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失控，所以蓝巳才会问你王虫可怕还是我可怕，因为太害怕我你有一瞬间短暂找回了神智，所以你才会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路凛安金色的眼睛中满是凶光，“伊塔王想要研究失控者，我去抓的你，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诺安哑巴了几秒，又试探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各处道：“可是，我现在感觉自己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就算马上驾驶机舰出去扫射都可以。”
他心情高亢精神力充沛，活了十八九年，诺安第一次感受到满格电恨不得跑出去发泄发泄是什么感觉。
除了靠近伊塔王有点冷以外，他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不适，更别提什么失控。
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路凛安不会说谎，诺安也不敢欺骗领主，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或者说有什么影响到了失控者和王虫，让他们一瞬间都被压制成了最原本的形态。
云淮起身回头，和路凛安的眼睛对视。
后者视线中带了一点还没散去的凶戾，看见他又有熟悉的委屈弥漫了上来。
恍惚间，云淮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那天从高塔上飞冲而下的龙，当时他眼神中也是这么一副又凶又气的神色。
叹了一口气，云淮抬起手，路凛安自觉凑近，感受到少年的手在他的头侧微微轻抚了一下。
云淮没有说话，路凛安感觉自己只是被短暂的爱了一秒，然后伊塔王的手就撤了回去，他走出门，淡薄语音延迟传来。
“你先帮你的下属处理一下，我出去走走一会回来。”
【走了？他这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啊！这么关键的时刻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上一次摸你都摸了四五下，这次怎么只有一下！他是不是不爱你了！】
路凛安：……
无所不能唯独情路忐忑的领主大人低头看向地上的下属，诺安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路凛安，他浑身警报都在疯狂拉响，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道：“那位明明可以一抬手就打穿墙壁但却这么轻柔的抚摸您，您是不是已经追爱成功了？”
路凛安皱眉：“。。很明显？”
诺安狠狠点头。
路凛安眼睛眯起：“能看出来他喜欢我吗？”
诺安：“他都没有打您一定是喜欢您的！就算是打您也是喜欢您，打是亲骂是爱！打情骂俏才是他在乎您的表现！”
【……】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路凛安心情转好了一小点，从空间给他拉了一套衣服出来：“滚出去换，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诺安哦了一声，他是个战斗狂，也因此是暴力领主的狂热粉丝，他又想追随领主但又怕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路凛安说过这么多话。
粉毛顶着七彩蜥蜴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手捂着快要断掉的腰腿，又稀奇的看了一眼领主大人的表情。
是一副似笑非笑很苦恼又甜蜜的扭曲模样。
路凛安看向呆滞的诺安，须臾露出犬齿道：“怎么，需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不不不不不了！我这就走！”
说好的失控者现在像个精力充沛的沙漠牟兽一样在蜃星搬砖，蜃星现在的纯血浓度高的可怕，只是三五步的距离，就能遇见曾经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帝国第三星系的战斗疯子。
诺安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伊塔王就在自己身边，因为只有帝国王族，才有召唤这么多纯血守卫的力量。
路凛安表功大翻车，云淮复盘着诺安从出现到现在的种种，莱拉尔跟在王的身边，默了默开口道：“您在苦恼。”
云淮吐出一口气。
莱拉尔语气压低：“他欺负您了？”
云淮：“？”
他快速澄清：“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莱拉尔意有所指：“我并没有接受他，我只是接受着您接受的一切事物。”
反言之，如果路凛安对不起云淮，莱拉尔只会和几天前一样与这只恶龙不死不休。
云淮停下脚步，眸光温和平静：“我知道，以后你有什么心事就直接说，你是我的执行官，我会充分考虑到大家的感受。”
莱拉尔还戴着云淮送他的面具，看起来这辈子都不想拿下来了。
“感谢您的仁慈和理解。”
云淮又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不是在为我和他的感情发愁，我么两个之间没什么大的矛盾，我只是在想一件有关于失控者的事情……在创生星域领主星的时候，我曾经让路凛安帮我找过失控的人，但那个人却在被放出来的时候恢复了神智。”
莱拉尔沉默的聆听着王清淡的嗓音。
“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可能是在路凛安的空间中，也可能是在被放出来的某个时刻，我抓不住里面的节点，这很阻碍我研究失控者的进程。”
云淮停在一片花圃旁边，莱拉尔便也站定脚步。
过了半息这位大执行官忽然道：“在靠近风暴的第三星系，您的出现并没有让战士们失控，他们靠您越近就好像越清醒，这和我最开始以为信仰会导致沸腾暴走完全背道而驰。”
云淮若有所思。
机械面具严密的遮盖着执行官的容颜，莱拉尔仿佛还能闻到面具上附着的冷香气，这股气息使他精神清明，并清楚的知道自己处在战斗力巅峰的状态。
“还有那只龙，他曾经上过达尤加，达尤加靠近风暴之眼，他就算能控制住自己，也不会是那么顺利完全不被干扰的模样。”莱拉尔，“我一直在思考，这里面是否存在一个能够对抗风暴失控的共性。”
云淮点头嗯了一声，他看着花圃，因为王力还在盘旋，所以雨水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一个叶片上的水珠滑落而下掉在下一层叶片上，然后下一层又垂下，那颗水珠就又滑入了更下一层。
湿漉的痕迹留在每一片渴望水源的绿植上，雨露均沾让所有的生命都得到了稳定的浇灌。
云淮眼神拧了拧，忽然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共性……共同接触……
莱拉尔跟随着他的视线，王与执行官一同沉默半晌，然后缓缓抬头对视了一眼。
莱拉尔骤然深吸一口气，正在他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正在修建新地基的高塔传来了一片沸腾的惊呼声，云淮转头，就见阿俐诺高兴的朝他们跑了过来。
“大人！是预言石碑！我们找到了在沙尘暴中失踪了一百多年的先知预言石碑！”
第105章 永恒信仰
圆月之城在四百年间受到了沙化的严重侵袭，这里已经巨变到连来过一次的伊利亚德都没认出来。
曾经的绿洲已经被沙漠吞并，又有高墙围起，墨瑟里的实验使原本就条件艰苦的蜃星变得更加乱七八糟。
石碑被某一次巨大的沙尘暴吞并后蜃星人就再也没有找到它，阿俐诺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和尊贵的客人解释这一切，没想到重修高塔的地基挖开之后，遗失的石碑会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淮没再说话，他刚抬起脚步，莱拉尔就猛的拉住了他的臂肘。
大贵族执行官沉默至极，云淮抬手覆盖住他的机械手指。
“我们只是猜测，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我们有了一个可以克服困境的办法。”
只要智慧种族的精神力不失控，风暴之眼的摧毁就可以成功推进，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突破口。
莱拉尔：“我——”
云淮面容平和：“冷静一点，阿莱西奥。”
莱拉尔呼吸起伏，半晌才缓缓松开手指：“抱歉，是我失礼。”
云淮摇头表示没事，他和阿俐诺一起往高塔的方向走去，莱拉尔看着王的背影，又低头望向王刚才看过的花圃。
一阵风声吹过，冰冷黑色盔甲摩擦的声音响起，莱拉尔转身跟在云淮身后，滑落三颗水珠的叶片扑簌簌的落进泥土，叶片边缘，是精神力暴躁氦闪过的黑色焦痕伤口。
预言石碑对蜃星人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太过信仰先知，四百年前的蜃星人在雕刻石碑的时候使用了当时最坚固最奢侈的材料。
对于这座沙漠之城来讲，石碑不仅记录了历史，更标明了未来的希望，曾经被囚禁又遗失了种族石碑几乎让蜃星人身心绝望。
云淮站在曾经高塔所在的位置，一旁的泉水因为降雨朝着城中心的位置蔓延成湖，高塔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也因此没有被埋在圆月泉水中。
阿俐诺面容上带了激动，他指挥着族人小心翼翼的将一面巨大的金翡色巨石转移了上来。
云淮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将巨型石碑栽在了一旁残缺的地基上。
石碑的表面已经被黄沙和湿泥覆盖，阿俐诺想碰又不敢碰，云淮上前一步，“我帮你。”
他抬起指尖，一旁的泉水忽然出现一圈涟漪，涟漪扩大变成漩涡，涡中被引了一股细细的水流出来。
水流从石碑上开始冲刷，阿俐诺连忙用干净的布料小心清理着，金色和翠色交织在一起缓慢显露于众人面前，一些整齐的文字被雕刻着凹陷在石碑上，字痕上的色彩经历了四百年都没有褪色，文字和石碑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在泉水的映照下好像有粼粼闪闪的光。
“真的是石碑！”
周围的蜃星人眼中也有了盛放的光彩，云淮引着水流仔仔细细将碑文大致冲洗干净才落下手指。
莱拉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执行官看了看碑文道：“文字。”
云淮嗯了一声，灰紫色眼睛轻动了一下。
这上面的文字，他并不认识。
云淮转向阿俐诺，“这不是星际通用文，是你们自己的文字吗？”
阿俐诺重重点头：“对！这是独属于蜃星的象形文！只有我们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阿俐诺说着，手指就轻轻摸着上面的碑文开始复述：“……坠落之战，蜃星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先知与白蓝金光点共同降临蜃星，还有白色战士黑色战士与无数的轻型武器，德勒文认为蜃星将迎来最后的毁灭，但我们遇到了救赎的神明……”
翻译到这里阿俐诺停顿了一下，云淮看着底下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轻嗯了一声：“怎么不继续了？”
阿俐诺脸上泛起一点不好意思，他低头道：“下面的文字有一部分是歌颂先知，还有一大部分是有关于先知在蜃星的一些……日常，我也是第一次见石碑，上面写了先知和德勒文大司的一些对话……”
云淮看了两眼碑文，指着其中一些很长的的文字道：“这个是先知的话吗？”
阿俐诺：“……那个是德勒文大司的。”
他手指点了点几个重复率很高的单字：“这个才是先知的。”
云淮和莱拉尔一起沉默了三五秒，阿俐诺翻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您好吗？】
【好。】
【您吃了吗？】
【吃了。】
【您要去散步吗？泉水的花开了。】
【忙。】
阿俐诺实在不好意思念了，他低头道：“先知拯救了蜃星，所以大司对他十分尊重，但先知似乎是一个……”
是一个冷酷过头的王。
但是在别人眼中冷酷寡言不逊于第三星系的伊尔王，却提前四百年布局，为云淮在K420附近留下了至关重要的可爱的伊利亚德。
伊利亚德能一直跟在伊尔王身边，直到现在身体里还有先代的力量，说明它很得伊尔王的喜爱，云淮不知道伊尔王在怎么样的情况下，会选择将亲密的机械能量球留在危险的战场，只为了给后继者一个指引——
云淮轻轻吐出一口气，伊尔王早就预知到，他会降临在K420，而不是安全稳固的罗兰薇特花园。
莱拉尔感受到王力猛烈的激荡了一瞬。
他抬起眼睛，云淮的情绪在一瞬间就收了回去，莱拉尔看着王的表情，云淮的神情有点轻软，但眉眼间隐约又有旁人琢磨不透的清厉。
莱拉尔想起刚才那一瞬间，王看向他的淡然的神情。
王是至高，是绝对力量与绝对美貌的代表，莱拉尔猛的认识到，眼前的王已经是成长体，哪怕他看起来这么清瘦温和，他也是一个完美的成长体的王族。
莱拉尔不断思考，面具后的神情是一种接近冥想的表情。
阿俐诺还在不断的和云淮翻译着德勒文记载在石碑上的话，似乎很多都是纪实而不是预知内容，倒是提及会有客人在四百年后前来蜃星，云淮耐心很足，他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阿俐诺的声音停下，蹲下身在雕刻纹路上着急的擦了擦。
云淮：“怎么了？”
阿俐诺：“碑文的雕刻力度变了！”
莱拉尔走上前看了一眼，转头和云淮道：“在这里，好像换人雕刻了，文字，依旧不认识。”
云淮：“不是蜃星文？”
阿俐诺愧疚道：“不是，我不认识这种字，预言石碑消失了很多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它，以前都只能靠口口相传，我不知道它底下还有这种字体。”
云淮不相信预言石碑上没有预言，蜃星人一定记录了一些外界不知道的东西。
他从莱拉尔身后走出来，眸光在阿俐诺卡住的碑文处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云淮就浑身凝滞的停在了原地。
他快走两步，阿俐诺连忙让到一旁。
莱拉尔：“您怎么了？”
云淮深吸一口气。
炙热的气息由远及近，路凛安从一旁扭曲的空间中跳出来。
云淮无暇顾及他，他看着石碑上最后几行字，半晌，语气才轻而又轻的出来。
“不用看了，这种字，我认识。”
最后几行，都是上个世界的，蓝星语言。
伊塔王来自于宇宙混沌，王的诞生随机又稀少，每一代王族都有且只有一位。
伊塔之书记载了王族从诞生到消逝的全过程，却从来没有记录过王从哪里来，曾经又是什么物种，这似乎是一个宇宙的禁忌。
云淮没有想到，在隔了不知道多少个光里之外，在他以为重新换了一个世界的时候，他还能再次看到熟悉的蓝星语言。
并不多，只有短短三行，但雕刻力度却比上面的文字更加深刻，一些笔锋处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石碑里面的翠金色。
因为云淮的话，蜃星人大松了一口气，石碑对于他们如此重要，如果不能完整翻译石碑，那将是蜃星文明的一大遗憾。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路凛安抱着手臂融入人堆，他个子高，头轻而易举的就可以从云淮的肩膀处探出来。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诺安没有反常现象，我让他换了衣服去搬砖了。”路凛安视线扫过一圈，顿了顿道：“怎么了？”
【你接连搞砸事情，我觉得他一定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喜欢你。】
云淮垂下眼眸：“没怎么，这是刚被从沙土里挖出来的石碑，上面记载了一些东西，我在根据它思考关于宇宙和未来的事。”
【…………】
【难道他真的是个冷酷无情无心恋爱的天生王种？!】
路凛安没搭理发疯的基因，他跟着云淮的眼神往下扫了一眼，看着那些文字微微皱眉道：“这什么鬼画符，尤其是最后几行，你们确定这是文字而不是什么符咒？”
周围人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阿俐诺和莱拉尔抬头看了路凛安一眼。
路凛安浑不在意：“怎么？”
云淮转头，路凛安稍微有了一点正形，然后他就听见云淮道：“这是蓝星语言。”
【？草。】
比起其他人还在想蓝星是什么星，早就知道云淮来自哪里的路凛安反应无比迅速，他这次正儿八经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碑文，然后才道：“这么复杂的文字应该是很伟大的种族创造出来的，那里的文明一定很有趣。”
云淮看着路凛安，路凛安的恋爱脑缓缓凝滞。
就在自主意识以为小伊塔王要因为这一再踩雷的事情生气的时候，云淮却抿唇微微浅笑了一下。
路凛安愣住。
少年的表情变化很细微，但也很明显的没有不好的意思，路凛安可以感受到云淮稳定至极的情绪，就像是这一大片圆月之泉，零星叶片掉在上面泛起一点清甜的涟漪。
“不用太过紧张。”云淮道，“我们是尝试相处，你可以自由的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说你想说的话，我并不是太过斤斤计较的人，王虫和失控者的事情你没有真的搞砸，这里面有一点别的原因。”云淮现在很信任路凛安，但可能是以前真的太疏离，导致路凛安对他的一举一动有点过分在意。
路凛安：“我……”
【他真的，我哭死！】
自主意识感动极了，它抢先回答，觉得全宇宙所有躁动和不安都能被伟大的伊塔王抚平！
云淮侧过身，对呆愣的路凛安指着最后几行碑文介绍道：“说点正经事，这是伊尔王留在蜃星的预言石碑，最后几行都是蓝星文字，但蓝星不止一种语言，这个字体是蓝星语种中最复杂的分支，不过我恰好就是在这个分支中长大，翻译它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
路凛安的视线停在云淮不断开合的唇上。
云淮知道路凛安喜欢他，以前被这样众目睽睽的盯着看，他多少都有点不太自在，现在却能对视回去，在路凛安金色的眼睛中寻找自己似乎成了一项趣事。
再冷漠如坚冰的人也经受不住烈火持续不断的烘烤，初生期那个羞耻的劲头过去，成长体的拉扯就蔓延了上来。
云淮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几天很喜欢逗弄这条沉浸在爱河的龙。
……不过现在，还有一点别的事件需要处理。
少年收起神情，转头对着阿俐诺道：“将石碑好好收起来，圆月之城的绿洲重新出现，沙暴不会再过来将这里掩埋。”
阿俐诺心情激动又下意识道：“您知道石碑的最后都说了什么吗？”
云淮顿了顿，莱拉尔的眼神从路凛安身上拉回来，然后听见年轻的王道：“不算是一件好事情。”
“但也不全都是坏事，你们是蜃星最后的火种，只管安心重建这里，再努力将这里的文明存续下去就好。”
云淮衣摆微动像是要走，阿俐诺突然道：“您来自蓝星吗？蜃星能否与蓝星交流对话？有关于您的一切，都是我们欢迎的客人——”
泉水不断从地底沸腾上来，电子蝴蝶在云淮周围的花丛中绕飞了一圈，它们回到王的肩膀，翩跹逼真的蝶羽因为王的说话声而微微震动。
“不用，”云淮摇头，“不用对话，蓝星并不在黑耀系，它的坐标遥远到几乎无法定位，而且这里很好，我并不是很贪恋故土。”
阿俐诺思索几秒，“知道了，我们只希望您安好，其他一切都是附加品。”
蜃星原住民虽然不是伊塔人，但却和伊塔人有如出一辙的信仰，和几乎无二的对王族的护短。
这是一段真挚到跨越种族的友谊。
云淮心下微暖，他笑了笑礼貌道：“谢谢。”
石碑内容已经完全显露，蜃星人在一旁小心挪动着巨大的碑体，莱拉尔在角落和往常一样沉默着，他脑子里思考着很多东西，还有云淮刚才透漏的隐秘的信息。
没有伊塔人知道王族来自哪里，但王自己一定知道，因为王族的诞生并不是真的幼崽，他们大多都很年轻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只是力量处在幼崽一样的初生期而已。
这个已经完全成长的王温柔的嘱咐着原住民存续蜃星文明，莱拉尔脑海中再次闪过蓝星两个字，或许新王来自那里，但这么重视文明存续的王却并不想提及有关故土的信息。
甚至还在切断两者之间的关系。
他并不眷恋过去，或者说，莱拉尔不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让这个少年从温柔瞬间变得漠然。
【听起来真的是一些很糟糕的事情。】基因日常在路凛安脑海中自说自话，【你真的不考虑换我出来？如果是我，纯粹的龙之力很大可能会找出那个小星球，我现在就想揍人，我说真的。】
路凛安表情平静，他难得和自主意识正经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你现在能说话会思考是借了我的脑子，换掉我，你只会变成一只冷血无情没有神智的杀戮龙兽，可能到时候你连他是谁都不认识了。
【……我尽量控制一下自己？我也是真的挺喜欢他的，本能会让我保护他，绝对！】
路凛安冷笑一声：你能控制住个鬼，还保护，你他妈不挨揍都是好的。
基因无能狂怒，路凛安将它拍回去，跟着云淮的脚步一起转身离开了高塔地基。
阿俐诺收回目送视线，转头和莱拉尔道：“那我们继续工作了，大人。”
莱拉尔几不可查的点头，视线一直定格着云淮离开的方向。
没有了高墙，沙漠的风吹进圆月之城，一大片绿洲海市蜃楼一样在风中摇曳，花瓣和叶片一起卷到了泉水的水面上，头顶有运送实验室垃圾的飞舰驶过，莱拉尔闻声仰头，露出了一点甲胄后面的罗兰薇特纹路。
起风了。
但雨云已过，风也变得干燥起来，持续蔓延的炎热考验着在这里生存的人，然而他们不再麻木颓丧，女人孩子的脸上都是一副充满着新生活希望的神情。
“和平。”
阿俐诺：“您说什么？”
莱拉尔声线平直低涩：“这是他最喜欢的和平。”
他将维护它，践行王的意志，然后用所有的力量来抗衡威胁王的一切东西。
黑色夜幕覆盖灰黄沙漠，这是云淮在蜃星停留的最后一天夜晚。
墨瑟里不但喜欢搞实验，他还喜欢营造所谓的艺术氛围，在曾经的基地小楼顶部修建有一座透明光房，白天的时候可以拦截外界的高温，到了晚上，则可以抵挡温差寒冷欣赏蜃星独有的美丽星链。
蜃星人擅长手工织就一些纹路复杂的布匹，阿俐诺带着人，在光房里给尊贵的客人绑了一个摇篮一样的大吊床。
这个年轻的大司族长只听从莱拉尔和云淮的吩咐，这让蜃星很像是伊塔在异族的小型领地，但看起来，异族领主并不把领地内的“叛变”当一回事。
路凛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吊床上可爱的包裹了一小团，对他来说，云淮再怎么成长，也都带着小之又小的滤镜。
因为成长体的转换，路凛安已经无法从云淮的血液流速来轻易判定他的状态，很多时候，那些血液都是平稳且强大的，伊塔王或许在睡觉，也或许在发呆，但不论是哪一种，路凛安都放轻了手脚。
他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吊床边缘，视线像是探视幼崽一样探视里面的少年，然后就与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还以为你睡着了。”路凛安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