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高把零食全都倒出来，挑了一包虾条撕开，长腿一迈，屁股落座，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刚有人给你发信息呢。这个点找你的，估计就你妈吧？”
盛梧清拿起放在大家扔得到处都是的T恤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点进微信，新信息的来源却是那朵小粉花。
盛梧清看着那个头像，愣了会儿，点进去。
绵羊：【学长学长，我能和你打探一个消息吗】
绵羊：【我朋友知道我加到你的好友了，非要我来问】
绵羊：【……就是吧】
绵羊：【……我也不知道问你合不合适】
绵羊：【就是吧……那个，盛学长，盛梧清，他现在是单身吗？】
盛梧清回：【问这个干什么】
绵羊：【哎呀……就是，好奇嘛】
盛梧清沉眸，片刻，回：【我也不是很清楚】
绵羊：【哦哦这样啊……】
盛梧清又回：【应该是没有谈恋爱】
绵羊那边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哦哦！】
绵羊：【那盛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盛梧清拖着吸管杯喝水，单手打着字：【听他说有】
绵羊：【这样啊……】
绵羊：【那你知道她是谁吗？能被盛学长喜欢的人，一定非常优秀吧】
绵羊连着猜了几个一中公认的美女，最后甚至连盛诗音都算了进去。
陶高瞥见他在打字，又大致看了一下内容，觉得奇怪：“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好像看不懂中文了。”
盛梧清合了吸管杯的盖子，说：“一个高二学妹加陆云蘅微信，加错成我的了。”
“啥？加微信都能加错？”陶高面露嫌弃，“……笨死。那直接删了不就行了。”
“哦！你这是在装陆云蘅，跟她聊天呢？”
盛梧清沉默了会儿，说：“……算是。”
陶高心想：骗人是不是有点不好？
再定睛一看聊天内容，又奇怪：“她明明要加陆云蘅，为什么加到以后，却要对着‘陆云蘅’问你的事？”
“帮朋友问。”盛梧清说。
“……不对，太不对了，你难道不觉得那里不对劲吗？”陶高捧着虾条坐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就是，她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只是听说你不会加别人的微信，所以装作加错了人，而又正好陆云蘅和你不对付，就拿捏到了你想窥探……不是，呃，不是，就是，她拿捏到了你想侦查敌方的弱点，对，然后成功加上了你的好友——实际目标，还是你！”
盛梧清把腿伸直：“不是没想过，但这种可能性，比她真的加错了好友，更荒谬。”
陶高：“……”
陶高道：“那你要是觉得她真的就是加错人了……就直接删了呗，为什么要留着她啊？”
盛梧清心里掂量着：“如你所说那样，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但是不知道哪儿不对劲，所以留着观察观察。”
“总不能是陆云蘅派来害你的，”陶高斟酌，抚摸下巴端详他，道：“……而且感觉你也不是那种能中美人计的人。”
盛梧清笑了：“美人计？”
陶高肃然点头。
盛梧清道：“美人计的美人可不会在加了猎物的微信之后把朋友圈设置成三天可见。”
陶高眉头微蹙，说：“……那更奇怪了。”
绵羊：【难不成学长也不知道？】
学妹的信息再次发过来，打搅了二人的聊天。
陶高眼巴巴地凑过去，念叨着往前的聊天记录：“不知道……单身……没有谈恋爱。说……有，嗯…有。嗳？说有？说，有？？？”
陶高震惊无比，他望着盛梧清，口型和表情都很夸张：“你有喜欢的人？！”
盛梧清被他嚷得后仰了一下，耳膜被震得有点痛，道：“……在大声点，让整个体育馆的人都知道。”
陶高：“……”
陶高闭嘴，陶高吞咽，陶高平复心情，陶高小声解释：“……我都不知道。”
盛梧清道：“不问的话，我觉得没必要说。”
陶高嘀咕：“……你都不说我哪有机会问。”
盛梧清不置可否，继续回复绵羊的信息：【不知道，他没说】
陶高立马追问：“所以是谁？”
盛梧清脱口而出：“陆云蘅。”
陶高了然。
陶高宕机。
陶高爆鸣：“——谁！？”
盛梧清头都没抬，偏了偏头，静静地戳着屏幕回信息：“你倒是听话，让你大声点，果真比刚才更大声了。”
陶高已经惊得爬起来又跪在了地上，虾条都吓得抖出去了几条，他现在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自己的姿势问题了，整个人都是傻的，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盛梧清，舌头仿佛都失去了动作的能力，缓了好半晌才能指使它工作：“……哩，你……没开玩笑？哥？”
盛梧清说：“你知道我不会再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陶高无法控制地捏了一把手中的虾条，虾条登时在口袋里碎成了粉末，太突然的惊吓让他差点提不上气：“……什…什么时候的事。”
“挺久了，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盛梧清的语气始终淡淡的。
陶高思考的同时一边在把回忆往后倒，结巴问：“没有准确、准确的时间？”
盛梧清点头，和他目光相视：“情由心生，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了。”
陶高轻轻地放下已经被捏得粉碎的虾条，说：“……我，你让我消化消化吧。我，我暂时需要，呃，时间消化一下。”
盛梧清嗯了声：“随你。”
陶高坐下，又忙不迭解释一嘴：“我不歧视同性恋，我只是需要缓一缓，我不是说需要缓你喜欢男的这件事，我只是需要……”
“嗯，我知道，你不用解释那么多，”盛梧清说着，好笑，“你别说话了，像个傻子。”
陶高：“……”
陶高颔首：“好……”
绵羊的新信息再次弹出：【好吧好吧】
绵羊：【所以我朋友的CPbe了哈哈哈】
绵羊：【图片.】
盛梧清点进那个图片，没放大的时候看得出来是张聊天记录，放大后他阅读详情，内容中绵羊告诉对方“盛梧清有喜欢的人了，陆云蘅不知道是谁，说是喜欢挺久了，还是我们学校的”，对面的人发来一个惊恐地表情包并配文“什么！？为什么！！那我怎么办！我只是一个磕CP的小女孩！我怎么办！！”
对面看不见头像，被截掉了。
盛梧清：“……”
绵羊：【她说她的精神食粮发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的形容了】
他在聊天界面思琢。
越思琢越无语。
没过一分钟，绵羊又补上一张图片。
内容是绵羊的朋友接下来的回复：【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当做没看见。没关系，陆云蘅不是说不知道盛梧清喜欢的是谁吗，万一喜欢的，就是他呢。被爱而不自知罢了，没关系，我觉得我的CP没有be，我还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我的精神食粮！没！有！发！霉！】
绵羊配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医者自医，巨逗！】
盛梧清心想：有品。
但却只能回：【脑洞够大】
绵羊：【但是，不得不说，她这话好像挺有道理的，盛学长没说他喜欢谁，那喜欢谁，都有可能】
这倒是能让盛梧清说句顺心的话了：【确实】
没说喜欢谁，那么喜欢陆云蘅，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可惜陆云蘅他没有脑子。
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回来直接上了楼打算洗澡。
陆云蘅听到这个动静的时候，正在写作业，卧室门没关，就是为了听盛梧清多久回来。外面楼道内的盛梧清撞见盛楠，母子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盛梧清回了房间，门被关响，但无锁门的声音。
陆云蘅默默地放下笔，攒动喉结，等到外面都没有盛楠的脚步声了，他这才起身，飞速的换了一套好脱的睡衣，然后猫着步子摸到自己卧室门口，探探头。
糖球从楼梯口跳出来，扭着自己的高贵身躯：“喵~”
看样子是要去找盛梧清。
陆云蘅跟在了小猫背后，小猫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清楚他们是一路同行，还是并不在乎陆云蘅的目的，总之没搭理他。
陆云蘅跟着小猫来到盛梧清的卧室门口，止步于烤漆门前。
糖球刨了刨盛梧清的房门缝隙，沙沙响，像是想进去，陆云蘅弯腰将它掳起，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轻声警告：“……不要发出声音。我带你进去。”
糖球一副非懂似懂的样子，不过倒是真没有吭声了。
陆云蘅歪了歪脑袋，凑近门板去听卧室里的声响。虽说家里的屋子都很隔音，但是被扒着墙角听的话，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见。
防君子不防小人。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云蘅伺机而动，多站了一会儿，确认大概率盛梧清不在卧室了，才压下门把手，猫着腰走进去。
卧室里一片祥和平静，被子被抖整得一丝不苟，只有左下角被压得有点皱巴，那是盛梧清脱下来的衣服，它们团在一起，黑蓝交织。
陆云蘅把糖球放在地板上，再次警告小猫：“……不要发出声音。嘘。”
小猫眨了眨眼，尾巴甩了一下，而后扭转身子，迈着高傲的步伐跳上了盛梧清的床，挑选了他脱下的衣服为占地，扑上去一阵撕咬蹬脚。
陆云蘅侧身沿着墙壁缓步走向卧浴，里面的水声越来越近，隔着一扇雾面玻璃门，陆云蘅又把脑袋凑过去，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
——像个变态。
陆云蘅听着自己的心跳，然后抬起左手，慢慢搭上卧浴的门把手，轻轻地往下压——
畅通无阻。
盛梧清没有锁门。
虽说有预料到这一路会有全都绿灯的情况出现，可等到陆云蘅真的确认他没锁门后，脑子里还是有一根线啪的一声断了。
他深吸气，深呼气，非常想抑制自己忍不住手抖的状况，但抑制不住。
最终他抛弃了素质，一把打开了门。
浴室里的雾香气扑面而来，陆云蘅动作迅速，一脚踏入，反手锁门，水声还在响，但他和盛梧清已经坦诚相见。
盛梧清背对着他，淋浴区隔着玻璃门，里面的雾气比刚才开门飞出去的还浓一点，他听到声音后下意识转头看，眉头稍蹙了一下又展开，审视着大写着四个字“来者不善”的陆云蘅，问：“……你干什么？”
陆云蘅咬了一下嘴唇，仿佛无奈，一脸正气地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说：“我房间浴室花洒坏了。跟你挤挤，暖和。”
盛梧清欲要把水关掉，伸出手了又停住，说：“……不用，我马上洗完，你出去等我。”
“没事，不耽误你，我盆浴，”陆云蘅径直走向浴缸，开始放热水，十分冒犯地说完这些话后，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不会打扰到你，你放心吧，实在是刚才在健身房泡着出了身汗，不洗腻着难受。”
用后脑勺朝着他的盛梧清也别无选择，硬着头皮也得把自己先洗了，他挤了点沐浴露在手心，揉开抹在浴球上，若有所思道：“……你不是在房间？”
陆云蘅把热水开得更大了些，让水声还有温度掩盖他现在坐在浴缸边沿看着盛梧清赤裸身体的心跳和体温，同时故作冷静地说谎：“你回来之前我才回卧室，刚要收拾着洗澡呢，结果发现花洒坏了。我房间的浴缸又不常用，用它还得洗一遍，懒得动了。”
盛梧清没说话，把自己身上涂满了泡沫。
漂亮的肌肉线条和陆云蘅想看清的某些地方全都被加上了一层码，让他隔着玻璃和泡沫心理一阵发痒。
水快要放好，陆云蘅开始脱衣服：“你洗你的，我洗我的，互不干扰。”
其实他有点后悔了。
后悔有了这么一个计划，这倒不是温伶出的主意，是他自己在温伶说了“最后一个环节，以兄弟之名，做诱引之事”后突然冒出来的那么一个阴谋。
他还没跟人一起洗过澡。
听说余洼和鄂子墨一起洗过大澡堂，并且对此毫无疑问认为非常正常，但陆云蘅是很抵触的，对于他来说，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洗澡那才有满满的安全感。
不知道盛梧清是不是这样，反正他的心脏要从胸腔跳出去了。
陆云蘅很快就脱了个精光，赤身裸体地转身，抬起一只腿踏入浴缸。
盛梧清侧头，目视着他扶着浴缸跨进去，然后将他赤裸的身体埋没在了雾气和浴缸壁体之下。
盛梧清被什么刺了一眼般收回了目光。
他冲洗掉自己身上的泡沫。
开始抹护发素。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步骤了，待会儿清理完护发素，他就洗完澡了，而洗完澡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去。
陆云蘅就这么脱得一丝不剩地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浴缸里，白嫩嫩又毫无防备的。
这要叫他冷静，那属实太难了。
盛梧清后悔了，刚才陆云蘅进来的时候就该直接勒令他出去等着。
他眉心紧皱，低下了头，温热的水流击打在他身上，顺着他身体往下流动，他后悔刚才猪油蒙了脑，被陆云蘅突击的行为冲击得突然没了思考的能力。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莫名其妙地硬了。
就在毫无防备的陆云蘅身边。
十八岁的年纪正正年少气盛，初动春心的人扒得溜光坐在他的不远处和他共处一室，大脑无法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几欲崩溃……
“我可以用你的沐浴露吗？”陆云蘅突然说话。
盛梧清侧头看去，见他指着一瓶白色的沐浴露，那是他之前买回来还没开封的沐浴露备货。
陆云蘅双手湿漉漉地捧着那白色的罐体，脸蛋被蒸汽烹得粉嫩，他从这看过去，最低只能看到他被水掩埋了的胸部，往上就是突兀的锁骨的膀子。
盛梧清喉咙发酸，点点头，随口应下：“嗯，随你。”
总之现在绝对不能让他给他送什么东西就是了，爱用什么用什么。
陆云蘅在水里动来动去，弄得水声哗啦哗啦的：“你真是好人。”
陆云蘅不闲着，挤了他的沐浴露以后嘴里还要叭叭，完全不给想要冷静一下的盛梧清缓一缓的时间：“你这个沐浴露的泡沫好多啊，不用起泡都有很多。跟你用的同一款吧，薄荷味儿，你很喜欢薄荷？”
盛梧清冲洗脑袋：“嗯……从小喜欢。”
“好吧，我更喜欢花香，其次是木质……你晕车来着，应该闻不惯木质，缺香水吗？你生日我送你一瓶。”陆云蘅掬着水清洗自己。
“……都行随你。”盛梧清说。
“行，那我到时候给你选一瓶好闻不闷的。”陆云蘅观望着这间卧浴：“你生日多久来着，四月……好像是四月？啊？是……”
盛梧清把打湿的头发往后撩拨，说：“三月，”低着头看了眼完全就不受他控制的地方，补充：“……三月十六。已经过了。”
“嗳？”陆云蘅惊讶：“过了？”
盛梧清道：“嗯。”
“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盛梧清说：“你生日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清楚，我过生日，自然也就不庆祝不吭声的最好。”
陆云蘅欲言又止，听到“家里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哟，你这话说的，像是把我当一家人了。”
盛梧清没说话，片刻，又解释：“无论怎么说，目前为止我们父母在一起，你就是我的继兄。”
继兄继兄。
盛梧清闭上眼睛，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试图让那不听话的地方赶快冷静。
“那叫声哥来听吧，”陆云蘅语中含笑，充满挑逗：“怪感动的，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弟弟。”
盛梧清说：“以前没听够吗。”
陆云蘅道：“以前你才叫过几次，平时难道不都是陆云蘅陆云蘅的叫我么。”
盛梧清病急乱投医，伸出手摸了摸冰凉的瓷砖墙，寒意透过他的手掌传导到他的身体，但他已经发现了问题，只要他不关水，身体就永远冷不下来。
而关水，就意味着他要走出去。
如果有浴袍还好说，关键是他没有料到今天陆云蘅会突然来这么一遭，他什么东西都没拿，就只有一条浴巾。
浴巾现在能遮得住什么？
盛梧清心中郁结。
“……那也算叫过。”盛梧清心不在焉地回他的话。
陆云蘅架着膝盖，忽然看出来了什么不对劲，盛梧清身上没泡泡了，脑袋上的头发也顺顺齐齐的是洗干净了的样子，现在就站在淋雨下一动不动：“……嗯？你洗完了？”
盛梧清：“……”
陆云蘅疑惑，眯眼：“……洗完了你不出去？”
单纯的陆云蘅第一个猜想就是：难不成这是不舍得放过这难得的共处一室的机会？
盛梧清：“……”
陆云蘅拍了拍水，认为自己还是不能想得那么龌龊和情痴，猜测起别的更有可能的事情来：“还是说想泡一泡暖暖身子，却被我占领了？没事，这浴缸大，我缩起来，留一半给你坐。来吧，水很烫，刚放的。”
盛梧清：“……”
陆云蘅抱着自己的膝盖，催促道：“快点，来吧，我给你留位置了。绝对放得下一个你。”
盛梧清喉结微紧，语气微带着点责备：“……你别说话。”
陆云蘅：“？”
不是想泡澡。
那是什么？
洗完了，不走。
难不成是不好意思？
陆云蘅如此想着，又观望了一周，发现除了盛梧清的浴巾，确实没有别的衣物。
陆云蘅豁然开朗，认为谜题解开，他把自己揣测的答案剖出：“你不好意思啊？害，都男的……”说来他要是光着屁股蛋子在盛梧清面前走他也不好意思，于是又转言大度道：“好吧，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勉为其难的闭上眼睛——但其实刚才我脱衣服你应该也看到了吧，我坐下来的时候你脑袋正好转过去不是吗。你看了我我也看看你，礼尚往来也不是不行。”
盛梧清：“……”
陆云蘅耿直地说：“而且现在我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你的屁股。那要不，你就这样背对着我出去？”
盛梧清深吸气，出言的警告中又带着一点哀求，仿佛真的蛮折磨：“……你真的不要再说话了。”
陆云蘅逐渐忘记了自己刚来这里的目的，重回不正经的挑逗做派，故作苦恼：“你这人真是，好难将就！你总不能在这里站到我泡完吧？让你过来陪我一起你也不要，我说我不看你你也不要。不承认不好意思还是你不信任我？怕我露手指缝偷看你？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在陆云蘅额连环炮下，一直想让他不要说话的盛梧清忍无可忍，突然一把摁关了水，哗啦一下拉开了淋浴玻璃门，跨出一条腿，拽过浴巾，什么也没遮，然后面向了他，语气低沉：“原因给你看，不要再问了。”
一切来得太快，叽叽喳喳的陆云蘅忽然噤声。
哗拉——！
陆云蘅吓得差点没站起来，下意识的双手捂脸，又觉得丢人，要拿下来，可又确实是吓人，于是就这么僵持着一副要遮不遮的动作，露出圆瞪的双眼，耳根爆红，嗓子吓哑了，怂得像个被煮熟了的兔子，说：“……对不起，你…你出去吧。”
盛梧清故作得体地逃离了流氓现场。
陆云蘅人都傻了。
他泡在热水里，整个人就跟被炮轰了似的，一直在浴缸里坐到了水凉了才起身。
俗话说，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话有道理虽有道理，但陆云蘅从来没见过别人的那儿起反应啊！
他承认他曾经是万花丛中过，但不该看的东西他从来没看过，女的是，男的也是，属于是片叶不沾身的翘楚了。
今此一战，陆云蘅着实是很难缓过来。
多是尴尬。
他麻木地穿着自己的睡衣，然后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放了浴缸的水，又仔细地洗了他的浴缸，磨蹭到了很晚才出去，就想着等盛梧清睡下了自己再和他心照不宣地打个配合就走。
谁知道他悄咪咪打开浴室门，刚踏出去一步，就看见盛梧清坐在窗边的靠椅上静静地盯着这方，一副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陆云蘅：“……”
陆云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稍稍把背打直了点，说：“……那个，浴室我打扫了一下，”他一边说着，脚步一边往门口方向挪，感觉盛梧清状态不是很对劲，他还解释：“嗯……今天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我回去睡一觉就可以全都忘掉……嗯…我也不会来和你挤了，不，不会过来洗澡了，反正今天就是……”他吞咽了一下，心一横，撒丫子要跑：“——很对不起！！噫！？！？”
——盛梧清抓住他了。
速度之快。
陆云蘅刚打开的门在被盛梧清抓住的那一瞬间就被盛梧清一脚给踹关了回去。
“你——！”
盛梧清把他推搡到床上。
早就泡软了的陆云蘅绊到床沿，直愣愣地倒进了床上，与床融为一体。盛梧清的被子很软，是刚搬过来那会儿就在用的蚕丝被，陆云蘅嫌它溜滑，从小就不爱用，这会儿摔进床里，倒还有点感谢这被子的柔软。
盛梧清欺身压来，没给陆云蘅挣扎的机会，给他手脚都压住了，陆云蘅的耳根涨红，双手腕被一个男的一只手给压住了简直就是对他猛男的侮辱！
“我！我都说了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陆云蘅嚷着，惊恐又气愤地挣扎。
实话实说，盛梧清只是手比较大，能压住他但不代表他能压“住”他，现在是经不住陆云蘅挣扎的，于是他当即换成了两只手，放弃了桎梏他的腿脚，在陆云蘅即将要破口大骂之际，突然脱口道出一句：“我喜欢你。”
疯狂扭动的陆云蘅被雷劈似的瞬间停下了自己毫无章法的挣扎动作，蓦地就静了。
盛梧清居高看着他，而陆云蘅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了一颗扣子，胸口袒露着，神情茫然，场面很是不堪入目，陆云蘅嗓子沙哑，问：“……什么？”
盛梧清紧紧地压着他的手，说：“我喜欢你。”
“……喜欢我？”陆云蘅的脸色变化莫测，不知道是开心、惊讶还是嫌恶：“……你？”
盛梧清道：“……嗯。是我。我喜欢你。”
陆云蘅基本上已经处于死机状态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
盛梧清不厌其烦地反复重复：“对，我喜欢你。就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