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按亮了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怼到祝子绵眼前,语气变得有些嘲讽:“照片上这个人,真把你上了?”
祝子绵眼睛被刺了一下,那明明是一张他删除过的照片,怎么还在?
关键他和峦的亲吻状态不该是这样的,他手机里明明有他们亲吻很甜蜜的时候。
而且,他们已经订婚了。咦?订婚戒指呢?怎么不在手上?等等,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峦在哪儿?
祝子绵脑子里思绪翻滚,目光随着思绪急速乱扫,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转变迅速,一番轮奂后,他紧张地问:“他人呢?”
祝子潺收起手机,似乎没有听到她想听的答案,有些扫兴,答得也很敷衍,“人啊,关着呢呗。等死。”
祝子绵听完脸色刷白,拔腿就往门那里冲,但这门连个门把手都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开。
着急用力地拍打几下后,只得回过头求助:“我要怎么出去?”
祝子潺不紧不慢地抬起眼,“你要出去干什么?是想去救人,还是想去杀人啊?”
祝子绵听出来了,不满足他姐姐的八卦欲,他姐姐是不打算帮他干任何事。
于是他耐着性子又冲回来,掏出手机调出他与峦另一张甜密的吻照,亮到祝子潺眼前。
“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什么都做了。”祝子绵的语气,有点破罐破摔,还有点豁出去的倔强。
之后,他讨好地半跪在姐姐身前,两手放在姐姐腿上,极度撒娇讨好地说:“姐姐,你帮帮我嘛。让我去找他。”
祝子潺看了一会照片,出乎意料,她的神情很淡漠,完全没有那种挖到八卦的兴奋。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让祝子绵揪心的话:“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啊?”
祝子绵只道他姐姐在开玩笑,仰着头继续撒娇:“我有什么困难,姐姐都是帮我的嘛,而且你是唯一肯帮我的人了。”
祝子潺躲开祝子绵希冀的目光,又看了看那张照片,这一次依然没有看到亲吻照时的八卦反应,反而越来越严肃,像警官发现了一起凶杀案。
当她的目光再度移回祝子绵的脸上,她的语气里满是冷冷的嘲讽,“既然你们什么都做了,他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你还找他干什么?问他遗言吗?”
祝子绵真的急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握住姐姐的手,申辩:“可是,他不知道我是贵族啊。”
祝子潺凝望着祝子绵的眼,眼神越来越犀利,如果说刚才她的眼神像是发现了一起凶杀案,现在她的眼神就像找到了那个幕后黑手。
她慢慢俯下身,与祝子绵脸对脸相隔不过三寸。
“可是,你知道啊。”祝子潺的语气又冷了三分,“你明知道自己是个贵族,不能让奴隶染指,却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现在哭唧唧地装无辜,给谁看?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他。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本意,没有你,他就不会死。祝子绵,不是每一次,都有人为你的任性背锅。你该学会承担你自己的罪孽了。”
祝子潺越说越激动,这让祝子绵惊讶愣了,像被雷击到了的那种怔愣。
当姐姐全名全姓地叫他“祝子绵”,他完全懵了。从前姐姐不是这么叫他的。
而且姐姐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尽管他从小被姐姐训斥到大,但印象里这是头一次,姐姐的语气里渗透了对他的敌意,好像有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好像要死的那个人不是峦,而是姐姐的至亲或本人。
祝子绵震惊又难过,意识完全凝结不起来,只知道傻傻地看着姐姐。
祝子潺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她一把推开祝子绵,站到了一边。
面对着空白的墙壁,不停大口呼吸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祝子绵这才反应过来,他一醒就一心在峦身上,此刻回想他姐姐见到他的每一个反应,都不算友好。
相较于他不想出现在这里,他姐姐似乎更加不想出现在这里。
祝子绵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站起身,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弱弱地叫了一声“姐姐”。
听到后,祝子潺没有转身,她仰起头,嗓子里也不够痛快,听得出哽咽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事不重要。现在,我来和你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吧。你会被带回贵族,这里的一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父亲一定觉得你不会蠢到自己把自己的丑事传出去,猜你肯定不会到处跟别人说,自己被个男人上过了。他会给你安排一段婚姻,让你做回一个正常的男人去传宗接代。也就是说,你的生活会回归以前,不会有任何不一样。而我——”
祝子潺转了过来,双眼通红地看着祝子绵,“你知道我会怎么样吗?”
祝子绵看到姐姐的眼底,仇恨的火苗越起越高,他害怕地摇摇头。
祝子潺惨兮兮地咧开嘴笑,“我作为另一个知道秘密的人,会被关起来。父亲肯定害怕我把你的丑事抖出去。他会给我准备一个精致的,奢华的,舒服的房子,让我在里面好好地生活,然后对外就说我病了。不会再让我嫁人,甚至不会让我再接触任何人。直到把我逼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祝子潺语气疯癫,祝子绵听到崩溃,他拼命摇起头,一边哭一边语无论次,“不,会,不会,父亲,不会。”
祝子潺冷笑出声,“不会?怎么不会?从小到大,你的哪一次错误不会怪在我头上?你所有的问题都是我来买单,天知道我多想你走出我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张照片发来的时候,正好父亲在旁边,你觉得我真的在意,你在这里是上了男人,还是被男人上吗?”
说到最后,祝子潺完全失控,大声嘶吼,仿佛压抑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
这是祝子绵头一次看到姐姐失控的样子,他被吓傻了。
眼前不是他记忆中的姐姐,他一直以为,母亲过世后,他们姐弟是相依为命的,姐姐不着急恋爱结婚,也是想多陪他几年,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可姐姐现在居然说,她希望自己走出她的生活,还带着如此强烈的积怨。
祝子绵不知所措,好像回到小时候,在姐姐不高兴的时候,只会拉着姐姐撒娇。
他上前一步,拉住姐姐的手,啜泣着说:“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逃婚,不该在这里胡闹,更不该再回贵族去。这次,我一定不会让父亲惩罚你。姐姐,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求求你,高兴一点。”
祝子潺甩开祝子绵的手,带着眼泪嘲笑了数声,继续时语气变得十分绝望,“傻瓜,这次你错了?这次不让我受惩罚?偏偏这次,我被罚一点也不冤。你不回来,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推到你身上。父亲只剩我一个孩子,他也不想深究。现在你回来了,以父亲的敏锐,一定很快就会查到,你逃婚根本不是你个人头脑一热的冲动,你逃婚成功也不是你的侥幸,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祝子绵再一次被惊到石化,耳边接下来听到的声音,变得缥缈,虚空,不真实得好像来自天边的呓语。
“是啊,阴谋。从很早很早,我就想把你送到一个我再也见不到的地方,到底是多早呢?大概就是——你杀死母亲的那一天。”
祝子绵再也站不住,像是冥冥中迟来的审判与震慑,让他下意识跪到了地上。
他仰头迎着姐姐寒如冷冬的目光,不可思议到人要裂开,“母亲,不是——”
“对!”祝子潺快速踱起步,边走边说,“母亲不是我害死的吗?你是想这么说吧。就是因为要保护你幼小的心灵,想让你没有负罪感地长大,然后比你才大三岁的我,就替你背着罪长大。但事实就是事实,是你,就是你,亲手杀了我们的母亲!那时的你也像现在一样,摆出一幅无辜的面孔,就想把自己的罪摘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今天争取双更一个。
第164章 拜托了,姐姐
那一年,祝子绵只有四岁。他的母亲生病在床,是什么病他不记得了,也没有人告诉过他。
祝子绵或许只是想和母亲玩一玩医生看病的游戏,或许只是想学医生的样子,让母亲醒过来陪他玩。
当时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人知道,包括祝子绵自己。总之,他将一针管空气,注入到了母亲体内。
一直到事情无法挽回,父亲看着懵懂的祝子绵,握紧了拳,握到青筋突起,却把铆足的力气用一巴掌的方式,全用在了着急跑过来的祝子潺脸上。
“为什么不看好你弟弟!”
那一巴掌让祝子潺的一只耳朵听力受损,但这句咆哮她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哭,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力量,让七岁的她把丧母的悲痛强行转化成了一句对父亲的承诺:以后,我一定好好看管弟弟。
听姐姐痛苦地讲完这段过去,祝子绵连怎么哭都不会了,好像六魄丢了五魄,木呆呆地说:“没有人告诉过我,妈妈是怎么走的。”
祝子潺发泄够了,神情一点点变冷漠,“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剩下我和父亲。这个秘密我守累了。接下来,到你了。反正你马上又要承受一场生离死别,我就当帮你预演一下。”
说到这里,祝子潺眸光忽地闪烁,好像突然想起更让弟弟痛不欲生的事,然后好心地给弟弟提了个醒。
“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和你男朋友的照片,父亲的愤怒有多强,本来,在你醒之前,他就该死了。但是因为他是机构的最高级实验体,涉及着一场跨时近三十年的生育实验,所以才被机构拦了下来。现在机构正在和父亲谈判,希望你男朋友能在孕育生子后,再上绞刑架。”
祝子绵也说不清有没有被提醒到,他看着姐姐,像失智的人偶,一个又一个撕心裂肺的故事,似乎已经让他疼麻了。
他居然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平静地接受了所有的现实。
祝子潺弯下身,凝望着弟弟,眼神同样已经平静,就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难受吧,自己爱的人因为自己而死。当年你太年幼,承担不了。现在,我想你足够成熟了。”
祝子潺说完疲惫地直起身,似乎言尽于此,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她转身准备要离开,祝子绵突然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她的腿。
“姐姐,是我不好。妈妈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姐姐一个人承担。”
祝子潺嗤笑一声,“不用不好意思,现在开始承担也一样。我之所现在告诉你,就是让你一次承担个够。用你的余生去背负吧。妈妈的死,你爱人的死,还有——你姐姐悲催的下半生。”
说完,祝子潺想走,但是没有挣脱开祝子绵。
祝子绵仰起头,看着姐姐,“姐姐,不要不管我,求你帮帮我,哪怕再帮我一次。”
说这话时,祝子绵眼里的泪很浓,却没有流下来。
他的情绪谈不上激动,谈不上绝望,似乎真的就像个小孩子,求姐姐帮他买一根他喜欢的棒棒糖,仅此而已。
祝子潺看了一眼弟弟,嘴一勾,似乎想要嘲笑。但嘲笑到一半,笑容却越变越苦涩。
“你也是贵族,知道得不比我少。你说我还能怎么帮你?现在对比你我的处境,到底是谁更需要帮助?”
说完这句话,祝子潺到底挣脱开弟弟,大步离开了。
她走到了门口,用手指碰触了一下感应区,门上顿时显示出投影数字,她依次按下了一串数字密码,打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刷地一声复又合起。
门口两个看护的工作人员上来一起问:“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祝子潺没有理会,她回头看着合起的门,有些失神。
祝子绵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比她想象得冷静了一些。
不得不说,一年没见,这个弟弟好像长大了不少,不像从前遇到事就喜欢哇哇大叫,一个不顺心就炸毛,搅得全家鸡飞狗跳。
看来,恋爱真是能让人成长的东西。
其实,当斩神的员工走光,她和父亲带着人进去的时候,当那个叫峦的男人抱着她弟弟交给他们的时候,她就猜出了峦与弟弟的关系。
父亲把峦当成强奸犯,一拳打到人家满脸是血,但是她却从峦眼睛里看出来,峦对弟弟有多不舍,有多呵护,那种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对方周全的呵护。
祝子潺揉了下胸口,控制不住有些难受,那种不得不将美好的画卷撕毁的难受。
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回旋的余地,谁也救不了峦的命,除非——
想到这里,祝子潺像是突然被谁打了一下,惊醒,继而她自嘲地笑了两声,“我想这些干什么?可怜这对小鸳鸯吗?谁可怜我啊?”
这时,门口两个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先生您有什么吩咐?”他们语气木讷,很像智障。
事实上,也确实是智障。
机构为了保存机密,特意使用了一些自闭症服务人员,给他们训练出程序化的生活秩序,无条件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
祝子潺揉了揉耳朵,很受不了这种语气。她搞不懂这些人比机器人强在哪儿,暗暗骂了一句机构变态,她简单答了两个字:“吃饭。”
一个工作人员立刻回应,“请跟我来。”然后便领着祝子潺走了。
祝子潺跟着工作人员,来到餐厅。餐厅里的厨子同样看上去很智障,见人进来,机械地准备了一份餐食,都不需要点餐的。
厨子把餐盘送到祝子潺面前,然后就憨憨地看着祝子潺笑,目光不算猥琐,但是有些痴迷。
祝子潺被看得不太舒服,“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你,好看。声音也,好听。像是——女人。”
祝子潺扫兴地勾了下唇角,觉得自己扮得挺像男人的。但她也不意外,往往越是心思单纯,智力受损的人,反而在某些方面的敏锐度特别高。
于是,她不再想什么,拿起筷子准备吃,却在这时,脑中一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不对啊,这里的人不是应该都没见过女人吗?顶多发现她和其它人不一样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精准地说出她像女人呢?
祝子潺饶有兴致起来,“你见过女人?”
厨子认真点了一连串头,生恐别人说他撒谎似的,“见过啊。好久前了。小女孩,很可爱的。”
“那后来呢?”
厨子挠挠头,一脸扫兴,“后来变成男人了。”
祝子潺听得笑出声,怎么会有女人变成男人,她猜一定是这里哪个男人扮过女装,和他们开玩笑,没想到让他们一直记到了现在。
她笑过之阵后,继续吃,顺便吩咐厨子:“去,再帮我准备一份,我要带走。”
祝子潺吃完,端着一份离开。跟着先前带她来的工作人员一起返回了祝子绵的房间。
远远地看到门口原先留着的工作人员,也刚刚回来。
祝子潺脑子里闪了一下:让你看好屋子里的人,你这算不算擅离职守?
但转念一想:算了,能出什么大事?这地方他们姐弟俩都是头一次来,布局跟个迷宫似的,没这些工作人员带着,哪儿都去不了。这些工作人员可以服从的指令又那么有限,还怕弟弟逃了?
祝子潺一边想,一边用密码打开了门,目光一扫,嘿——她弟弟还真不在屋子里。
“出息了啊。”祝子潺好整以暇地笑了,可以想象他弟弟出去以后,一定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撞到绝望了想回来,跟见到的工作人员打听路,估计都打听不明白。他哪里说得清自己要回哪间房。
祝子潺这般想着,眼睛无所事事地在屋中又扫了一遍,突然她发现了什么,手上的餐盘顿时失了支撑,噼里叭啦地碎了一地。
桌子上的水果刀不见了。
这让祝子潺的心一下提起,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不过她还算冷静,安慰自己这应该只是祝子绵的一个防身举动,代表不了什么。
她一个回身冲出屋子,生气地问门口刚刚离开过的那人:“屋里的人呢?”
那人不紧不慢,“带他去了他要去的地方。”
祝子潺一想,弟弟要去哪儿?无非是想见峦。但是她试过的,跟这些工作人员说,找一个叫峦的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峦。否则她早就去会会那个弟弟喜欢的人了。
她忙问:“他说他要去哪儿?”
“找人。”
“找谁?”祝子潺急得跳脚,实在想不通祝子绵到底发了什么指令。
这时,就听那工作人员平静地回答:“他说,他要找一个女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女人。”
祝子潺的眼睛好像见了鬼,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一时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逻辑,但显然弟弟比她更懂奴隶领域,也更了解峦。
“带我去找这个女人,快!”祝子潺吼了起来。
吼过后,这个听话的工作人员,带着祝子潺走了,一路七拐八绕,不慌不忙,急得祝子潺几度想打人。
突然,祝子潺听到了嘀嘀的报警声,是有异物阻拦着门,门无法关闭的报警声。
虽说这不像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祝子潺就是感觉异样,她冲到工作人员前面,寻着那声音跑了过去,找到了那个无法关紧门的房间。
然后就看她弟弟躺在那里,鲜血已经将他上半身染红,一把水果刀正插在他心口的位置。
而一旁的峦,显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那里惊成了一尊雕塑。
祝子潺冲上去,哭着抱起了弟弟,“小绵,小绵!”
祝子绵还有一口气,虚弱地睁开眼,把手机往姐姐这里送,断断续续地说:“姐姐,帮我,求你,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祝子潺没有接手机,大哭不止,无助地嘶喊:“来人,来人啊!小绵,你挺住,你挺住。”
祝子绵勉强牵出一丝笑意,“姐姐,妈妈的事,对,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姐姐了。”
祝子潺猛烈地摇着头,眼泪像大雨滂沱,“没有,我没有,没有,想你死。小绵,你别,你别死。”
祝子绵动了动唇,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奋力把手机举到姐姐眼前,按亮了手机。
手机屏上显示着:难过向左,不难过向右。
祝子潺刚看清这句话,手机便从眼前迅速滑落了下去,再看祝子绵,已经无力地闭起了眼。
这是她埋怨了若干年的弟弟,算计了若干年的弟弟,也是从小到大最喜欢跟在她身后,想方设法哄她开心的弟弟,一时间,两个人无数的相处画面疯涌而来。
祝子潺仰起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叫,好像整个机构都被这声尖叫震到坍塌。
峦应声瘫到在地,这一瞬间,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他的绵,再也回不来了。
卷三:非典型同行(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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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活下去的理由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要早。天气预报说,一周以内会迎来今冬的首场大雪。
但这些对于密不透风的机构来说,无关痛痒。这里没有四季轮换,也没有日出日落,如果你关上灯,这里就是无休无止的黑暗。
很长一段时间,峦习惯了留在黑暗里,像一株不需要阳光的植物,被迫汲取着水分和营养,让生命继续。
然而这一天,他睁开眼,眼睛却被光刺得生疼,他反射性地想用手背擦拭眼睛,两只手却被束缚着不能动,其中一只手背上还传来刺痛感。这感觉他很熟悉,是在输液。
峦不再挣扎,任人摆弄地躺在那里,一滴泪从眼角流了出去。
紧跟着,耳边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是他的父亲向他缓步走了过来。
“峦,你这已经是第十次自杀了,别再闹了。你知道,你死不了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峦开了口:“那是因为你们不让。”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如果不是音色还残留几分壮年的气息,听上去仿佛垂垂老矣。
峦父再度沉沉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让不让,是贵族不许。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都是你该受的。”
峦嘴角苦楚地一勾,这真是个讽刺。
贵族胶囊的刑罚凌驾于奴隶领域之上,所有奴隶必须遵守。
在贵族口中,有一项“最可怕”的刑罚,那就是如果奴隶杀了哪个贵族,这个奴隶将由这个贵族的家人随意处置。
电锯活体分割也好,扒光了游街让他任人污辱也好,等等等等,总之你能想到的变态杀人法都可以用,用到你泄愤了为止。
而祝子绵死后,峦作为凶手,从祝子绵家人那里领到的刑罚是:摘掉他的芯片,摘除他的子宫,不要让他再做实验体,让他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奴隶好好活下去。
这是祝子绵临死留在手机里的遗言。
据说那一天,他的姐姐祝子潺和他们的父亲在屋子里吵得很凶,咆哮声,嘶吼声,哭诉声,一波接着一波。
最终没有人知道祝子潺如何说服了父亲,只知道那个不到半百的老人走出屋子时,像是在屋子里眨眼渡过了二十年。
然后他悲痛地播放了祝子绵的遗言,作为对峦的最后刑罚。
所以峦不能死,让他活下去是他要领的刑。
有时候,峦真不知道这个刑罚他是该感激,还是该痛恨。如果回到那一天,他宁愿死在祝子绵父亲的手里。
又一滴泪从峦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峦父知道这不是被光刺的,不过还是好心地拿出一副茶色墨镜给峦戴上,帮峦遮挡亮光。
接着他一边给峦拆除手腕的束缚,一边幽幽地说:“最近,我以你父亲的名义去你的公司看了看。你眼光不错,挑的助理很能干。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一切运营良好。新的游戏上线了,听说收益很不错。”
峦没动,尽管两只手都能自由活动了。
峦父看他一眼,浑不在意,继续说:“其它旧的游戏也按部就班在运营,包括有一款叫什么追爱模拟器,据说也还在小额盈利中。”
峦的手指轻微地弹了一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哪根神经。
峦父拉过椅子坐在了旁边,“这款游戏是绵策划的是吧?可惜了,听说绵走前只布置了三个月的工作量,游戏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峦的手指攥在了一起,他想打断父亲不要再说了,可还没出口,却听峦父耐人寻味地抛出一个转折,“不过——”
峦心里莫名砰了一下,他睁开眼,缓缓坐了起来。
就见父亲向门口的助手挥了下手,那助手忙递过来一沓纸张。
峦好奇地清醒了一些。
峦父拿到那些纸张,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们去了绵当时租住的屋子,找到了这些。应该是这款游戏的一些策划手稿,有些乱,没有完全整理好。但是我询问了你公司里的人,他们说这些策划方案,细化整理后可以更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