喻不但教明河数学,还教明河背一些好诗,就是希望明河好好成长为一个好人。
明河还知道意思:“诗的意思是珍惜粮食,不能浪费。”
“对,说得对,明河可真聪明呀。”
明河高兴地抱紧大白萝卜,继续背诗。
“哟,东西买的挺多啊。”忽然前方一个声音响起。
肖喻和明河同时抬头,只见小码头卖包子的杨九夫妇站在前方,直勾勾地看着这边,目光极为不善。
小孩子最能感觉到大人的情绪,明河尤其如此,他噔噔地站到肖喻跟前,两只小手握着白萝卜,仿佛握着一把屠龙宝刀一般,对准杨九夫妇,凶巴巴道:“不许欺负我小舅舅!”
“没欺负,怎么会欺负呢?”杨九不阴不阳地冲明河笑笑,然后望向肖喻道:“我们只是想和他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肖喻问。
“明人不说暗话,肖小郎君啊,以后呢,你就不要再去小码头卖包子了。”杨九直截了当地说。
杨九的媳妇吴氏点头附和。
这叫商量?
这明明是命令!
在刘婆提醒肖喻小心同行时,他就已经猜出这个同行是杨九夫妇,也知道这两个人分别在小码头和镇子上卖包子,生意算是不错的。
不过他出现以后,他们小码头这边的生意就不行了,他不止一次收到他们忿忿的目光,如今又遭到他们的围堵,他没有惊讶和慌张,而是向前一步,把明河挡在身后。
哪知道明河握着白萝卜又噔噔地跑到他身前。
肖喻小声道:“明河,到后面去。”
明河坚持道:“不要,我要保护小舅舅。”
肖喻哭笑不得,便不再管明河,望向杨九问:“为什么不要再去小码头卖包子了?”
“你影响到我的生意了。”杨九道。
“我怎么影响的?”肖喻一副不懂的样子。
“行人都买你的包子了,没人买我的了!”杨九道。
“没错。”吴氏附和。
“这是行人的原因,和我有什么关系?”肖喻道。
杨九夫妇观察肖喻好几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身世,知道他爹、娘、姐姐、姐夫都死了,家里也没有亲人,一个人带着外甥过日子,长得俊美却不自恋,见人就笑,以为是个好性子,没想到这般牙尖嘴利。
他们夫妇大字不识一个,耍赖跋扈可以,讲理不会。
杨九当即提高声音:“你想耍赖是不是?”
肖喻笑道:“耍赖的是你吧。”
“少废话,就问你一句,走不走?”杨九问。
“不走。”肖喻字正腔圆。
“那就怪不得我了!”杨九撸起袖子朝肖喻走。
吴氏见状,赶紧劝说:“小郎君啊,你就别犟了,他打人很疼的,你包子做的好吃,就去别处卖,免得挨一顿打。”
“我打你们!”明河将白萝卜扬起,率先扑向杨九。
“明河!”肖喻伸手拽住明河的后领。
明河向前不得,手里的白萝卜不停地挥舞着。
杨九已经走了过来,想要抓住肖喻。
“杨九。”肖喻声音陡冷。
杨九听的心里一颤,动作顿住。
“肖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紧跟着张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站到肖喻跟前:“肖喻,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着他也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他虽然不是那种高大的人,但是个头也不矮,而且肤色偏黑,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吴氏有些害怕地走到杨九跟前,小声道:“当家的,这……”
“我怕他们不成!”杨九横的不得了。
“来啊。”张五要上前。
肖喻伸手挡住张五,道:“你别动,我来。”
“你?”张五表示怀疑。
肖喻点头:“嗯,你帮我看着明河,我说死他!”
这是个什么死法?
张五很好奇肖喻要怎么做,于是把明河扯到一旁,心想肖喻搞不定的话,那他和肖喻一起打男人,应该也是不吃亏的,于是就拽着明河站到了一旁。
明河嗷嗷叫着:“不许欺负我小舅舅!”
肖喻转头道:“不会的,明河放心。”
明河一下子噤了声。
肖喻重新看向杨九,整个人都凝重起来,问:“杨九,你是准备动粗吗?”
“别乱说,我们可没有动呢。”吴氏道。
“你们向来喜欢对人动粗,不是吗?”肖喻看向杨九。
“那又怎么样?”杨九理直气壮。
“不怕人报复吗?”
“谁敢?”
“我呀。”肖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我这个人呀,特别记仇,要是有人把我搞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这年头的人都信鬼神之说,肖喻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杨九夫妇莫名的有些害怕,尤其是吴氏,她拽了拽杨九的衣摆。
杨九硬撑出气势与肖喻对峙。
肖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要是搞不死呢,我又打不过他,那我就背地里搞死他爹,搞死他娘,搞死他儿子……反正我得出气才行。”
“你敢!”杨九大吼!
张五向前一步。
肖喻拦住张五继续道:“这样不行吗?那我就换个办法。”
吴氏问:“你还要干什么?”
肖喻正色道:“大靖律法第三卷 第十五条,无故殴打他人致轻者,杖二十,罚银一两;无故殴打他人致重伤者,杖三十,关押半月,罚银五两;无故殴打他人致亡者,按情况死刑、流放、关押及罚款,杨九、杨夫人,你们要选择哪一种?”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越是没有文化的人,越是敬畏有文化者,何况肖喻是严肃地说出大靖律法。
杨九和吴氏一下呆了。
张五知道肖喻是识字的,没想到肖喻这样厉害。
明河握着大白萝卜,昂着小脸望着小舅舅,感觉小舅舅周身都在发光,他黑溜溜的眼中是满满的崇拜。
肖喻并没有停下来,接着道:“哦对了,我记得你们表舅的外甥的媳妇的弟弟的岳父在衙门担任要职是不是?”
杨九和吴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们以前欺负人,就是靠他啊。”肖喻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大靖律法第五卷 第四十五条,官吏诬陷贫民,按从犯论处。”
杨九和吴氏脸色极为难看。
肖喻反问:“杨九,杨夫人,你们还要继续吗?”
杨九没想到教训肖喻,会衍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吴氏扯扯杨九的衣摆,道:“当家的,他是读书人,脑子好使,我们搞不过。”
“那就这么算了?”杨九不甘心。
“自然不能这么算了,明日起,你也不能欺压小码头的其他小商贩,大家各做各的生意,不然的话,我活着就去衙门告发你们和你那个表舅的外甥的媳妇的弟弟的岳父,死了就让你们家宅永不安定!断子绝孙!”肖喻声音不大,但是话语恶毒。
杨九手微微颤抖。
吴氏是已经害怕了,她小声说:“就说了,他卖他的包子,我们卖我们的,你非要找事儿,你看看他说话多毒啊,咱们也不能怎么样他,不然咱好不容易生的儿子怎么办?”
“不是你说赚钱少了吗?”杨九冲吴氏吼。
“那你不能多吆喝几声?”
“我没吆喝吗?还不是怪你包子做的不好吃。”
“杨九,你说话不要不凭良心,包子你没做吗?”
“我做了,但我没抱怨难吃。”
“……”
夫妻二人当场吵了起来。
杨九气的甩手就走。
吴氏哭哭啼啼追上去。
“他们走啦!”明河开心道。
这就是所谓的说死?
不费一点儿力气,就把杨九夫妇给说走了。
张五终于知道姚掌柜为什么愿意付肖喻工钱了。
实在是肖喻脑子好使,嘴巴利索。
他的目光从杨九夫妇身上转向肖喻,他一直知道肖喻长得很好看,可是今日却觉得肖喻格外的好看,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裳,但是眉目精致,唇红齿白的,是他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人,他不由得看呆了。
“张五。”肖喻喊一声。
张五回神儿的同时,触到肖喻温和的目光,心口一跳,不敢和肖喻对视,赶紧将目光移到别处,感觉到脸发烫。
“多谢你过来帮忙。”肖喻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张五道。
“你过来就是帮忙了。”
张五想到杨九夫妇找茬,纷乱的心绪也平静下来,忙抬眼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肖喻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自己做的包子卖不出去,还怪别人了?”
“是。”
“那他们以后会不会给你使绊子?”
“不会的,他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那么深的心机,知道我不好惹,也知道惹我的后果,他们顶多心理不服气我,但是不会有所行动。”现实生活中,这种小摩擦都摩擦之后,各过各的。
“那就好,你以后有事儿,可以找我,我有几个朋友,打架很厉害的。”张五道。
“行。”肖喻笑了笑,问:“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哦,刚刚村里人路过望月酒楼,和我说,我娘身子不舒服,我就向掌柜的告假,回去看看。”
“哪里不舒服?”
“老毛病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
“行。”张五答应了,又深深地看肖喻一眼,再看向明河,然后道:“你们两个都吃胖一点了,尤其是明河,比上次胖多了。”
“我每日都吃好多!像小猪一样吃!”明河道。
哪有人说自己像小猪的?
肖喻轻轻一笑。
这一笑又格外美好,张五不敢再看,都来不及询问肖喻明河怎么卖起包子了,就说了再见,匆匆跑走。
肖喻看向明河:“明河。”
“小舅舅。”明河一手搂着白萝卜,一手抱着肖喻的腿。
“害怕吗?”肖喻低头问。
“我有一点点害怕的。”明河昂起小脸道。
“那你怎么冲上去打人呢?”
“因为我要保护小舅舅呀。”
“小舅舅特别开心,我们明河做的真好,不过,小舅舅也是好厉害的人,所以我们不要害怕了,好吗?”肖喻声音极其地温柔。
“嗯,小舅舅你是超级厉害的人,像太阳一样。”
“太阳很厉害吗?”
“是啊,扎眼睛。”
“原来如此。”
“但是不扎我眼睛。”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小舅舅最亲最亲的人呀。”
肖喻担心明河有心理阴影,一路上不停地和明河说话,逗明河笑,然后一起回到家,二人歇息了一会儿,差不多要到中午了,他问:“明河,中午想吃什么?”
“小舅舅吃什么,我吃什么。”明河歪着小脑袋道。
一点也没有其他负面情绪,肖喻也放心了,道:“那小舅舅做萝卜丝饼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烧火。”
“你去拔葱。”
“好。”
“多拔一点。”
“嗯。”
明河撸起袖子,开始给白萝卜削皮,本来他以为要手切萝卜丝,没想到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居然有刨丝刀,正好他可以省去好多力气和时间。
待他刨出足够的萝卜丝,明河还没有回来,他冲小院子唤了一声:“明河。”
没有应声。
“明河。”
还是没有应声。
明河从来就是有声必应的,肖喻心里着急,赶紧放下手中的碟子,大步朝小院子走,远远地就看到明河撅着小屁股趴在菜地里,一动不动。
肖喻心头大骇,慌里慌张上前,一把将明河抱起来。
明河怀里一抱嫩绿嫩绿的小葱簌簌落地,他一个激灵睁开黑溜溜的眼睛,小脸呆呆的,但是话已经先说出口:“小舅舅,我拔葱呢。”
原来是睡着了!
肖喻长长松一口气,旋即想到这些日子明河天不亮就起床,跟着自己做包子、走路、卖包子、继续走路、背诗。
今日更是因杨九夫妇而耗费精力,定然累坏了,才会趴在菜地里睡着了。
他心疼地抹掉明河额头上和小脸蛋上的泥土:“嗯,你拔了好多好多葱。”
明河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小脑袋像是不倒翁一样,一晃一晃的,但他还是撑着问:“小舅舅,我葱呢?”
肖喻温声道:“在小舅舅跟前呢,你睡觉吧。”
“我要和……小舅舅……做饭。”明河眼睛都睁不开了。
肖喻轻轻抚摸小家伙的脑袋:“下次再和小舅舅一起做饭,这次你就睡觉吧,乖。”
小家伙终于没有忍住,小脑袋往肖喻怀里一靠,睡着了。
肖喻将明河抱回里屋床上。
明河嘀嘀咕咕:“不许欺负小舅舅……我打死、打死你……拔一根葱,再拔一根葱……都给小舅舅……都给小舅舅……”之后才沉沉睡去。
怎么这么惹人疼啊!
肖喻坐到床边,望着小家伙肉肉小脸,忽然想到什么,掀开小家伙破旧的衣裳。
小身板虽然不是皮包骨头的模样,但还是太瘦太瘦了。
他得继续多赚钱,让小家伙吃得再好一些,再胖一些,他给明河盖了件衣裳,起身走出里屋。
本来他想立马做萝卜丝饼,但明河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担心萝卜丝饼变凉会影响口感,他便将葱、白萝卜等等都洗好了,晾在一旁,然后将今日买回来的布料洗一洗,和棉絮一起放在太阳下面晒一晒,再将厨屋、里屋、外屋都打扫一遍。
这时明河还没有醒,他也有些累,便睡在明河身边。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床上空空如也,他赶紧起身走出茅屋,看到明河吭哧吭哧地拽着一筐干树枝进来:“明河。”
明河抬头,眼睛亮亮的:“小舅舅,你醒啦!”
“你干什么呢?”
“厨屋都快没有柴禾了,我去捡呀!”
明河是为了家里好,但是他的行为很容易出事儿,肖喻不能说重话,免得伤害到他敏感的内心,于是先夸奖一句“明河真棒”,然后说自己的心里话:“不过,下次你要去哪里的时候,都和小舅舅说一声,好吗?不然小舅舅会担心的。”
明河接受良好,立马点头:“嗯,我下次都说。”
“明河真好。”肖喻笑着走上前,将一筐干树枝提到厨屋里,转头道:“我们开始做萝卜丝饼,好不好?”
“好。”
萝卜丝饼做法简单又好吃,恰好一贫如洗的家里有一个简单的刨丝器,省了不少事儿。
肖喻把粗细均匀的萝卜丝倒入开水汆烫一会儿,去除辛辣味儿的同时,可以使萝卜味道变得柔和又不失脆感,接着捞入凉水中,挤干水分,放到盆中。
切好的葱花、猪油渣、胡椒粉、八角粉、细盐都放入其中,浇上一勺热油,刺刺啦啦声响后,葱花的香味也激发出来了。
“好香呀!”明河从灶台前站起来道。
“看着火,不要添那么多柴,不然就会将饼煎糊了。”明河不会引火,但每次肖喻将火引起来,他都能够很多地添柴、取柴。
“嗯。”明河双腿抿着,乖乖地坐到灶台的小木墩上。
“我们现在就可以煎萝卜丝饼!”
“嗯!”
面团是用一点酵头、一点油、温水和面粉一起和的,倒不是为了发酵,只是想让面团口感更佳。
现下整团面已经完全放松,松松软软的又有劲性。
肖喻揪一团下来,稍稍扯两下,扯出薄薄的一片面皮,加入萝卜丝馅儿,封口,放入热锅中,四指轻轻按一下,饼状形成。
他接着又做七个萝卜丝饼,统统放进锅中,他用木铲子不停地翻转着。
轻微的滋滋油声中,八个薄皮金黄的萝卜丝饼做好了。
肖喻趁着灶洞里还有火,简单地煮个青菜鸡蛋汤,然后冲明河道:“开饭!”
“开饭!”明河兴奋地从灶前站起来。
“饿了吧?”
明河摸着扁扁的小肚子:“我饿的都可以吃头小猪啦!”
“开吃吧。”
“我还没有洗手呢。”
“快去。”
明河噔噔噔地跑出去,又噔噔噔地跑回来。
舅甥二人围坐在案板前,拿起萝卜丝饼就吃,饼皮经过发酵、油煎,所以格外的软、薄、香,还有点甜甜脆脆的,萝卜丝里混着葱花的香味、猪肉渣的糯香,又不失自身的柔和和脆感。
每一口对口腔、对味蕾、对肠胃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明河吃的小嘴油油的,忍不住赞美道:“小舅舅,这个……这个……饼饼太好吃啦!”好吃到明河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也觉得特别好吃。”
明河提议:“那我们去小码头卖饼饼呀。”
“不行。”
“为什么呀?”
“太费油了。”而且他们只有一口铁锅,又做包子又煎萝卜丝饼,估计要忙到中午,那时候小码头的行人都吃午饭了,他们的包子都不一定能卖出去,肖喻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费油啊,那不卖啦。”明河立刻道。
“小抠门鬼,多吃点。”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