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听峦笑着打趣:“那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我这个男朋友是假的,别得寸进尺。”
祝子绵瞪圆了眼睛:到底谁在得寸进尺?明明我才是想“守身如玉”的那个吧。
祝子绵搞不懂这话风是怎么变到这儿的,居然让他脑子里冒出一句恶狠狠的话:你这个放肆的小奴隶,等本少爷哪天真把你办了,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当然这话,祝子绵没说出口,单是想了一遍就想得他面红耳赤,想到自己下意识对峦动了这种惩罚心思,羞得面红耳赤。
他低下头,把自己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先解决眼前事。
不就是牵个手吗?那正常礼仪还包括握手呢,不是个事儿。
想到这里,他向峦用握手的礼仪姿势伸出了手,“成交!”
峦却没与绵握手,而是拿下与绵同一侧的手,将绵的手握住,并握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
祝子绵嘴角一垂,“不是说,不会当人家男朋友嘛?”
峦神色如常,“我说了,你牵着我的时候,我就会了。”
强词夺理,祝子绵咬紧了牙。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戏已开锣,该上场了。
两个人手牵手地回到了座位,一直到落座,手都没松开。
楠和朋友们都酸了。
“拜托,知道你俩是一对,也不用这么明显地虐狗吧。”
祝子绵嘿嘿笑两声,“习惯了。”
几个听众酸得更厉害了,峦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绵表演。
楠见峦还戴着口罩,好奇心起,拐个弯问:“你男朋友吃饭了吗?还要不要加个菜?”
祝子绵现在全神戒备,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感觉出来楠的关注点在哪里,绝不是峦饿不饿。
“他吃过了,是吧?”祝子绵对着峦说。
峦轻轻点了下头。
“还有,他这两天感冒了,不方便摘口罩,是吧?”祝子绵又说。
峦又轻轻点了下头。
“他嗓子也哑了,还疼,不太想说话,是吧?”祝子绵继续。
峦再次轻轻点了下头。
祝子绵暗中松了一口气,为了防止峦中途变卦作妖,他得把峦的路堵一堵。
不让峦露脸,不让峦说话,只需要峦安安静静做他的手部小挂件就好了。
只不过他这一系列表现,在楠几人看来,就是把男朋友看得太死了,生怕被人惦记。
板寸哥先嫌弃上了,“绵,不用这样吧。咱哥几个都是会当人的,朋友的男朋友,肯定不会惦记啊。”
祝子绵又嘿嘿干笑两声,“不是怕你们惦记,怕其它人。我男朋友长得可好看了,我怕他把别人招来。”
说到这里,祝子绵深情款款地看着峦,“你不会让我不放心的,是吧?”求你了,别再引一帮吃瓜群众来玩我了。
与此同时,他握住峦的手紧了紧,暗示这句话弦外有音。
峦哪儿能听不出来?他眼神里笑意明显,在绵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后,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两人这次互动,眼神缠绕的时间稍长,长出了一眼万年的意境。
楠几个人受不了了,这话题再不打住,他们要被酸死了。
“好啦好啦!”楠率先说,“难得这么多朋友,玩点什么吧。”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盒卡牌,“就玩玩我新设计的桌游。”
板寸哥立刻兴奋上了,“好呀,来来来,收桌子,收桌子,上啤酒。输了罚酒啊。”
祝子绵眼睛跟着一亮。说起来,他在贵族胶囊,哪天不是和兄弟们瞎玩啊?来到奴隶领域,日子过得真是太悲催了,除了干活还是干活。
现在有朋友一起玩,他的兴奋点也被点着了。虽然有峦这个隐患在旁边,但感觉今天的峦好乖啊,自己说什么,他都点头,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也激动地附合,“好!”说完还不忘跟峦示个好,“你放心玩,输了我替你喝。正好——”
接下来的话,祝子绵附在峦耳边,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当我自罚酒认错,你别再想鬼主意戏弄我了。”
峦这次没点头,而是头一歪,枕在了绵肩上,好像亲昵地说谢谢。
祝子绵:“……”我看你演下面那个,演得炉火纯青的嘛。
对面三人笑而不语,急匆匆地把一堆花花绿绿的卡牌摊在了桌上。
祝子绵探头看去,就见每张卡牌上是一种水果,数量一到五不等。
楠:“依次抽牌,亮出卡牌,亮出的所有卡牌里,同一种水果的总数量是三的倍数时,我们一起去按住最后出的这张牌。手在最上面的算输。”
板寸哥挠了挠头,眉稍有点皱,光头哥在一旁也是一副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祝子绵心里可没那么多人情世故,当即说道:“太烧脑了吧。如果桌上苹果牌有三张,一张5个,一张2个,一张3个,我还要先算出5+2+3等于多少,然后还要算结果能不能被3整除?玩桌游玩个热闹嘛,简单一点的好。”
楠的神情开始长途跋涉,从兴奋到难堪,从难堪到难过,最后萎靡不振。
他耷拉下脑袋,“果然,数据不好是对的。”
说完,他很是过意不去,“对不住啊,看来没的玩了。我只有这一副桌游。”
桌上气氛变得凝重。板寸哥和光头哥都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祝子绵将那些卡牌翻了翻,见玩法应该远不止楠说的那一句,里面还有黑色水果卡牌,动物卡牌,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突然他眼光一亮,笑了起来,“能玩啊!怎么不能玩,换个玩法就好了。”
楠和朋友们惊讶地抬起头。峦侧过眸,也饶有兴趣地把视线聚在了绵的脸上。
第49章 借酒消“仇”
祝子绵把卡牌扣下,整理成一叠,边整理边说:“每人五张牌,然后轮流摸牌,摸一张扔一张,先凑到五张相同水果的胜出。”
“啊?”楠表情疑惑,“那不完全就是个抽奖游戏了吗?”
祝子绵笑笑,“再设个玩家不喜欢的疼痛点。黑水果不能留手里,但也不能随便扔出去。如果摸到黑水果,他必须用一张相同水果的彩色卡牌和这张黑水果一起扔出去。”
说着,祝子绵演示起来,“比如说,我已经有了三张葡萄,偏这时摸到一张黑葡萄,那我为了扔掉黑葡萄,也只能忍痛舍弃一张正常的葡萄卡牌。”
板寸哥和光头哥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有了点兴趣。
“然后,”祝子绵继续说,“我们还可以给动物卡牌附上功能。草食动物可代替任何一种水果。肉食动物可以做玩家之间的交互道具。比如我摸到狼牌,就可以蒙眼抽取一张其它玩家的牌。但如果摸到虎牌,就可以在看着对方牌的情况下,拿走他的一张牌。”
“咦,听上去挺刺激啊。”板寸哥期待地笑了。
“还有,”祝子绵越说越兴奋,抽出一张餐桌上的订餐名片,“我们还可以用这张名片当特权卡。每一局最先胜出的人可以获得这张特权卡,下一局的时候,他可以随时指定玩家之间换牌,不过只有一次。”
板寸哥和光头哥拍起了桌子,“来来来,试一局,试一局。”
楠也来了兴致,帮着整理起卡牌。
峦的眼神一直在绵身上,带着些意味幽长的笑意。祝子绵不是很懂,不过他兴致正高,懒得在这上花心思。只当峦埋怨自己贪玩不回家,于是安慰了峦一句:“放心,输了有我。”
祝子绵好久没和朋友们玩了,一玩就刹不住。而且,他也没想到,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玩法,这么有趣。
大家相互拆台,道具频发,让胜出的机会总在临门一脚时花落别家。
这无法预计的反转,让大家都不亦乐乎,甚至有其它客人来打听桌游哪里买的。
不知不觉,几个人玩到十点多,该散场了。倒不是因为餐馆要交门,而是绵已经喝得看不清牌,说胡话了。
“要我们帮忙吗?”板寸哥过意不去地向峦看。
但其实他们没啥好过意不去的。祝子绵一人承两人的罚,他自找的。况且,他的酒量本来就不怎么样,在贵族胶囊一直也不允许他这么个喝法,醉是正常的。
峦向板寸哥摇摇头,谢了对方的好意,就把绵的手臂扛肩上,一手搂住绵的腰,把绵架了起来。
板寸哥下意识想伸个手,却见峦手臂一揽,让绵贴自己更近,巧妙地避开。
楠赶紧圆场,拦住板寸哥:“绵男朋友可有劲儿呢,放心吧。他一个人没问题。”
三人相视着笑笑,虽然不说好像都意会了什么,也就不再献殷勤。一出餐馆,随便道了个别便走远了。
看到那三人身影消失,峦松出一口气,这一晚上的“乖巧”把他累的。
现在,终于不用再顾忌绵“上面那个”的面子了。他直接把绵抱了起来,一直抱进副驾驶。
祝子绵还有些意识,只是混浊不清。嘴里不停嘀咕着“葡萄,草莓”。好像脑子里还玩着游戏。
不多时,峦已经给绵系好了安全带,准备绕到另一边上车。
莫名其妙,祝子绵突地梦魇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开始不停找,嘴上的词也变了:“手,手……”
峦动作顿了顿,讶异地看着绵越来越急,同时用另一只手扯着安全带想要挣脱束缚。
峦反应过来了什么,将绵乱挥的那只手握住,果然,绵安静了下来。
这让峦觉得有趣,突然想逗逗醉酒的人,“为什么要牵我的手啊?”
祝子绵眼睛闭着,耳朵还灵光,真听见了。含混不清地说:“牵着手,才是男朋友,不牵,就不是男朋友了。”
峦眼眸微垂了下,有些坏坏地凑上去又问:“你交过男朋友吗?”
祝子绵握住峦的手变得更紧了,并举起来炫耀:“真的,男朋友。我男朋友,真的。我没说谎。”
不知道是不是人喝醉了,力气会变大一些。峦感觉手被绵捏得疼。而且他后悔逗绵了,绵好像生怕男朋友跑了,握得紧之又紧。
“松手,我得去开车啊。”峦无奈地说。
祝子绵不管,他的意识好像只剩下牵手男朋友了。“不松!松了就不是男朋友了。”
峦没办法,见绵被他逗得气鼓鼓地,害怕自己硬掰开绵的手,绵能满街耍酒疯。
犹豫等待了一会儿,见绵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峦只好把绵抱到了汽车后排,然后叫了代驾。
车一路摇摇晃晃,总算把绵晃到人事不醒,倒在峦怀里不折腾了。让峦安心了一些。说实话,峦没照看过醉酒的人。
他从不让自己喝醉,更不会让别人在他面前喝醉。
只能说,绵是个一不小心的例外。
峦将绵抱进屋,把绵放到他自己的床上,例行公事一般,拿过手铐去铐绵的手腕。
不料,绵的手突然一缩,逃开了。
峦惊了一下,他垂眉过去,见绵竟然醒了。
准确地说,是人醒了,酒还没醒。半睁的眼睛里,眼波像雾锁重重的湖。
“你喝多了。”峦说。
祝子绵茫然地四下看看,“几点了?”
峦笑笑,心想绵酒量还不太差,小睡了一会儿就清醒了不少,还知道问时间。
“十一点多了。”峦答。
祝子绵的眼波清朗了一些,好像雾开始散了。只是散过之后,峦有点陌生。
今晚的绵看上去与平时不太一样,不那么好欺负的样子,眼里的光有种居高临下的高傲。
不过人喝多了,总会和平时不一样吧。峦没多想,也没精力多想,他准备睡了。
再一次,他把绵的手拉到手铐的位置。
没想到,绵突然发力,不但躲开,还揪住峦一个翻身把峦按在了床上。
峦哭笑不得,当绵耍酒疯。
“你想干什么?”他幽幽地问。
祝子绵用手指点着峦的鼻尖,含混吐字,“还不到十二点,你还是我的男朋友。”
峦嗤笑一声,“怎么?除了牵手还想干点别的啊?我提醒过你,别得寸进尺。”
祝子绵被这句话刺激了,脑子里那个恶狠狠的报复念头又冒了出来:你这个放肆的奴隶,不办你一次,你不知道小爷我是谁。
这念头像凭空注入他脑海里的魔咒,他突然向峦的唇上咬去。
峦轻巧抬手将他阻住,“别闹了,我对喝醉的人没兴趣。快睡吧。”
说罢,峦欲起身,祝子绵却强势把峦按了回去。
这让峦明显生气了,正色训斥:“酒品这么差吗?早知道不让你喝了。”
祝子绵一阵头晕似地,晃了晃头,睁开眼置着气说:“我没醉。不许说我。”
他伸出手指又指在峦的鼻尖,这一次却没有点下去,而是又凶又委屈地说:“我告诉你,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这么欺负过我。你戏弄我多少次,我都记着呢,我要你还回来。”
峦双眼微眯,带着嘲讽意味,“凭你?让我还?”
祝子绵不管不顾了,太气人了。
如果他还清醒,他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上演强上的戏码,对方还是个男人。
但酒精好像释放了连他都不认识的自己,脑子里只剩下一条指令:眼前这个人,我要定了!
祝子绵小野兽一样,俯身去撕咬峦。但峦显然不是他能降服的猎物。
峦先收着力拦了绵一会,见绵毫不收敛,几乎失控。
没办法,峦只好用足了全力,先给了绵一拳,待绵吃痛动作停顿时,他双手扣住绵的两只手,并将手抵在绵的胸前,把绵直接推举了起来。
“够了!绵。”峦大喊了一声。
祝子绵眼底泛出一层柔和的水雾,长长的眼睫被打湿。白皙的脸颊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情欲,泛着朝霞一般的红。
他的衬衫在纠缠中变得凌乱,清晰锋利的锁骨在衣领处若隐若现。
这些细节,在台灯暖黄的光映下,好看得活色生香。
峦喉结滚动了一下,把头扭到一边。
“够了,绵。”同样的一句话,峦又说了一次,这一次不再严厉,只剩温柔的规劝。
祝子绵不乐意地嗯了一声,婉转的尾音让他从小野兽收敛成一只耍赖的猫。
他强势的气息消失了,替代的表情委屈又可怜,声音也变得酥酥麻麻,“你欺负我那么多次,让我赢一次嘛,就一次。不然我想起来就好生气啊,总是输给你。好不好,好不好,让我赢一次嘛。”
绵的语调越来越萌软,听得人不忍拒绝。只是这种事情,论输赢吗?
峦觉得可笑,他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着绵,却笑不出来。
他发现绵快要哭了,那模样让峦都不禁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峦不想看到绵这个样子,是心疼?是反感?是不忍?还是自责?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在一起,混成一味毒,让他慢慢失了力。
感觉到峦的力度变弱,祝子绵发现藏宝一般露出惊喜。
他忙不迭地扑了上去,在峦的唇上落下一吻,不算完整,不算温柔的一个吻,像盖个戳一样,把自己的唇印狠狠盖在峦的唇上。
之后,他便逃开,好像藏宝已经据为己有,好像一朝终于大仇得报,他痴痴地笑了起来,酒醉后的那种痴笑。
峦看着绵的双眼,神情谈不上愉悦,反而有一些失落。他看得出来,此时的绵是不清醒的。
一个酒醉到意识不清的人,做出的事情能有多大意义?峦不敢往大了想。
也许就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吧。
然而这不完整的一个吻,于峦而言,却大为不同。
这是他干涸已久的情感荒漠里,一场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久违的绿色解除封印一般,破土而出。
祝子绵笑了一会儿,趴在峦的身上睡着了。
峦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直到绵的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他才小心地抱着绵翻了个身,把绵放倒在床上。
此时的绵,脸上的红淡了,白净得像个瓷玉雕像。
峦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在绵的脸上游走。游走到唇角时,峦想起两人那个生涩的吻。
真的好生涩,峦抿起唇笑了,小声打趣:“看了那么多视频,也没学到什么啊。”
说着,他的指尖游走到绵的下颌,也许是因为痒,绵微微动了动头,好像回应。
这细微的动作不知为何,让峦的心旌摇荡起来。他的手指也因此不受控制地撩拨不止。
绵睡梦中擦了擦自己有些痒的脖颈,顺势扯开自己的衣襟,想让衣服宽松一点,胸膛立刻半遮半掩。
峦的目光顺着绵的手向下,他的呼吸开始杂乱并浊重,几度尝试把视线移开,却又不受控制地吸引回来。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身体里流淌到沸腾,他放肆地想要更多。
峦小心翼翼,颤抖地覆唇上去,含住绵的唇瓣,并用舌尖轻轻探索。
好像品尝奶油蛋糕,想尝到一点点甜,又不想太快破坏奶油精致的形状。
然而他探索的,似乎是极其敏感的事物。很快,他就感觉湿滑之意沁如口中。绵居然启唇回吻了他。
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后,这个吻变得强烈而深入,峦的手不自觉地滑进绵的衬衣里。凝脂般的触感让他就快把持不住。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手机的铃声不算刺耳,但音量越来越大。绵迷迷糊糊听到,烦躁又生气地翻了个身,躲开了峦的吻。
峦剧烈喘息了数次,无奈地苦笑,起身关掉电话铃声,看到手机屏上的名字,是苍。
电话接通,那边的苍慵懒地打着呵欠,“还没睡啊,聊会儿啊?要不要见面聊啊。”
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拉起被子给绵盖好,随口说着:“不用,电话聊吧。”
说罢,他拿出耳机给手机连上,走出了屋子。
午夜了。小区里的跑道上静悄悄,路灯也熄了,只剩一些地灯指引着路线。
峦独自走在跑道上,心不在焉地与苍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
扯到没的扯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思绪凝结,语气变得严肃又坚定:“苍,我想结婚了。”
苍打了个呵欠,“大半夜的,你是闲我困给我提神是不是?给我这么大个惊喜。”
峦轻轻走了一步,同样的语气又说了一句:“不是和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但很显然,苍不是被催眠了,是提神过了头。
过了好一会,苍的声音才幽幽传过来,“我猜,也不会是你公司里的那个绯闻男友吧,叫科的?”
峦摇摇头,“不是。”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人说话,只听到了些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也不知是喝的水还是酒。
待那声音停止,才听到苍说:“峦,不可能的。我们结婚的事改不了,不管你和谁,玩玩算了,别当真。”
峦迈开沉重的步子,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一直走了十余步,才艰难地开口:“苍,我想,如果你肯帮我,就有可能,是不是?”
苍干笑了两声,“峦,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与我是订婚的关系,你让我帮你去和别的人结婚。我怎么那么超凡脱俗啊?”
峦低下头,抿着嘴笑笑,并没有难堪,明显不觉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
“别逗了,”峦说,“其实你对我也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只有义,没有情。对吧。如果我们不用结婚,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电话那头,苍没有说话,良久,他沉沉地叹出一口气。隔着电话,峦也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这种实话他们不曾提起,但其实都心照不宣。结婚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无奈。
再开口时,苍的语气变得关切,“峦,你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吗?”
峦迟疑地嗯了一声,“没有明确地说过。但我想和他结婚,只想跟他结婚,越快越好。”
“你疯了吗?”苍在电话那头喊了起来,“峦,你听我说,你现在情绪不对。这种时候你做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
“不,你不够冷静!你精虫上脑了,你知道吗?”苍的音量又高了几度,“你现在根本分不清楚,你到底是想跟他上床,还是想跟他结婚。峦,听我说——”
峦自嘲又冰冷地笑了一声,打断了苍的话,“我想跟他上床,还是想跟他结婚,有区别吗?反正,我只能和结婚的人上床,不是吗?”
这句话好像淬了冰冻三尺的寒气,把电话那头冻到没有一丝声响,好久,好久。
快立秋了,夜风有一点凉。峦打了一个寒颤。
“苍?”
“嗯?”
“我还以为你睡了。”
苍似乎把电话拿得近了些,听得到他的呼吸有些凌乱,似乎酝酿着什么话,不好启齿。
可酝酿了半天,呼吸明明越来越沉重,最后却又轻轻松松笑了一声,“恭喜你啊,峦,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不过我还是想劝你慢慢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答应,就不要急着求婚。否则,会把人吓跑的。”
峦仰头深呼吸了一次,沉重的情绪随着这次呼吸荡然无存。
苍的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听出苍的意思,还是选择愿意帮他,那就够了。
至于向绵求婚的把握?
峦想到这里,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迷之自信。
他相信绵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更不会在对自己没感情的情况下主动亲吻。
峦碰了碰自己的唇,那记深吻余温尚在,直觉告诉他,绵的这一吻,叫酒后吐真言。
快到中午了,祝子绵才幽幽醒转,因为宿醉,人坐起来了,头还昏昏沉沉。
这时,他看到峦已经做好了午饭,清蒸鲈鱼,笋尖牛肉,松茸鸡汤,外加一道炒时蔬。
虽然都是家常做法,但比往常丰盛了一倍。
而且都没叫他起来帮厨。真是大发善心啊。祝子绵有些不敢相信。
“今天有客人要来吗?”他问。
峦白他一眼,“快去洗漱,吃饭了。”
真只我们俩吃啊。祝子绵确定后,口水止不住涌了上来。
今天这四道菜,简直像是在弥补他昨天晚饭没吃好。
其实,峦的厨艺也就是家常范畴,谈不上精湛,但和昨天的餐馆比,还是降维打击了。
祝子绵火速洗漱完上了桌,一边大口吃一边极其懂事的说:“吃完我洗碗,下午我会做家务。晚饭我也会多做一些活。还有——”
他掏出自己的薪水,郑重摆在桌上,“给你。”
峦也没拒绝,煞有介事地收了起来。之后,他一边吃一边不停抬眉看向绵,觉得绵除了吃饭,真没有任何其它心思。
在一桌子饭菜吃掉七七八八后,峦尽可能随意地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祝子绵知道,峦问的一定是他喝多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