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 by迟归鹤

作者:迟归鹤  录入:11-30

人类口腔的热度比皮肤表面要高。
闻翼愣了一秒,随即伸手扣住了池一鸣后颈把人拎了起来。
池一鸣此刻的表情严肃,一脸英勇就义的决绝,哪有一点暧昧旖旎,看得闻翼不住地叹气。
“池一鸣。”
闻翼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点名道姓地称呼池一鸣了,猛地这么一唤,池一鸣自己反而愣了一瞬。
“怎么了?我这样…你不满意?”
闻翼板着脸,表情异常严肃,比池一鸣更不像是要做这种事。沉默了片刻后,男人突然出声问道:“这么做…你痛苦吗?”
因为意外的提问,池一鸣心中一时没有答案,也沉默了一会儿。
他挺直身体,仍是以俯视的姿态注视着闻翼,略犹豫了下诚实回道:“当然。闻翼,我是个Alpha,不想当谁的玩物。”
“我没把你当玩物了。或许一开始是出于无聊与好奇,不过当我隐约猜到你的身份之后,这种念头就没有了。”
这个回答出乎池一鸣的意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闻翼在诉说心里话。
“你和叔叔不应该是携手战斗的同伴?你知道了我是他收养的孩子却还用这么多手段把我困在身边?我无法理解你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呵。没你想得那么复杂。”闻翼自嘲地笑了声,目光有些飘忽说道,“我知道你是鹏哥养大的孩子。看到你,我既怀念又矛盾,同时…还在你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所以…呵,我现在反倒不想放手了。”
男人不顾腰上旧伤,挺腰坐直了些,双手扣住了青年的腰侧,再次郑重问道:“为了你的亲人而委身于我痛苦吗?”
“痛苦。”
这一次,池一鸣回答得很干脆。闻翼听到这个回答反而愉悦地笑了,他松开手,缷力往后一倒,脸上因勉强后的疼痛而有一瞬扭曲。
“那正好。我要你和我一起饱尝痛苦,在挣扎和流血中迎接清醒。代价或许只有今晚,又或者是…直到我的消亡。”
池一鸣别开头,随手拍开闻翼的手,恢复自由身后抱臂站在床边。
“所以…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闻翼抬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淡定道:“继续践行你刚刚的决定,只不过这次我要的是你整个人。自己去洗干净,浴室有沐浴露可以临时代替,你自己就是Alpha,这种准备工作该怎么弄,不用我搬把凳子坐浴室指导你弄吧?”
池一鸣挑眉,最终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是怎么顶着这副正经模样说这么下流话的?”
“饮食男女,人之常情。”
“啧。”
池一鸣当然知道这种事要怎么准备,那也是他Alpha的本能之一。可位置颠倒,他一个Alpha给自己做准备,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热水拍在背上,池一鸣佝偻着身体,有些僵硬得一手死死扣住淋浴间的门框,力气大到恨不得将那门框掰下来一块。所幸淋浴的水声大到足够掩盖其他的声响,让他不至于被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尴尬死。
因为不熟悉加上紧张,池一鸣愣是在浴室磨蹭了很久才出去。
也不只是浴室的热气还是做的事太过羞耻,年轻Alpha出来的时候脸颊微红,手脚动作也有些僵硬。
闻翼并没有笑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上来。”
卧室开了暖风,可还是无法让刚洗过热水澡的池一鸣立刻感到温暖。已换了睡袍的闻翼能够直观感受到Alpha偏高的体温,也或许是青年刚洗过澡的缘故,这一刻的闻翼只觉得自己的体温就如同那冷血动物一样冰冷,也因此无比渴望汲取旁人的体温。
他将池一鸣拥在怀里。从来身处上位的Alpha没有当过承受的一方,所有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僵硬生涩。然而本能的逃离却被贪恋体温的男人察觉,牢牢地扣住了腰,只能顺着对方的意一步步向下坠落。
宛如…那落入蛛网的鸟。
那是捕猎者精心准备的牢笼,他一头栽了进去,徒劳挣扎只是加速了自缚的速度。蜘蛛蹲守暗处,看着猎物不再有挣脱的力气,才出来收割自己的战利品。
闻翼说要一起感受痛苦。
池一鸣当然也痛,但他偶然间瞥到闻翼的神情,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神情,让他感觉正享受这一切的男人自己此刻更痛苦折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闻翼没有最初的憎恨,明明他此刻是痛着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池一鸣已抬手盖住了闻翼的双眼。
指腹沾上温热的泪水,他痛着却笑了,凑到闻翼耳侧低声道。
“…交易达成。”

闻翼为何会在那时落泪,池一鸣没有追问。
躺在一张床上,他发觉自己也可以睡得很沉,翌日睁开眼便是闻翼的侧颜。
和之前生病时一样的脆弱。只是这次当池一鸣将手放在他脖子上时,男人忽得睁开了双眼,歪头直勾勾看向自己。
“嘶~”悻悻收回手,池一鸣撑着坐起来,动时才感到腰腿一阵软疼。闻翼腰上有伤,他们之间的情事几乎是池一鸣自己来动,中间还被故意掐着腰轻易挣脱不得,总之就是这一番事办下来,池一鸣是更累的那个,也难怪他晚上倒头就睡,即便是和闻翼同床共枕,也睡得十分熟。
闻翼看见了,可却没有出言指责一句。
池一鸣翻身下床,双手背在身后,左右转了转腰适应。得益于Alpha出众的身体素质,折腾了一夜的‘后遗症’基本只剩腰酸腿疼,蹦蹦跳跳活动几下比闻翼还灵活自如些。
“一鸣。”
“嗯?”池一鸣正扳着手臂松泛筋骨,闻言半转过身去瞥闻翼。
男人还靠坐在床上没动,神情有些懒怠,上衣最上面的扣子也松开了三四颗,此刻松松垮垮露着胸膛,整个人不似平时精明凌厉的模样。他抬手将垂在颊边的头发拢到脑后,复又说道:“今天陪我去个地方。”
池一鸣下意识问道:“年年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你答应我的事?”
“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今天要去的地方和鹏哥有关,你确定不跟我一起么?”闻翼很会拿捏池一鸣,抛出池鹏,池一鸣就必须做出选择。看着青年攥紧拳心中正犹豫,他才笑笑又道,“你跟我走。你妹妹我喊周炜带她去你想让她去的任何地方。”
池一鸣的心绪被吊得起起落落,此刻只恨不得手边再来个墨水瓶,他也给闻翼开瓢清醒清醒。
“我去。”
得到满意的答复,闻翼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舒一口气道:“你收拾好了就去找你妹妹吧。我这边安排好了会让人去叫你。”
池一鸣当然不会拒绝,走到门口时却回身上下打量了闻翼一番后问了句:“你现在这样…需要我下楼叫敏姨过来帮你么?”
闻翼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池一鸣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第一时间就直奔一楼妹妹住的地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枪姐是池一鸣看好且相对信得过的Omega,所以他放心让池年去枪姐所在的区域散心,反正无论去哪里都比窝在闻氏的宅邸里强。他说得兴起,并没有留意到妹妹态度上的些微变化。
闻翼信守承诺,他人还没下楼,周炜便已经到了。那冷冰冰的秘书赶到时,兄妹俩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池一鸣对来人并不意外,甚至心情大好为彼此介绍,末了看向周炜正色道:“今天我和闻翼都不在,我妹妹的安全就全权委托给周秘书了。”
周炜是拿了加班费才来的,虽然看孩子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可没有打工人会拒绝三倍工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淡淡道:“先生已经电话交代过了。”
似乎因为是闻翼交代过的,池一鸣听了就只是嗯了一声,竟没有多嘱咐一句,只是送妹妹出门前将一直戴着的吊坠摘下给她戴上,又简单描述了下枪姐和店铺的大概特征。
看着载着池年的汽车真正开出了庭院,池一鸣才真正安心了些。
折返回去继续吃早饭的时候,闻翼才坐着轮椅姗姗来迟。从前他坐轮椅更多的是演给别人看,这阵子接连伤到了本就脆弱的腰椎,此刻他倒是真的需要轮椅了。不过让池一鸣更意外的是闻翼今天的着装。
那是一身纯粹的黑。
黑西装、黑领带,衬衫是极致相反的白…虽说闻翼平时多数也是深色正装,可却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似的穿得那么沉重。
敏姨不知何时跟进来的,手臂上也搭着一套黑白配的衣服。不必问,池一鸣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准备给自己的。
只不过看到那与闻翼身上一模一样的黑白配,池一鸣心头忽得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终于看着妹妹走出宅院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散,脸上淡淡的笑容也全部收敛起来。他看向闻翼,神情严肃问道:“要去哪儿?”
刚吃了两口饭的闻翼放下筷子,转头看过来,表情同样凝重。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墓园。”
话音方落,气氛已经凝固了下来。
池一鸣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敏姨身边拿过那套衣服,去了一楼的房间换,从头至尾他都是沉默的。即使换好了出来,他也是绷着脸不说话。
养父池鹏的过去既是他与闻翼之间交易的内容,也是维系两人目前微妙关系的纽带,同样的…池鹏的离去也是他们之间默契的伤处。在被池鹏捡到养大之前,池一鸣还是个不知父母是谁、更没有姓名的野小子,如果没有被收养,他可能只是界外帮派豢养的肉盾,必要时丢出去给虫兽垫肚子的弃子,所以面对养父的事时,他笑不出来。
很巧,闻翼也是如此。
两人默契得都保持沉默,闻翼也放下碗筷,尽管他面前的饭食几乎没动几口。
“走吧。”
闻翼终于出声说了一句,池一鸣没有二话,走过来在后面推动轮椅朝外面走。
宅邸门前已停了一辆车,下车的人竟是有些时日没见的荣嘉。只是比起之前一看到池一鸣和闻翼走得近就冲动的模样,今天的他同样沉默,就连和池一鸣对视也只是匆匆将视线移开,都没有趁机瞪上几眼。最反常的是荣嘉今天竟没有主动帮闻翼上车,甚至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得很生分,只在下车帮忙拉开车门的时候稍稍接近了一点,最后还是池一鸣在旁边搭了把手才把闻翼送进车里。
“轮椅折叠放在后备箱。”后备箱盖缓缓开启,一直沉默的荣嘉此时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说完就径直走向驾驶位,开门坐了进去。
这很反常。
池一鸣将轮椅收起放到后备箱,关上后盖走到另一边,拉开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发动,朝着目的地驶去,过程中同样静得异常。
墓园的存在池一鸣提前从妹妹口中得知,所以闻翼今天提起时他并不意外。而且池鹏是在界外去世,界内的墓园即便有为他立碑,也不过是一个念想。真正让池一鸣在意的时那里埋葬的属于养父的过去,也因此他才会跟来。
车子开了很久,久到窗外闪过的风景看得人有些烦躁,眼睛也感觉很累。池一鸣一手支着头,靠着车窗竟慢慢合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片宽阔的空地上,不知道停了多久。
“醒了?下车吧。”
池一鸣长呼出一口气,抹了把脸推门下车。重复着从前荣嘉的工作,将弄好的轮椅推到车门边,伸手揽了一把将闻翼从车里带出来。闻翼几乎没有自己用力,也得亏池一鸣是个Alpha才扛得动人。
荣嘉并没有跟下来,闻翼也没有让他下车,只半转过头对站在轮椅后面的池一鸣指路道:“往那边,是墓园管理处的入口。”
男人抬手指了个方向,池一鸣推着他往前走。放眼望去,周遭是一片荒凉孤寂,沿途甚至看不到几杆路灯,能看到的建筑也是清一色的灰白,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颜色,光是远远瞧着就觉得压抑,配上周遭的荒凉,这种感觉更甚了。
管理处的人对闻翼的到来也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对方毕竟是大主顾,他们也便没有多废话,刷了卡就让人进了。
池一鸣推着闻翼跟上领路的工作人员,一路往里面去了。在穿过曲折的通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不过那感觉只有短短一瞬,单独辟出来使用的区域打理得很干净,可那林立的十几座墓碑却如山般压在人心口。
“辛苦了,接下来两个小时,请不要来打扰。”
过来的一路上闻翼表情严肃,此时才缓和语气说了一句。自从这片空间前两年被闻翼租用下来后便一直是这样,管理人员也早熟悉客户的习惯,轻声答应下来之后便果断离开,将空间留给客人自己。
隔音的透明玻璃门关闭,他们在这里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闻翼望着那一座座墓碑,有些哽咽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吗?这里就是答案。”
池一鸣越过他走上前,每一座墓碑都打理得很好,墓前放了鲜花,碑上贴着墓主人的照片和他们的名字,不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眼看过去,刚好是十二座坟墓,而最前面、也是最大的那座墓碑上赫然刻着池鹏两个字,黑白照片里的男人笑得灿烂又有些陌生。池一鸣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池鹏就是抚养他和弟妹们长大的养父,但遗照上男人的笑容确实他陌生的。
印象中的养父很少笑,他慈爱却忧郁,时常心事重重望向远方。
从前的池一鸣不懂,直到站在养父的衣冠冢前,他才有恍然大悟之感。
哒、哒…是金属棍子一下下规律敲击地面的声音。
不需回头,池一鸣也知道是闻翼。他并没有询问男人,只是默默面对这十二座墓碑站立不语。
“鹏哥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挺好的,他捡到的孩子在最后一刻都守在他身边,为他伤心、为他哭泣。或许他也有遗憾,不过至少离开前他是有家人守护着的。”
闻翼低着头双手拄着拐杖,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十分勉强难看的笑容,喃喃道:“是嘛…”
池一鸣直视前方,忽得开口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为什么这么问?”
“叔叔走了…鹰组织的人也都死在了当年,如今再也没有人能证明你是他们的伙伴。在所有人看来,你是摧毁鹰的功臣,是反抗组织的敌人。一个人…不绝望吗?”
闻翼听了只自嘲一笑。
“我早过了绝望的年纪了。”
“是吗?”池一鸣终于转头看向身旁人,将心中疑问说出了口,“昨天的交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叔叔和你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一败涂地?”
“交易…对,我们的交易。不过,这会是个很长很无趣的故事,你确定要听么?”
池一鸣神情严肃,这一刻他不曾有过半分犹豫。
“要。”

第50章 我答应
“有人不想做笼中鸟,也不想让同病相怜的其他人重复这样的悲剧,所以有了鹰。只是这只幼鹰自己的羽翼还没有丰满,被风和锁链无情折断了羽翼,残骸被展览,时刻提醒着其他想要挣断锁链的囚徒……这是条死路,仅此而已。”
闻翼自己口中所谓的很长很无趣的‘故事’,实际在被他亲口说出时却是简短无比。
池一鸣沉默半晌后开口问道:“你出身十三家族,又是闻鼎天唯一的儿子,是这里的既得利益者,也是束缚别人的锁链,你为什么会成为鹰这样组织的首领?”
“家族既是特权,也是职责。权利通常是与义务并存的,我厌恶两者,所以我成了鹰。”
“可是这样说的你之前曾经亲口告诉我,家族的意志即是你的意志。”池一鸣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不怀疑闻翼话的真伪,可却始终无法琢磨透这个人。轻笑了一声后接着说道,“呵。说实话,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应该颠倒主宾。”
池一鸣从不觉得闻翼是甘愿做傀儡的人,他对他的印象从始至终未曾有过太大的改变。哪怕在知晓养父和闻翼的过去,他看待对方的立场和情感有所转变,但于闻翼这个人本身而言却是没有改变的。
在他看来,闻翼一直是这样的人。而正因为如此,由闻翼口述的过去与其言行总有矛盾的地方,而这才是池一鸣现在真正纠结的关键所在。
闻翼颇有些自嘲地反问了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狂妄的人?”
“不是狂妄,是任性。”
池一鸣的目光深沉而坚定,他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从始至终未曾动摇。沉默了一会儿后,闻翼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忽然说道:“当年出事之后,闻鼎天说过一句他人生中我认为唯一正确的话。”
“是什么?”
“蜘蛛的巢穴里生不出自由翱翔的鹰。从我作为他儿子在闻家诞生的那一刻起,家族既是我的荣耀与助力、也是束缚我的枷锁牢笼。只有蜘蛛自己才不会被蛛网黏住手脚,所以当我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蛛网就不再是我的助力,而是勒在我脖子上不断收紧的绳子,注定了‘鹰’会坠落死在蛛网上,现实…也确实如此。”
池一鸣听懂了,闻翼在用剖开自己过去的方式解答他长久以来的困惑,这也是为什么闻翼总给他一种隐隐的矛盾感。所以他问:“清醒着否定自己…这样活着你不累吗?”
闻翼咧开嘴笑了,但笑得不似以往自信,至少在池一鸣看来,他现在笑得很难看。
闻翼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你觉得闻鼎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裁者。所以他真的是你杀的吗?”
这次,男人诚实地答道:“不是。你相信外界的风言风语?”
池一鸣摇头:“我只是更笃定自己的判断,你做得出来这种事,仅此而已。所以那个独裁者是谁杀死的?”
他们俩的对话并不是单方面的提问或回答,答案后面必定跟着反问,而无论是谁此刻都诚实平和地回答彼此的问题,此刻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平衡平等。
闻翼坦然道:“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在意。那时的我刚被放出来,能见到的活人只有闻鼎天仅剩的亲叔叔一家,所以动手的不是我。不过我和人做了交易,拦下了见面场地有炸弹的消息,漠视了闻鼎天被炸死…而已。”
“呵。”池一鸣笑了一声,但这声笑是不带任何嘲讽和贬低的,单纯只是他对这件事的评价而已,“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第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与池鹏的关系的?第二,为什么在明知一切后还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有没有想过叔叔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过去,就代表着他曾经的梦想和过去与我无关?”
闻翼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应道:“看到鹏哥的遗物之后,因为那吊坠是我送的,里面掺了闻氏和另外几家才能用的稀有金属,无论它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错。不过在此之间我并不知道你和鹏哥的关系,留下你单纯是因为我内心想这么做。至于第二个问题…答案同上,鹏哥是你养父这件事确实很令我意外,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还欣慰于你把我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很清楚。”
“面对你,少记一个字都有可能招来灾祸。”
“谢谢。我会把这句话当做正面的评价记住的。”
明明是不好听的评价,可闻翼却发自内心笑了,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下一秒人就往旁边一倒,池一鸣一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本能出手把人扶住,“喂!你!”
“我没事,就是有点站不住而已。”
池一鸣抿唇,扶着人后退两步坐回轮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示弱这招你还真是屡试不爽。”
“对人充满善意这点,你很像鹏哥。不过在这种地方,你得学会铁石心肠。”
“然后看你直接摔地上?事后再找茬搞我?”
“呵…我又不是闻鼎天,不会泄私愤。不过前半句是对的,你得学会无视。界内充满了欺骗,哪怕是在信任的人,也有可能在不经意之间背叛你…呵。甚至有可能他背叛你的时候,还觉得只是为你好。”
池一鸣听得皱眉,如果说前半句还勉强算是闻翼对他的‘教育’,那后半句明显就是另有所指,再联想到鹰的覆灭,很快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
“你被信任的人背叛过?”
闻翼点了点头,意外得诚实。
“是谁?”
“我想以你的聪明,不会猜不到答案。”
能留在闻翼身边的人并不多,而这其中池一鸣认识得就更是掰着指头就能数得出来的程度。周炜和闻跃新,一个与闻氏无关、一个年龄太小对不上,至于敏姨,虽然看起来是最熟悉闻翼的人,但女人明显连闻翼被关的原因都不知道,排除掉这些闻翼身边最亲近的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人从一开始就莫名奇妙的针对行为、若有若无的暗示、以及最近的禁闭和消失。
“你把背叛者留在身边?”
“严格来说…他不算背叛我。只是他自以为是为我好,却成了闻鼎天顺藤摸瓜铲除鹰的那条藤。当年鹰牺牲掉的人可远不止十二人,譬如那个拼死掩护鹏哥逃离,最后被闻鼎天当做我的替身上报的组织成员,除他之外,还有很多人。荣嘉说要为出卖我而赎罪,我也要为鹰牺牲的那些人赎罪,所以我把他留在身边,就这么简单。”
“你活得可真累。”
“呵…我也这么觉得。”
过去的碎片已经借由闻翼之口拼凑补全,池一鸣已经对于养父、界内大叛乱以及闻翼这个人有了相对足够的了解。这其中闻翼亲口说过的话与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上层人士’的风言风语又为池一鸣指出了另一种可能。
“你之前说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巧的是最早我替你出席的那次酒会,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也说过相似的话。你说给我权利,好奇我怎么做,是在复刻曾经的自己?”
“对。”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有像闻鼎天那样下狠手对我?”
而这一次,闻翼沉默了。他没有回答,池一鸣顺着这个思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鹰…没有完全覆灭,对么?”
闻翼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道:“你比我预想的还要机敏,这样我反而更不愿意放你走了怎么办?”
“你想毁约?”
“对。”
池一鸣答应留下来,无论是还钱还是后面与闻翼的赌约,本质都是为了能够早点办完这一切回家。无论他和闻翼之间的关系亲疏远近,这个约定的效力池一鸣从未怀疑过,所以他从未预想过闻翼会盯着这副模样堂而皇之地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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