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回来了,所以没说。”
苗柠又哦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对。
最终他说,“哥哥,老师马上就来了,先挂了。”
秦宿嗯了一声。
就在苗柠要挂断的时候,秦宿忽然开口,“柠柠,那个拍一拍是可以撤回的。”
苗柠:“……”
他本来以为秦宿没有注意那个拍一拍!
他暗戳戳地去撤回。
“长按就能撤回了,不过是两分钟以内,你现在应该撤回不了了。”秦宿低笑一声。
苗柠:“……”被发现自己偷偷去撤回了!
好社死啊……
“既然要上课的话。”秦宿说,“挂了吧柠柠。”
挂之前苗柠没憋住说了句,“哥哥早点休息,你看起来很累。”
秦宿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他意识到苗柠关心了他,并且是在意地关心了他。
这是第一次……
秦宿眼底泛起笑意来,他想,柠柠在接受他了。
秦宿并没有发现,他想的是苗柠在接受他,而不是他们。
这边苗柠说家教要来了的事不是托词,这是苏荷为他找的新家教。
他拍了拍因为尴尬而有些发烫的脸蛋,然后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门口传来脚步声,苗柠探出头去,最先出现在苗柠面前的是一束鲜花,随即人才出现。
苗柠深深地蹙起眉,“你来做什么?”
来人不是什么新家教,而是沈知远。
从宴会之后,苗柠就没有再见过这个男人了,他一度以为沈知远已经不会再和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了。
“看到我宝宝为什么很惊讶的样子?”沈知远把花放在桌子上后看向苗柠,他带着轻松的笑意,“我就是你的新家教呀,宝宝。”
苗柠脑子懵懵的,他不认为在知道沈知远是什么人之后韩家夫妇还会让沈知远给他做家教,但是沈知远这样说……
“妈妈说,做家教的是留学回来的老师叫威廉。”苗柠蹙眉,“你是威廉?”
“宝宝,你觉得我是威廉吗?”沈知远说着,甚至掏出来一本教师资格证,“看看就知道了。”
苗柠:“……”
教师资格证上赫然是沈知远的照片和威廉两个大字,甚至还是高中教师资格证。
别太荒谬了,苗柠盯着那本教师资格证,“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宝贝,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沈知远手指着钢印,“看这里,是真的呢。”
苗柠对沈知远那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作评价,但是他看着威廉两个字好半晌才说,“名字?”
“一个人有两个名字也是正常的吧?”沈知远无辜极了,“毕竟我在国外长大的宝宝。”
苗柠:“……你在国外长大你还想着去考个教师资格证?”
“人一无聊就什么都想做,我不止有教师资格证我还有厨师证、执业医师资格证……”沈知远数了不下七种证后,眼底含着笑意靠近苗柠道,“我以前只是觉得无聊,所以要考来玩玩,但是现在真的用上了,看起来这个世界对我也不是那么不友好。”
苗柠:“……”
“宝宝,上一次请你帮忙,说好要告诉你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你,现在说也不晚吧。”沈知远的手指差一点就捏上苗柠的耳尖,又硬生生克制住。
苗柠瞥了他一眼。
沈知远低笑一声收回手,他没有再刺激苗柠,却慢慢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我的母亲和那个男人并不是自愿结婚的。”沈知远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她是被逼迫嫁给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实施了婚内□□所以她怀孕了。”
可想而知,沈知远并不是在期待中出生的。
父亲因为母亲的不顺从连带着也厌恶沈知远,所有的童年是在母亲的忽视和父亲一声声的怒骂时常伴随着拳打脚踢中过来的,与此同时,肖家的人也认为他是一个贱种,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一点善意。
这个家族把人性的丑陋展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沈知远七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因为母亲并不重视他,所以他的那个父亲也不想要他,他被判给了母亲,跟着母亲一起出国了。
出国了,童年的噩梦却还在继续。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肖家,母亲展现出了对沈知远的爱意,但是这份爱意没有几年又消失了。
母亲染上了毒瘾,发作的时候掐着沈知远的脖子让他去死,但是清醒的时候又心疼地抱着他说对不起。
反反复复,沈知远被折磨了很久,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父亲。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毁了他的母亲。
“后来我把妈妈送去戒毒所了,她出来之后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毁了肖家。”
“其实她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毕竟那个男人甚至还想对我下手。”沈知远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宝宝,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他呢?我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在国外的二十来年,我一直在筹谋着。”
苗柠一时无话,他的童年和沈知远比起来很幸福,姥姥很爱他,即便是跟着干活他也会觉得很辛苦。
他从小到大没被打过,也没被骂过,生活苦了点,但是有人爱他。
跟沈知远完全不一样。
“我不认为我的母亲生我下来一定要爱我,她也是受害者,后来她也爱我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做到丝毫不介怀地爱她。”沈知远垂下眼,“我甚至会恶意地揣测,她爱我只是想让我长大后替她复仇而已。”
苗柠手指蜷缩了一下,他轻轻地拍了拍沈知远的肩,当做安慰沈知远,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沈知远寥寥数语中,苗柠无法想象沈知远经历了什么,他恐惧于可能无法改变会死亡的未来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也无法理解。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人总是无法真正的共情。
但是拍肩那一刻,苗柠像是在安慰幼年被忽视的小孩,与现在的沈知远无关。
“你就拍拍我,都不抱抱我吗?”沈知远得寸进尺,“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苗柠有些疑惑,“你需要别人觉得你可怜吗?”
苗柠以为,像沈知远这样的人,别人可怜他可能会让他觉得很恶心。
“不需要别人,需要你。”沈知远把苗柠拥抱,他的脸埋在苗柠颈窝,呼吸微沉,“宝宝,我希望你能可怜我。”
苗柠愣了愣。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些事,我想告诉你,想让你了解我。”沈知远声音轻了下来,“想让你因此同情我,可怜我,对我有几分怜悯。”
苗柠垂下眼睫,他再次轻轻地拍了拍沈知远,“你的经历很令人同情,但是抱歉,我没有可怜和同情你。”
“真是一句谎言都不肯和我说啊,宝宝,实在是冷酷无情。”沈知远说。
“没错。”苗柠回答,“我就是冷酷无情,所以喜欢我也好,对我好也好,我都不会感动。”
“宝宝又在说谎了,嘴上说着自己冷酷无情,但是我抱你的时候你没有推开我,是在安慰我吧?”
“不,我安慰的不是你,来都来了,好好上课吧。”苗柠推开沈知远,面无表情,“沈老师。”
沈知远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推了推眼镜,“我会好好教导宝宝的。”
苗柠:“……”这句话,怎么怪怪的。
撇去私人感情,沈知远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水平很高,绝不逊色于盛源高中的老师。
苗柠握着笔把沈知远讲的东西记下来。
书上的公式忽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就像在梦里一样,他看见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一闪而过。
一种强烈的,不离开就会死亡的预感击中了他。
苗柠僵在原地。
“苗柠同学,你在发呆吗?”修长的手指划过课本,“我叫你两声了。”
苗柠睫毛颤了颤,他轻轻地抬起眼看着沈知远,“我……”
“怎么了?”沈知远弯腰手撑在书桌上,“哪里不舒服?”
“没有。”苗柠微微闭了闭眼,把那点恐惧压下去,“我们继续吧。”
“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沈知远说着就要去按铃。
“不用。”苗柠连忙抓住沈知远的手,“我没事,不需要。”
沈知远回过头来打量了苗柠一番,确认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了心,跟着刚才的继续说。
苗柠捧起杯子,抿了口水,刚才那个……是在提醒吗?离开这里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是这样吗?
沈知远的视线落在苗柠微微张开的唇上,他想,来当苗柠的私人老师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虽然能接近苗柠,但是只能看不能亲对他来说可真是太不友好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苗柠好好相处改变苗柠对自己的印象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察觉到沈知远灼热的视线,苗柠不自觉抿了下唇,饱满漂亮的唇瓣被压下去又重新恢复本来的模样。
他把杯子放下忽然开口,“你是怎么骗过爸爸妈妈的?”
沈知远无辜极了,“宝宝在说什么?”
“他们不可能允许你接近我的。”苗柠抬起眼眸看着沈知远,“所以你是怎么通过他们应聘的?”
“这个啊?”沈知远在苗柠对面坐下,“应聘的时候我让别人代替我去的。”
“你明明就骗他们了!”苗柠睁大眼,“你跟我说没骗他们。”
“我没说我没骗他们。”沈知远说,“宝宝,你污蔑我。”
苗柠:“……”
他回想了一下,沈知远的确没说过他没有骗他们这样的话……
“妈妈不会允许你做我的老师。”苗柠重复了一句,“所以,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你对我好冷漠。”沈知远叹息,“我教得不好吗?学习的时候我可是把自己摆在老师的位置上的。”
苗柠:“……”哪有老师从应聘开始就骗人的?
“宝宝一个人住院也很无聊吧?爸爸妈妈也要工作,韩锦还要上学,没有人陪着你我来陪你不是正好吗?”沈知远说。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嗯?”
“你每天都好闲的样子,你不用上班吗?”苗柠问。
沈知远微微一笑,“我现在不就在上班吗?给宝宝做家教,所以宝宝把我解聘了,我可就没有工作了。”
苗柠皱紧眉,“你正经一点。”
“……”沈知远想了想说,“肖家现在在我手上,我在努力把它败掉,趁老爷子还没死。”
苗柠:“……”
沈知远杀人诛心,肖老太爷最看重的就是肖家的家业和肖家的名声。
在宴会上,沈知远把肖老太爷气到几乎昏厥又把肖老太爷赶出宴会,让肖老太爷颜面扫地,如果肖家家业没了,肖老太爷肯定会被气死。
“宝宝有没有觉得我很残忍?”沈知远的手指在即将落到苗柠唇上时又克制住,他眸色微沉,笑意不减,“这样的我和冷酷无情的宝宝真是天生一对,难怪我这么喜欢宝宝。”
苗柠别开脸,“你不要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这不叫喜欢,叫骚扰。”
沈知远收回手,很有求知欲,“宝宝,我没喜欢过别人,见过的唯一感情就是我母亲和那个男人那段不正常不健康的婚姻,不如你教教我怎么爱人。”
“不。”苗柠看着沈知远,认真到了极点,“我不喜欢你,也不想教你怎么爱人,沈知远,拜托你千万别再喜欢我也别再骚扰我了。”
沈知远推了推眼镜,遮住了眼底的失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苗柠拒之千里之外,他真的……后悔了,他现在只是想和苗柠正常相处。
但是苗柠好像已经不相信他了。
“对了,你这之前。”苗柠又说,“你之前说欠我一个人情,可以帮我做任何事是真的吗?”
沈知远看着苗柠,郑重其事地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
苗柠心头一松,他说,“我的确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第19章 患有心脏病的真少爷(19)
苗柠住院期间,a班的同学们组织来看过他,他们看起来都很担心他的样子。
苗柠以为自己平时沉默寡言,又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因此和他们不熟,他们应该都不记得自己这个人才对,他们来看他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惊讶。
a班的同学从医院离开后秦宿就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微不可见的即将见到喜欢之人的欢喜。
他站在病房门口,拍了拍衣服的雪花,整理了一下大衣,然后推开门。
苗柠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他咬了咬笔头,思考着解题步骤。
秦宿急速跳动的心脏在此刻安宁下来,他等到苗柠写完这道题的时候才轻声开口,“柠柠,我回来了。”
苗柠从题册中抬起头来,他好几天没看见秦宿,此刻愣了一下说,“哥哥,你没睡觉吗?”
秦宿的眼底带着些许青黑之色,看起来好像是没有睡觉的模样。
“想到要见到柠柠了,没睡。”
秦宿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事实上他只是几天没见到苗柠而已,思念成倍增长,这还是在苗柠每天都和他视频的情况下。
他说着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兄长,保护着苗柠,等到苗柠结婚生子,他会一直做苗柠最坚强的后盾,只是这样的念头如今越来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苗柠有了喜欢的人,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他……根本接受不了他宠溺的少年和其他人在一起。
“哥哥,怎么了?”苗柠轻声问,他在秦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悲伤,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
“没什么。”秦宿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至少现在苗柠现在还小,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秦宿靠近苗柠,“在做什么?”
“化学。”
苗柠说着他把书和题册合上,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
“不写了?”秦宿问。
苗柠莞尔,“哥哥回来了,可以陪哥哥说说话。”
秦宿刚平复没多久的心脏又快速跳动起来,他甚至有些怀疑苗柠能听见他的心脏声。
如果苗柠可以听见的话,肯定会被吓到的,因为他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苗柠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他现在已经自私到想让苗柠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即便是永远不回韩家也可以。
秦宿闭了闭眼含笑道,“柠柠,你在乎哥哥啊,因为哥哥来了题册都不做了。”
苗柠一怔。
因为秦宿这句话,他有些茫然起来。
对啊……他,很在乎秦宿吗?他最在乎的应该是学习然后离开这里。
因为一直是秦宿陪着他吗?
没有得到苗柠的回答秦宿也不在意,他说,“我把约翰医生和他的团队带回国了,今天安排他们住下,明天早上他会来为你做检查,没问题的话很快就能进行手术。”
“约翰是医学界治疗心脏最有名的医生,柠柠,不用担心。”秦宿轻轻地揉了揉苗柠的脑袋,“你不会有事的。”
苗柠抬头看着秦宿,他眸光闪动了几下,秦宿不欠他什么,但是为了他这样……
“哥哥。”苗柠低声说,“谢谢你。”
“这是好事,柠柠要开心一点。”秦宿手指按上苗柠的嘴角上提,“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对身体不好。”
苗柠别过脸,他声音更轻了,“是哥哥接我来帝都的,哥哥还千里迢迢地去往国外为我找医生,我欠了哥哥很多。”
即便是回到了帝都,他住在秦家,都是秦宿替他操心最多。
他的确不欠韩家什么,但是秦宿也不欠他什么。
“……”秦宿的手紧了紧,他说,“柠柠不欠我什么,我很愿意为柠柠做这些。”
他从来没有需要苗柠还他什么,也从来不希望苗柠觉得欠他的。
秦宿的视线落在苗柠的白玉似的耳垂上,小痣点缀在那里,像耳钉,苗柠把头发捋开了,难怪看得如此清晰
秦宿又说,“苏姨和韩叔帮我的太多,我帮柠柠做的这些,不值得柠柠放在心上。”
苗柠恍然,原来如此,是因为韩家夫妇的缘故。
但是,韩家夫妇帮秦宿的,秦宿本不需要把这些还到他的身上。
秦宿抬起的手又默默地放下来,“柠柠,无论我们做什么事你都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这是你应得的。”
没有什么是应得的。
苗柠没注意到秦宿的手,他说,“哥哥,你应该很累,要睡一会儿吗?要睡的话……那个陪护床没有人睡过。”
苗柠不喜欢自己住院的时候别人陪护,他也拒绝了韩家要请护工的提议,所以陪护床基本没用过。
秦宿腿长,陪护床似乎对他来说有些局促。
苗柠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秦宿侧躺在陪护床上,他闭着眼,似乎能感受到苗柠的气息。
耳边是苗柠翻书本的声音和笔尖在本子上划过的沙沙声。
秦宿就这样陷入了这段时间以来最深的沉睡之中。
直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秦宿才醒来。
是韩锦还放学后来了。
“今天的笔记。”
韩锦还把笔记递给苗柠,他扫了一眼陪护床上的男人,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他……”
“哥哥太累了。”苗柠声音放得很轻,“让他休息一会儿。”
韩锦还眸光微沉,他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觉到苗柠对他和对秦宿的不同。
他说要留在医院的时候,苗柠说陪护床不好睡,让他回去。
他无法说服自己苗柠是因为担心他睡不好,苗柠只是不喜欢他在这里而已。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苗柠说,“我在这里也不会无聊。”
“我想来陪你也不行吗?”韩锦还半开玩笑,“我可是最喜欢你了。”
苗柠摸了摸耳垂,也像在开玩笑,“那可别喜欢我,我不会爱人。”
“那没关系。”韩锦还淡定道,“我教你。”
苗柠翻开笔记说,“总之笔记谢谢你。”
韩锦还靠近苗柠,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秦宿视线落在苗柠的耳垂上,他压低了声音,“他睡得那么沉吗?我们这样说话他都不醒过来。”
“哥哥累了。”苗柠往后仰了仰身子,“你别靠我这么近。”
秦宿默不作声地看着墙壁,韩锦还……靠柠柠很近?
韩锦还,的确是喜欢柠柠吧?
是真的喜欢还是演的喜欢?
这样的程度应该也不像是假意的。
“你这么在意他是不是累了。”韩锦还似真似假的怨噌,“你都不关心我。”
苗柠:“……”
“你回去好好休息。”苗柠说。
韩锦还:“……”
好过分啊,秦宿就可以留在这里的陪护床睡觉,而他就得回去。
真是过分。
韩锦还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晦涩,浑身散发着一股低落的气息。
苗柠顿了顿又说,“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课。”
“我刚到,甚至没有坐上两分钟。”韩锦还声音很低,“你对我好点吧。”
苗柠把笔记合上,他看向窗外。
外面在下大雪。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下面有欢快的笑声,有人在玩雪。
“距离高考没多久了。”苗柠喃喃。
距离他离开也没多久了。
韩锦还说,“对,距离高考没多久了,你要考的学校呢?”
秦宿听到这里,又闭上眼睛。
他很想知道,苗柠要去哪里上大学。
“没想好。”
苗柠说。
“马上就高考了还没想好啊?”韩锦还笑起来,“你是不是在骗我?”
苗柠低下头看书,“随你怎么想。”
韩锦还:“……”
他眸光沉沉,许久才说,“好吧,你想好了告诉我,或许需要我帮你看。”
“不用麻烦。”苗柠说,“你回去吧。”
这个人的心似乎比他的更冷更硬,根本捂不热。
韩锦还心底郁郁,他又扫了一眼秦宿,“需要叫他一起走吗?”
“不用,他睡着了就让他继续睡,别叫醒他。”苗柠没多想。
韩锦还几乎要气笑出来,果然,在苗柠心底还是秦宿最重要。
他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
按照苗柠对其他人的性格,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让秦宿回去才对。
“柠柠。”韩锦还的呼吸沉沉的落在苗柠颈项,“你好过分啊。”
苗柠脖子很快就泛起红色来,他不明所以,又避开韩锦还,“你……”什么意思?
韩锦还喃喃着嘴唇几乎要碰到苗柠的耳朵,“柠柠,等你手术做完我再告诉你好了。”
“柠柠。”秦宿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低哑,“天快黑了。”
苗柠推开面前的韩锦还,看向秦宿。
秦宿一双眼眸黑沉沉的,他坐在陪护床上扫了一眼韩锦还。
“哥哥,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苗柠问。
“不是。”秦宿按了按脑袋,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显然就是被吵醒的。
苗柠微微蹙眉,“在医院睡还是不行,哥哥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秦宿放下手,“已经睡得差不多了。”
韩锦还的视线从秦宿过分清明的眼上扫过,他嗤笑一声,“柠柠,你不用担心他,人家清醒得很。”
苗柠:“。”
秦宿本想冷淡地和韩锦还说上几句,但是他脑子里立刻响起管家的话。
……适当示弱,事实证明,和苗柠示弱是可以的。
秦宿垂下眼,语气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但是苗柠却感受到了秦宿的委屈。
秦宿说,“柠柠,你不用担心我,韩锦还说得对,我也会自己调节的。”
苗柠瞥了一眼韩锦还,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哥哥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现在也没睡几分钟。”
韩锦还,“柠柠,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秦宿,这个人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竟然这样不要脸,和苗柠委屈告状。
秦宿的眼神完全被遮住,他轻声说,“柠柠,我还是很累,完全不想再动了……我能再睡一会儿吗?”
苗柠抿了抿唇,“当然可以,我让韩锦还先回去,不打扰你睡觉。”
第二天一早,那位约翰医生便带着他的学生和团队过来了。
他的汉语带着十分浓厚的口音,“本来并不打算来华国,但是秦他说会包揽我目前研究项目接下来的资金。”
苗柠心头微动,他看了一眼秦宿。