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向绵瞟了一眼,见绵还认真起来了,不禁嘲笑:“该付多少付多少?你知道我那公寓的租金是多少吗?”
祝子绵认认真真在手机上敲下房租两个字,嘴上却说:“可是我也没租整间公寓啊。只租了你的一张沙发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在房租后面写了个数字:300。
合着墙和屋顶是免费赠送的呗。
峦都要无语了,但好像是想看看绵到底还能有多离谱,他坚持接了话,“那水电呢?”
“按普遍人均。”
“汽车油钱?”
“对半分。”
“吃饭呢?”
“对半分。”
“对——半——分?”峦的火气蹭地冒了出来,“那我做饭的人工费呢?”
祝子绵想了想,“以后一人做一道菜。”
“一人做一道菜,你做的菜能吃吗?”峦几乎在吼,一点面子都没给。
祝子绵的音量也涨了上去,“我看了,网上有教做饭的视频,照着做就好了啊。”
你以为做饭是操作手机,按流程按键就可以了?峦真是要被这个人的天真打败了。
他正想讥诮回去,猛地想起绵的脑子出过医疗事故,跟个脑残病人吵架好像挺愚蠢的。
但要是把这些都答应下来,好像更蠢。
峦闷着一口气,思量着这些有的没的,走了一回神。
趁这工夫,祝子绵已经在网上搜到了每月人均水电费,130。并凭自己的开车经验,估算出每月一半油钱约300。
另外,以防峦故意买高端食材,他还搜了搜普通人均饮食消费,搜出个600。
“好了,”祝子绵填好后,举着手机给峦看,“一个月差不多就这些钱,1330。”
峦被气得嘴角抽了抽,刚想说“你可真会算,这点钱就想在我的精品公寓里混吃混住”,可话到嘴边又收回。
他脑中啪的一个打闪,突然想到了个附加条款,嘴角的笑意变出几分狡黠。
接着,他先把车停到了路边,继而歪起头看着祝子绵,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既然这样,那浴室呢?”
祝子绵神情稍顿,刚才的硬气立时收敛了几分,“那——不是折合在水电费里的吗?”
“也可以啊。”峦的语气充满调戏意味,“那你以后洗澡的时候别拉拉帘啊。”
祝子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瞳孔地震:这个人果然下作!
他张开口又闭上,把脏话吞了回去。却因为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好一咬牙,在手机上又敲下“浴室租金”几个字,隐隐感觉峦要在这一项上狮子大开口。
果然,峦一见他敲好了名目,就把手机夺了过去,随手填了个数额,又倨傲地把手机丢还给他。
绵惴惴不安地扁起嘴,心里赌气地想:你要是敢填几千,我回去就把拉帘拆了。我洗澡不拉拉帘了,你也别想拉拉帘。
但当他亮起手机,目光落下去的时候,发现峦没他想得那么下作,浴室租金仅仅510。
虽然和其它项来比是稍高了些,但比他的预期还是低多了。而且好奇怪啊,怎么是个有零有整的数,通常不该直接说500就好了吗?
“你确定?”祝子绵犹豫地再问了一次峦。
峦不耐烦地看向车窗外,“怎么,嫌高啊”
“那倒也不是。”祝子绵喃喃地说。一边说,一边暗暗将这项浴室租金加到原先的1330上,
总共1840。
接着,他开始算自己的月薪。
人事经理告诉他,他的薪水周发,每周460,那么一个月四周——
咦?他表情突地一怔。
好巧,正好也是1840。
祝子绵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知道我一个月的薪水多少?”
峦确实知道绵的薪水。原本,他也没想知道这些,仅仅想知道绵的上下班时间而已。
但他也没想到,助理给他的清洁工资料全到但凡与清洁工有关的事,都写了。连清洁工的工装多少钱都写了进去。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这么忙碌的周一,他居然把这份资料不知不觉过了一遍。
现在对于绵的这份工作,他可能比绵还要了解。
当然,峦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多管闲事。
他目视前方启动了车,漫不经心地回他:“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干过清洁工。”
那也太巧了,祝子绵不信。他挠挠头,突地灵光一闪,想明白了。
“对了,你是不是也在这家公司上班啊。故意让我走一公里再开车去接我,怕同事笑你认识我这种废柴是不是?”
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松开时又说道:“胡想什么呢。我不在这家公司上班。接你的位置,是我最顺路的位置。”
祝子绵思忖了一会,觉得也不对啊。“那我今天为什么会在卫生间看到你?”
峦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一下,眼波稍稍转了转,却半天不支声。
“哦——”祝子绵又懂了,“你特意去看我的对不对?怕他们不给我工作,轰我出来对不对?”
峦故作轻松的状态下,透出一丝丝窘态。他不想承认,但是谎说到这里,他一时没有更好的谎言去圆了。这个样子在谁看来,都是默认。
祝子绵自然也会这样想,顿时,他感觉有一股暖流注入到心田里,什么乏累啊,气愤啊,统统被这股暖流融化了。
他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看着峦的眼神都像是加了星星特效。
原来,峦这个人虽然时冷时热的,但心眼是真的好呀。
峦被祝子绵看得浑身长了刺,在他的感知里,绵的眼神就是赤裸裸地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峦深吸一口气,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正准备打趣一句“你别自作多情”,结果双唇刚启就动弹不得了。
祝子绵不知为何,恰在这时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来抚摸他的唇。
峦:“……”淡定淡定,这人脑子有病。
第23章 不讲卫生
在峦的惊愕中,车左右晃了一下。就这微微一晃的工夫,祝子绵的手已经拿开了。
准确地说,祝子绵就是在峦唇上轻轻抹了一下。
峦后背崩直,离开了椅背,这才不悦地问出一句:“你在干嘛?”
祝子绵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稀松平常地说:“你的嘴唇好干啊。像是说了好久的话,还一直没喝水。”
峦松出一口气,对于绵屡屡的异常举动,消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毕竟这人脑子出过事故嘛。
他的意识马上就从暧昧的抚摸中抽离出来,转到自己嘴唇发干的问题上。顿时,一肚子的不痛快找到了发泄点。
“你才发现吗?”峦白了绵一眼,“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要加班的,包括我在内。今天为了能按时接某人下班,我忙得一整天连口水都没来及喝。结果呢?某人却因为多等了一会儿就坐在地上发脾气等人抱。你三岁半吗?”
一股脑抛出这串话后,峦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这抑制不住的烦躁源自哪里。不是科的出现,也不是堵车,而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计划没能如约执行,而计划的目标人物对他的辛苦还毫无体谅。
祝子绵听了这些话,神情也不自在,他委屈极了:谁等你抱了?我是真累得站不住了嘛。
不过他不想表达自己的委屈了。何况他的委屈也站不住脚。
尽管他不是在等峦抱,但他发脾气是真的。
而且,他反应过来:峦忙得都没空喝水,还抽空去看了他的工作情况。换言之,峦如果不抽时间去看他,可能就不会那么忙,更不会加班迟到了。说来说去,迟到都是因为他。
结果自己和人家一见面,就因为人家迟到发脾气,还跟人家算了半天账。
想到这里,祝子绵愧疚地不停搓着手指。一次次地偷偷看峦,总觉得该说些什么,可峦的脸上阴霾太重,他有点怕说什么都要被骂,只好局促地左顾右盼。
这时,视野里突然捕捉到什么,他立刻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那里那里,停一下。”
峦看到那里有个公共卫生间,猜测绵需要方便一下,也没多问一句,停就停吧。
待车停稳后,半小时前还累得站不起来的祝子绵,像只出笼的鸟欢欢跳跳地就冲了出去。
没冲进卫生间,倒是冲到了更远一些的报亭。没一会儿,便举着一瓶矿泉水跑回车里。
“给你。”祝子绵把水递给峦,“先喝点水。”
看到水,峦的干渴感更严重,他也没犹豫,接过来便咕咚咕咚大喝了好几口。心里的烦躁终于被这几口水冲淡了几分。
喝完才突然想起什么,“你身上有钱?”
上班第一天,不可能有薪水拿的。而且绵原本穿的那身破旧衣服,峦丢掉它们时也检查过,确定绵是实打实的没钱。即使是买一瓶矿泉水的钱,他都不可能有。
所以,这钱是哪儿来的呢?
祝子绵讪笑两声,“是中午的饭补,没花完。”
峦想起来了,清洁工都不算正式员工,属于临时工性质。他们的薪水是一周一领,午饭补贴是每天现领现用。
不过他们的午饭补贴低得可怜,在公司地下一层的员工餐厅里,基本上只能买最便宜的两三种菜而已。
而绵居然还能剩下钱,峦不禁追问:“你中午吃得什么?”
祝子绵有一点难堪,支吾了一会儿,又无所谓地坦白了,“白米饭啊。单吃也挺好吃的。而且我吃饱了。没饿着。”
峦将绵的神情仔细打量了两遍,他明白了。
肯定是想吃的菜买不起,买得起的菜,他吃不下去,索性把菜钱省下了。
穷到这个份上了,嘴还挺挑。
穷到这个份上了,还愿意用省下的钱给我买瓶水喝。
想到这里,峦意外地品尝到矿泉水还真有些回甘。
他抿了抿唇,举起瓶子又咕咚了两口。余光中,瞧见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也抿了抿唇。
他放下瓶子,发现绵的唇看上去也干干涩涩,没比他好多少。
“你这一天也没怎么喝水?”
祝子绵干笑了两声,“哦,我头一天上班嘛,活干得慢。总没空去喝水。”
峦把剩下的半瓶水递给了他,“喝吧。”
“啊?”祝子绵的表情有些扭曲,“你喝过了。”
峦头歪起来,不悦地挑衅,“所以呢,能毒死你啊。”
那倒也不是,祝子绵心里想啥,嘴上可没敢说。因为他想的是:在我们贵族胶囊里,这算间接接吻了。
奴隶们之间,还真是不讲究。但他到底是个贵族,讲究着呢。
祝子绵木讷地把头扭向窗外,催促:“没关系,你快开车吧。我回家再喝。”
说罢,他以为峦会立刻启动车辆,可窗外的景物却始终一动不动。这是几个意思啊?
祝子绵纳闷地回过头,发现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感觉怎么说呢?反正祝子绵预感不妙,有点想逃。
还在想逃是不逃,峦突然嘴角一勾,一把将他揽到身前,将瓶口抵到他唇上,强行喂他喝起了水。
祝子绵挣脱不开,不想将水喷出去弄得太过狼狈,只得大口咽下。
然而,他被钳制在峦的臂弯之中,峦的呼吸涌动在他脸侧,他觉得这样想不对,不好。可他就是有一种被峦强吻的错觉。
待峦松开他时,他脸红彤彤的,羞窘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怎么了?脸红了。”峦一脸坏笑。
祝子绵拼命摇着头,“没,没什么,就是差一点呛到。憋气憋红了。”
说罢,他赶紧在心里安抚自己:不要瞎想,不要瞎想。那男人和女人这样做,才叫间接接吻,我们充其量就是——不讲卫生。
第24章 我怎么会求婚呢
尽管祝子绵不停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啦,就是两个人喝了一瓶水,不讲卫生而已,可脸上的红迟迟退不下去。
一种初吻被夺的委屈感让他哭丧着脸。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感觉很可笑,他们都是男人,大丈夫该不拘小节,不要瞎想。
但似乎药不对症,一点不能让他好过一点。
此时,峦已经又开起了车,奇怪的是刚才阴霾的一张脸,现在看上去晴空万里的。
这让祝子绵鬼使神差的想到某些武侠小说里,女主被迫献身帮男主移了毒的情节。
祝子绵顿觉更委屈了,他认为峦得补偿些什么给他,不然弥补不了他心灵的创伤。
“那个——合租约定算你同意了是吧。”祝子绵问。
峦轻快地嗯了一声。
祝子绵坐直了些,“那汽车油钱我算在里面了,以后接我下班,不许摆臭脸给我,老大不乐意似的。”
峦点头同意,“好,不过万一我加班迟到,你也别使性子总让我抱。”
祝子绵没好气地瞥峦一眼,谁让你抱了。
“还有,”他继续说,“汽车油钱是包括上班的。我上班比别人早一个半小时,你也得早一个半小时起床,送我上班。”
峦眼波微微转动了一下,又点点头,“好。”语气不耐烦到有些夸张,但嘴角却泛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纵容。
“还有,万一饮食费超标了什么的,我的薪水不够,可以做家务抵。”
峦看了绵一眼,似乎在问:约定的时候,可没提这一点吧。
祝子绵立刻理直气壮起来:“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我扫厕所有薪水,给你打扫房间,你不得付钱吗?”
峦干笑两声,“好。”
“还有,家里备些面包啊,香肠什么的,直接能吃的。我得当早餐。”
峦已是一幅破罐破摔的状态,再度点头,“好。”
“还有——”
“喂。”
祝子绵还想再说,这一次被峦打断了,“你就请我喝了半瓶矿泉水而已,想提多少要求啊?”
祝子绵也不知道,就觉得提多少要求都不解气。但他也明白,这是自己不方便明说的荒唐感觉,也不能怪峦。
毕竟他们是奴隶嘛,可能生活习惯就是这么随便,不如贵族那么讲究。况且人家给他喂水,也是见他嘴唇干嘛,大大的善意。
想到这里,他扁了扁嘴,决定放弃自己的执念了,不过想到的事不能不说。
“还有最后一条,家里的油盐酱醋,写上标签,不然我不认识。”
峦噗嗤笑了出来,“你以为你认识它们了,就能炒好一道菜了?”
“那当然啊!”祝子绵自信极了。
然而,一个小时后,他就被狠狠打脸。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峦做了一道快熟的菜,豌豆牛肉粒,也不知道是料定绵做不出能吃的,还是想给绵加个餐,同时蒸了一道鳕鱼。
至于祝子绵,从新手入门的菜谱中,选择了一道番茄炒蛋。
祝子绵看着色泽还不错,想着怎么也比那天的西兰花强,结果还真就是“只”比那天的西兰花强。
该放的倒是都放了,但是糖多了,盐少了,做出来的番茄炒蛋,甜得挺难以下咽的。
他一口下去,眉头就皱了起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端走,不要让峦笑话自己。
但峦已经连夹了几大块鸡蛋放进嘴里,吃得毫无异样。
峦不会没有味觉吧?祝子绵禁不住有了这样的想法,看着峦大快朵颐的样子发起了呆。
峦见绵不动筷,甚是随意地夹了好些牛肉和鳕鱼到绵的碗里,同时说:“我吃你做的,你不吃我做的,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快吃。”
到底谁在占谁便宜啊?我做的这么难吃。祝子绵差点把这话说出来。
但见峦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他炒的番茄炒蛋,反应过来,自己要把这话说了,就太不懂事了。
不但打了自己的脸,还会打碎峦不愿意放在明面上的善意。
这一刻,他想到自己刚来时的那碗鸡汤,还有趁自己沐浴时,峦做给他的那碗面。虽然峦每次投喂都显得漫不经心,但这份善意他是实实在在地享受了。
而自己呢,却屡次冲峦发脾气,想想真挺不厚道的。
祝子绵自责地抿了抿唇后,终于用十二分的诚意润色出了一句话:“峦,谢谢你。”
峦的动作一顿,许是这短短一句话听上去情意过浓,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乱。
但很快,峦便恢复平静,继续吃了起来。很稀松平常地问了句:“谢我什么啊?”
祝子绵不得不说,与峦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并不长,但要谢的事情已经可以写出长长的list了。那就一次全谢了吧。
祝子绵灵机一动,想到一句总结的话。他夹起一块鳕鱼放进峦的碗里,同时深情款款:“谢谢你,愿意认识我,照顾我。也谢谢你,让我认识你,回报你。”
峦的动作再一次顿住,受宠若惊地挑眉看向祝子绵。
祝子绵被瞧得不太自在,“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在等我道谢吗?有什么奇怪的。”
峦认真审视了一下绵的眼神,确定除了感谢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才松弛下来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这话都是婚礼上才说的。你这么说,我还当你向我求婚呢。”
祝子绵脸一红,忙塞了一大口饭掩饰尴尬,小声嘟囔:“胡扯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峦机械地点了好几次头,似乎也在认同绵的说法,只是再一口鸡蛋吃进嘴的时候,神情没有方才那么云淡风轻了。
味道真的不好。
第25章 董事长有病
第二天,峦按约定早起了一个半小时,送祝子绵去上班。但不肯送到公司楼下,需要他自己走一截。
祝子绵对此也无异议,想到公司里的人,要是看到他一个扫厕所的天天坐着豪车上班,也挺招人恨的。
不过豪车就是有豪车的优势,祝子绵第一个来到了清洁工的储物间,早早换好了工作服,就等时间一到开工了。
结果时间一到,他快步出门,却与同样快步而来的后勤部经理,险些撞了个满怀。
“经——经理,您,也到这么早?”祝子绵极不习惯地寒暄着。
经理礼节性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留住了所有清洁工,迅速重新分配了一下工作,单单把祝子绵闲置在了一旁。
祝子绵的心提到嗓子眼:不会才工作一天,我就被炒了吧。难道昨天那个客服部经理真去告我状了?
大概是看出了祝子绵的紧张,在所有人离开后,经理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绵,你稍等一下,你的工作有变动。从今天起,你负责打扫董事长区域。”
祝子绵挠挠头,“董事长区域?是董事长办公室吗?那会不会太清闲了呀,那薪水——”
经理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次不是宽慰了,纯是笑他不懂。
“清闲可谈不上,只怕事情要更繁琐些。当然,你一个月的薪水也会涨一千。”
祝子绵一听薪水涨了,立刻眼光放亮,调动了积极性,“那现在就开始吗?我要去哪里?”
“稍等一会儿,”经理又说,“等楠来了和你交接一下。”
“啊?”
祝子绵下意识就皱着眉头啊了一声,把不可思议全写在了脸上:一个清洁工的工作,还需要交接?
十分钟后,楠来了,是个和祝子绵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廉价的格子衬衫,和质地不怎么样的牛仔裤,一看就挺穷酸的。
不算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镜,镜片挺厚的那种。但依然没挡住他眼睛里的光。斗志满满,满是要逆天改命的倔强。
“我叫楠,你好。是你要接替我的工作?”他热情地向祝子绵伸出手。
“我叫绵。”祝子绵客气地也伸出手,与楠握了握。
楠握住绵的手,却没急着放开,直接拉着他走出储物室,边走边说:“走吧。我告诉你具体工作。”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祝子绵都被楠极快的语速轰炸着。
原来董事长区域不仅仅是董事长办公室,这大楼第八层,全是董事长区域。除了董事长助理可以直接上八层汇报工作,其它人都得董事长召唤才能上到这一层。
这一层里包括办公室,会议室,健身器材室,茶水间,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以及董事长专用的电梯。
之所以要交接,是因为茶水间更像一个精致的mini咖啡厅,里面养了许多不同的绿植。他们浇水的间隔不同,所以要特别交接每一种绿植上一次浇水的时间。
“这些绿植你要是养死了一盆,估计就别想干了。”楠提醒祝子绵。
祝子绵认真点头,想着这就是工作的最大难点了吧。
不料楠再开口时,脸色变得沉重,语气都透出些惊悚片的意境。“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重中之重……”
祝子绵立刻凝神,也更加好奇,还有啥重点?
原来董事长不喜欢看到人在八层转悠,更不喜欢自己推开哪扇门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所以打扫每个地方的时间严格固定,必须分秒不差地遵守。
“要是你被董事长撞见一次,你就惨了。据说我前面那个打扫董事长区域的,因为与董事长目光交接了五秒钟,直接就被炒了。”
祝子绵听得表情扭曲:我这是在当清洁工,还是在玩躲蛇妖的游戏啊?
楠快速交待完,贴心地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祝子绵,“一次说了这么多,你肯定也记不住。我都帮你写本子上了,只要严格遵守,保你没事。”
祝子绵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董事长有病。
这是祝子绵打扫董事长区域的第一天。
据说董事长今天不在,但他仍要严格按照时间要求去打扫各个房间。董事长助理对他这一天的工作做了监督和审核。
虽然也很忙,也很紧张,但相较于前一天,他不用总上下楼梯,因此还是觉得轻松多了。再一想到薪水还涨了,他乐得合不拢嘴。
刚到五点半,他就迫不及待卡着时间给峦发信息:老地方见吗?有好消息。
峦回得很快,就一个字:好。
怎么也不着急打听一下什么好消息呢?祝子绵有些失望。
他还想峦问一下,他再卖个关子啥的,吊吊峦的胃口。没想到峦似乎不是很在意。
他垂着嘴角,看着手机发了会呆,突然又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人家确实也没必要那么在意自己啊。
说起来,峦只要帮他找到工作就算功德圆满了,至于他工作好坏与峦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祝子绵有些伤感,因为与此同时,他意识到,只要他找到工作,他对峦的依赖关系就不存在了。
可伤感了没一会儿,他就拍着额头自嘲起来:想什么呢!你本来也不能一直赖在人家家里啊。而且看峦的年纪,也快到人家选妃的时候了吧。
想着这里,祝子绵失了神,脑子无端空白了一阵。
醒过梦时,发现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往约定地点跑。那里不能长时间停车,他不能让峦早到了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