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接过来一看:“……婚姻协议?”
“嗯。你看一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修改。”
涉及到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洛予只能暂时将团团的事情放在一边,拿起文件仔细翻阅。内容不长,洛予很快看完了,但在看到其中某条内容时身体一僵。
“上将,只在一定范围内履行伴侣法定义务是指……?”
解应丞很快给出解释:“对外我们是伴侣关系,在必要的时候,可能会有肢体接触,或者进行临时标记。”
洛予立刻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是指alpha在omega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味道,算作某种意义上宣誓主权的行为,在易感期内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最简单的临时标记方式就是亲吻和咬后颈处的腺体。
只是被咬一口罢了,洛予下意识忽略掉第一个选项,放下了心。
“那我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洛予注意到协议最后并没有给出时间期限,“时间期限是?”
这一项解应丞特意没有填。
他看着洛予,屈指轻叩桌面:“事实上,我并不能肯定调查能在何时结束。时间有可能是三个月、半年,甚至更长,你能接受范围内的最长时间是多少?”
洛予有点茫然。
能接受的最长时间?他好像对时间没什么所谓,反正只是协议结婚而已,于他而言就是将工作室搬来主星,再换个地方住,无非是生活里多出一个幼崽,顺带照顾一下名义上的伴侣。
“不然就先填一年,没能解决的话就到时候再续?”洛予迟疑着答。
一年吗?应该够了。
短暂的思索过后解应丞爽快同意,双方签好字后各执一份,合约就这样落定。
将自己的事情解决,洛予想起他是为了幼儿园的事情来找解应丞商量的,刚准备提起,却突然联想到了协议中的某一条内容——成为解安行法律意义上的父亲,有责任照顾幼崽。
洛予露出一个笑容,协议的边角在指尖轻轻翻动:“上将,既然我成了团团的父亲,应该能算做是他的监护人之一了吧?”
解应丞看见他透着些许狡黠的笑容,飞快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头也不抬,翻阅桌上的其他文件:“幼儿园的事情,就不必谈了。”
“……”洛予将协议卷成筒,在他书桌上敲了两下,“为什么不可以谈?我觉得可以谈。”
解应丞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等他到了合适的年龄,我自然会送他去学校。幼儿园能教的东西,他在家一样能学会。”
实际上团团所接受的教育要比同龄人超前得多,目前看下来幼崽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情况,并没有非要去幼儿园的理由。
洛予据理力争:“送团团去幼儿园不只为了接受教育,更重要的目的是让他和同龄人接触。团团每天从早到晚都呆在家里,现在还有我可以陪伴他,可以后呢?以后他就只能自己和自己玩,您不觉得对他来说有一点残忍吗?”
洛予一想到等自己离开以后,幼崽身边没有陪伴的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课,就觉得无法接受。
解应丞的声音冷了下去:“你是在指责我吗?”
洛予下意识否定:“不是!”
他抬头迎上解应丞的目光,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威势。
换作以往,洛予可能会选择放弃,但是一想起刚才幼崽蜷在被子里小声答应的样子,又重新挺直了腰。
“恕我直言,上将。您在照顾和陪伴幼崽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好。”他咬着唇说出这句话,心脏跳得很快,毫不畏惧地直视解应丞。
争辩的主题悄然变化,解应丞将视线从洛予身上收回,移至远处的落地窗。
“我不否认,洛予。”他的声音重归平静,“但除了照顾和陪伴,我也有保护他的义务。我不希望他成为别人伤害我的工具,你明白这一点吗?”
“……”唯有这一点,洛予无法反驳。
眼看话题又要陷入如同前晚一样的僵局,洛予咬牙,孤注一掷。
“您已经不是指挥官了,伯恩·柯普兰上将。我不相信现在的您没有保护好一个幼崽的时间和能力。”
“如果‘要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家庭’,这只是用作掩饰的借口,那我无话可说了。”
辞职,结婚,到主星军校当客座教授。这些都是为了转移视线,掩盖调查的理由。可是,调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解应丞是一名军官,在他心中帝国和群众要高于一切,但洛予不不是。
他只是个普通人,他能顾及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照顾好幼崽,守护好自己的家庭。
“希望上将再慎重地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如果您还是不同意的话,我也不再坚持了。”洛予诚恳地说完这一句,离开了书房,留下解应丞独自陷入了沉思。
男人从书桌前起身,步至窗前。主星夏夜宁静祥和,在前线指挥战斗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又似乎已经离得很远。
为什么要回主星?为什么宁愿辞职也要想方设法地解决切茜娅事件?
无非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让幼崽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成人。
解应丞凝视着天边的弯月,良久后收回视线。
第二天一早,一切皆如往常。
洛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解应丞实在不能接受,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既然无法左右他最终的决定,干脆就彻底放宽了心,假装没有发生过昨天的谈话,表现自然。
反而是解应丞时不时地看向洛予,让敏感的幼崽起了疑心。
小小侦探上线,幼崽用叉子叉起一块南瓜饼当作放大镜,仔细观察搜集证据,在洛予转身暂时离开餐桌时,悄悄凑近了自家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你为什么今天早上一直在看洛洛?”
正在看洛予的解应丞被幼崽抓了个正着,轻咳一声后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他将咖啡杯和餐盘叠放到一起,假装平静:“没有。”等洛予再次回到餐桌后,再也没往他身上看一眼。
小崽崽皱了皱鼻子,啊呜一口吃掉南瓜饼,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早餐结束后解应丞眼看就要回到二楼书房,幼崽有点心急,眼睛扫到院子里的榕树,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了小小的花朵。
幼崽的小脑袋灵机一动。
“洛洛,外面的树好像开花啦!一会团团可以去看一看吗?”幼崽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在场的两个家长都能听见。
洛予自然答应:“好啊。”而解应丞离开的脚步一顿,最终却还是上了楼。
没能如愿的幼崽嘟了嘟嘴,悄悄将这件事情装进了心里。
今天的天气很好,清晨的阳光明媚。榕树枝繁叶茂,树枝交叉之间缀满了绒绒的粉色小花。
专业的花匠将院子打理得很好,正直盛夏,许多植物都开了花。
洛予牵着幼崽在院子里慢慢晃悠,给幼崽指出自己认识的植物。
“洛洛,那是什么?”幼崽指着六瓣淡紫色的小花。
“应该是铁线莲。”洛予凑近仔细查看。
“为什么要叫铁线莲呢?是因为花是硬的吗?”幼崽小心翼翼碰了碰花瓣,却触到了一片柔软,不解地问洛予。
洛予失笑,指着花茎耐心向幼崽解释:“团团看这里,是不是有一点像铁丝?”
幼崽摸了摸:“真的诶!而且也硬硬的。”
一大一小蹲在植物前嘀咕研究,而在二楼,本该出现在书房的男人倚靠在二楼露台旁,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幅温馨而和谐的画面。
洛予低头和幼崽说话时很温柔,唇边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指尖触碰花瓣时下意识放轻动作,像是片刻停留的蝴蝶。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的手腕、脖颈上,镀上一层浅浅的光。
解应丞望着望着就出了神。
又过了一会儿,幼崽终于想起了来院子里的主题,慢慢悠悠地走到榕树边。
榕树花小小的,藏在叶子里,看得不真切。幼崽动了动手指,心痒痒的。
乖乖看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没忍住,抓住了洛予的衣摆。
“洛洛,团团可以爬上去看看吗?”
洛予一愣。
雪豹……会爬树吗?
应该会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幼崽的请求,可就当他犹豫的时候,幼崽已经变回了兽形,三两下就窜上了离地面一米多高的树枝。
小家伙一边用粗长的尾巴保持平衡,一边灵活地在树枝之间跳来跳去,洛予紧张地在树下盯着,生怕幼崽一不小心掉下来,脚步跟着幼崽的身影不断在树下移动。
而某只越爬越欢的小崽崽埋头朝上爬,看准目标后一个纵身而跃,踩着细细的树枝,去看上面缀着的小花。
粉色的,和团团一样毛茸茸的!
幼崽伸出一只爪子好奇地碰了碰,兴奋地嗷呜了一声,一抬头却发现了二楼露台的父亲大人。
小崽崽被惊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整只团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小爪子在空中扑腾,树叶扑簌落下。
一直紧张地盯着幼崽的洛予惊叫声卡在了嗓子眼,身体已经下意识动了起来,伸出双臂接住幼崽。
惯性坠着他摔向地面,半秒之间洛予只来得及强行转过身,将小崽崽护在怀里,用背部着地。
然而,预想中都痛感却没有出现。
身下一片柔软温热,洛予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雪豹,大脑处于短暂的空白。
与幼崽银白色的皮毛不一样,解应丞的皮毛如他的发色一般银中带着灰。
粗长有力的尾巴支撑住平衡,在落稳后的瞬间缠上了他的腰,紧紧护住。
洛予愣愣地抬起头,成年雪豹的目光与幼崽截然不同,冰冷而锐利,透着凶悍冷冽。
洛予下意识地碰了碰雪豹的尾巴。
……好软。
洛予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第27章
厚实干燥的触感埋没了洛予,却转瞬即逝。成年雪豹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解应丞的身影。
他抓住洛予的手臂将他从地上带起,揪着幼崽的后颈提到一边。
“有没有哪里受伤?”
洛予指尖还残留着雪豹尾巴的柔软触感,楞怔着摇了摇头。
解应丞皱着眉,不满地沉声道:“你不用去接他的。”
幼崽攀爬的高度不超过两米,树下是松软的土地和草皮。雪豹的皮毛厚实,幼崽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是洛予,强行去接幼崽很有可能会导致关节脱臼受伤。
发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闯祸了的幼崽颤颤巍巍地变回了人形,扑过来抱住洛予的腿。
“洛、洛洛!对不起!团团不该爬那么高的!你没事吧!”幼崽急得都带了泪。
洛予赶紧轻声安抚幼崽:“团团,我没事的。”再抬头看向解应丞时,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一看到解应丞,就会忍不住想起刚刚救下自己的大雪豹,让洛予一时无所适从。
解应丞沉着脸看了一眼幼崽,声音严肃:“解安行,你跟我过来。”
被叫到大名的幼崽身体一抖,战战兢兢地放开了抓住着洛予的小手,埋着头跟在解应丞身后走。
洛予立刻感到不妙:“上将……?”这是在干嘛?该不会是要批评教育幼崽吧?
他抬脚就想跟上去,却被解应丞警告似地瞥了一眼,脚步生生顿住。
因为大雪豹的出现而变得飘忽柔软的思绪被突兀打断,仿佛解应丞刚才救下他、关心他只是他一时的错觉。
解应丞还是没变,一直都如初见那样,冷漠勿近。
洛予抿了抿唇,还是跟着上了楼,看他和幼崽进了书房,过了几分钟后,幼崽红着眼睛独自走了出来。
“呜……洛洛……”看到洛予,幼崽含着的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
洛予心疼极了——只是爬个树而已,为什么要把小崽崽骂哭?!
脑子一热,他直接推开书房门,将不满对准了某人:“解应丞!就算我摔倒受伤了也是我的问题,你骂团团干嘛?!”
解应丞一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这是洛予第一次没有叫他“上将”,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人类怒眸圆睁的样子和平时截然不同。
原来对着幼崽温柔如他,也是会生气的,只不过,这次注定是用错了地方。
解应丞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洛予身后的幼崽,而小崽崽此时面露惊慌,赶紧抓住洛予的手指——
“洛、洛洛!父亲大人没有骂团团!”
洛予僵住了。
他惊讶地低头看向幼崽,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抹掉眼泪,小声道:“父亲大人不、不会骂团团的!父亲大人只是在跟团团讲道理。”
父亲大人说小崽崽是不能爬那么细的树枝的,万一折断摔下来很容易受伤,会疼。
还顺带描述了一下摔疼了会是什么样子,小爪子会像树枝一样“啪”地折断,而且很长很长时间都动不了。
父亲大人还说,如果不是摔在草地上,而是摔在硬硬的地上,爪子还会被擦伤,红痕一道一道的,关键是在伤好之前,都不会再长毛毛。
小崽崽想象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样子,被吓得不轻,所以一看见洛予眼泪就往下掉。
在团团磕磕巴巴地解释完后,洛予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一时语塞,他都不敢抬起头去看解应丞的反应。良久才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抱歉上将,我……”
他听见解应丞似乎轻笑了一下,声音戏谑:“刚才不是还叫我解应丞?现在又变成上将了?”
洛予脸颊发烫,讷讷不言。
看到他飘忽游移就是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目光,解应丞突然想要为自己澄清一下:“我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粗暴,洛予。”
洛予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啊,好、好的。”然后就带着小崽崽落荒而逃。
解应丞看着合上的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换作是平常,他不会做多余的解释,但他下意识地不希望洛予对他的误会再次加深。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时起,他就一直给洛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想改变这一点。
另一边,洛予一直带着小崽崽跑到客厅才停下。
他在沙发上坐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心脏跳得飞快。
他刚刚怎么敢的啊?
他可是上将!只要他想,随手就能把自己给解决掉。
洛予心里后悔不迭——他不该那么冲动的。
而此时,有一只小手伸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洛洛,是不是害怕父亲大人呀?不用害怕的,父亲大人很好很好的!”
洛予一愣:“团团为什么觉得我害怕他?”
幼崽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洛洛刚才都不敢看父亲大人呀。”
洛予一时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幼崽也提醒了他另一件事情,于是洛予反问幼崽:“团团呢?团团是不是也害怕父亲大人?”
幼崽被问住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答:“有、有一点点的。”
幼崽一直称呼解应丞为“父亲大人”,应当是有原因的。
“所以是因为害怕,所以叫‘父亲大人’而不是‘爸爸’的吗?
出乎意料的是,这番话遭到了幼崽的反对。
“不、不是的!团团叫父亲大人,是因为父亲大人就是父亲大人呀。”
对幼崽来说,父亲大人就像是一架飞船,是永远挡在最前面、令人感到无比心安的存在。
父亲大人带着他,一次次地在星际里穿梭,指挥了无数场作战,击败了无数坏人。
周围的人都尊敬他、崇拜他,幼崽也一样。
和父亲大人一起出任务,是幼崽最开心的事情,那样就像是在和父亲大人一起作战一样。
然而父亲大人每一次都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来陪伴幼崽。
小崽崽很懂事,他知道父亲大人是为了照顾更多的人才不能陪着自己,所以总是默默地拉开距离,看着父亲大人忙碌的背影。
慢慢地,这段距离就这么长久地固定下来,和父亲大人相处时,幼崽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
他不会像和洛予那样,和父亲大人撒娇,也不敢粘着父亲大人,因为父亲大人有比照顾小崽崽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其实还是有一点害怕的。因为父亲大人冷漠的时候真的很可怕,让小崽崽下意识就想夹紧尾巴。
洛予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团团有没有想过,不再叫‘父亲大人’,而是叫‘爸爸’呢?”
幼崽一呆,疑惑地看向他:“‘爸爸’?”
洛予点了点头:“比如,团团除了叫我‘洛洛’以外,也可以叫我‘洛爸爸’,叫父亲大人,当然也能叫‘丞爸爸’。”
幼崽犹豫了很久,才小声叫了一句:“洛爸爸?”
洛予用力地答应他:“嗯!对!就是这样,团团真棒。”
他有力的答复给了幼崽勇气,小崽崽决定试一试。于是在夜晚的餐桌上,在洛予鼓励的眼神下,幼崽悄悄捏紧拳头,奶音小声地道:“丞爸爸,可不可以帮团团拿一下纸巾?团团够不到。”
解应丞的动作一顿。
洛予和幼崽的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短暂的停顿后,解应丞淡淡“嗯”了声,将纸巾递给幼崽。
洛予轻轻松了口气,而幼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出了之前不敢说的事情:“之前的讲座团团有几个地方没听懂,丞爸爸可以给团团再讲一遍吗?”
解应丞放下餐刀起身:“可以,到书房说。”
幼崽听完开心地笑了,拿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嘴,赶紧跳下椅子跟上他的步伐。
某道长期存在着的隔阂,似乎因为这样小小的改变而悄悄拉近了一点。
经过洛予身旁时,解应丞的脚步一停。
洛予下意识又开始紧张:“怎么了?”
解应丞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
夜晚等幼崽睡着,洛予在房间里看书,突然收到了解应丞的信息。
【要不要下棋?】
洛予第一反应就是下午误会了他,解应丞要在棋盘上报复回来。
他咬了咬牙,还是去了。
解应丞已经在客厅摆好了棋局等着他,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像在书房时那般凌厉,夜晚的灯光柔化了他的气场,让洛予又有了面对他的勇气。
“上将。”点头示意后,洛予认认真真开始下棋。
慢慢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解应丞的技术要比他好得多,因此洛予每走一步都要很认真,深思熟虑后才移动棋子。
相反的是,解应丞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随意,甚至还能分出心神来跟他搭话。
“是你让团团改口的?”
洛予的思路被他干扰,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实实回复:“嗯,是的。”
解应丞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又走了好几步,到了洛予的回合时,又突然道:“送解安行去上幼儿园的事情,我答应了。”
这回洛予的思路彻底被他打断:“啊?真的?!”
他愣愣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地惊喜。
等反应过来后,他的唇边漾开了笑意,盈盈如月色。
鼻尖仿佛又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鸢尾香,解应丞不动声色地敛眸,在棋盘上轻叩,“下棋。”
“哦,好的。”洛予赶紧又收回心思,可惜的是思路被打断后再也没能续回去,洛予一会儿想着要赶紧去幼儿园考察,一会儿想着明天要怎么告诉幼崽这个好消息,最后毫不意外地输给了解应丞。
不过他隐隐觉得,这一次输得还挺值。
接下来的几天,洛予格外繁忙。
他将小别墅附近的幼儿园全部仔细考察了个遍,最终还是定下了温丘曾建议过的星苑。
在这段时间里,解应丞正式去主星军校开课,洛予也一点一点地将工作室搬到了主星。
工作室的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师父魏离买下的房子里,而不是小城堡内。东西是拜托偏远星球上的贝雅打包寄过来的,零零碎碎不少,被不太专业的搬家公司一股脑塞进箱子里,一路上颠簸后乱七八糟地混在了一块。好在其中没有什么易碎贵重物品,基本上是一些洛予用得顺手的工具和原材料。
在正式送团团去星苑上学的前一天,在团团热情自荐下,洛予带着幼崽给新工作室做大扫除。
洛予挽着袖子,正在打工具架,原来常用的那个在路上被撞散,不得不重新固定。而幼崽在一旁,负责将纸箱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往外搬。
这个过程对于幼崽而言就像是在寻宝一样,时而是一小块薄亮透明的水纱,时而是几根颜色鲜艳的长羽毛。
“洛洛!快看快看!”幼崽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拽出来拿在手上。
那是幼崽在偏远星球曾经藏身过的帽子,这次也一起带了过来。
幼崽将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不过这顶帽子对于幼崽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帽檐一个劲地往下掉。
洛予笑了笑,有些怀念。
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捡到幼崽的时候,洛予跟幼崽一起去工作室,下了班后回家、做饭,生活平淡而温馨。
但总归是不一样的,比如每一次出门都有人在暗中保护,再比如门铃响起,某位上完课的退役指挥官走进。
“爸爸!”脏兮兮的小崽崽一看到他就开开心心地跑了过去,帽子一晃又掉了下来,遮住了视线,幼崽差点摔倒。
解应丞眼疾手快,抓着衣服后领将小崽崽拎起来,皱眉:“小心点。”
幼崽悄悄吐了吐舌头,小手拽住他的衬衫衣摆:“这边!爸爸快看!洛洛给团团做的玩具!”
之前洛予随手给幼崽做的玩具这次也一并寄了过来,有一推就会丁零当啷响的毛毛球,还有一按就会摆尾巴的木雕小鱼。
因为是送给幼崽的,哪怕是随手做的小玩意也都很用心,毛球材质柔软,小鱼也打磨得光滑,没有任何毛刺。
白色衬衫上被幼崽脏兮兮的小手留下一道灰痕,解应丞也不在意。他挽起袖子,看向正在忙碌的洛予。
“要帮忙吗?”
不足半人高的幼崽在这里没给洛予帮倒忙就已经是万幸,洛予将幼崽照顾得很好,于情于理他也应该有所回应。
洛予正在专心打木架,随口道:“一会一起把那边的箱子都搬到隔壁房间去吧。”
门口的角落里还堆放着七八个箱子,里面是一些较重的木材,短时间暂时用不上,干脆全部收到隔壁充当仓库的房间里。
解应丞一言不发,直接上手。等洛予将木架打好,解应丞已经一个人搬了大半。
洛予一惊,手上的工具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赶紧过去叫停:“没让你一个人搬!很重的!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