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现在是多么来之不易。
“亲一口,你才亲了一口。”傅荣卿悸动难平,继续磨他的耳根:“秀秀,你这不叫亲,顶多是碰了我一下,重新亲,我教你怎么才算亲。”
“你亲和我亲,不是都一样……”商昀秀害羞,主动不了,烫红的面颊消不下去,他不自在地抬手臂挡着脸,闭眼不看傅荣卿。
“你主动和我主动,当然不一样,”傅荣卿结结实实压着他,“你主动,能把我爽死。”二爷用下巴扒开秀秀挡脸的胳膊,用鼻尖蹭他的下巴,每一下都轻轻地,跟窗外的树声一样,荡漾飘摇,忽有忽无。
商昀秀睁眼,脸还是一样的红,他抬手圈着傅荣卿的脖颈,把人带上来点,黏腻的目光从他的眼睛一路滑下来,鼻梁鼻尖,再是唇瓣。
他其实和傅荣卿经常亲吻,傅荣卿对这件事从来孜孜不倦,说着话也能停下来亲许久。就算一开始不会,商昀秀依葫芦画瓢现在也会了。
秀秀比二爷更斯文,矜持,慢条斯理地攻城略地。
傅荣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强迫是刺激,但真没有主动来得香,二爷觉得自己以前像个囫囵吞枣的匹夫,匹夫第一次藏到甜,竟然开始不好意思了。
“闭眼,二爷闭眼。”商昀秀停下来喘气,发现这个人盯着他,眼珠子都不动一下,提醒一声还是没反应,于是抬手捂着他的眼睛,意犹未尽地舔一舔湿润的唇瓣,又覆了上去。
楼下,唐轶风尘仆仆地来,在院子里望见商昀秀身边的福祥,倒是不足为奇,在他身边停了一脚,问:“商老板也在?”
“和傅少爷在楼上,”福祥以为他能懂,不料唐轶听了没反应,大步就要往楼上去,他忙不迭追上去,“别去啊,去了挨揍!”
“啊?”唐轶顿了顿,回头仔细问:“二爷和商老板在谈机密?”
“不是机密。”福祥拽他下楼梯,重新带来前院,“总之你现在就是不能上去。”
“我有急事,得上去!”
唐轶看样子真的很急,原地踱步,像尿憋急了找不到茅厕。福祥看得眼睛疼,“实在不行你先把厕所上了?”
“不是,”唐轶有点怀疑福祥知不知道这件事儿,碍于有佣人在,压低声儿说:“林婉君,林小姐,就是你们楼里的那位,”怕他还是听不懂,接着道:“我们爷那位未婚妻啊。”
“我知道,你倒是说怎么了?”
“她同意嫁给二爷了,中午直接就搬进了三景园。”
“什么?”福祥蹙眉,“这…既然要娶林婉君,那傅少爷现在和我们商老板是什么意思?!”
“我们爷不知道啊,这事儿他还不知道,”唐轶又开始踱步了,这一趟他来得晚,林婉君已经在三景园安安稳稳住下,拦的机会都没有,一会儿二爷可能真要揍他。
唐轶说:“我上去——“
他话说一半,杨林别墅驶进一辆白色轿车。唐轶心里咯噔,一眼认出傅家司机。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正是傅荣卿的爹娘,他们悄悄跟着唐轶才找到这里来,小儿子时常夜不归宿,原是杨林还有个秘密地方。
楼上浴室,商昀秀面对面坐在傅荣卿怀里,浴缸中的水漫到腰的位置,时高时低。朦胧水汽熏红了眼,秀秀受不住,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抓了两道痕,“傅荣卿……够了…”
“乖,才两根指头。”傅荣卿空闲的那只手搂着揉一揉秀秀的脊背,“疼就张嘴咬我,我们一起疼。”
第42章 地点随你挑
房门叩响,敲两声没回应,唐轶用了点劲儿连着敲,末了贴着门提醒:“爷,老爷太太来了,在楼下等着呢。”
浴缸中的水溢出来不少,傅荣卿应了一声,手臂压着怀里受惊的人,“没事儿,咱又不是偷情,”他偏头吻秀秀的额头,搂抱得更紧,“秀秀?”
“嗯。”商昀秀答应一声,放下蜷缩的手,扶着浴缸边缘想从水里起来,腿却软得不听使唤,跪麻了。
二爷问:“反应过来没?”
“什么?”
“我爹娘来这事儿,”傅荣卿耍无赖,感觉他要起来,就用蛮力禁锢着,说:“你要被吓着,下次不和我好了怎么办?”
商昀秀只觉得羞和一点遗憾,其他的倒是没想,呼了一口热气出来,拥着傅荣卿亲一口,“你爹娘来这儿找你,说不定有重要的事要说,二爷穿上衣裳赶快下去听听什么事。”
傅荣卿搂着他一动不动,继续磨蹭。憋太久了,硬度抵着磨得疼,商昀秀挪开一些,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又不是没机会了,今晚就有,二爷来吗?地点随你挑。”
“随我?”
“要在室内。”
“车里,自己动?”
“好。”
傅荣卿乐意了,埋脑袋在他胸口使劲儿蹭,愣是在他爱的那一点又亲又咬弄出一道印,接着直接抱着人出来穿衣。
傅荣卿先出去,下楼时头发湿得还能滴水,抬眼望见他爹娘坐在沙发上说话,心情看着不错,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左侧的沙发上问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白知秋示意傅瀚林自己说,傅瀚林望了望唐轶,示意他来说,这事儿就跟踢皮球一样绕了一圈回到傅瀚林自己这儿,他道:“婉君已经搬进三景园了,你再忙也得搬回去住,这样抬头不见低头也能见。”
“您终于想通收她做干女儿了?”傅荣卿挑眉,“早该这样了,我娘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下好了,儿女双全。”
“什么女儿,那是你未婚…”
“嘘,爹,这种事八字没一撇别乱说,人家姑娘以后还怎么找好人家。”傅荣卿拎起水壶,本想倒茶,结果一闻味道不对,吩咐佣人道:“煮一壶菊花茶,清热去火,多放点,淡了功效不明显。”
傅瀚林脸一黑,听出这臭小子的言外之意,喊住佣人:“别去,我们不喝。”
白知秋打圆场,说:“儿啊,你爹说得对,没感情就培养,林小姐挺好的,性格好嘴巴甜,现在是不喜欢,多相处相处感情不就有了。”
“什么感情?”傅荣卿一个字都不想听,习惯性抹摸了支烟出来,放到嘴边,火都擦着了,想起什么立刻收了连火机一起扔在桌上,瞄他娘一眼:“您也同意?”
“我不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管得了这个,都是你爹在拿主意,我听你爹的。”白知秋这会儿注意到儿子湿漉漉的头发,吩咐佣人拿毛巾来擦一擦,又问:“这儿离哪里都远,怎么想着住在杨林?”
“宝贝在这儿。”
白知秋:“宝贝?什么宝贝?”
话音才落下,楼梯传来脚步声,商昀秀慢慢下来。
穿的是傅荣卿准备的衣裳,满柜子各色长衫,还有布料少得羞人的旗袍,秀秀挑选无门,无奈换了一身相对规矩的淡粉长衫,料子上等,绣有银线竹叶与花,盘扣做工精细,配的链子朴而奢,加之一张彬彬有礼的脸,即使穿着不稳重的粉,也叫人品出一股儒雅随和的味道。
白知秋眼前一亮,笑容初见端倪,被傅瀚林及时瞪了回去。
商昀秀问候过两位长辈,站着没动。傅荣卿见不得他这么拘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起身牵着手带到自己身边坐下,擦头发的毛巾送来,自己没用,先帮秀秀擦,扭头吩咐,“今天风大,煮点驱寒姜汤来。”
傅瀚林蹙眉,胳膊拐了一下身侧闷声不吭的白知秋,白知秋为难摇头。于是傅老爷干咳了两声,直截了当问:“卿儿,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啊?”
“肖叔叔过完寿再说,最近家里也没事儿。”
傅荣卿觉得商昀秀面颊红得不自然,抬手摸了摸,轻声问他难不难受。
商昀秀不动声色拿开脸上的手,一言不发,但也足够说明一切了。傅荣卿也不藏着噎着,“我认真在问你,最怕你病了,怎么也好不了,活活难受那么些天。”
“卿儿?”傅瀚林故意插嘴,说:“婉君同意婚事了,你有时间回三景园准备准备,把订婚宴的流程熟悉一下?如果商老板有时间,我也邀请你一起来,人多热闹。”
“她同意,我不同意。”傅荣卿捏了捏商昀秀的手臂,接着就听秀秀咳了几声,脸更红了。
不得了,傅荣卿慌忙道:“爹娘,先不和你们说了,秀秀怕是着了凉,我带他去趟医院。”
傅少爷风风火火站起来,“福祥,你去开车,唐轶别跟着了,留这儿照看我爹娘。”
“好。”唐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甚至没看清商老板的脸,他们家爷拉着人小跑出去,好像再慢点,商老板就不行了……
“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傅瀚林蹙眉,满脸恨铁不成钢,“在家说得好好的,咱们一人一句那小子听烦了指定妥协,结果你不说,光我一个人讲,我哪说得赢他!”
白知秋原本探头在看,车开走才收回来,傅瀚林的抱怨她是一句没听到,压低声儿真心实意道:“月满酒楼那个孩子啊,生得太好了,这才多久变化这么大,多漂亮啊。”她可惜嘀咕,“你我都不丑,我怎么生不出这么漂亮的?”
“你生的气人,两个都气人。”傅瀚林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闻到浓烈的姜味儿,佣人上来姜茶,犹豫几秒放在桌上,给夫妇俩一人倒一杯。
白知秋拿起来吹了吹,“老爷,我看着商昀秀都比林婉君有眼缘,婉君那丫头……”她想了想,委婉说:“就是感觉和咱卿儿不搭,当然,我绝对没有嫌弃她是歌女的意思,就是…我和她相处起来奇奇怪怪的,我感觉那孩子跟戴了面具一样,不好相处。”
“你的意思是让你儿子弄一个男人回来就好相处了?”
“他要喜欢,就随他。说不定卿儿这样还是咱们逼的,他不喜欢林婉君,咱硬塞给他,狗急了还跳墙。”
“狗……”傅瀚林想起傅荣卿今早说的狗才生狗,提醒说:“别用狗做形容。”
“商昀秀挺好,你看他刚才吓得都不敢讲话了,我一直盯着他看,感觉就和林婉君不一样。”白知秋没敢看傅老爷,明明只是喝姜汤,却好像很忙,又烫手又辣脖子的,险些洒了。
傅瀚林拿走她手里的杯子,摆在桌上放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
“没忘没忘,”白知秋抬手理了理发,敷衍道:“我找机会和商昀秀聊聊。”
“不准去,妇人之仁,我自己去。”
这边,车开出去老远,一路平坦。傅荣卿还在帮秀秀擦头发,擦完搓搓脸,和秀秀解释林婉君的事儿他真不知道,最后替他爹娘说话。
“他们心肠比我软,特别是我娘,思想又前卫,我留学的那所大学就是当年她读过的。”
“你娘也学医?”商昀秀好奇地问。
“学啊,听说快生我的时候还在手术台上,愣是做完了才去生我。”傅荣卿爱怜地摩挲秀秀的手背,接着说:“我爹怕我娘累,生完孩子不许她留在医院了,我娘不干,抱着我和我哥离家出走,住进医院配的出租房里。”
“真走了?”
“嗯,走了大半个月,她一个人边工作边照顾我和我哥,就为了证明自己没那么矫情。”傅荣卿说:“我爹呢,明着没说什么,半夜偷偷去帮忙照顾。”
“半夜?”
“那时候我还小,一晚上哭三四次,后来我爹忍不住了,嫌我吵娘,于是直接偷我和我哥回家,我娘醒来报警抓人,夫妻俩在警署接受调解。”
商昀秀既惊讶,又有点想笑,问:“然后你娘回去了没?”
“没,把我和我哥抢回来后,我爹破罐子破摔,死皮赖脸搬来医院一起住。一家四口挤不下,而且拖家带口我娘也不好意思,终于回了三景园。”
商昀秀听笑了,“真有意思。我算知道了,你的性子随谁。”
“怎么,觉得我赖着你了?”
商昀秀摇首,“不是,好的都在二爷身上了。”
“哪里好,也不见你提。”二爷旁敲侧击,快压不住嘴唇了,言归正传道:“我今早和他们提过你,但接受需要时间,只要不讨厌总会接受的。”
“刚才该讨厌了。”商昀秀默声看一眼窗外,眸里一晃而过的落寞,“二爷,既然知道爹娘的好你就该少气人,他们年纪大了,人与人之间本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二爷该多陪一陪他们。”
“怎么了。”傅荣卿捏着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别委屈,心里的事儿不许藏着,开不开心都和我说。”
“嗯。”
傅荣卿问:“念爹娘了?”
“……嗯。”商昀秀重新望着窗外,咽下汹涌的酸涩,转回来被傅荣卿抱了满怀,他顺势靠在傅荣卿的颈窝,贪婪地蹭两下:“荣卿,你也说傅老爷和太太心肠软,他们总归不会害你。傅家家大业大,有些事就是容不得你胡闹,我明白你对我的这份心意,也从没怀疑过这份赤忱。”
“然后呢?”
“你不该为一个外人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家人才是不论贫穷富贵回头都在的人,他们的底气是抬头你也在。荣卿,相爱抵万难,但如果所谓的‘难’来自至亲,那我不要这份爱了。”
商昀秀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念不得‘爹娘’二字,想起总有缺憾,一不小心就深陷沼泽,他在想酒楼出事当天,放学为什么他不走快一些,再快一些说不定就……
商昀秀默默流泪,“二爷,要珍惜啊,见一面少一面,我们永远不知道最后一面在什么时候,所以每次都该好好地见…”
祥乐汇台上一群舞娘激情澎湃,台下乔装打扮的白知秋哭湿了一张手帕,眼妆都花了,“他真这么说的……”
“昂,憋着就是不哭出声,要不是我衣裳湿了一片,都发现不了。”傅荣卿伸手点点左边肩膀,然后探过去帮他娘顺着气,“您说,秀秀懂不懂事?”
“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白知秋吸了一口气,“这孩子总为别人着想,捞不着好又活得累,图什么……他人呢?”
“不知道,他不和我好了。”
白知秋一把推开傅荣卿的手,骂道:“你和你爹一个死样,还不快去,赶紧把人哄回来!”
第43章 我看看哭没哭
好不容易把他娘送回三景园,二爷开车折回来,本想看看科林先生人在哪里,抬头撞见有人在爬墙,手脚麻溜,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爬。
再上去是秀秀住的那间房,二爷指了指,高吼一声,“滚下来,再爬我报警了!”
元英扭头看人眼,天黑加上灯光花花绿绿,愣是把这个西装革履的人认成了上次凶过他的经理,对骂道:“就爬就爬,你拿我怎么样,报警?马上报,不报看不起你!”
不出十分钟,巡逻警察来了,肖庭川仰头看一眼,喊道:“别胡闹,赶紧下来。”
元英一听声儿,脸比夜色更凝重,心说没见到小哥就算了,还被大哥嫂撞个正着,不吱一声灰溜溜往下倒。
傅荣卿没想到这个变态这么听话,递给肖庭川一支烟,“惯犯?”
“不是,这孩子叫段元英,廖先生的弟弟,也是商老板的弟弟。”肖庭川在工作,拒绝了他的烟,接着说:“孩子贪玩,估计又闯祸了,怕廖先生教训来他小哥这里躲。”
“黑漆麻乌的,你怎么知道他是段元音?”
“只有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爬。”肖庭川说:“我带元英先回去,廖先生好久不见他,估计有话要说。”
这句好死不死被墙上的段元英听着,顿时不打算下去,一鼓作气往上跑,接着钻进商昀秀屋子的阳台。
二爷脸色一变,从正门一路跑楼梯上去,秀秀房中无人,他拎着段元英后脖领带人出来,“什么烂习惯,这么冒失翻进来,万一人家在换衣服或者做别的事儿怎么办?”
“这是我小哥房间。”
“管你小哥大哥,就是不行,没一点边界意识!”傅荣卿一直把人拎到楼下,帮忙肖庭川塞进警车,蹙着眉头摔上门,确认道:“他经常大晚上这么爬?”
“…不常爬。”
秀秀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出来时那辆车已经开走了,只有傅荣卿一个人折回来,于是扶着门口的罗马柱等他,走近了问:“元英来了?”
“他翻墙,我口头教训了一顿。”傅荣卿低头保持着距离嗅了一口气,“喝酒了?”
“嗯,陪辛苗摇骰子,输了。”商昀秀借口厕所才出来,这会儿不想那么快回去,上楼折回房间找醒酒的茶喝。
他喝了半杯,问“你娘还在不在?”
“太晚,我送她回去了。”傅荣卿见他有气无力,心揪成一团,说什么也要抱着,“骰子是故意输的?”
“本来就是陪人家玩,我赢了多扫兴。”商昀秀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脖颈一片雪色,抬手挥了挥散身上的热,他说:“这一次没提生意上的事儿,就交个朋友,辛苗虽然年纪小,比科林还要难搞,我又怕他们身边有洪锦文的人暗中看着,只能再被动些。”
“你只管做好你的商老板,其他的我自己来。”
“我才不是为了你。”商昀秀别扭反驳。
傅荣卿给他擦擦嘴上滑下来的茶水珠子,又说:“打烊两三点的事,我等你一起回炀林,那儿没人吵闹,你能好好睡一夜。”
“二爷不困?”
“摸一摸就不困。”傅荣卿带他的手去摸自己。
商昀秀闭眼闷闷应一声,傅荣卿舒舒服服正琢磨事儿,房间里一时安静,偶尔传来几声楼下的歌舞,他忽然问:“林婉君是你放出去的?”
“没,她走的那段时间我不在祥乐汇。”商昀秀睁眼,收回手认真道:“我下午和你说的那些话句句认真,你听进去没有?”
傅荣卿如实道:“我娘听进去了。”
“什么意思?”
“我娘心疼你,让我不许欺负你。”傅荣卿压低声儿,说了一句羞人的话。商昀秀耳根红透了,偏头躲开,兀自站起来就要逃出去。
傅荣卿只管笑,强迫着把刚才他解开的扣子整整齐齐扣正,“反悔了?”
“我…”商昀秀扬起下巴,得了一个短暂的亲吻,闹得酒晕的脸烧了起来,“一定要在车里?”
“也有别的地儿能选。”傅荣卿想了想,“比如船上,再比如杨林那棵桐树背后的茶亭。”
“那里四面玻璃,透明的…”
“我知道,里边看外边透明,可外边看不见里边啊。”傅荣卿搂着他,“三个地方了,你选哪里?”
“傅荣卿…你…”商昀秀怪自己下午心慌答应急了,这会儿哪儿都不想选,“我选房间。”
“赖皮鬼。”傅荣卿骂他。
“那就车上,但不能有别人…”这是商昀秀能接受的最大尺度,再大他就不陪傅二胡闹了。
商昀秀一走,傅荣卿也跟着下去准备东西,期间去了一趟芙蓉楼了解洪锦文的近况,听说又要出一趟城,提到了商昀秀,估计要带着一起出去。
“他那个儿子呢?洪齐柏。”
“也去。”
傅荣卿了然,待了快一个小时从楼里拿了点吃的重新回来。门口有几辆车停着,科林先生扶辛苗下楼梯,背后跟着商昀秀。二爷默默等这几辆车开走,刚要迎过去。
宋灵聿下了黄包车,扭头看到了傅荣卿,老远挥手,一起看到的还有商昀秀。商昀秀先和宋先生点点头,转身进去。傅荣卿过来寒暄道:“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地方吗?”
“总要试着接受新事物,不喜欢只是过程,挨过去说不定就喜欢了。”宋灵聿迈腿进去,边走边问:“傅少爷,不是说好单独给你唱一出戏嘛,我这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你有动静。”
“忙着呢。”傅荣卿听出他的揶揄,但是概不理会,“我好不容易追得的人,你可别给我搅黄了。”
“我哪里有这种本事。”宋灵聿说:“我来这儿只为了找你,既然碰到了,换个地方聊一聊?”
“找我?”
“去了三景园,管家说你不在,我猜肯定窝在这儿了。”
傅荣卿睨他一眼,“你想说什么儿。”
“那几个乱做生意的洋商呗。”
傅荣卿步子拐了一个弯,“芙蓉楼,我请。”
看到这里,商昀秀伸手拉上阳台窗帘,他刚上来吐了一会儿,福祥端来二爷吩咐厨房煮得暖胃戒酒汤,烫得冒烟,他放在桌上,问:“晚上去哪里?”
商昀秀没说话。
“您不能待在楼里睡,洪齐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骚扰,不安全。”
“嗯,那……”商昀秀揉揉太阳穴,“算了,去四隆巷。”
“那傅二爷…”
“他有别的事忙。”
芙蓉楼里,傅荣卿点了根烟,“你当初收养回来的徒弟,现在在帮那伙洋商做生意?”
“早说人各有志,唱戏太辛苦,他的选择对他自己来说未必是错的。”
“回来找你了?”
“戏班散了,他让我跟他回去。”宋灵聿苦涩地笑,“我哪能和他走,他有骨气,难道我没有?况且来钱快的买卖有几个是干净的。”
“那你知不知道过几天他们要出城的事儿。”
“知道。”宋灵聿说:“他来找我也说过几天出城,怎么这些人都在一个时间想着出城去?”
“奇怪,真是奇怪。”傅荣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去接秀秀,“我明儿有空再来找你,要是能见一见你那个徒弟最好。”
祥乐汇演出结束,还有几桌酒客在玩。二爷拎着点心上楼,推门进去秀秀趴在桌上打盹儿,他从后搂着人默默温存一会儿,“等了多久?”
商昀秀不理他。
“和宋灵聿说了会儿话,我看表了,半小时不到。”傅荣卿说:“是醋还是困?”
商昀秀不吭声。
“来,我看看哭没哭。”傅荣卿捧着他的脸扭过一些,红扑扑粉嫩嫩,两条眉蹙在了一块儿。他挪了位置,面对面抱着人,“我媳妇儿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小气?”商昀秀别开脸,“…我以前哪里会这样。”
“这样是哪样?”傅荣卿拨开桌上包好的甜糕,掰一小块喂给他,“我把福祥支走了。”
“支走他做什么?”
又过半小时,一辆车停在去杨林别墅的半路上,二爷开车下来,拉开了后座的门跨了进去。
第44章 小哑巴
商昀秀一路没什么话,头脑昏沉阖眼养神,听见开关车门的动静睁眼,以为到了杨林别墅,抬眼往窗外看。
凄凄月夜纵容枝叶乱坠,刷响声不断。
二爷拉开车门,闯进来的凉风吹跑不少热气。商昀秀缩一缩脖颈,手掌撑着座垫,醉意熏人拖沓无力地往后靠,脊背撞着车门了才停下动作,慵懒抬起眼皮,目光从来人捏着外套的手一路上移,最后黏在那张熟悉的俊脸上。
光看着,无声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