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会起名字。”他解释, “一口气起五个名字, 实在是没什么思路。所以只能选一个比较投机取巧的办法。
“你们是做音乐的。所以我想可以用古式的五音，宫商角徵羽，给你们起名字。
“不过，在今天之前, 有几个音应该给谁, 我一直没有定下来。
“比如二丫。”
几个孩子都在他对面坐着,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 二丫坐得更端正了一点。
她今天演奏的是一整套鼓。这种成套的鼓在最初起源时被称为“爵士鼓”，但随着历史发展，爵士乐已经逐渐有了许多变种不说, 这种成套的鼓也逐渐被用于很多不同的乐种里。
所以，后来的俗名“架子鼓”反而流传了下来。
如今的架子鼓的乐器组合十分多变, 根据演奏的音乐类型的不同、和自己的擅长，演奏者也可以随意调整一套鼓里的器件。
不过, 对于二丫来说，鼓的选择却不能那么随意。事实上，为了今天这一场演奏, 她几乎把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手边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像铁锅的东西，被拿来当吊镲用。
她此刻正坐在鼓的后面，朝陆渊看过来。
“我对你的鼓印象深刻。”陆渊看着她, “所以我一直在犹豫, 宫和徵这两个字, 哪个给你比较好。
“宫是五音之首，你是你们几个里领头的。但徵，徵音向来与鼓相联系。或许把这个字给你，更合适。”
“所以你现在决定了吗？”二丫好奇问道。
“我想把宫这个字给铁柱。”陆渊轻声道。
铁柱歪头看了过来。
“抱歉，我之前对你了解不多。所以没有提前设想，哪个字更适合你。”陆渊说道，“好在，今天你的音乐，很有特点。”
铁柱选的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乐器，名叫埙。
事实上，陆渊都很疑惑，垃圾舰到底是从哪里把这种古董搜罗出来的。
他之前看到这个乐器的时候就在星网上查过它。
——让孩子们完全自学乐器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所以陆渊在这方面也有帮一些忙。主要是搜罗一点资料给他们看，帮他们入个门。
这其实并不难，甚至铁蛋可以完成其中大部分工作，陆渊只需要提供一个星网就好。
唯独这个埙……陆渊花了好大力气才翻出来它的资料。尤其是这种东西的视频教学资料几乎没有。陆渊最后甚至是黑进了母星档案库，才找到了一些母星时代的人演奏这种乐器的视频。
所以说垃圾舰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们不会是打劫了一个母星时代的博物馆吧？
——不过，这种事情暂时恐怕是无从查证了。
“我很好奇，”陆渊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乐器来……代表你自己？”
“好听。”铁柱回答。
“就这样？”
“不可以吗？”铁柱反问道。
“可以。”陆渊垂眸，浅笑，“我很喜欢你的纯粹。跟你的埙声一样，开阔辽远，近于天籁。是能让人想到至高至遥天地、至旷至渺宇宙的声音。
“所以我想，宫音最初就是指用埙吹奏的音乐，既然你喜欢埙，不如就以宫为姓。”
铁柱想了想，点头，“好。”
“我总想着，虽然起一个新的名字，但也应该与你现在的名字有关联才好。”陆渊继续道，“柱这个字，意思其实很好。顶天立地，栋梁之材。
“但现代人嫌他不够雅，不太常用。虽然我认为这是偏见，但既然你们要往帝国里去，还是得入乡随俗，所以换一个字。宫梁，你看怎么样？”
“嗯……”铁柱想了想，笑了，“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陆渊也笑，“其实柱和梁的意思并不一样。但我想‘宫楹’听起来更像女孩儿了，还不如宫梁。”
“宫梁挺好听的。”铁锤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道，“确实比铁柱‘雅’一些。”
“我又没说我不喜欢。”铁柱耸肩，“确实，好听。”
“铁锤的话，”既然铁锤出声儿，陆渊也就跟着说起了给他起的名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用商字给你起名。”
“我猜也是这个。”铁锤点头。
“猜出来了？”陆渊问道。
“嗯。”铁锤道，“我研究过五音。我擅长小号。激越高亢，正符合商音。更何况……”
他看看周围的同伴，“他们都不适合这个。”
“商者，章也，物成事明。”陆渊道，“你演奏时也一丝不苟，为人也是聪明严谨，做事有章法。我看到你们几个同我说话时，你常常开口，为二丫的话做补充。
“所以我想，你的性情也与这个音的意象相符。”
“既然这样，我的名字，你应该也早已经想好了。”铁锤反应地很快。
“你猜猜看？”
“呀。”铁锤看了看四周的小伙伴们，“这可有点难啊。”
“猜错了也无所谓嘛。”陆渊劝道，“说不定你能想到比我想的名字更好的……那你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也很好啊。”
“按照铁柱的名字来看，”铁锤思考了一会儿，“你应该会找一个跟锤这个字有关系，但更‘雅’的字。”
“嗯。”陆渊表示认同，“现代的人起名字普遍都是这样，要找个不仅寓意好，还得好听好看的字。像我的名字，渊这个字四舍五入就是个大坑，但如果叫陆大坑，就不太好听了。”
“大坑这个名字倒是很荒星啊。”莺莺在一边笑出声，“不过你这四舍五入舍得也太多了。”
“是呀。”二丫道，“感觉这个字的意思更像是深、远这种。陆深陆远都挺好听的……倒也不必为了入乡随俗变成陆大坑啊！”
“锤炼。”铁锤突然开口，“商炼？好像还可以？”
“嗯。千锤百炼始成钢。”陆渊朝他点头，道，“你的名字确实寓意也好。但跟铁柱一样……”
“不雅！”几个孩子一起接道。
陆渊笑，“所以我想的也是，换成炼这个字。”
“很厉害啊。”他夸赞道，“一下子就猜对了。”
“因为我脑子里……锤相关的好词就只有这么一个。总不能叫锤头。”铁锤挠头。
“其实我也差不多。”陆渊摊摊手。
孩子们都笑了。
然后莺莺搂着燕燕的肩膀，问道：“我们呢？角和羽？我是角，燕燕是羽？”
“角声属木，像春天，万物生发，活泼热闹。羽声如水，声调偏冷，宁静温婉。”陆渊说道，“和你们两姐妹很像。”
“不过我也有犹豫过。”他想了想，解释，“角这个姓氏太少见，显得有点奇怪。”
“我不介意！”莺莺很大方。
陆渊笑了，“那你们两个的名字就很好办了。莺和燕这两个字，在名字里也很常用，意思也不错，莺歌燕舞、生机勃勃的春景，没有人会不喜欢。
“你们可以直接叫角莺莺、羽燕燕，或者角莺、羽燕都行，随你们喜欢。”
“羽燕。”燕燕迅速做出决定。
莺莺眨眨眼：“那我就只能叫角莺啦～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奇怪，但也还可以。”
“最后……”陆渊看向二丫。
“到我了吗？”二丫笑。
“你的名字不太好起。”陆渊沉吟着，说得有点为难，“因为二丫这两个字……没有什么含义。”
“我知道。”二丫神色很平静。她很清楚这件事，对此也没有什么怨念。
事实上，荒星上的名字普遍没有什么含义……就算是铁锤和铁柱，他们的父母在给他们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到的肯定也不是栋梁之材和千锤百炼。
所以陆渊能这样小心为他们起名字，想一些好的寓意……
二丫悄悄地扫视自己的同伴们。
她知道，大家心里都很感激。只是还没来得及表达。
“你也会帮我找一个有好的寓意的名字吗？”二丫想了想，问道。
“你会希望这样吗？”陆渊问。
二丫坚定道：“我希望。”
“徵者，祉也。物盛大而繁祉也。”这里面有两个同音字，所以陆渊干脆把平板挪过去给她看。
“徵繁。”陆渊说道，“这两个字有点复杂，但我私下里很喜欢。”
“你们的乐队叫‘荒’，你们来自荒星，你们的童年一片荒芜，但作为……某种意义上的队长，我希望在你的带领下，你们的未来，繁盛祉祥。”
“……谢谢。”沉默了很久，二丫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得道了句谢。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纷纷道谢。
“不用谢。”陆渊摇头，“其实这几个名字起得都有点牵强，不很完美。你们可以暂时用着，有想到更好的，再改。”
几个孩子都在摇头。
“已经很好了。”二丫说道，“我们很喜欢。”
陆渊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闭眼笑：“你们满意就好。”
二丫却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看得陆渊有点心虚，“怎么了吗？”
“……没怎么。”二丫顿了顿。
“就是，”她问道，“你相信我们的未来会是那样的吗？”
“我相信。”陆渊思考了一下，认真道，“说不定你们能改变世界呢。”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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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几个人的名字起完了。”
陆渊想着尽快解决掉关于乐队的这项大任务, 所以并没有给几个孩子留出很多时间去感动又或者思考又或者野心勃勃。
他很快地打断了沉默的气氛，说道，“我会在星网上给你们注册一个匿名乐队。你们可以把所做的曲子录好, 交给我, 我会帮你们上传。”
说实话, 这件事情也是有点麻烦的。
之前陆渊在星网上瞎逛，可以保证自己不留下一丁点痕迹。但这主要是因为他从不会发布内容。而浏览、下载的痕迹都很好情理。
但如果想要上传音乐，不管是哪一个平台，都肯定会留下痕迹。
——他上传的音乐本身, 就是无法遮掩的使用记录。
陆渊固然可以抹掉自己登入的记录, 甚至可以在不注册的情况下直接黑进平台里, 但是……
直接往平台的数据库里塞一个乐队的信息和一首歌, 是不是有点奇怪……
万一被发现了，肯定会被追根溯源的吧。
陆渊不太想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面临着的, 其实是跟司命他们差不多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银河帝国、甚至是整个星际联盟中, 星网账号都是不可以重复注册的东西。从人出生，到人死亡, 就只有那么一个账号，跟个人DNA序列直接绑定。
司命他们作为黑户、陆渊作为死人，他们是没有星网账号的。
没有星网账号, 他们不仅不能名正言顺地逛星网，也很难买东西、住宿旅店、乘车……可以说，除了在荒星和灰三角那样特殊的地方, 在“文明”区域, 没有星网账号的黑户, 寸步难行。
但是既然答应了乐队的孩子们要帮忙，陆渊也不好再反悔。
他总得想出个办法来。
迫不得已之下，他想了个有点缺德的办法——
拿别人的身份注册一个账号。
如今银河帝国最大的音乐平台名叫“歌会”，陆渊所注册的，也是这个平台的账号。
进入平台的门槛很低，使用星网账号登陆就好。登录后，用户就可以直接在上面发布音乐，甚至可以选择匿名发布。
可以说，只要有一个星网账号，就可以在这个网站畅通无阻了。
但是，用谁的星网账号来注册，还是一个问题。
很显然，全帝国这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在这个网站上注册过。但陆渊也不能随便拿一个没注册过的账号来用。
——万一哪天这个人突然想听歌了、想注册了、万一他突发奇想想看看自己都注册过哪些网站、甚至万一他突然死了账号被注销……这都是很麻烦的事情。甚至一不小心，陆渊会被暴露出来。
一个什么样的星网账号比较安全呢……
……那种闲置的“小号”。
之前说过，一般情况下，每个人只有一个星网账号。但也有不那么一般的情况。比如如果有一个足够逼真的假身份，那就可以拥有一个独立于之前账号的小号。
陆渊自己是没有这种假身份的。从领着星盗团回到军部开始，他就一直在前线带兵，没机会搞这些东西。
但他的手下有。需要有人潜伏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就会亲自签字，给他们开个小号。方便他们行动。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小号往往是过期作废的。任务结束，小号立即被注销，不会留下来。
但，幸运的是，陆渊的记忆里，还真的有这么一个被闲置、还没有被注销的小号。
那是个银河帝国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的日子。
虫族突然进行了一场冲锋，但由于陆渊早有预料、提前布好了放线，所以在一场鏖战之后，帝国军队还是取得了难得的大胜，全歼了这一波虫族。
战后，后勤部队在清扫战场，医疗部队在紧急地治疗伤员。陆渊的亲卫队则全部收拢回指挥舰内，向陆渊汇报战场情况。
陆渊的亲卫队其实不应该叫“亲卫队”。顾名思义，亲卫队这种编制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保护主帅。但陆渊对亲卫队的用法向来不同寻常。他的亲卫队有点像升级版的机甲机动队。
在一场战役里，机甲机动队的作用主要就体现在“机动”。他们不接受各种调派，唯一的任务就是“查漏补缺”。
他们是战场的强力胶。战场上一旦出现漏洞、空位，不管是指挥官、还是某个星舰出了问题，机甲机动队的成员都必须第一时间发觉，并在通知主帅的同时，自己、或者找到合适的人选暂时顶上这个位置。
没有人可以不犯错、不失误。就算是陆渊也是一样。而机甲机动队，就是为了“容错”而存在的部队。机甲机动队的素质，直接决定了战场的容错率。
而陆渊的亲卫队所要完成的任务，同样是查漏补缺。
但这种查漏补缺并不是在出现问题之后才进行的。而是要防患于未然。
亡羊补牢是经过训练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见微知著却需要足够冷静的头脑和足够快速的思维。
陆渊的亲卫队通常是将领的预备役。陆渊给他们一个“旁观者清”的机会，让他们观察战场，学习的同时，也观察指挥官是否在犯错。
亲卫队也会分散在战场各处。或许是边缘，或许是交火的中心——他们会选好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他们会像普通的士兵一样参与战斗，但战斗的同时，他们会时刻关注局势的变化，如果认为指挥官有错误，需要立即把情况上报给陆渊。
总而言之，于陆渊而言，机甲机动队和亲卫队各有各的作用。
机甲机动队是高级版的士兵，像造血干细胞一样，可以放在战场的任何位置。而亲卫队，是未来的、备份的指挥官，是“眼睛”或者“触须”，帮助陆渊更好地掌控全局。
所以……
机甲机动队，陆渊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训练。但对于自己的亲卫队，还是要亲自调.教的。
每次战后，就是亲卫队的交作业时间。
为了了解他们的能力，也是为了掌握各级战场的情况，陆渊要求他们对自己做出的战场的情况进行总结，在战后，统一汇报。
一般情况下，对于没有出太多意外的战役，汇报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亲卫队成员回指挥舰的路上，就会整理好文字版的报告，发给陆渊。等到他们回到指挥舰，陆渊就看差不多了，会直接就他们的报告进行提问或者给出评价。
这一天也不例外。
陆渊很快地打发掉亲卫队的众人，向往常一样安排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只有一点有点反常。
他今天对一个人多问了几句，还特意把他留了下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因为这个名叫李向北的亲卫队成员，今天所处的战场区域的指挥官突发疾病，短暂地失去了指挥能力。而李向北及时上报，同时暂时代领了一段时间的指挥任务。
在这种事件发生之后，陆渊多问几句，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把他单独留下来……
其他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纷纷看向被留下的青年。眼神里透露出的想法各不相同。
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点蜡的，有表示安慰安抚的，有一脸疑惑的，也有……羡慕嫉妒的。
……最后一类属于是陆渊的死忠粉们。
毕竟大家都知道，被留下来特训，肯定是有哪个地方做得不好，需要陆渊单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那几个觉得只要能站在陆渊面前，就算是挨骂也是幸福的的脑残粉以外，没有人会对被留下来的人表示羡慕。
——虽然陆渊也没骂过他们。
至于那几个疑惑的，则是习惯多想的几个人。
他们习惯性地思考李向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需要陆渊单独给他讲。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难免疑惑起来。
因为李向北表现得很好。
不仅反应及时，而且在代领指挥任务之后，完成得也很好。那片战场的伤亡率也是各分区相对低的。在李向北的汇报里，大家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甚至，他的表现可以说可圈可点。
尤其是，在发现，由于主将发病、临阵换将导致士气有些低迷之后，他迅速地做出反应，对士兵们进行鼓舞，而且效果卓著。
这是亲卫队里很多人都不一定能做得到的。
——那可是在毫无准备之下，当着几万人的面即兴演讲。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陆渊把李向北留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而是……
做得太好了。
眼看着人都走出去，门被牢牢地关住，陆渊才开口，“你是南英哲。”
“我是。”青年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无奈。
早在陆渊对他问话的时候，或者说，早在他在战场上使用“鼓舞”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身份瞒不过陆渊了。
——“鼓舞”这个精神力特性太罕见了。或者说，这就是皇室所独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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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英哲是帝国皇帝南辉的孙子。
虽然过了几千年, “皇室”也已经成了一个挺庞大的家族，全帝国跟皇帝沾亲带故的，少说也得上万人。但其中的精神力觉醒者还是有数的
这也就是陆渊想到“李向北”来自皇室的时候, 能很快锁定他的真实身份的原因。
——皇室之中, 年龄符合、他又没见过的精神力觉醒者, 并不太多。
帝国皇帝南辉二十五岁登基，到陆渊认出南英哲这一年，才七十岁出头。
南辉总共只有一子一女。皇子南暮和皇后很像，性情温厚和气, 万事不争, 跟南辉的性情南辕北辙。
南辉厌烦他的温吞, 南暮本人也没有什么权利欲, 于是储君的位置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皇女南晓头上。那是个极为要强且聪明绝顶的女人，很得南辉喜爱。
南晓的丈夫姓赵，两人生有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陆渊都曾经见过。
——事实上, 他们的长子皇太孙南英旭、和次女南英珉，都跟陆渊很熟。只有幼子南英航年龄跟陆渊差得比较多些, 两人虽然认识，但并不熟。
南暮一家则只活在别人的口中。
据说南暮喜爱艺术, 他的妻子也是著名的艺术家。二人从三十多岁起，便乘着星舰离开了帝国，去各个国家旅游采风去了, 极少回来。
身处帝国的人，只能通过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传回的新作，了解他们的动向。
就连陆渊, 也只知道他们生育了一个儿子。叫南英哲。
这位南英哲, 也是少有的, 陆渊完全没有见过的皇室精神力觉醒者。
所以，当看到李向北的资料的时候，陆渊很快想到了他。
虽然不排除李向北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皇室子弟的可能性，但就他的档案而言……这更像是已知自己身份的人开的小号。
因为这份档案里并没有记录他的精神力特性是“鼓舞”。但鼓舞这种特性就像歌舒家族的沟通一样，是随着精神力觉醒同步出现的。只要他去做过精神力检测，就不可能不记录这件事。
南英哲也承认得很痛快。
“帝国局势艰难，”南英哲解释，“我们身为皇室成员，也应该尽一份力。但我父母都不是精神力觉醒者，又一直钻研一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所以回来也只能添乱。
“直到我觉醒了精神力，他们觉得，或许在战场上会有用。就安排我回来了。”
陆渊瞟了他一眼。
挺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本事挺好。
要是真的就这么简单，他完全可以直接以南英哲的身份回来，何必遮遮掩掩？
但陆渊对他们皇室的恩怨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所以也不想多问。
——说不定这小子就在等着他多问两句，顺势拉他下水呢。
陆渊不傻，不会钻这个套。
他只是问道：“这个身份是哪个国家帮你做的？”
“巴伯尔共和国。”南英哲道，“我是在那里觉醒的精神力。我父亲与他们的皇帝关系不错，就在他那里拿了一套身份。”
巴伯尔共和国也是星际联盟的成员，跟银河帝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邦交关系。
按道理来说，给人开一个其他国家的身份这件事……那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属于是往别人家安插间谍嘛。
但这种事情实在无法禁止。因为要制造一些假身份，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
无中生有是很难的，但如果有足够的耐心，每年都“虚构”几个婴儿，插入到档案库，然后一点点地补充他们的成长轨迹，就很容易了。只需要买通几个人，就可以做到。
所以，巴伯尔共和国能提供给南英哲一个银河帝国的身份，也很正常。
陆渊略做思考：“我暂时不会将这件事上报。但我会一直关注你。”
“好的。”南英哲点点头，“谢谢您。”
陆渊至今也不确定南英哲隐姓埋名地回到帝国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