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枝干上树叶已经落下,上面挂满了红色布条,布条尾部坠着铜色铃铛,风吹过时发出清脆声响,宛若古朴老人在沙哑低语。
昏暗的灯光配合缥缈升起的香火,娓娓道来一种虚无的宿命感。
南星踮起脚,较低的枝干还能望见布条上晕开的墨字,写满了人世间的绝望与希冀。
不断有人擦肩而过,手上都拿着红条,显然也是有所求。
他本就是来凑热闹的,没什么好求的,他抬起下巴问向身旁的樊屿:“你要去买吗?”
樊屿还没回答,后面的郑瑶妍反而起哄推着两个人往买布条那里去,“来都来了,咱们都去。”
人流太大,南星担心会嗑到郑瑶妍,也不敢做出过分的举动,身体只能顺从着她,但嘴上却忙叨着拒绝。
最后南星还是被强塞了个布条,倒是樊屿买了三条,惹的郑瑶妍调侃道: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
樊屿没说什么,单单眉毛一挑,就能看出成竹在胸。
南星本来还在疑惑这周围连桌子都没有,树上的布条是怎么用毛笔写的,结果工作人员递给他根很普通的笔,告诉他用这个写。
南星打开笔盖才发现它和钢笔很像,区别就是笔尖部分,这个是毛笔头,用起来很方便就是容易漏墨。
果然南星开盖的时候没注意,脸上一凉,应该是墨溅在了脸上。
但刚还聚在一起的四个人已经分开,理由是许愿时需要神秘,所以周围也没人帮他看看。
他随意的抹了两下,想着应该是擦掉了,也没太在意,又将视线移在了手里的红布条上。
写什么呢?他向来不信这些东西。
不像郑瑶妍来的路上就一直在说有什么愿望要许,哪怕现在人已经站在庙内,他也还没思考过去求些什么。
他盯着红布条思考。
过了很久,才郑重写下几字:
长乐未央,顺遂时宜。
这是前段时间在诗经内看过的两段话,后面两句用着正合适,他是不信这些,但如果真的存在大罗神仙显灵,他希望保佑身边所有人,永远快乐,事事顺心,所愿皆所得。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身后传来郑瑶妍的贼笑声,“南星呀,你写的什么快让我看看。”
她作势上前偷看,南星“唰”的一下藏至身后,反问对方,“你写的什么先让我看看。”
郑瑶妍像被踩到了尾巴,炸毛道:“我来的时候说过呀。”
话是这样说的,但还是悄摸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防的是谁,一眼便知。
南星无语,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一个郑瑶妍。
郑瑶妍也心虚,她瞟了眼四周,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樊屿,脸上又浮现了一抹坏笑。
她指着樊屿小声道:“咱们去看看他写了啥。”
说着便偷摸着磨蹭过去。
南星抿唇,他的确纳闷樊屿买了三条到底准备写什么。
但是偷看不太好吧。
他站在原地看向郑瑶妍马上就要靠近樊屿。
实在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当下一咬牙,跟了上去。
人活三万天,顾忌那么多干嘛。
南星加快速度追上郑瑶妍,就要靠近樊屿时,千钧一发之际,他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骤然转过头。
因为没做过这种事加上被当场抓包,南星直接愣在原地,刚还打满的气“噗呲”一下就扁了,即使天气寒冷,他被帽子包裹着的耳朵也迅速红了起来,蔓延至整片脸颊。
樊屿淡淡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南星臊的讲不出一个字。
郑瑶妍反而嬉皮笑脸的转了两圈糊弄道:“运动一下,哈哈哈。”
这谎话说的真没水平,南星惨不忍睹的闭紧双眼,尴尬到当场去世。
樊屿倒是好笑的撇了眼南星问道:“你呢?”
南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如何反应,竟条件反射的重复了一遍郑瑶妍的动作,尬笑道:“呵呵,我陪她一起运动。”
运动个屁!!南星你是猪脑子吗!
见樊屿就盯着自己不说话,南星对着他又扯出个难堪的笑,内心全是绿色大草原上一群小绵羊。
樊屿没再说什么,默认了他们离谱的回答,问道:“全都写好了?现在去挂在上面吧。”
这话一出郑瑶妍像被解放了一样,跑个没影,看着是去找李橙了。
樊屿朝南星靠近,像什么没发生过一样,开口叫他:“走吧。”
说着像发现了什么,扭头看向南星。
南星还以为他又要提起刚才的事,结巴道:“干什么。”
樊屿回他:“别动。”
然后垂眸靠近南星,伸手在他脸上划拉了两下,“好了,刚才是脸上有墨。”
南星还未消退的红晕更深了些,瞪着罪魁祸首道:“你跟我说在哪儿,我自己擦就行。”
樊屿无辜的说:“我这不是想着省事。”
“……”
两人走到大树跟前时,郑瑶妍和李橙已经将布条扔了上去,她俩正凑在一起研究拍立得。
南星没管这些,他的精力全在手里的铃铛上。
布条很轻,尾部连着一根粗绳,必须串上铃铛后才能扔到树上,但南星就是卡在了这步,他穿不进去啊。
等樊屿三条都扔完了,南星还是没穿进去,他渐渐的烦躁起来,手下力道变重,铃铛不受控制的发出响声,吸引到了望向高空的樊屿。
“怎么了?”他问。
南星看向他,声音里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依赖,他委屈的将物件递至樊屿眼前说:“我穿不进去。”
樊屿安慰他:“没关系,应该是绳子太粗了,我试试。”
他拿起两样东西低头试着,南星也低头看他。
树干太粗遮住了些灯光,樊屿背对着它才能看清楚,南星也乖乖跟着,两人靠的极近,肩膀碰在一起,谁也没发觉。
“南星,樊屿。”
两人本能的抬头看去。
“咔嚓”
灯光刺的南星半眯着眼睛,下意识的躲向樊屿那儿,两人的视线无意中交汇。
一秒后,白光消失,郑瑶妍兴奋地拿着拍立得跑上前,“我嘞个去,你俩那个对视绝对拍到了。”
李橙接过拍立得,将相纸取下在空中挥舞着,“这张你俩谁要。”
李橙希望他俩谁也不要,这样她就可以私吞了,她根本不敢想自己要有这张照片会有多幸福。
我只是爱嗑cp我有什么错。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樊屿先冲着李橙张手道:“给我吧。”
李橙万般不舍也只能忍痛放弃。
很小的一张,照片上的人影已经显现出来,南星凑过头去看。
夜晚的薄雾中,身后墨色大树屹立,上面点缀着几片鲜艳的红,两人相对而立,互相对视着彼此。
不知是头顶的光线昏晕,还是氛围太过旖旎,照片中自己的眼神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郑瑶妍在一旁开口:“我也想要这张照片,你不给的话,你们俩再拍几张给我。”
真是理不住气也壮,不给就撒泼耍赖。
其实南星也想要一张,他询问的目光扫向樊屿。
樊屿说:“再拍几张。”
郑瑶妍一听,生怕他们反悔,着急忙慌的拉着他俩往一旁人少的地方去。
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把他俩推在一起,站在对面指挥着摆动作。
一会儿让两人凑近些,一会儿让他俩互相拽着帽子,还说什么网上很流行的,非要让他俩一块比个心,真是花样百出。
照片出来后,南星挨着每张都看了个遍,迟来的羞涩涌上心头。
这什么啊!
照片上那些姿势,拍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怎么成片出来后,每张看着都很暧昧,跟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
郑瑶妍和李橙抑制不住激动挑选起来,南星也跟着选了几张,私心让他留下了那张两人比心的照片。
照片上两人穿着同款外套,带着同款毛绒帽,凑的极近,合并在空中比了个心,连樊屿也少见的笑容灿烂,很亲密的一张合照。
樊屿倒是没选,只要来了郑瑶妍无意中拍下的那张对视合照。
拍完后,几人在群里通知吴圳和魏俊飞待会集合,便准备出了寺庙。
路上南星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便凑近身边的樊屿。
问他:“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樊屿淡淡道:“没有吧,估计是你今天太累了,回去休息会儿就好了。”
南星拉开与他的距离,挠了挠头,自言自语,“是吗?”
南星苦思冥想后还是放弃了,他想,可能真是今天走路太多,导致累过头了。
他叹口气摇摇头,追上前面两人的步伐,竟也没注意到樊屿一路手插口袋没掏出来过。
而被遗忘的红布条就这样被他握在掌心藏在其中。
玉皇山除了这座玉皇庙很是闻名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游客为了一睹日出时山顶峰的盛世颜而来。
为此玉皇顶特地建了一个供游客观赏的平台,但山顶的天气冷的彻底,如果一晚上都待在外面,那第二天起来绝对会发现一具梆硬的木乃伊。
所以几个人集合在一块商量后决定开个房间稍微休息一下,明天早起看日出。
山顶上有两家民宿酒店,但分布在不同地方,几个人按照路牌上的方向走了一会儿远远就看见明亮的招牌,意识到应该就是其中一家,又走了一百米才到门前。
店内暖气开着,让南星舒适的叹出一口气,总算是没那么冷了。
店面看起来不大,但前台穿着黑色的工服,胸口别着工牌,倒有几分星级酒店的正式,见有人走进来,忙站起身询问,“你好,住店?”
出发前吴圳表示要做向导,所以先一步上前问道:“还有房间吗?”
前台说了句稍等,垂首查起了电脑,片刻后回道:“现在还剩有一套大床房和三人间,你看哪个合适呢。”
吴圳回头望向一群人开口:“现在都十点多了,明早看日出起码得四点到,反正也睡不好干脆定个房间聊一宿天呗。”
确实是这个道理,吴圳看没人反驳便扭头订了个三人间,将一群人的身份证递给前台登记后,拿着房卡上了楼。
房间内摆着三张床,地上铺着地毯,屋子不小,几个人进去空间也绰绰有余,郑瑶妍将空调打开后,将背包摔在床上掏出一副桌游牌,举着道:
“幸亏我早有准备,六个人玩刚好。”
南星偶尔怀疑郑瑶妍是哆啦A梦转世,不然怎么什么都能变出来,就这么恰好。
几个人也不嫌脏围成一圈坐在地上,樊屿就挨着南星身边,郑瑶妍一边将牌拿出一边解释着规则。
“每个人分五张牌,然后根据上面的功能出一张抽一张新牌,什么时候手上的牌出完,就算胜利。”
说完将洗过的牌放在几人中间,贼兮兮眯眼道:“最后还剩下的两个人是有惩罚哦。”
南星其实没听太懂,但见大家一脸了然样子,也没人开口,他也不好意思特立独行去问,想着玩一局应该就会明白了,便跟着开始抽牌。
结果就是实践检验真理,不管多大都要听老师的话:人要不懂就问。
南星一言难尽的看向手中一把牌,又瞥向旁边的樊屿,真是打心底服了。
人气定神闲的坐着,漫不经心握着不少于南星手中数量的卡牌,不知道的还以为手里牌越多就算赢呢。
南星侧身问他:“你不是听懂规则了。”
樊屿莫名:“我没说过我会啊。”
南星咬牙:“那你不会还不问。”
樊屿道:“我看你也没开口。”
南星一头黑线,感情大家是都没听懂,就等着一个出头鸟呢。
他再次看向手中的卡牌,不免叹息,怎么运气这么差。
郑瑶妍拍地而起,谄笑着打开手机,“我特意下了个软件,上面自带的惩罚,你转到哪个做哪个。”
软件打开后,她将手机放在中间。
屏幕上是一个圆形大转盘被分割十几份,五颜六色的,每份上都有系统自带的惩罚,字体太小,南星离得远看不清,他随意的放下卡牌,倾身去点手机屏幕。
轻轻触碰一下,画面上的圆盘飞速的转了起来,众人秉着吃瓜的心态看去,转盘一圈一圈减速,不断划过指针,南星不由屏住呼吸。
缓缓地停下,最后指针停留在一小块红色的地方,一群人着急的凑近想要看清,挤得南星给他们让出位置。
“卧槽。”吴圳叫了一声。
其他看见的人也是一脸玩味。
南星拧眉,不会是很过分的惩罚吧。
他凑近想要去看,就见郑瑶妍倏地拿起手机,捂嘴笑道:
“和在场一人挑战吃东西剩余长度不超过三厘米。”
众人哄笑开,南星暗道糟糕,在脑中思量三厘米有多长。
一直置身事外的樊屿听到惩罚后倒是直起了背。
他慢慢悠悠开口:“那我就不用点了,刚好我俩输了,一起惩罚。”
南星别过脸看他,这时候倒是很积极,他还尝试挣扎,“这儿没东西做惩罚。”
李橙默默拿出一盒手指饼干递给郑瑶妍。
郑瑶妍打开包装,里面是那种很细的长条形饼干,用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郑瑶妍举着饼干盒道:“这下可以了吧。”
吴圳在一旁添油加火,“俩大老爷们怕啥。”
这算是被架起来了,再说下去就是玩不起了,南星认命接过一根饼干,偏头看向樊屿。
一群人激动不已,在那儿欢呼雀跃,郑瑶妍还站在对面录起了视频,李橙也偷摸着举起拍立得。
不是,这跟当街那啥有什么区别。
南星无措的拿着那根手指饼干,盯着樊屿,视线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落在他如温玉般的唇上。
不知是不是屋内暖气太足,他浑身像火烧一样,心开始怦怦乱跳,眼神躲闪着望向别处。
一声轻笑灌入耳中,手上一轻,南星不由看去。
樊屿将手指饼干拿走,像抽烟一样叼在嘴里,突然俯下身,双手支撑在他两侧,宛若将他圈进怀中一般。
南星就这样意外落进他眸中的缱绻情意,近到能看清怔愣的自己。
他难以言状的前倾靠近,咬住另一端。
周围突然安静。
距离太近,樊屿的呼吸仿佛就在耳侧,南星能看清他的睫毛以及笑弯的眼角。
樊屿咬着另一端缓缓凑近,饼干的长度变短,南星也咬了几口饼干,非常非常近了。
他觉得差不多了想要停下,但显然樊屿并不这么想,他还在不断靠近。
鼻尖碰触的一瞬间,南星没有后撤,就这样看着他把手抵在自己脑后,微微偏头贴了上来。
他的唇和他的性格丝毫不同,温热,轻柔,气息滚烫,唇瓣相互摩挲,仅仅停留了一秒,樊屿便退了出去。
仿佛带有电流一般。
意料之外的一个吻。
场面霎时间喧嚷起来,郑瑶持着手机无声尖叫,其他人恨不得把嗓子喊破,屋顶掀翻。
南星抿唇,后知后觉刚才发生的一切。
另一个当事人反而稳得住,他把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饼干呈给众人看,“这样可以了吧。”
郑瑶妍恨不得把头点破,笑吟吟道:“可以可以。”
显然视频录制还在继续。
南星羞恼着抢过李橙手里的照片,没看一眼就塞进了口袋,还警告郑瑶妍别录了。
樊屿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头,对着郑瑶妍说了一句:“视频发我一份。”
照片被他抢走了,这不还有视频,动态的更好看。
南星别过头瞪他:“有你什么事。”这时候还添乱。
樊屿:“我这是在帮你消灭证据。”说完还提醒郑瑶妍,“别忘了。”
当他不存在啊,南星忍不住捶了一拳樊屿,心里有分寸,没用多大力气。
就这也是看的几个人拍手叫好。
玩了半宿的游戏后,几个人忍不住躺在床上眯眼休息,房间内恢复一片静谧。
郑瑶妍今天走的腿疼,根本睡不着,于是起身时看见个模糊的人影坐在窗边,她试探的低声喊道:“樊屿?”
“嗯。”嘶哑的声音传来,的确是樊屿。
郑瑶妍害怕吵到床上睡得正香的李橙,小心翼翼的站起走到窗边另一个座椅上。
她问:“睡不着?”
樊屿低低的应了声,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他脸上,神情晦涩难懂。
郑瑶妍反而笑了,“还在看视频?”
这次樊屿没在回答,而是关掉了手机,一时间除了稀疏的月光只剩灰暗。
两人静坐在窗前,一言不发,如同时间卡壳般安静。
半晌,郑瑶妍忽然开口,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不同,她的话里带着少有的认真。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多少知道他家里一点事儿,你可能想不到南星小时候特别开朗,对谁都是笑嘻嘻的,大概是上了初中之后他像换了个人一样,不爱笑了,也不爱讲话,甚至有段时间我看着他阴沉沉的都害怕,你第一次见他应该感觉得到。”
“我和吴圳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情况一天比一天坏,却束手无策。”
她靠在椅背上,像是想到了愉快的事轻笑起来,“没想到你来了以后他倒是慢慢好了,有时候我还挺嫉妒你的,害,希望你好好对他,谢了。”
樊屿坐在黑暗中,很久没说话,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南星那几年的事情,所以他久久的沉默着。
在郑瑶妍准备起身时,他回了一句,“他一直都很爱笑。”
郑瑶妍撑在椅子两侧的手一顿,没反应过来,按理他俩初次见面根据南星说是开学换班那次。
郑瑶妍想了想,那个时候南星应该还不像现在这样啊,更不用说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傻笑。
但她也没反驳对方,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南星骂他一句说不定樊屿都以为是在撒娇。
她起身抻了个懒腰,边走向床铺边随意回道:“你能让他一直笑就好喽。”
余音回荡在两人耳边。
她走后只剩下樊屿一人待在那里,静谧的月光下,他散漫的望向窗外,久违的想起第一次见到南星那天,也就是他生日那天。
那段时间家里公司一个重要的项目出了问题,他爸忙的三天两头回不了家,付琼也才刚进门不久,一颗心全扑到他爸身上,他哥那个时候向来不待见他,毕竟妈妈是因为生了他才去世的。
家里有钱,又没人愿意管,这就养成了他混不吝的性子,对着谁都不服软,因为这个也没少挨打。
从上学开始就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男孩子动手,女孩子动嘴,是个人都离他远远地。
不就是朋友吗?樊小霸王嘴硬的很,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家里有管家陪他,他会给自己买最新款玩具,陪自己打游戏,给自己准备早餐,自己才不要和那种只会哭的小屁孩玩。
印象中那天,早早的叫上管家去了很远的一家蛋糕店,即便没人记得,他也要给自己庆祝生日。
汽车到达蛋糕店门口后,他拉着管家往里进,走到半路管家手机响了,他没在意,毕竟只要是和自己待在一起就不会有接电话一说。
第54章 樊小霸王和蘑菇头
但是这次管家却说让他先进去挑,自己有点事,樊小霸王莫名诧异,但无所谓,今天是他生日,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进去挑了款蛋糕,店员却说需要先付款才能接受定制,他望向身边一丝不苟的保镖最后还是选择去找管家。
出去时他又想起了管家那通电话,小孩子的天性让他非常好奇,于是挥手示意保镖小声点靠近,想要听听怎么回事。
管家躲在一个角落里打电话,动静很小甚至可以用偷偷摸摸来形容。
樊小霸王扒在转角翘着耳朵去听。
然后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什么,他印象中和蔼儒雅的管家突然言语激烈的对骂,话里掺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音量大到完全不需要刻意偷听。
事实的真相就这样冰冷的摊在他面前,出生在这种家庭不会有人是单纯的,更何况从小就被灌输保护自身安全,并且他只是年纪不大并不是傻。
剩下的话他没有听,只是对上身后保镖的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中。
最后的结果就是樊小霸王没有如愿吃到那款钟意的蛋糕,而且不到下午陪在身边的管家就换了个人。
后来的调查结果就是管家染上了赌瘾,借了高利贷,输的身无分文,企图绑架有钱少爷换赎金。
而那通电话是他同伙打来的,因为计划实施到半路管家想要退出,多好笑啊,自己还要谢谢他选了个好日子,怎么什么都挑在今天。
不管是谁都不让他好过,那他偏要今天过的顺遂愉悦。
于是樊小霸王趁着新管家熟悉家里情况时甩开了所有人,拿着钱偷偷打车到了熟悉的蛋糕店门前,他如愿买下了钟意的那款蛋糕,但是没人再陪他一起吃了。
不大的小屁孩拎着蛋糕漫无目的的走着,路上有人见他长得可爱上前想要搭话,樊小霸王全部无情拒绝,就这样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小游乐场,他迟疑着停下步子。
游乐场很小,设施也很基础,甚至有些设施老旧到脏锈,显得荒芜,此时只有两三个小孩正在玩滑梯。
家境优渥的他从来没有进到这种地方,他见惯了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如果是在往常他一定会不屑的撇过脑袋,傲娇的瞥一眼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
但他似乎走了太久,所以想休息一下,没错,就是休息而已。
他说服了自己,挺胸走进去。
玩滑梯的小孩发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滑下来挤在一起,很有气势的表明了自己的占有权,他们不接受这陌生人的闯入,吵嚷着抬手去推他。
小孩的承受能力没有达到自己想象那般强大,因为经历了一天的不开心,樊小霸王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想着这里又没人认识自己,自己本来就是不大,想哭就哭呗。
“不许你们欺负小孩。”
一个小蘑菇头挡在他身前,张开双臂像老鹰一样把他护在身后。
樊小霸王愣住了,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英雄救美,而是这么个矮他半头的小屁孩竟然敢叫自己小孩。
他的眼泪就这样要挂不挂悬在脸上。
对面的小孩也是这么想的,伸手就要连带着蘑菇头一块赶出去。
樊小霸王可惜的看向手中的蛋糕,想着如果打起来,估计还是保不住它,毕竟这小蘑菇头是为了帮自己,他不能袖手旁观。
他还在犹豫怎么扔蛋糕才能让它安全着落,就见小蘑菇头从裤兜内掏出一把玩具手枪。
准确来说不是裤兜,而是裤子内,他没有看错的话,这蘑菇头没有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